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FINAL

風波永不停息。就在原生教會地獄般的攻擊中，云層突然千瘡百孔，而那之中出現(xiàn)一陣不可言說的氣體壓力從血色的天穹灌輸而下！

那是——

那竟然是——

“喂喂，邊境局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吧……”

月主千為這個國家再次捏了一把冷汗。

巨大的戰(zhàn)艦被瓜分為數(shù)塊建模失敗品，裹挾著一陣物理法則的投名狀大風，徑直落下！

“所有人，所有人——”

月主千緊張地抿了抿嘴，剛想發(fā)出指令，卻看見己方陣營的所有人已經(jīng)在往覆蓋區(qū)域外盡可能地撤退！

此刻，跑就對了！

“究竟是誰……可以把那種大小的……”

在樓道間肆意清除異端的兔子們望了望突然安靜的四周，就在猶豫的剎那間，一塊金屬部件砸下——

“??？”

Bong！生命體化作一灘血肉，奪取生命的轉(zhuǎn)化完成了。

在另一邊，北部二人的工作出人意料地一步登天，跨入收尾階段。

“你剛剛?cè)ツ睦锪?？?/p>

“有點私事?！敝ナ坎]有告訴櫻暗子的事，這和她無關(guān)。

“在這個地方？在這種時候？！喂！”櫻撲倒芝士，躲過一塊敏捷的不長眼碎片。

“躲過這波，我們?nèi)フ野菜拱瑺?。他的?zhàn)艦被打倒了，本人就肯定在不遠處?！?/p>

“他們呢？再次逮捕安斯艾爾后，我們就要離開了？”櫻還在關(guān)心其它人的情況，就像這里是她的北部一般。

“不要有同理心，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北M管芝士對干掉戰(zhàn)艦的始作俑者依然感到好奇，但他仍然保有強烈的目的性，忽視任何不必要之事。

“永遠你說了算?！睓堰x擇順從。至少作為斬擊士，櫻已經(jīng)足夠成熟。

北部已經(jīng)足夠混亂了，在那眾人假裝的美好愿景下，芝士能做的，只有緊緊抓住這份守護他人的機會。

芝士一邊教育櫻，一邊想著計劃，和櫻一起用杠桿原理拿櫻斬悄然翹起一塊井蓋，撤入下水道。

“顯然我們不是這里的首批客人。”

芝士茫然地環(huán)顧周圍，身著光鮮亮麗的標志性制式皇家服，或者公務(wù)員服的達官貴人們認真地感受著天災(zāi)人禍帶給他們的恐懼。他們到此地步，卻仍然不愿坐下，坐在他們的錯誤上，他們一個個裝模作樣地蹲在管道系統(tǒng)的兩旁，在中間的槽池中，緩慢爬行著邪惡的，臭不可聞的生活污水。

而本就毫無所謂的流浪漢們，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懶散地抓起三兩幅泛黃的撲克揮舞著。在他們耳中聽來，他們根本就分不清上面到底是列車飛過的聲音，還是什么隕石或者外星人入侵的聲音。日子有一天沒一天的，他們甚至連今天這里為什么擠了這么多人也毫不在意。

在北部，這種家伙會被斃掉，在東部這種家伙都在福利院，在南部，這種家伙會被送入精神病院，而在西部，他們只是存在著，和碩鼠一般別無二致地存在著。

“借過。”

“你怎么不踩著過去呢？你他媽的?！?/p>

原住民并不是很友善。

櫻遵從了他的請求。一腳極致的壓迫力直擊小腿，疼得流浪漢嗷嗷叫。

芝士見狀沒說什么，但是臉色略微有些不快。

“不要節(jié)外生枝。”

“他很討厭?！?/p>

“是你性格問題?！?/p>

“……好的?！?/p>

芝士并不知道西部的給排水系統(tǒng)如何，他揣摩著大致方向向墜落點走去。

一股強力的壓迫感襲來！

壓迫感的本質(zhì)是——血腥味！

氣體的確在物理層面上存在壓力，但是，這種“壓力”與物理層面的氣壓無關(guān)，它是一種令人感到神經(jīng)緊繃，一旦松懈就會立馬暈倒的，需要振作精神，隨時準備戰(zhàn)斗與之對抗的壓力。

那個男人。全斬擊士系列，不用提出名號足以知其所指之人。

“斬”。

“要找安斯艾爾的話，他已經(jīng)不在了。要找卡里奇，他也不在了。”斬拋出一句簡短的謎語。

“你要做什么？”

“玩?！?/p>

“你只是覺得這些事情很有意思嗎？對于這種——這些嚴肅的事情？！”芝士雖然經(jīng)歷過很多險惡的天塹之災(zāi)，但是他很少攥緊拳頭，帶著明顯的憤怒質(zhì)問對方。

若對方是取命取財?shù)母F兇極惡之徒，他內(nèi)心必然懷揣著斬無赦的清澈勇氣，神態(tài)上毫無波瀾地干掉對方，若對方是可憐的陌路之人，他也會施予有原則的那份憐憫去回應(yīng)對方，而像“斬”這種毫無目的，胡作非為，視萬物為玩笑之人，才會從里到外地刺痛他的心境……這次，芝士真的動搖了。

“是的，換句話說，你們都是關(guān)卡，都是副本，都是和偽物大同小異的事物罷了。一次次的挑戰(zhàn)，一次次的劇情事件，會讓我感到興奮！”

“我見過的，真正不是人的人型生物，只有你，你明白嗎？”

“人太脆弱了，人所持有的，傷害他人的手段，也會被別人用一樣的手段回敬，而我就是手段本身，所以我才能不被傷害，毫無約束地肆意俯視你們?！睌貙⑷魏慰赡鼙苊鈧Φ姆烙藨B(tài)卸除，他張開雙臂，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刀具，也沒有任何人看過他攜帶任何哪怕小刀之類的刀具，這個自稱斬的男人，正如他所言用身體和言語共同發(fā)表著“手段論”觀點，狂妄地挑釁著二人。

芝士在狹小的管道系統(tǒng)中小幅度展開黑翼，準備發(fā)起攻擊！

櫻從后抓住芝士的肩膀，突然地一拉扯，將不可置信的尚未及時反應(yīng)的芝士向后甩入污水槽中！

就讓我為你殺戮吧，我是你的斬擊士。沖出去的那一刻，櫻已經(jīng)想好怎么做了，她在心中祈禱，她會沒事，芝士也會沒事。

這家伙的強大，櫻更有概念一些。這份血腥味，她聞得很清楚，比下水道的臭味要強上百倍。

“櫻！”

這次不同，這次不同——這次不需要你！

櫻的眼中飄然泛起淚花，前后腿一前一后岔開以馬步姿態(tài)半蹲，雙手抵在左肩反握櫻斬以豎直方向指向?qū)Ψ?，于此同時，粉紅色的靈魂碎片爆開！

「靈魂模式」「狙擊架」！

狹小的空間中，她的大太刀毫無空間優(yōu)勢，然而，換一種方式，將刀法重心放在控制距離上，反過來利用刀長優(yōu)勢，不用戰(zhàn)技，而是向?qū)Ψ桨l(fā)動刺擊，達到下水道巷戰(zhàn)情況的最優(yōu)解！

出手！櫻模仿馬來劍術(shù)的扭曲線路，將刀刃指向斬的心臟部位作為佯攻，而在半途轉(zhuǎn)移目標為對方的腿部！

下部不好防御！希望能起作用！

但是事與愿違。

“啊——”櫻想要尖叫，她的強大被突如其來的實力差距擊碎了，在無形的恐懼下，她嘶啞得叫不出聲。

“斬”抓住了櫻的刀刃，輕盈地發(fā)力，將櫻斬的刃尖下壓，像老套的懸浮魔術(shù)一般不科學地支撐起自己，站在了櫻斬的刃尖上。

就猶如他沒有體重一般。

這樣的行為，究竟和斬擊士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如果是100分，那么我就是300分。”

“斬”指著櫻，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看著這位渾身污穢，可憐的小姑娘。

倘若這是第二卷，櫻會想辦法和他死斗，但是這次的舞臺并不是為她準備的！

只聽巨大的混凝土炸裂聲卷入管道，倏爾將肆意回蕩在整個厚顏無恥的，血脈倴張的空洞管道中！

一坨人形巨獸降落在不潔之地。

那頭金色的頭發(fā)，和健碩的，肌肉分明的身體才剛剛開始認識世界，剛剛開始呼吸這個世界的人情氣味。

那雙深邃的，流淌著騎士精神的藍眸，恰到好處地與從天直射而下和黑暗地下的唯一的新鮮光芒相映。

還是卡里奇。但是是沒有躲在弱小的鎧甲中的版本。

“原來你長這樣。若不是聞見一樣的氣味，我還以為遇見了別的斬擊士呢——”

“「我」不是他。我是來終結(jié)一切的?！?/p>

卡里奇打斷了斬的嘲弄。

今天對卡里奇來說非常難熬。比起度過千萬次的體能訓練，或者紛繁的日常事務(wù)來說，今天的強度要提上百倍。

但是他仍然站著，成為經(jīng)歷了一切的，化身為武神一般的斬擊士。

“還要打嗎？”

斬嘴角暗暗上揚。

“你不用問的?！?/p>

霎時間一記斬裂污水和鐵銹的向下劈斬襲來，混雜著細菌與致命動勢！斬沒有躲閃，輕抬手臂任由歐式重劍的無情攻勢侵入他的尺側(cè)腕屈肌內(nèi)部，而他的反應(yīng)輕描淡寫的程度，只能用句號來表達。

如果屠夫用屠刀無法斬斷待宰羔羊的血肉，那么羔羊是否被惡魔詛咒？

“氣勢很不錯啊——”斬就像是一個美食記者，在品嘗佳肴后給出了三星以上的評價。他實際的身體反應(yīng)和人在受到創(chuàng)傷時的通常情況截然相反，無法撼動的怪物再一次展現(xiàn)出違反常識的強大。

櫻的身體信箱接收到一封名為恐懼本能的郵件，用踉蹌自動回復了對方。這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并不常見。她剛剛面對的是什么？

但是恐懼效果并不作用于實力相當?shù)臄負羰浚?/p>

現(xiàn)在的卡里奇，用標準化的評判方式來看待的話，他的境界來到了和斬同樣的水平線！

既然劍無法傷害對方，那就用熾熱的靈魂去碰撞吧！卡里奇放空自身，口中鉆出一份獨特的青霧，瑣碎的靈魂碎片纏繞于自身的全部外表皮！

好久不見的「靈魂模式」！

甩開歐式重劍后，卡里奇附身使出讓斬意想不到的擒抱！和相撲選手一樣采取極低的身位，足弓頂起，和彈簧理論融為一體！

“嗯？！”斬也表現(xiàn)出不符合他形象的驚愕！

就這樣一口氣推到墻上先控制住他！卡里奇沒有巧妙的計謀，只有勇氣催生出的原始的格斗沖動！

“啊啊啊啊啊啊??！”卡里奇吼叫著提高他的氣勢，繃緊肌肉，竟然真的讓斬開始后退！

斬俯下身子開始對抗！何等驚人的蠻力！他平生沒有遇見過力氣這么大的人，狹小的水道中央，污水從兩人身側(cè)手忙腳亂地飛速逃離。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連我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卻要找過來阻止我？”

“這不重要，你和他們一樣傷害了西部！前面的礙事家伙，我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打倒了，就剩你了。”

卡里奇附著的靈魂碎片開始出現(xiàn)些許裂痕！卡里奇并沒有放手，但他全身開始出現(xiàn)危險的抽搐，這是瀕死的前兆！

輪番戰(zhàn)斗的卡里奇，看似仍然保持全盛之姿，其實已經(jīng)在燃燒所剩不多的生命！

于是不過數(shù)秒，這場竭力的角斗的勝負已分！

“愚蠢的勇士啊——我認可你了。真是做了一場——過去的美夢啊……”

斬扒開仍然緊握著他尚未變形的卡里奇的雙手，任由他癱倒在污水中。

滿頭大汗的斬，氣喘吁吁地看了卡里奇最后一眼，微笑著速奔遠去，留下偶然被卷入的兩人和卡里奇。

“去找安斯艾爾。”芝士見對方不再起沖突，長舒一口氣，芝士不是好戰(zhàn)之徒，遇熱融化的他，不想讓事態(tài)升溫。

“這里有一位將死的戰(zhàn)士，你叫我去找安斯艾爾？”

櫻強烈反對芝士，而芝士也看出這次櫻是來真的。

“那我自己去。”

“我去，我不會救人。你有那些魔法小玩意兒什么的——”

“你去就等于沒去！蠢貨！”

芝士很清楚，櫻很強，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櫻除了能打，心計和洞察力都不如身為情報科的他。

“你——”櫻想了一些臟詞但是沒說出口，這種情況下要有素質(zhì)，不要拌嘴。這種情況像極了曾經(jīng)剛剛見面時的兩人。

叛逆一次吧，當了這么久的狗，做一回人，體驗下人的感覺吧。

芝士想著，和櫻在一起，有時候他干癟的面龐下，偶爾會收起那份冷酷。

他機靈地打了個官腔：

“安斯艾爾從墜毀的戰(zhàn)艦中逃離，下落不明。”

“對——就這么說。如果，當然——呃，最好不要讓這種情況發(fā)生（指延誤追擊時間），我們就這么說?！?/p>

等卡里奇再次醒來，身旁坐滿了人，還好醒來的時間是早晨，陽光正處于并不是很刺眼的宜居指數(shù)區(qū)間，空氣中有一種樟腦丸的愉悅尾氣。

“喂！不會是假醒吧？”澄之色小心地用食指撐開卡里奇的眼瞼，充滿血絲的人類眼球滾動了一下。

“哪里會有——假醒這種說法……”

“歡迎我們的英雄歸來！”

“沒想到去那么遠的地方執(zhí)行任務(wù)，你還真是不容易啊?！?/p>

“這次多半又掙大錢了吧！”

前些日子的陰霾逸散，鐵血特區(qū)雄鷹警局收到從特區(qū)醫(yī)院發(fā)過來的喜訊后恢復了輕松的格局——“一個有爭議的英雄，但是不再隱藏過去”，西部媒體是這樣評價卡里奇的，警局中并沒有任何關(guān)于卡里奇的負面評價。當他被神秘勢力送去灰皇后的醫(yī)院門前時，有人希望他犧牲，有人希望他活著，閻王最終放過了這個塞不進冥界之門的，棘手的大鐵釘。

自安斯艾爾的行動和異端的原生教會侵襲之后，西部的格局再次變得極其緊促，即使并沒有誰拿著槍指著誰，但是大家的腦內(nèi)高壓已經(jīng)能將自己隨時爆頭了。

?“如果你再不醒，她爸會在下一期治療賣掉宅邸。澄之色是這么說的。”

聽聞消息后，第二天守在警局門口的顏后清已經(jīng)等候有一些時間了，她沒有去澄之色家，因為她了解卡里奇，如果傷好了，卡里奇一定會第一時間回警局看看，哪怕不工作，他也一定會查看現(xiàn)在的職位變動和新的工作要求。

卡里奇見了顏后清，一時語塞，一方面是顏后清的話讓他感到慶幸——他不希望任何人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真到時候了，昏厥的他也沒有拒絕這份恩情的權(quán)利，另一方面是他被顏后清的出現(xiàn)扼住了脖子——這女人現(xiàn)在住哪里？住他肚子里嗎？她聽到消息的速度和雷電誰更快？顯然答案已經(jīng)明了，自然地，這證明了西部機關(guān)一直在看著他，恐怕一秒也不會走神。

“控制好你的勇氣獸?，F(xiàn)在一個國家的秘密都托付于你了。這個寄生魔法找到了他最合適的人選，你不要認為這些事情過去了——戰(zhàn)爭從來沒有結(jié)束?！?/p>

“……沒有結(jié)束哦！”

從一旁的海報竄出一坨油乎乎的暗黑牛頓流體！

流體變成了一只瘋笑的，披著短發(fā)，身著熱血漫畫制服的灰眸女人。

“那我們就走了?！?/p>

“你只是想說這個嗎？”

顏后清和暗子沒有再說話，顏后清直接無情地轉(zhuǎn)身，而暗子玩味地揮手告別了卡里奇。她們知道這種機會有無數(shù)次，且隨時可以制造——致命的眼睛不會丟失西部的任何一幀。

……

熟悉的接警再次在終端響起，如果地點是野外，那就是要去打怪獸，如果是市區(qū)，多半是無聊的小事。

“我以為我們這一代不需要冒險了呢——所以，回歸的日子還是比在那邊好多了吧？”澄之色試圖探究卡里奇的感受。

“你覺得呢？”卡里奇回避了這個問題。

“我？我沒什么想法。要是你能把你莽夫性格改改的話，到哪里都會少吃一些苦頭。你的鎧甲不穿了嗎？這些天我還擔心你會不會不適應(yīng)了。”

澄之色拿出補妝盒，重新修好她的螺旋眼影，右手小臂推開警局大門。

“不穿了。都聽你的……姐，姐姐?！笨ɡ锲媛詭邼睾俺隽擞H人代號，他的羞澀暴露了他的心智狀態(tài)——卸下了保護他十幾年的鋼鐵后，他玻璃般的童心正在被重鑄，屬于那個真正的他的時間真正地開始流動。

“??？”

澄之色的下巴韌帶經(jīng)歷了一次嚴酷考驗。

“好吧，弟弟。那么要上咯！”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