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江涵秋影雁初飛(上)【羨忘】
本章預警:羨忘,ABO,湛不潔,tiaojiao,其他詳見前言。

小木蘭笑起來,比最無暇的木蘭花還動人。
翌日,魏嬰一只腳剛跨進門檻,就被飛奔而出的懷桑撞了個滿懷,一個扶著額,一個叉著腰。
他幾乎一夜未眠,閉著眼等天亮。直到終于聽到一聲打鳴,蹭的從塌上彈起來,叫來丫鬟小廝給他更衣梳洗。先是陪著他父王在院中練劍,原本還欣慰于他終于曉得用功了的魏王,見他招式不穩(wěn)步伐虛浮,比起從前不進反退,頓時黑了臉。好一頓數(shù)落才放人去給他母妃請安。
用了早膳,他父王前腳去了前殿議事,他便給一旁的阿瑤使眼色。于是那管家便將各種瑣事,什么府里這月的月錢還沒發(fā),魚肉蔬菜還沒運來,唐家少爺先前約他看戲,李家公子找他下棋,有的沒的,真的假的通通上報,再加一句:“要不小的先回府招呼著,殿下您再陪陪王妃?”
魏嬰自是露出為難的神色,他母妃又怎會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這話八成就是說給她聽的。
“你呀,一回來'公務'比你父王還繁忙。想去便去吧,母妃這兒自是無趣,比不得你那些什么唐家少爺李家公子的?!?/span>
“哎喲母妃,他們…就是應酬,自是在母妃這處,羨羨才最開心啦,我巴不得天天賴在這兒跟母妃嘮嗑,就怕母妃嫌我煩呢?!?/span>
“就你這張小嘴兒甜。去吧,有事沒事多回來走動,有什么應付不來的,就跟母妃說,還有你父王給你撐腰呢,昂?!?/span>
魏嬰連連答應著退了出去,一邊急急地招呼著備轎,一邊拔腿就往大門跑。
原本就焦躁的情緒帶著憋了許久的起床氣一下就爆發(fā)了,片片冷風帶著深秋的枯葉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四個閽侍跟著叫苦不迭。
“懷桑,你怎么也冒冒失失的,出什么事兒了?”
眼見著魏嬰的脾氣就要上來,懷桑這神情又卻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阿瑤趕緊搶了話頭,生怕誤了正事。
“是…是…忘機公子?!?/span>
“他怎么了?”
咯噔一下,魏嬰一把抓起懷桑的衣領,眼里的怒意一瞬間被驚恐取代。
“具…具體的奴才也不知,一早綿綿姑娘就來找小的說忘機公子不見了,剛剛才從蓮池里找著人,似乎…不太好,奴才正急著去尋溫太醫(yī)就……”
“什么叫不太好?怎么就找不到人了?怎么就掉進蓮池里了?你們都干什么吃的!”
魏嬰一邊吼著撒火,一邊已跑沒了影。留下還站立不穩(wěn)的六人杵在門口。
“別愣著了,快去叫大夫啊?!边€是管家先緩過神來,將懷桑往外推,“別驚動溫太醫(yī),去找溫小姐,只說殿下有急事即可。”
到底也是能幫魏嬰將府里打點妥當?shù)娜?,不到一日,雖還不知小世子到底想做什么,可這藏人的意圖再明顯不過,那自然,請不得溫太醫(yī)。
還未及踏進空谷幽蘭,一股濃烈的木蘭香已經(jīng)飄散開。不似往昔的清幽,帶著濃濃的奶甜感,似有水汽蒸騰,粘膩而惑人心智,魏嬰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好像突然躥起了火苗,越往靜室走,香味越濃,那股熱浪越旺,都叫他也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信香。
動手封住了自己翻涌而上直逼腦門的血氣,魏嬰才堪堪穩(wěn)住心神。綿綿見他回來,慌忙幫他推開房門,然后“啪”地一聲跪在門口。
不安的心又要跳出嗓子眼,他顧不上質(zhì)問,急忙邁進屋子。
單薄的人兒躺在床上看不出生息,烏黑的頭發(fā)一撮一撮的擰著,雖然明顯有被擦拭過,卻還是濕冷濕冷,襯得人越發(fā)脆弱。【拉燈】魏嬰要彎下腰快貼在那人的臉上,才能感受到微弱而沉重的呼吸。若不是指尖觸上他額頭能感受到滾燙,魏嬰都怕輕輕一吹,這朵木蘭便就魂斷香消了。
“藍湛?醒醒,羨哥哥回來了,小木蘭,醒醒?!?/span>
他一聲一聲喚著,急切又小心,既怕將人驚醒,又怕那人再也不醒。
似乎是聽到了羨哥哥的聲音,又或是感受到了那輕柔的風香,藍湛的眼皮真的動了動,然后歪著頭,想要去貼近令他安心的源頭,卻又一點使不上力,只能堪堪將頭偏了偏,緊鎖著眉,喉嚨艱難的咕嚕了兩下,發(fā)出微弱的嗚咽。
溫情來的很快。懷桑來找她時滿頭大汗, 喘著粗氣說殿下有急事找她卻又支支吾吾,指著她的藥箱說,十萬火急。她也不敢耽擱,背了就跑,又被人拽著從后門溜了出來,好像生怕她父親撞見似的。一路上都來不及追問緣由,被帶到靜室時已見空谷幽蘭跪了一院的下人,而房中伏在床頭滿眼通紅的人一見到她便像看見了活菩薩,急急地走過來拉著她看床榻上……還躺著位公子。
診了脈,翻看瞳仁,【拉燈】
“溺水,還好救的及時,積水已經(jīng)排出了。不過似乎水里泡的久了,浸了寒氣,喂些湯藥退了熱應該無礙?!?/span>
“沒了?”
“你想有什么?”
“不是…當然是希望沒事?。〉恰沁@…濃烈的信香…他…特別燙…氣息還很弱……”
“坤澤澤期都這樣。氣息弱是因為溺了水,我說了,他受了寒,加之原本底子就不好。”
“澤…澤期?”
溫情不再理會這個見識淺薄一臉震驚的乾元,開了藥方讓一旁候著的阿瑤去抓藥,又見屋外跪著的懷桑和綿綿,還有后邊烏壓壓一片,想了想,還是關上了房門。
“你從哪兒拐來的人?”
“將軍府啊,江澄那兒?!?/span>
“呵?!睖厍榻o自己端了杯茶,在鋪著白裘的藤椅上坐下,“將軍府會在人還沒分化時就隔三差五地喂情藥?”
“說不準,就是江澄那小子按捺不住?!?/span>
看著溫情氣定神閑,知道人應是真的無礙,魏嬰才算靈魂歸竅。索性直接在床前坐下,一手撐在榻上扶著頭,壞笑著看向溫情:“你也知道,乾元嘛,保不準就擦槍走火。你要是吃醋……”
“哼,”溫情轉著杯子,一聲冷哼,“你要是不想這公子多活幾年,大可以繼續(xù)瞞我。哦,或許到時候可以叫上我爹,看他還能不能妙手回春?!?/span>
急沖沖把她叫來救人,完事兒了就開始開自己玩笑,溫情真想立馬甩手走人江湖不見。不過……這院里跪的盛況,刻意避開她的父親,魏嬰緊張的神色,躺著的還是個坤澤……有些話,還是要提醒幾句。
“什么意思?”
果然,魏嬰聽她這么一說,臉上的不正經(jīng)一瞬沒了蹤影,緊張兮兮地盯著她,一眨不眨。
“我不是說了,底子不好。從哪兒來的?”
“你不是猜到了嗎?花樓。玉門關,白云間?!?/span>
“救焚拯溺?”
“見色起意?!?/span>
溫情倒吸一口冷氣。
“王爺王妃……”
“我知道,所以暫時不能讓他們知道。但也總會讓他們知道。”目光移到床榻上的人,魏嬰冷冽而堅決的神色,一下又變得溫柔而無奈,“所以只能麻煩你了,救他?!?/span>
“長期憂思恐懼,氣結于心,五臟皆損。分化前【拉燈】,分化后未得休養(yǎng),饑飽參半,少眠多夢,寒毒入骨。信香不穩(wěn),澤期臨近時尤為紊亂。”
溫情一句一頓,看著魏嬰捉住床上那人的手,越握越緊,也越說越是于心不忍。
“還好,年歲小。若能好好調(diào)理,便無大礙?!?/span>
“拜托了?!?/span>
溫情從不曾想過,魏嬰也會有如今這般誠懇地有求于人,小心又無助的境地。原本,明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萬事不入心。
“清心凝露,坤澤雨露期必備的,估摸著你也沒想到給人備好,”溫情起身從箱子里掏出一罐小瓶子,放在案上,“待燒退了再給人服下吧。一般坤澤每次澤期來臨時服一粒就夠了,他的話……多用幾顆吧,澤期期間隨身備著…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哪天就沒用了…實在不行,你的人…你安撫安撫唄?!?/span>
“我……”
“臨時標記就行,我又沒讓你直接吃了人家?!笨粗簨氡锛t了的臉,溫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一乾元害什么臊,好像吃虧的是你一樣,'誰還沒點擦槍走火的時候',怎么還純情起來了呢?”
“不過…挺能忍???魏小世子當真坐懷不亂?我雖然聞不到,這脈象估摸著,也該……你一點感覺沒有?”溫情停了手中翻找的動作,沖魏嬰神秘一笑,“不會…不ju吧?要不我也給你看看?”
“去去去…小爺身體好得很?!?/span>
魏嬰將藍湛的手放回被褥里,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案邊,拿著溫情給的小瓶子好奇地打量。
“這個,貼在腺體,可以暫時掩蓋信香。備在身邊以防萬一,不過…還是少用,算著澤期將近時最好就提前呆在屋里休養(yǎng)。”
又是一沓狗皮膏藥模樣的薄貼遞進魏嬰手里。
“少用?很傷身體嗎?”
“嘖…不傷身也不能多用啊,腺體皮膚嬌弱,揭開時要千萬小心,那處要是不小心破了皮又是叫人受罪?,F(xiàn)下天氣轉涼還好,等開春了三伏天,就難了。況且,里面含有麝香薄荷葉…總之……他會不舒服?!?/span>
“好,我記著?!?/span>
“我聽說有一種赤玉,常年溫熱,可祛寒。你若是能尋到,可讓他貼身戴著?!?/span>
“好,我去尋?!?/span>
“其余的……只能慢慢調(diào)理了,若照料的好…約莫半年吧,每日記得按時喝藥。屋子里常熏些安神香,管好你的脾氣,還有……反正…莫再讓人受什么驚嚇,解開心結方能長久?!?/span>
“好……那你…常來看看他?!?/span>
“我去看看藥好了沒,”受不住魏嬰這般語氣,溫情轉身推開房門,卻見為首的二人還跪的筆直,“差不多得了,別叫人寒了心?!?/span>
“謝了。我就知道,江澄會幫我,你也會幫我?!?/span>
溫情輕笑了一聲,搖著頭出了屋子。
“你們倆先起來,進來回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span>
二人對視了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進了屋子,綿綿看了眼床榻上的公子,輕輕將房門帶上。
魏嬰心下一暖,秋風寒涼,小丫頭有心了。
前因后果,他們知道的也不過寥寥數(shù)句。綿綿在屋外守了一夜,原先都好好的沒什么動靜,后半夜她也是困極,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也每每有被打更聲驚醒,藍湛應就在寅卯之間出的屋子,她見房門半開著,往里一探果然沒了人,急急喊人去尋,后來還是懷桑在蓮池邊發(fā)現(xiàn)了動靜……
“這么大個人,你一人沒察覺就算了,昨晚值夜的人呢?都瞎了?再不濟,這么多人去尋,這會兒辰時都過了吧,這府邸是多大啊?啊?”
溫情和管家端著藥還未進房門,就聽到魏嬰的震天一吼,慌忙推門進屋,卻又發(fā)現(xiàn)他臉上哪有半分怒色?
“小…湛兒,你醒了?”
床上的小人兒大概也是被魏嬰的斥責驚醒,睜開的眼睛溢出驚恐,又或是感受到那股盛怒,扭著身子拼了命地往墻角縮。
“湛兒,不怕,羨哥哥回來了,不怕,來,過來,”就在藍湛睜眼的那一瞬間,魏嬰眼里的怒火都被欣喜取代,看著小人不住地后退,接連的汗水滑落在脖頸,又被擔憂和心疼淹沒,“你生病了,羨哥哥知道你不舒服,來,我們把藥喝了,喝了就好了?!?/span>
魏嬰的聲音仿佛帶著蠱,一點點安撫著藍湛的心神。體內(nèi)的燥熱,燒的昏沉的頭腦,讓他更迫切地想要往魏嬰身邊靠近,但他還記著魏嬰說:
“我不喜歡別人的味道?!?/span>
“坤澤本就身子弱不方便?!?/span>
他努力想收住自己的信香,卻又無能為力,【拉燈】眼淚一顆顆落下,只能拼命地搖頭,咬著唇,一退再退。
“魏無羨,收好你的信香?!?/span>
看著藍湛這般極力克制的模樣,溫情只當是魏嬰的信香勾的人越發(fā)失控,將他推遠了些,自己端著藥坐了過去。
“湛兒?是嗎?”醫(yī)者仁心,女子的聲音自是更為輕柔。溫情抬頭瞥了眼綿綿,又瞧瞧魏嬰,看到魏嬰輕輕點了頭,才一點點向藍湛伸出手,“姐姐是大夫,是魏…是你羨哥哥叫我來照顧你。你別怕,姐姐是中庸,不會讓你難受。過來一點,來,喝了藥,喝了藥就舒服了?!?/span>
溫情見他明明看了眼湯藥,卻又猶豫著不敢動,只一眨不眨地盯著魏嬰,極力地隱忍著什么。便朝魏嬰揮揮手,讓他們先出去。卻在魏嬰轉身的那一剎那,小人兒一個撲騰就翻下了床,嚇得她手下一抖,藥碗乒呤乓啷碎了一地。
“羨哥哥別…別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這樣的…你別走……【拉燈】…我可以的…我不嬌弱……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的……”
顧不得旁人,藍湛跪在地上,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一邊就去拾那碎片,陡然就要往脖子上去。
“別!”
一聲驚呼,魏嬰飛撲過去也來不及,一身冷汗。好在溫情在旁,一把給人奪了,兩人的手都被劃傷,血水混在灑了一地的藥汁里,一片狼藉。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姐姐…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
頭一下下磕在地上,蹭破了皮。話沒有來得及說完,藍湛便感覺脖頸后面?zhèn)鱽韯×业拇掏?,讓他差點失聲尖叫。
新生稚嫩的腺體第一次迎來天乾的潤澤,貪婪地汲取著乾元的信香,一點點延展至四肢百骸,【拉燈】,藍湛微微聳動著脖子,不由自主地想貼得更緊一些,想要那牙鋒鉆得更深一些。
源源不斷的風香,帶著春的爛漫,夏的赤誠,秋的沉穩(wěn),冬的孤傲。一點點規(guī)整心里的兵荒馬亂,在一片貧瘠的斷壁頹垣,環(huán)繞著凋零枯頹的木蘭枝椏,輕撫擁抱旋轉纏綿。
瞪大的雙眼徹底失了神,沉溺在這一片虛無的海,直到頭頂再傳來魏嬰沙啞的聲音,他才慢慢聚了焦,懸在眼眶里的淚珠,已積的豆大,直直地,滴落在魏嬰的脊梁。
香甜的信香迫不期待地涌入魏嬰的口腔,【拉燈】,他忽得睜開眼。感受到懷里的人漸漸安分,乖巧地依偎著,【拉燈】
“你們,先下去吧?!?/span>
“昨日當值的,阿瑤,你去處理。該罰的,罰?!?/span>
“今日之事,日后所有關于湛兒的,一個字都不許泄露?!?/span>

審核小哥哥小姐姐,別直接鎖啊…兩次了……告訴我錯哪兒了我都改還不成嗎……╯▂╰
好了還真退回了…您看…我說我會改吧…(*^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