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時分
我從床上醒來。
睜開眼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白色的小桌子,白色的天花板,放眼望去看不到邊的白色的房間。這空間似乎真的沒有邊際,除了身下的床靠著的這一面墻。這墻似乎也沒有邊際,隨著這空間無限的延伸出去。
我試過沿著這墻走,試圖離開這里,但沒走多遠(yuǎn)就又來到了一模一樣的床邊。就這樣循環(huán)往復(fù)幾次之后,我從床邊桌子的抽屜里找到了一支筆,在床邊的墻上做了個記號,然后繼續(xù)走下去。但過不了多久,一片熟悉的涂鴉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這已經(jīng)是我在這個地方的不知道第幾天,我感受不到饑餓,也無法感知時間,只能在這張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但是不從這里離開是不行的,我看了看眼前無限延展開的空間,陷入了沉思。最后我決定以床尾的朝向作為前進(jìn)的方向,再做一次嘗試。
從床邊出發(fā),向前筆直的開始了我的又一次嘗試。為了確認(rèn)這樣做是否有效,我每走出一段距離就回頭看看,床和那面墻確實離我越來越遠(yuǎn),我也許是找到了正確的路。一路上,我邊走邊睡,在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以后,面前的空間發(fā)生了變化。
那是一個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手機(jī)的女孩,白色的頭發(fā),頭上有著不知是不是裝飾的兩個小角,穿著一襲好看的長裙。她就只是靜靜的等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我。
我于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不等我開口,她先向我發(fā)起了問候?!鞍パ?,等了你這么久,你終于來了,走吧,我?guī)愠鋈??!彼f。雖然我并沒有印象在哪里見過她,但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熟悉的安全感,讓我非常安心。我聽了她的話,想要做出回應(yīng),但我動不了嘴,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只是站在原地。
“你怎么啦?還記得我是誰嗎?還是又把我給忘啦?”她見我一動不動,將手在我眼前揮了揮,說道,“真拿你沒辦法,那我再說一次吧?!?br>她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她簡短的自我介紹。
“我是冰箱旅人,是住在你家冰箱里的小惡魔!”
她用一種很輕快很有活力的語氣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但我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還是站在原地,兩眼打量著她。
看我還是不動,她似乎有些失落,但很快還是打起精神來,牽起我的手,拉著我一起向前走去。一路上,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告訴我一些故事,多數(shù)是關(guān)于“我和她”,她說我會稱她為“冰寶”,會給她畫畫,會給她剪視頻,是她的“大航?!敝唬鹊鹊鹊?。我對她描述的這些故事并沒有印象,但她身上那讓我一眼就感覺得到的安心感還是讓我選擇了信任她。
就這樣一路向前,有人和我說話總是好過我一個人走。我也慢慢對她產(chǎn)生了好感,她長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聽她說,以前的“我”很喜歡她,我想,也許她這樣的女孩就是比較招人喜歡。
也許是覺得光靠說沒有太大作用,她也拿出手機(jī)給我看,看那些“我”給她畫的簡單的只有線條的畫,看一些“我”對她說過的話,從這些東西里能夠看出“我”有多喜歡她,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對她來說又有多重要。我想,要是真的可以從這里逃出去,如果可以找回對她的記憶,我一定要好好答謝她。
我把這些想法告訴給她,她顯得很高興?!叭绻隳芟肫饋碜詈美玻綍r候一起去吃個板燒吧。”她說道。我也因為她的高興感到一絲愉悅,兩個人一起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于,一道發(fā)光的開口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終于到了!”她說“終于可以離開這里啦!”她很開心的拉著我一起走向那個出口。從出口走出去,外面是一片懸崖。連接著對面懸崖的是一座由簡單的繩索和木板銜接起來,但看上去比較結(jié)實的橋,橋邊插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次一人”,橋上覆蓋著濃濃的霧氣。我咽了咽口水,正在猶豫是否邁步的時候,她卻先我一步上了橋?!拔視趯γ娴饶愕?!”她向我做出承諾,很快的朝著對面走去。
我并沒有直接追上去,而是選擇等在原地,直到她慢慢消失在我的視野里,也不知道她到底走到了哪里。過了好一會兒,對面?zhèn)鱽硭暮奥暎骸昂?!我到位了,你也快點過來吧!”我收到了一切安好的信號,慢慢也上了橋向前走去。走過橋的時間很漫長,長到,長到我開始慢慢回憶這一段不知道具體多長的時間里和她的記憶。她所告訴我的一切,隨著我在橋上走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一點一點的與我的記憶融合,我慢慢的想起來了,有關(guān)于“冰寶和我”的一切。
我走到對面的時候,她依然像第一次見到時候那樣坐在椅子上看手機(jī)。“嘿,冰寶?!蔽抑鲃酉蛩蛄苏泻?。聽到我叫她“冰寶”,她開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終于都想起來了嗎?太好了!”她說?!笆前。枷肫饋砹??!蔽一卮鸬溃拔覀円黄鸹厝グ?,冰寶?!币贿呎f著,我一邊上前拉起她的手。
她慢慢的靠近我,這時,我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形正在一點一點變得透明,模糊,好像在一點點消散。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回去啦,可是...”她頓了頓,繼續(xù)說下去,“可是我已經(jīng)畢業(yè)啦,不正常,以后就不能再見啦?!彼劢呛瑴I,聲音變得哽咽起來,輕輕的摩挲著我的手,慢慢的變得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
我試圖挽留什么,一邊不停的說著“不要”,一邊用手試圖拉回她,但這一切都無濟(jì)于事,我只能看著她一點點消失在眼里,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對我說,不要哭,沒事的。
最后,她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隨著風(fēng)散去。
在最后這一刻她似乎留下了什么,在我的手心里,有一片雪花,它清澈透明,而且堅硬,似乎永遠(yuǎn)不會融化。
一瞬間痛苦如潮水般涌來,包裹住我,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我從床上醒來。
這一次,沒有白色的床,白色的墻,無限延伸的白色空間。面前屬于我的房間顯得有些熟悉但有些陌生。我揉了揉因為睡得太多有些疼痛的雙眼,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往桌上看去。桌上擺著一些和“冰箱旅人”有關(guān)的小玩意,一些立牌。一些回憶。
我說不出話。
這只是她離開后的又一次通宵,又一次噩夢,又一次在午后醒來。如此的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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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寫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