《天作之合》羨三 HE 一篇完(上)

《天作之合》?魏無羨×唐三 一篇完(上)
瑯?gòu)譄捑?,星斗大森林?nèi)圍。
從來清寂的茂林深處忽地起了波瀾,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繁雜腳步聲打破了平靜。
緊接著,錯雜的嘈亂聲音里突兀地沖出來一聲無奈懊惱的怒吼,驚起飛鳥無數(shù)。
“魏—無—羨?。?!”
“嘿嘿——江澄,火氣不要那么大嘛!”
被好友江澄這么響亮地吼出來名姓,魏無羨俊朗的面容上卻仍是悠哉的笑,一點都沒有捅了婁子的自覺性。
他腳下長腿一邁,踏著枯樹枝干輕巧地竄身出去數(shù)米,一眨眼的功夫溜得比身后的所有人都快!
緊跟其后逃竄不止的江澄和聶懷桑等人聞此言齊齊胸前一窒,也不知是氣得還是逃跑累的,一眾人等給魏嬰這話悶得臉都漲紅了起來。
一行人身后,狂亂的獸吼嘶鳴不已,是一浪高過一浪的刺耳狼嚎。
絢爛的靈芒背后,數(shù)十匹毛發(fā)銀白、獠牙畢現(xiàn)的幽月銀狼齜著牙死咬緊追著,一副誓不罷休的勁頭。
魏無羨與江澄、聶懷桑等一行十?dāng)?shù)人的隊伍,個個精練勁裝打扮,腰佩形形色色不同的武器裝備,一看便知都是實力不俗、身份不簡單的靈修者;然眼下這些人卻都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氣度,人人身法盡出,腳下的步子都不敢稍慢落后哪怕一瞬,只一門心思悶頭朝前狂奔!
一邊緊趕慢趕逃竄著,魏無羨一邊想,或許他該考慮一下,下次出門還是得看看黃歷。
就比如現(xiàn)在,他堂堂玄斗世家之首夷陵魏氏的少族長,劍修鼻祖宗師抱山散人一脈的獨苗苗,好歹也是在外聲名遠(yuǎn)播的年輕一輩佼佼者,怎的來了這瑯?gòu)譄捑?,就總是這般倒霉?
要說魏無羨也不是自己只身前來的,連同附屬江氏、聶氏和金氏的這些個好友們,大家在族內(nèi)時便約定好了,都想趁著這傳聞秘境開放的難得機會,一同好好歷練一番;
卻不想這第一次來,秘境里奇珍異寶、珍禽怪獸的數(shù)量之多遠(yuǎn)超他們敢想,光怪陸離、夢幻新奇,他們一行人才入了此地五日,就接連地見識了許多只在古籍中記載的稀罕玩意,但此等好奇心卻也同樣招惹了不少的麻煩。
當(dāng)然,也不用多說——此中好奇心最是旺盛、愈挫愈勇毫不氣餒的,自然就是為首的魏少族長了。
說起此地,在玄斗界可謂如雷貫耳,無人不知。
瑯?gòu)譄捑?,獨立于玄斗空間之外的一處乾坤小天地,二十年一啟,趨之若鶩者眾多。
此境每二十載會現(xiàn)出一處間隙薄弱的結(jié)界裂痕,需集玄斗眾世家家主、長老之力開拓入口方得入內(nèi),且此處小天地自有久遠(yuǎn)流傳下的鐵則定律,只容得骨齡年紀(jì)百歲以下的年青一輩,人數(shù)上還需得控制在千人以下。
過了百歲的修行者、或者超脫了人數(shù)限制以外的人,若是非得強行入境,不論其實力多么高深,都會被瑯?gòu)值那そY(jié)界劇烈排斥,輕則內(nèi)息攪亂,重則靈力逆轉(zhuǎn)重傷,性命堪憂。
基于瑯?gòu)值倪@等鐵律,此等秘境便被玄斗眾古老世家稱之為“煉”境。
且不論瑯?gòu)置鼐尘眠h(yuǎn)歲月里積攢下的、令人瞠目咋舌的諸多寶物,從稀有礦石、仙草奇花,到可供馴化的兇猛異獸、天地元素靈物,就論此境內(nèi)變幻莫測的地形地貌、群獸怪獵割據(jù)的危險性,便是一處極其難得的試煉磨礪之地。
為此,每逢二十載瑯?gòu)志硨㈤_,世家之間或聯(lián)合、或?qū)α?,總會在裂隙出現(xiàn)前爭奪廝搶一番,瓜分了秘境的名額,將自己族內(nèi)天資最好、實力最是拔尖的年青一輩送入煉境之中,以求一番磨礪和奇遇,更求他們能依此更上一層樓,有所收獲,回來后能更強大自家。
當(dāng)然,秘境容不得高深修為的年長一輩入內(nèi),自然也少不得一些陰暗小人起了歹毒心思,有了別的算計。
總有些臨近百歲、實力較二三十歲小輩們高深許多的世家修行者,恬著臉進(jìn)了秘境,不求試煉不為精進(jìn),反倒是為扼殺對立世家的年青一代、為搶奪他人收獲的寶物而痛下殺手,仗著在結(jié)界外的世家長輩們無從知曉實情而為所欲為......此等腌臜作為,若為人所知,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風(fēng)血雨。
因此,眾世家手上的秘境名額分配起來總是慎之又慎,既要考慮到小輩們歷練的需要,也要周全這些苗苗們的身家性命。畢竟,年青一輩皆是世家的根基和未來,試煉自是難得,但若是孩子們性命有損便更是得不償失了。
然而,縱使魏嬰和江澄、聶懷桑等人將長輩們諸多苦口婆心的叮囑聽了又聽,耳朵都磨出繭子了,也抵不住秘境里沒見過的珍奇稀罕物太過紛繁,看花了人眼,總也撩撥著這幫少年的心。
初生牛犢不怕虎,魏無羨等一眾大多都才及冠之年,皆是藝高人膽大、好奇心冒險心旺盛的典型案例,見了古籍里難得的珍稀奇花、早已絕跡的靈獸珍禽,估摸著人多勢眾,便總是耐不住想要過去探上一探。
二十載一現(xiàn)的隱秘之地,好不容易來一趟,若是見了心喜之物,豈能白白錯過空手而歸?
雖說此地強敵環(huán)伺,殺機四伏,但能入得秘境的世家少年又有哪個會是簡單人物,修為不俗自是不說,身上保底保命的底牌當(dāng)然也不少,有了底氣當(dāng)然就少不得“作死”,富貴險中求,說不定就能有所獲了呢?
抱著這種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和某種僥幸心理,這五日來,魏無羨等人已經(jīng)是第三次被追逐攆著跑了。
“都說了這樣危險的事情,就算要去也不要一個人跑去冒險,魏無羨你這家伙是聽不進(jìn)去是吧?!”
江澄微喘著氣,跑動中也止不住一張毒舌的嘴,就連關(guān)心的話說出來也硬邦邦的帶著怒氣,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聶懷桑跑得眉毛都塌了下來,皺巴巴的臉配上苦大仇深的面色,向來體力不太行的翩翩公子哥禁不住苦笑出聲,他忍不住問魏嬰:“我說魏兄啊,你這回是去薅了狼群的什么東西,讓人家族群盡出,都追到了森林內(nèi)圍還不肯罷休?”
背后窮追不舍的狼嚎就像攆著他狂跳的心跳在吼叫,聶懷桑心有戚戚焉,朝后飛速瞥了一眼,眼瞧著遠(yuǎn)遠(yuǎn)綴著的銀狼群鋒銳的齒牙寒光熠熠,淌著涎水的幽月銀狼圍涌過來,這架勢普通人哪里招架得住啊?
魏無羨俊臉上悠哉的愜意微頓,向來乖張恣意的少年人仍是帶著嬉笑,桃花眸底的神光卻沉凝了幾分,他挑起唇線,好似漫不經(jīng)心,“也沒什么呀——”
“我只是,采走了狼王守護的七色蓮而已。”
江澄和聶懷桑逃竄中的步子一個踉蹌,差點左腳踩右腳跌個大跤!
“七.....七色蓮?!”
聶懷桑瞠大了眼,“傳聞中早已絕跡,能夠重續(xù)經(jīng)脈靈力、洗精伐髓的七色蓮?!”
江澄鋒利的五官面容上也是難掩震驚之色,但很快,他和聶懷桑卻也想到了其他。
入了瑯?gòu)置鼐车倪@幾日,魏無羨身為眾人之中實力最不可測的一人,帶領(lǐng)著大家出入危機環(huán)生的星斗大森林,雖說驚險意外不少,這人也仍是那副乖張恣意、偶爾任性到探究欲按耐不住的性子,但他從不會拿大家伙的性命開玩笑,也從不做毫無緣由、毫無把握之事。
在魏嬰的帶領(lǐng)下,短短五日,他們一行人尋獲的靈植靈藥、斬獲的珍禽魔獸已經(jīng)十分可觀;如遇不可敵的強悍獸類,能逃得掉的,大家依照他的指示從不濫殺無辜;逃不開的兇猛之?dāng)秤辛宋簨朐?,也總是能化險為夷,反制取勝。
誠可見,魏無羨此人看似性情肆意妄為,但了解他的人卻都明白,他在大是大非上往往也是行事進(jìn)退最有分寸、看得最通透的人。
寧可招惹上比前兩回還麻煩的幽月銀狼群,也不愿放棄采到的靈藥,自然是有著什么必然的理由。
【所以......】
江澄心下有了猜測,他瞇了瞇眼,跑動中更靠近了為首的魏嬰幾分,沉著嗓音擰眉問他:“魏無羨,你這么冒險采七色蓮,難道是為了魏伯父的.....”
“砰——??!嘩啦啦——!”
江澄的話音還沒來得及說完,四周驟起的巨大震動聲,和水花四濺的響動轟然攝住了所有人奔逃的腳步。
一行人驟停的腳步前,層巒疊嶂,古樹蔥蘢,繁密交錯的枝葉之后,現(xiàn)出一彎低洼的湖岸草地來。
他們只顧著慌忙躲開狼群的窮追,不知何時竟不知不覺跑進(jìn)了一處狹長的谷底之中,偌大的山谷池底,寒潭幽深,清瀑細(xì)流,卻在那一聲轟然巨響之后靜得出奇。
魏無羨桃花眸一凜,從來胸有成竹的俊臉上第一次收斂了笑意,沉凝出兩分肅然來。
聶懷桑這下也顧不得裝虛弱了,摸起腰間的溫玉骨扇攥在掌心,環(huán)顧四周,一貫慫兮兮的耍寶模樣消失不見,“魏兄,我們恐怕是打擾了此山谷主人的清凈?。俊?/p>
江澄也冷下神情,一抬掌拔出腰間的佩劍三毒,揮手讓身后跟隨的其余人都團聚收攏起來。
身后銀狼群的狼嚎聲越來越近,他卻分明也感覺到了寒潭四周圍蔓延開來的危險,擺出防備姿態(tài),“剛才那聲巨響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是從那寒潭底,看來是個大家伙呀!”
魏無羨薄唇微挑,眸色深暗的同時,嗓音里卻仍不失笑意。
魏嬰一貫驕傲自信,但眼下這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卻也是必須得慎重待之的,他是魏氏少族長,既然帶了兄弟們進(jìn)來,他就有責(zé)任要帶著他們?nèi)毴驳鼗厝ィ?/p>
更何況,這好不容易采到的七色蓮,本還想著此物可遇不可求,卻不想秘境中當(dāng)真有此早已絕跡的靈藥,既已到手,他就一定要把東西帶回魏氏!
豐神俊朗的青年赤紅發(fā)帶妖艷,脊背挺直,身姿卓絕,他低笑著緊了緊腰間的佩劍隨便,手掌掠過劍柄,直直握住了勁腰另一側(cè)的一柄墨竹橫笛,突出眾人走向前去。
玄斗眾人身前,平靜的寒潭之下暗影潛行翻涌,忽見拳頭大小的一連串氣泡咕嚕嚕冒出池面,緊接著沉悶的獸吼振動潭水,水波漣漪蕩漾開來,涓涓的清瀑水花肆濺,驟然打破了山谷詭異的死寂!
魏無羨擋在眾人身前首當(dāng)其沖,他擰擰眉只覺腦袋里耳鳴了一陣,好看的桃花眸緊盯漣漪泛泛的水面,唇角淺笑擴大。
魏嬰身后的人都沒能看見,好看的青年眼底不止有難得的肅然,這人輕挑弧度的俊美臉龐上還分明帶著灼人視線、飛舞張揚的躍躍欲試。
聶懷桑從前以為,他追隨的魏氏少族長已經(jīng)是夠恣意、夠任性的一位了。
直到今日他們一眾遭逢前后夾擊,他和江澄、與其余人一同牽制身后的銀狼群,他才算長了見識——
原來,這世上還能有和魏無羨差不多亂來的人。
誠然,幽月銀狼算得上是血脈久遠(yuǎn)且十分稀少的靈獸,在玄斗大陸之上怕是幾難尋到兩個完整的狼群建制,它們的棘手之處主要是勝在族群集聚,兇猛團結(jié);
這一種群有著認(rèn)定敵人就死盯住不放手的特性,即便是在所有靈獸狼族中,也是十分記仇的一族。
但除卻魏嬰外,江澄和聶懷桑這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輩,敢來這瑯?gòu)譄捑硡⑴c試煉的,沒點起碼保底的真才實學(xué)家里人哪里放心得下?
因此,換作平日,也毋需魏無羨動手,光是江澄和聶懷桑帶人對上銀狼群,在不想濫殺無辜的情況下也是有足夠?qū)嵙εc之周旋上下,逃脫生天的。
但或許真是出門沒看黃歷,魏嬰奪走了狼群族地深處的七色蓮靈藥,他們不知道的是,幽月銀狼王為了等候這株靈藥成熟已苦守近十年,這一朝被人橫刀奪愛哪是能輕易揭過的。
狼王守候靈藥自是有它的所求,痛失寶物的王情緒激動,它的憤怒自是徹底感染了狼群,江澄等人今日也隱隱發(fā)覺,身后追逐他們一行的狼嚎聲意外的綿長激昂,夾雜著林風(fēng)一浪高過一浪。
森林靈獸間大多領(lǐng)地意識嚴(yán)苛,森林外圍、中圍和內(nèi)圍之間有分明的界限劃分,可這銀狼一族卻死咬著他們一路狂嘯不止,拖著大半個狼群的雄狼精銳緊追其后,毫不猶豫地跨過了星斗大森林內(nèi)圍的分界,完全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
結(jié)果沒成想,他們慌不擇路闖進(jìn)了這處不知名的山谷潭地,里頭寒潭里的大家伙從氣息上判斷尤勝于狼王,江澄和聶懷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等敵人他們上去恐怕也只能是添亂,便只得相信他們家少族長的實力,全心交付給魏無羨,轉(zhuǎn)過敵后來專心應(yīng)對糾纏的銀狼群。
開始一切還是順利的,一行人畢竟都是附屬于夷陵魏氏的世家出身,或劍修或音修,攻擊牽制進(jìn)退有度,不多久便也大體掌握住了攻防的節(jié)奏,與族群配合默契的銀狼族算得上是有來有回。
江澄等人其實有些束手束腳,畢竟幽月銀狼是十分稀少的族群,繁衍不易,在玄斗之外已是難覓蹤跡的瀕危靈獸,而這回他們也算是搶走了狼王的東西,靈獸開智都不低,出于幾分理虧、和某些少年人的天真不忍,這么一合計他們才選擇了一路奔逃,想著若是能甩掉追逐便也可盡量少做殺孽。
只不過,眼下腹背受敵,江澄與聶懷桑在戰(zhàn)斗中背抵背偏頭對視了一眼,眼中厲光閃過,都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手上的武器。
正當(dāng)二人終于拋卻顧慮,打算招呼著眾人放開手來清除狼群的襲擾時,一聲異常清亮高昂的狼嘯在眾獸中突出重圍,精絕而上,猶如威凜赫赫的一句高喝,霎時驚走了山谷外的無數(shù)飛鳥走獸。
長嘯至,群狼齜牙進(jìn)攻的兇猛攻勢驟然止住,頭頭精壯雄狼伏低了身子趴身緩緩后撤了開來,銀狼們褐黃顏色的獸瞳里兇光畢現(xiàn),仍是緊緊死盯著江澄等人不放,一邊后退著,齒牙間垂涎的唾水一邊扯著低渾的咕嚕聲警示不已。
太陽即將下山的時辰里,清瀑寒潭的谷地入口,一頭幾乎成人高的耀白銀狼挺胸闊步,越眾而出。
渾身銀白雪亮的毛皮,順亮得猶如落了月色的銀白綢緞;身形流暢高挑、優(yōu)雅矯健的獸態(tài),略尖的狼吻里滲著森冷綠光的獠牙,直立的靈耳,和那雙瑩亮的、同時泛著野性與智慧光輝的血色獸瞳,讓人瞧上一眼都不明覺厲,禁不住汗毛直豎!
高大的銀狼長尾平翹,像一把即將出鞘的軍刀,即使尚未進(jìn)入狩獵狀態(tài),它的身形姿態(tài)也依舊是一副弓在弦上、準(zhǔn)備撲殺的架勢,居高臨下的威壓感,恍若王者般的存在感,不言即明的頭狼威勢直攝人心!
江澄和聶懷桑心里沉了沉,握著三毒靈劍和溫玉骨扇的手心隱約起了汗——幽月銀狼王到了!
接下來的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聶江二人后續(xù)想來也都覺驚險異?!?/p>
狼王的到來讓群狼的斗志愈發(fā)高昂,引頸長嘯的狼嘯聲中,銀狼王喝住了圍攻的下屬們,血瞳盯著為首的江澄二人,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他們只見電光火石間,一道銀亮朔白的閃電獸影驚掠而至,一眨眼就到了眼皮子前!
面前勁烈的罡風(fēng)刮得皮肉刺疼,兩人只來得及下意識舉起武器正面扛住狼王狠厲的一爪,虎口立時被震得生疼,整個人被凌冽的獸息壓制著擦劃出去數(shù)十米!
還沒來得及回轉(zhuǎn)氣息,四肢踏云般電閃迅捷的銀狼王下一擊便又襲來!
鋒銳的尖利狼爪夾著罡勁的煞氣狂嘯而下,身側(cè)的世家隨從、下屬們驚呼著只能眼睜睜看著巨狼身下的二人半俯跪著強撐反抗,正在江澄摸向腰間,打算拋出保命咒符、孤注一擲之時——
“哐——??!”
金罡器與獸爪劇烈交鋒,產(chǎn)生的巨大嗡鳴聲浪涌般朝四周籠罩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捂緊耳朵痛呼出聲!
“嗷——嗚——??!”
狼王高亮的獸吼拔高了聲量,某種壓抑不住的痛呼驚怒摻進(jìn)了狼嚎里,身姿敏捷的狼王閃躲的動作靈活得仿佛不像一頭齊人高的巨獸,獸爪猛踩塵地,修長的四肢一個借力使勁便錯身躲開了從天而降的轟然一擊??!
江澄和聶懷桑首當(dāng)其沖,腦袋轟鳴不已的同時只覺腰間一緊,什么繩索狀的東西拉住了躲閃不及的身體,在狼王遭到反擊的同時,兩人被一股巨力牽扯著拖進(jìn)山谷入口的方向,一個使勁被高高拋開去,江氏和聶氏的人見此連聲高呼,急忙忙地蜂擁上去接住二人。
他們驚魂未定,卻仍急忙地直直撥開圍攏的隨從們,朝前看去——
塵土飛揚的淺薄煙幕很快散去,救下二人、反襲擊狼王的驚天一擊從天而至,竟在地上砸出了一個近兩米的深坑,狼王飛身后撤落回群獸之中,俯趴著壓低了前胸獸瞳緊縮起來,前爪緊緊扣住石地不住地摩擦,天生的敏銳獸性告訴它,似乎來了什么不一般的對手。
眾人眾狼匯聚的視角焦點里,皸裂深陷的谷地坑洞中,一道頎長高挑的白衣身影一個拔地縱躍,輕飄飄地旋身落定在江澄一行的身前。
那是一張堪稱賞心悅目的俊美臉龐,用某聶公子的話來說,這人就算是比之世家里以容貌無雙著稱的魏無羨,也是絕對不遑多讓的。
來人生的好看,若要說魏無羨是豐神俊朗、乖張恣意,那這人乍一看便十足堪得上一句光風(fēng)霽月、俊逸琳瑯。微卷披肩的發(fā),一雙飛揚的瑞鳳眸燦若寒星、墨如點漆,連同那身裁剪得宜的精白束腰及膝外衫都被他穿出了一種分外舒服隨性的親和氣質(zhì),俊美絕倫的青年人滿眼清亮亮的輕淺笑意,偏首好奇地左右打量了江澄等人兩眼,唇角弧度明媚地笑開。
“還好我耳朵靈,要是來晚一步,小兄弟你們可就要吃苦頭啦!”
“這....這位公子,你.....”
聶懷桑擰起眉,心底泛起了嘀咕,眼前人沉凝深邃的靈力氣息,還有剛才輕描淡寫擋住銀狼王的一手,都比得上魏無羨那等鬼才了,他可從未曾在哪個世家里見過這樣一號人物啊。
“噓——”
好看的青年伸指抵唇,含笑的鳳眸眨了眨朝身后打了個示意,自己回過身去看向谷口對面。
聶懷桑被人止住話頭,他與江澄對視一眼,被身旁的下屬們攙扶著站直起身來。
直到此時,他們一行才分神留意到,面前這生得纖瘦頎長的翩翩公子,左手上竟提著一柄人臂長的黝黑重錘,縈繞著某種肅穆沉重的靈壓。重錘與公子的氣度分明如此格格不入,但當(dāng)下輕飄飄地給身前人這般提在手里,卻莫名讓聶懷桑等人覺出了某種詭異的契合,細(xì)看又覺毫無違和感,好似這人的武器就本該是此物似的。
白衣的公子扭了扭手腕,左掌握緊的重錘在他的手里仿佛舉重若輕、沒有重量似的,他背對著江澄等人朝那對首的狼群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卻不想還沒動手,圍堵過來的銀狼們卻齊齊昂首立耳,不約而同齜起了獠牙沖半空中目露兇光!
山谷口嘈雜的獸吼和人聲莫名沉寂了一瞬,壓抑的空氣里不知為何竟多了絲絲縷縷的冰寒之氣,不知哪處起了什么若近若遠(yuǎn)的碰撞聲,“砰砰砰——”地沉悶響動著,間隙里還有清風(fēng)吹來的,一陣細(xì)微可聞的短促笛音。
俊美的青年人耳尖微動,沒有放過那點恍惚的樂聲,他蹙了蹙眉,鳳眸眼底掠過一絲藍(lán)金的異芒。
像是抿唇察覺到了什么,白衣人唇角笑意深濃了幾分,手上仍舉著重錘警惕,腳下卻退后幾步靠到了江、聶一眾的身前,“恕我冒昧,請問身后山谷之中的兩道靈力,是與幾位一道的嗎?”
江澄收回看向半空的視線,眼底微露憂色,聽救命恩人這么問,也并不隱瞞:“不瞞公子,其中之一,確是我家少族長?!?/p>
“原來是少族長啊....”
俊美的青年人沉吟片刻,聲音里多了幾分恍然大悟,他抿抿嘴卻仍是搖頭,盯緊江、聶二人的神情語氣篤定,“嗯.....應(yīng)該還不止?!?/p>
眉目如畫的白衣人放下舉錘的手,鳳眸撇過一眼對面低低獸吟不止的狼群,連高大的銀狼王都暫且被身后山谷里的某個氣息攝住了心神,可想里頭怕是頗為麻煩,“你們少族長這是....”他視線上下掃視過谷口一番,煞有其事地點頭,“這里是星斗大森林的內(nèi)圍,瞧這四周圍無其他靈獸散布,怕是這山谷的主人得是個大家伙?”
聶懷桑眼睛亮了亮,與江澄對視幾息后紛紛露出兩分喜色來,眼前人能寥寥幾眼就瞧出門道來,實力自是不俗的,他們也不遮遮掩掩,實言相告:“公子說的是!我等無意闖入山谷,無奈腹背受敵,也是不想拖了少族長的后腿,這才退到這山谷口來應(yīng)對這些靈狼的?!?/p>
聞此言,白衣公子好似徹底起了興趣,一雙極好看的瑞鳳眸光華灼灼,盈滿了星輝般燦爛的興色,他朝聶懷桑等人的方向愈發(fā)湊近身子,飛揚的聲線里每個字節(jié)都在雀躍:“真的?里頭是什么?是什么?!”
聶懷桑猝不及防被這么好看的一張臉懟近過來,禁不住美色沖擊有些耳廓發(fā)熱,他慌亂地朝后退了退,攥著扇子朝人拱手施了半禮:“回公子,山谷里……是一頭寒潭惡蛟,身逾百米,血煞之氣深重,恐已成兇獸之患,看氣息恐怕早有近千年修為了!”
聶懷桑說得凝重,但小公子卻越聽越高興,劍眉眼尾都笑得舒展開來,“那太好啦!”
“欸?!”
白衣的俊美公子一點都沒理會江澄一行的不解,自顧自露出一副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開心模樣,好似聽了惡蛟這般的勁敵惡獸以后,神色反倒更加真切地歡欣了起來,明媚的笑意綴滿了瑞鳳眸的眼角弧度,四周漸暗的黃昏都被點亮了。
他笑吟吟地收起了武器,那柄黝黑的重錘被他一個揮手不知變?nèi)チ四睦?,繞過江澄一眾幾個閃身,身形頎長高挑的人一下子就掠出去數(shù)十米,竟是一個不留神就要往山谷里闖!
“欸....欸公子你這是.....?。 ?/p>
見這人啥也不說、一副快要沖進(jìn)谷內(nèi)的架勢,江澄等人一個激靈就要上前攔人,畢竟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且不說這位到底是個什么身份、是否別有用心,就是這人進(jìn)去了會不會與魏無羨起沖突他們也不敢確定;
況且,寒潭惡蛟實屬靈獸中嗜血兇殘的存在,他們萍水相逢,怎么也不能白白讓人進(jìn)去送死?。?/p>
誰知,幾人嘴里阻止的話音還沒能說完,誰也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頭火急火燎往山谷闖的青年竟反倒頓下了身。奇怪的小公子轉(zhuǎn)身朝江澄他們揚唇彎眉笑,江澄等人只覺有那么一瞬被燦爛過了頭的笑靨晃亂了眼,再反應(yīng)時——
那人朝他們的方向燦笑著揮揮手,清越的嗓音拔高了聲量,只聽見一句極歡快的喊話落了地。
“沐白!紅俊!外邊這些小兄弟就交給你們照顧啦!”
江澄他們齊齊背脊一震,立時敏銳發(fā)覺了四處的異常!
被山谷的震動攝住的狼群竟無聲地又?jǐn)€動了起來,銀狼王泛著血光的獸瞳重新落到了他們身上。一眾人背身錯開眼睛的幾息里,數(shù)頭獸形健碩修長的銀狼迂回到了兩側(cè)的樹林里,朝他們奮身一個縱躍,伸著利爪飛速朝他們奔襲而來,正當(dāng)他們反手拔劍準(zhǔn)備應(yīng)對,一場拉鋸的廝殺眼看著又要開始之際——
兩旁的樹林里竄出來一紅一白兩道靈力攻擊,直直地?fù)糁辛送狄u的銀狼??!
被渾厚的靈力光束實實打中,幾頭幽月銀狼嗷嗚著驚嚎出數(shù)聲凄厲的慘呼,被轟然擊飛落進(jìn)了樹林草叢里。
五六道身材胖瘦各異的人影晃動著身法從星斗之森的古樹枝干上飛身落下,幾人面上皆是難掩的心急之色,對上山谷口閃身不見的青年背影高聲呼喊:“唐三!你給我回來??!”
“少主,您又要去哪兒!?”
“三哥!”?“三哥??!” “唐三——!”
江澄和聶懷桑被這連連的變故弄得有些昏了頭,卻莫名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那么些熟悉又親切的既視感。
“那個......”
“可惡!少主又擅自拋下我們!”
“下次一定要攔住他!”
“你攔得住少主嗎?!”
江澄眼里露出幾分恍然大悟,不知為何,聽著眼前六位少年少女的忿忿低語,他心底某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愈發(fā)明顯了起來。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聶懷桑輕咳了咳,圓溜溜的眼睛掃過兩眼對面愈發(fā)警惕的銀狼們,瞧著那頭銀狼王兇相畢露的模樣,他只得無情地打斷面前陌生少年們的交談。
“雖然不知幾位怎么稱呼,不過咱們是不是先聯(lián)手,處理一下這些靈獸呢?”
時漸低暗的天光里,烈烈的勁風(fēng)撥亂了山谷壁崖上男人妖艷的赤紅發(fā)帶,寒潭濕冷的水汽沁滿了呼吸,魏無羨勾唇冷笑了笑,抬掌抹了一把頰邊被暈濕的額發(fā),微濕凌亂的須發(fā)貼合著他優(yōu)越的下顎線條,被風(fēng)撩撥起的幾縷若有似無地在他白皙精致的五官上投下變幻的陰影,連帶著這人的一顰一蹙都顯得狷狂又撩人。
“沒想到,竟能撞上一條即將化龍的潛蛟.....”半環(huán)的寒潭山谷,魏無羨高高立在崖壁頂端,踩著巨石悠悠轉(zhuǎn)著手中的墨笛,他張口微喘著氣,一身玄色衣袂衣擺四處也多了零星的破損撕裂。
但魏嬰俊朗的笑靨仍是興致勃勃,甚至點漆的黑眸里更多了幾分危險的狠厲兇光,一時之間竟也分辨不清,眼下這山谷里到底誰才是更加危險的存在了。
壁崖之下,偌大的寒潭水面之上游動著一條渾身青黑的惡蛟,身長近百,魚身蛇尾,皮有珠矍,頸子有一圈白色的嬰紋,胸背藍(lán)赭交間,身體兩肢像錦鍛一樣有五彩的色澤。這頭潛蛟的額前有一根尖利的直角,螺旋的角紋更為它添了幾分猙獰,腹有兩爪,翻潭弄泥間還能清晰瞧見它露出的猙獰齒牙!
惡蛟聲如牛鳴,深碧色的獸眸里瞳孔尖縮成了線,細(xì)長的身體翻涌間仍不忘緊盯著居高臨下的魏嬰,洪鐘般的吼叫聲在山谷里激蕩回旋,聲波震動巖壁,晃得魏嬰在巨石上都要站不穩(wěn)身形了。
魏無羨瞇了瞇桃花眸,唇角的冷笑弧度更甚,他從斜襟里掏出兩張咒符,旋身從高處飛身躍下!
指尖靈力赤芒閃動,引燃了咒符上的朱砂符痕,青年凜著劍眉目厲如刀,抬掌往那潛蛟的尖利直角上拋!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咒符被精妙地算好了時間,一個應(yīng)時炸裂,螺旋狀的直角被靈火的爆熱渦旋連根攪斷!
凄厲的牛鳴聲再也壓抑不住,魏無羨面上多了喜色,正左右掃視欲尋個好的落點輕身著陸,卻不想那惡蛟被劇痛刺激,得意的直角被炸斷,它狀若癲狂,寒潭中四扭八叉的蛟身勾纏著,那蛇尾一樣粗壯靈活的尾部撕裂了風(fēng)聲,裹著巨力朝半空中無法挪身的魏嬰呼嘯襲來!
“小心!”
一道清越的陌生男音闖入了戰(zhàn)局緊迫的山谷里,魏無羨還沒來得及朝聲音的方向望去,便覺被一道繩索纏住了腰胯,他背脊緊繃了一瞬,發(fā)覺沒感知到殺意,便按下了腰間的隨便,放任身后的力量將自己拉扯過去。
——這種時候,能突破江澄他們,還能破解自己的結(jié)界闖進(jìn)來的,會是個什么人呢?
魏無羨心里如此這般的思慮才剛起了念頭,潮濕的水汽狂風(fēng)里已經(jīng)有一把輕巧的腳步聲朝他奔來。
或許就是一時的好奇心,鬼使神差地,魏嬰自己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可以反應(yīng)自救,卻任由來人飛身來“救”下自己。
冷寒的空氣里有一團溫溫?zé)釤岬男』饒F自魏無羨的身后迎了上來,魏嬰挑挑眉,垂眸看著胯上那根纏人的奇異草藤被化去,一只白皙精瘦的手臂環(huán)抱了上來,聲音的主人微喘著氣挨上來穩(wěn)穩(wěn)接住他,卻不曾想他從高處躍下再被拉走,一來一往的后坐慣性一時竟止不住,身后抱住他的人一個驚呼朝后踉蹌,兩個人前后交疊著給后坐力推出去了好遠(yuǎn)!
小火團沒能預(yù)料到,但魏嬰?yún)s是料想到了,他早有準(zhǔn)備,被人抱住朝后跌倒的瞬息,魏無羨反應(yīng)迅速,立時顛轉(zhuǎn)過身子來反按住身后人的腦袋,將與自己差不多身形的那人摁著后腦勺圈進(jìn)懷里,頸側(cè)的小腦袋低低驚咦了一聲,不太安分地磨蹭了一下自己的肩窩,魏嬰離得很近聽清了那把清清朗朗的嗓音,懷里的人身上傳來溫?zé)崤诘捏w溫,與他滿身的濕冷截然不同,他不自覺低笑著收緊了懷抱。
兩人在狂濺的瀑流水花中雙雙跌滑到了地上,相擁著上下交疊滾過了洼地草坪,惡蛟仍在寒潭里嘶鳴翻騰,它劇痛掙扎的時候翻涌四溢的潭水飛散得四處都是,連同草地上滾落的兩人都被打濕了大半身衣裳。
唐三給人橫著臂環(huán)腰抱在了懷里,他有些納悶,自己不是上來救人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反被人護在了懷里?
但他向來隨性心大,很快也不糾結(jié)那許多??∶赖男」油嵬崮X袋蹭了蹭頰邊這人的肩窩,他覺得后腦勺按著自己的大掌有些太用力了,他不太舒服,但這個懷抱他倒是很喜歡,這少族長身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蓮香,他鼻端靠緊的一頭順直長發(fā)還摻著些若有似無的酒香。
唐三想,這大抵是個愛酒之人?
那可太好了!喜歡喝酒的肯定是個不錯的人!
唐三發(fā)覺兩人滾落泄力得差不多了,從身前人的頸窩里冒出一雙晶亮亮的瑞鳳眸,眼前視線天旋地轉(zhuǎn),他動動指節(jié)靈力散逸開去,四周草地里隨處可見的藍(lán)銀草飛速生長起來,很快便在他們身后的路上墊起了軟軟的草墊子。
草葉紛飛的風(fēng)聲里,唐三雙臂勾緊身上男人的肩胛,湊上魏嬰的耳廓噙著笑提醒他:“放松,有我在呢!”
“咱們得先停下來。”
腰際的手臂聽話地松了松,唐三高興地輕笑了一聲,也攏住魏無羨的腦袋抵在自己肩膀上,兩人擁緊了彼此落進(jìn)了撲鼻沁人的草木香里,層層疊疊糾連勾纏的藍(lán)銀草柔韌得不像話,唐三最終臉朝上給人墊在了身下,他覺得好玩兒,撲騰著身下松松軟軟的草墊子,滿眼清亮亮的笑意。
魏無羨被人像個孩子似地箍在肩窩里,身下人微卷的軟發(fā)貼著耳尖撩得他心癢,往??偸撬Wo別人的,這倒是他第一回給人這么對待,他眨眨眼覺得頗為新奇,莫名就順從了這個陌生人,任由這人摸摸自己的頭發(fā)脆聲笑著在他耳邊說話。
他讓他放松,是一副自來熟的腔調(diào),這人的聲音和他身上的體溫一樣,暖融隨和,有那么一股子清凌凌、鮮活靈動的生機,魏嬰禁不住也勾唇,真的從善如流地放松了下來。
天旋地轉(zhuǎn)的視野停滯下來以后,撲鼻的青草香沁潤著泥土的氣息,魏嬰支著手臂撐起身子,低眉噙著笑意垂眸看向身下,桃花眸與瑞鳳眼四目相對。
剎那,萬籟俱寂。
這是魏無羨第一次見到唐三。
后來的魏無羨總后悔,為何這樣的第一次,沒能來的更早一些;
但后來的魏無羨卻也慶幸,這樣的初遇,或許不早也不晚,正是他們該相遇的、最好的時候。
【這篇羨三是個臨時的小故事,一篇完,大概就是上下,下篇我這幾天也會寫完發(fā)上來,若是大家感興趣的,瀚海記結(jié)束會再不定期掉落番外后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