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三幕 城市之光(一)

“在今天早些時候的新聞發(fā)布會上,記者向云堤城市長蔣春文提問:面對云堤城目前持續(xù)下滑的經(jīng)濟狀況,市民們是否需要擔心出現(xiàn)類似大陸的大規(guī)模失業(yè)潮?在提問完畢后,蔣春文市長表示,自己將會盡自己的一切能力,保障云堤城市民們的正常生產(chǎn)生活。而當記者再次準備詢問有關云堤城如何應對由于‘源’失控造成的混亂局面時,蔣春文市長則是以‘有要務’為由推卸提問,之后發(fā)布會主持變成了云堤城公安廳廳長孔獻儀……下面請聽記者從前方發(fā)來的報道。
云堤城新聞頻道 雨凇新聞欄目
4月20日 楊萱伊 早間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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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感覺好點了么——”
女人把一支點燃的香煙遞給桌子對面的男人,男人猛的抽了一口,將白色的煙霧吐朝空中,長長的嘆了口氣,而后,又像是解脫似的,連著哈哈哈笑了好幾聲。
“我不知道……”他彈了彈煙灰,“我知道想明白,究竟是我瘋了,還是我本應該得到的就是這些東西呢?我沒有朋友,我想要做的,僅僅只是能夠有一些關愛,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萍水相逢與志同道合這種事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大家消失又出現(xiàn)這樣樂此不疲——隔著一條網(wǎng)絡長河,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磨了耐心,不喜歡等,焦慮、迫切消失不讓任何人再窺視到自己的一切,逃避,不斷逃避?!?/span>
“您說的沒錯,可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guī)缀鹾苌偕暇W(wǎng)。”男人的語氣很平緩,像是在斥罵著什么,“我討厭那些無效的社交,就連手機通訊錄里面存的號碼都不到二十個?!?/span>
“應該不是討厭,而是恐懼對吧?!?/span>
女人的話像是一根針一般,狠狠地刺入男人的心臟,男人聽著這一席話,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為了緩解這種尷尬,他開始抖腿,只可惜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似乎不是很結(jié)實,不愉快的發(fā)出了刺耳的吱吱聲。
“我覺得有病……”
“每一個來我這里的人,都覺得自己有病?!?/span>
“可是我的情況不太一樣?!蹦腥藢⑸眢w前傾,用雙眼盯著對方的眉心,“我……我有自虐的傾向,我不知道我這么說你能不能理解,就是每當遇到一件糟糕的事情的時候,我不會想去改變,而是會想著‘我要看看這件事情究竟還能變得有多糟’,而后,緊接著,倒霉的事情就會接二連三,可是越是這樣,我的腦子反而覺得越爽?!?/span>
“你有多久沒有接觸社會了?”女人繼續(xù)詢問,一步步試探著對方的心理防線。
“不知道,記不清楚了。”對方回答,言語里無不透露著哀怨,“這個社會的人每個人都害怕我,都在欺負我,我每次想要做出些什么東西,用這種東西換一個擁抱的時候,他們卻總會把它當做理所當然,然后他們搶走我的東西。”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在這個昏暗的房間內(nèi),拿出一張白紙,然后隨著百葉窗晃動的聲音在紙上記錄著字句,而后示意男人繼續(xù)說下去。
“然后我就在想,我這一輩子就該這樣吧,然后我就去自暴自棄,反正每個月我有固定的錢拿,也餓不死自己。但是……如此一來的話,我就再也弄不明白我為什么會這樣了,我一直在做著我自己認為是正確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看起來也十分附和社會與人類的價值觀,可是我這么做下去,卻越感覺這么做不值得?!?/span>
“所以你的訴求是,想要得到‘愛’么?”
“沒錯,哪怕是一點也好,我想要別人認同我,可是這你也知道,渴望被愛的人,心中其實并沒有愛,一顆空心的心,是無法被填滿,這樣的人是不是沒有救了?想要別人的愛,首先得給予自己的愛,可是自己本身沒有愛,別人就沒有愛的回應,沒有人愛你,你又會覺得心很空洞,想要別人的愛來填滿內(nèi)心的空虛!但是想要別人的愛,首先你要充滿同等分量的愛。惡性循環(huán),就這么像被困在沼澤里,永世不得翻身?!?/span>
“我給你一個建議,重新把那些藥撿起來吃掉好么?”
“你說的是那種三百塊錢一瓶,然后只有四十顆的那種進口藥么?”男人不屑的笑了笑,“那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而且還要花掉我?guī)缀跏种坏墓べY,除了賺我們這種人的錢以外,那東西就是毫無用處的蛋白質(zhì)罷了。”
“可是你現(xiàn)在有些胡言亂語?!?/span>
“不,這可不是胡言亂語,我的思維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男人回答,“因為我見的那些糟糕到事情多了去,所以我看任何人都能夠一眼看出來這個人的善惡……不……不能說所有人,十有七八應該不成問題?!?/span>
“付出努力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任何人都有可能自暴自棄?!?/span>
“說得對,但是我想要知道造成這樣結(jié)果的原因,是我這種無聊的‘自虐’情緒,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樣瘋瘋癲癲,我這種人就活該這樣?”他掐掉煙,緩緩說道,“我想知道結(jié)論是什么,這個結(jié)論很可能是剛剛說的兩個原因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span>
“你有和你的朋友說過你現(xiàn)在的狀況么?”
“我沒有朋友?!蹦腥诵α诵?,“沒有人愿意聽我的話,沒有人愿意承認我做的事情是對的,就像小的時候,我說一定要發(fā)明一個讓全人類都為之而震驚的東西,得到的永遠是嘲笑;就像現(xiàn)在我發(fā)表了一個觀點,大家對我投來的永遠都只是諷刺。因為在這些人的眼里,我只配成為一個被嘲笑的對象,就算取得了成績,那也是被他們‘教育’出來的,和我本人沒任何的關系?!?/span>
“所以才有這種‘自虐’的傾向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無論我做了什么,總有人看不起我?!彼中α?,不過這次笑,更像是在自嘲,“之前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老師和我說,我只是把復雜的事情想簡單了,把簡單的事情想復雜……可是我的生活環(huán)境,就根本讓我無法過多的與這個社會有什么接觸。然后,班上的人就罵我,說我是個幼稚的蠢蛋,因為從小到大只會悶著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在外人看來是‘難以被理解的’‘不太聰明的’樣子?!?/span>
“那就來聽聽吧。”
“什么?”
“把你的事情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許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對癥下藥了?!迸藬[了擺手,“雖然很可能要花費掉很長的時間,但是這卻是最有效的方法。不過,你要是不愿意說的話,我們也可以選擇正常的流程。”
“謝謝?!?/span>
“為什么要謝我?”
“因為我活了這么長的時間,終于有人能夠?qū)ξ艺f出‘請說說你的心里話’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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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 聚能生命1號 前往廈門市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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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笠博士,這是你的證件,還有即將入住的酒店資料,相關的入住手續(xù)等我們到了酒店就去為你辦理。”
“哦哦——”
沈笠摸了摸腦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上居然全是汗,他又做噩夢了。關于為什么老是做噩夢這一點,沈笠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忽然想起自己原來認識一個浙大的學心理學的博士,他說夢境的異常大多是因為情緒的異常引發(fā)的,一旦負面情緒的壓力積累沒有釋放,那么夢境就回采取異常夢境讓人產(chǎn)生極大的情緒波動,從而達到緩解的目的。
所以一旦人開始做噩夢,那么人應該做的是審視自身,去尋找原因,去找到發(fā)泄的途徑或者解決問題。可是沈笠卻并不認為自己又什么問題,因為在很早之前的時候,他早就想要做個混吃等死的人了,自詡為混子的自己,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壓力。
“諾可呢?”突然,沈笠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她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焦急的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個封閉的飛機艙室,借助兩側(cè)的窗戶透過的光線才能勉強看清周圍,現(xiàn)在是夜晚,窗外的星星清晰可見,飛機下方的云霧像是一望無垠的大海,而沈笠坐著的飛機就像是遨游在這海洋中的漁船。
“放心好了沈笠,你女兒睡得正香呢。”徐振海指了指不遠處沙發(fā)上打盹的諾可,“之前我就來找過你,但是你睡了,所以我給她蓋上了毯子?!?/span>
“謝謝……”
沈笠感覺自己已經(jīng)再也睡不著了,他的心跳很快,臉頰也莫名其妙變得通紅,于是緩緩起身,把棕色的毛毯收到上方的柜子中。
打開身邊的遮光板,遠遠望著窗外黑壓壓的云層,在那黑云中,藍色的閃光時隱時現(xiàn),那是雷暴在天空中炸裂的痕跡;見狀沈笠下意識的打開手機看了看云圖,厚實的云層以云堤城為中心籠罩了幾乎整個東海,雖然目前沒有擴大的跡象,可這不代表沈笠就可以對此不管不顧,畢竟他可是肩負著“拯救”云堤城這個偉大的噱頭。
想到這里,他不禁自嘲,自己在實驗室里面兢兢業(yè)業(yè),到頭來卻像是個給人打工的伙計。
“要來點酒么,酒柜里面應該還有很多?!?/span>
“可以來點,謝謝了?!?/span>
在得到了對方的答復后,徐振海輕輕打開通往飛機后方的門簾,橘紅色的燈光順著縫隙透過,照在諾可的臉龐上。
沈笠望著他,突然在想自己為什么要帶他和自己走上這趟看起來簡直滑稽的旅程;說句實在的,自從兩個多星期前諾可住在沈笠家后,除了飯桌上多了一雙筷子,沈笠其實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適,這一點讓他匪夷所思,畢竟他是一個討厭改變現(xiàn)狀的人。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記得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學校強制讓學生們將自己嶄新的宿舍騰空出來讓給新生,自己這些老生去住破爛的、沒有空調(diào)、生活極其不方便的老校舍,學校美其名曰讓大家“提前快速適應社會新環(huán)境”,可是沈笠到畢業(yè)的時候都沒有徹底的適應——這也更加堅定了沈笠選擇繼續(xù)待在象牙塔中的信念。
——記住了,沈笠,絕對不能讓諾可落到壞人手中,在局勢穩(wěn)定下來之前,諾可都必須是你的“女兒”才行。
自從諾可以自己“女兒”的身份成為自己家庭的一員后,沈笠就不得不扮演起父親的角色,他重新收拾了一下之前自己女兒在二樓住著的小房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會整理房間;沈笠自詡獨自一人生活的自理能力超群,可這種盲目自信的后果大多是他把自己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諾可住到了那間房間后,居然之際一個人就把沈笠的爛攤子打掃的落錯有致,讓他的家比之前看起來干凈了不少,雖然很多時候他經(jīng)常抱怨自己的東西找不到。民間有一個傳說,一個人的房間很亂他反而能夠找到東西,一旦整理好卻根本找不到,這種精神勝的故事在某種程度上縱容了沈笠的懶。
突然,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陳學林對自己說的那篇小學課文,愛因斯坦和一個小女孩的故事;其實當時沈笠搪塞說自己記不得這么個課文只是借口罷了,畢竟沈笠本身自己的記憶力就好得出奇,只要是公式他看一眼就能夠記住,這種先天性的優(yōu)勢讓他能夠更加輕松的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當然副作用就是很多他想要忘記的東西根本忘不掉。
“木桐堡紅酒,產(chǎn)自法國波爾多,當然了這種東西不過就是一些噱頭罷了,紅酒這種東西,把它當做是一種能喝的液體就完事;我們這些人,平日里面操心的事情本來就夠多了,根本沒空搞那些所謂的生活調(diào)劑之類……”徐振海從飛機后方走出,他看著沈笠對自己的自言自語露出驚訝的表情,一時間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多,“反正……算我多嘴,你就當提神飲料好了?!?/span>
說完,他將那瓶看起來貌似很高級的紅酒用開瓶器打開,同時從身邊的架子取下兩只高腳杯,有模有樣像一個正規(guī)的服務生一般倒酒,而后將其放置在沈笠身前的小塑料桌板上,自己則順勢坐在他的對面。
“謝謝?!毕炔豢紤]那些生活上的瑣事,沈笠拿起酒杯將其一飲而盡,“啊——味道怪怪的,像是發(fā)霉的葡萄干剛剛從冰窖中拿出來放到微波爐里面加熱了五個小時。”
“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你就當做是褒獎好了?!彼麑⑸碜酉蚝罂咳?,使勁兒伸了個懶腰,“話說徐振海,你那套動作很熟練,我猜你應該是做過鑒酒師之類的吧?!?/span>
“鑒酒師之類的不敢當,只是原來大學的時候在當?shù)氐木瓢纱蜻^工罷?!毙煺窈Pα诵?,自己也拿起酒杯將其一飲而盡,“希望剛剛的的那些話沒有引起你的不適。”
“哪些話?”
“就是……我剛剛進來說的話,因為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所以就在想是不是我的話讓你感到多余?!?/span>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的事情。”沈笠直起身子,“我平日里就是這個表情,很早之前教書的時候,甚至還有學生問我是不是面癱;反正我自己也懶得改,就一直這樣了,我又不是啥公眾人物,天天花時間擺弄臉色給誰看?”
“這樣就太好了,因為畢竟接下來的時間內(nèi),我們很有可能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再加之我之前沒有和科學家這類人群接觸過,所以……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span>
“哦?你眼中的‘科學家’都是啥樣子的?”
“就是……就是……”徐振海意一時語塞,“就是那種很少說話,生活很清寡,可能腦子特別好使,然后意志力很強,能夠做一件事情做二十年。”
“哈哈,這你就想太多了,要說‘科學家’我也談不上,頂多算是個科研工作者,干我們這一行的人,很多時候已經(jīng)被輿論給定性了。其實和我們接觸后,你說的那些刻板印象只是少有的情況,我們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只是普通人,并沒有大家說的這么玄乎?!?/span>
“為什么會想到帶著女兒一起過來?”對方突然來了個急轉(zhuǎn)彎,這下子弄得沈笠直冒冷汗,“如果是旅游還好,這種帶有辦公性質(zhì)的出行,帶著女兒不會不方便么?”
“啊這……這是因為家里面的一些特殊情況,沒人照顧她,所以干脆帶著她一起出來好了;就是你懂的……那種情況。”
“我知道我不該管別人的家里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家庭關系可是要處理好才行,像你們這種工作的時候基本閉門不出,更應該如此?!?/span>
“這我當然知道,不用你操心?!鄙蝮野涯樑こ贿叄妓髦鯓影堰@個話題拗過去,“話說,聚能生命的私人飛機還挺大,你們平常外出辦工是不是也做這樣的飛機。”
“不是,外出的話公司會報銷費用,像這種私人客機只有在接待重要人物的時候才會用到?!?/span>
“喔?!?/span>
沈笠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岔開了話題,故意將視野投射到窗外,烏云還是聚集在飛機的下方,皎潔的月亮懸掛在遠處的穹頂。都說古人們看到月便會心生感慨,此時的他也開始唉聲嘆氣起來,他想如果自己當初沒有熱著腦袋答應楚立群,也許自己現(xiàn)在還應該躺在自己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
“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廈門市了,沈笠博士我建議你在休息一會,因為‘源’的關系,烏云已經(jīng)開始以云堤城為中心向著四周蔓延了;除了臺灣和江蘇的部分地區(qū),廈門也受到了波及,那座城市和云堤城一樣也開始下起了大雨,不過情況沒有云堤城嚴重。畢竟廈門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家,所以情況我也稍微熟絡一些?!?/span>
“那現(xiàn)在廈門是什么情況?”沈笠問道。
“嗯……那可是一座現(xiàn)代化的科技城市,雖然在綠化這方面沒有云堤城好,但是論科技,廈門可是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市。這座城市擁有一流的排水系統(tǒng),所以在暴雨來臨時能夠很快處理有可能發(fā)生的‘積水’事件。”徐振海一邊說著,一邊用云堤城來作對比,“云堤城的城市架構(gòu)類似金字塔,雨水降下來自己就流到海里面了,但是廈門的地勢平坦,所以需要排水系統(tǒng)?!?/span>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城市管理委員會說云堤城會被水淹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沈笠杵著下巴,回憶起一些不太好的畫面,“罷了……就像蔣春文說的,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蔣春文?你和她很熟么?”
“不不,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熟的話談不上?!鄙蝮覕[了擺手,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亂,“我手機通訊錄里面只有不到二十個人,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熟絡的……那就更少了?!?/span>
“那么剛剛我們所說的‘科學家’的刻板印象,你至少占了一個?!?/span>
“你這么說的話……那就算是吧?!鄙蝮倚α诵?,只要不討論自己和諾可的事情,這種談論他還是挺喜歡的;他不經(jīng)意間將目光集中在了諾可身上,似乎是因為激動的關系,自己的聲音吵醒了諾可,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自己這邊,“抱歉……吵醒你了么?”
“沒有,諾可只是不想睡了……”她打了個哈欠,笨手笨腳的翻下沙發(fā),而后朝著飛機的前艙走去,反正飛機就這么大,沈笠也懶得去管她去干什么,便繼續(xù)坐在座位上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等事情結(jié)束后,我就不會喝著小妮子有任何關系了,現(xiàn)在就隨她喜歡吧。
“還有多久到廈門?”
“一個小時,我剛剛應該提到過的?!毙煺窈nD了頓,“不過……我們有可能得盤旋一會才能夠降落,所以預計的時間應該會長一些?!?/span>
“哦?難道說暴雨影響了飛機跑道么?”
“當然不是了,廈門可是現(xiàn)代化大都會,飛機跑道肯定做過防水處理之類。要盤旋的原因……是因為需要對候機廳進行清場。”
“清場?”沈笠不屑的笑了笑,“我說,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必要搞這么隆重么?”
“聚能生命那邊安排了特別的人來為你接風洗塵,抱歉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我不能說是誰?!?/span>
“好啊你,之前還和我說‘要相處一段時間’,現(xiàn)在卻開始賣關子了?!?/span>
“這種含有一定驚喜成分的事情,還是親自去體會的好?!?/span>
見對方并不打算透露什么消息,沈笠重新靠在椅子上,把雙手背在腦后。他回過頭,想看看諾可在干什么,只見諾可站在前艙的一閃窗戶旁,用一種很平靜的眼生注視著窗外,她的一只手放在窗戶上,像個木樁一樣,她的眼睛中閃爍著某種看不見的光,而沈笠理解這眼神中的含義,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