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顧掃文】【第1天/4天】隔岸觀燈 BY gerial

這篇文精華在結尾,突然的擁抱和全家照形成對比,有點電影春光乍&泄的味道,結尾很嚴肅文學的樣子。(喜歡狗血的可看黃金麟撿到顧惜朝相處的那段,戚少商的番外很好玩,看過gerial兩篇文,感覺她好神奇,同時逆蘇(泥塑)戚和顧。)
Part1
【戚顧現代】隔岸觀燈 BY gerial
一
“Watch……Light……On the other side……”戚少商費力的讀著劇本標題,納悶的瞪著經紀人息紅淚,“看,燈在那邊?”
息紅淚一巴掌拍在他脊梁上,指著標題下的小字:“是《隔岸觀燈》,你好好補下英語吧,給你爭取的角色還是個英語老師呢!”
“你讓你男人演鈣片?”戚少商哭笑不得,“你愿意看我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談情說愛?”
“總比看你和女人眉來眼去的好,”息紅淚咬著牙用手指點著戚少商的額頭,“你知足吧,上一部《隔靴搔癢》第一個星期就達3000萬票房,連續(xù)八周票房第一。如今這一部傅導可是下足了功夫,準備沖擊今年的xx金像獎,多少人哭著喊著要這個角色,你不演,后面可多得是年輕漂亮的小男生?!?/p>
戚少商笑嘻嘻的摟過息紅淚的腰:“男人還是老一點的有味道,要不然你怎么會跟了我呢,是不是,老婆?”
“誰是你老婆?”息紅淚纖腰一扭,滑了開去,“別叫得這么親熱,咱倆還什么都不是?!?/p>
“都五年了,紅淚,”戚少商無奈的仰視著息紅淚,“五年前你說要打入大陸市場,兩年前你說要拿到金馬獎,現在怎么又翻臉不認賬了?”
息紅淚微微一笑,水目似嗔非嗔,煙眉似蹙非蹙,眼角一顆紅痣在燈下尤為妍媚,當真風情萬種。她用手挑起戚少商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乖乖的接下這片子,拿個xx獎,我就立刻嫁給你?!?/p>
“xx獎……”戚少商一翻白眼。
“你演是不演?”息紅淚步步緊逼。
“我演……”戚少商有氣無力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有沒有裸戲和床戲?”
息紅淚得到答案便滿意的一躍而起往外走,聽到戚少商的后半句,轉身頗有深意的一笑。
“當然?!?/p>
息紅淚果真手段高超,幾個星期后,戚少商便奔赴H城試鏡。
“皮膚狀態(tài)不太好啊,”化妝師托著戚少商的臉端詳著,“夜生活太豐富了?”
戚少商苦笑,指指自己的眼角的細紋:“老了?!?/p>
“哪里,”化妝師笑道,“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嘛,演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都沒問題。”
戚少商對這善意的恭維報以微笑,然而化妝師已經被門口的動靜吸引,大門忽然敞開,一撥人帶著涼風呼啦啦涌進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中間的黑衣青年,在人群中他顯得身形尤為頎長,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嘴唇飽滿豐潤,側面的輪廓干脆凌厲。戚少商聽見身邊的化妝師低低贊嘆道:“尤物,是不是?”?
“Hi,我是張亂水,”一旁的漂亮小男生馬上站起來迎上去,“我在戲里演第三者哦!”他眨眨眼,曖昧的拂過青年的指尖。
青年笑著回握,人們紛紛走上前來打招呼,戚少商也隨著站起來,等在人群的外圍,待其他人散去,才伸出手:“戚少商。”
青年摘下墨鏡,眉骨凸出,眼眶深陷,眼神卻掩不住的孩子氣:“顧惜朝,”他笑道,“我看過你的《烈焰藍顏》,你在里面帥極了?!?/p>
戚少商愣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似的摸著臉頰笑起來,笑意卻不深,他望著顧惜朝誠懇道:“十幾年前了,還是那時候比較帥?!?/p>
仿佛不愿意就這個話題深究下去,戚少商借換裝之機轉身離去?;颐?,淡藍牛仔褲,再戴上一副眼鏡,戚少商的教師形象很快出來了,周圍的人都打趣道:“少商你可以直接去應聘教師了,這裝扮和你的氣質貼合的天衣無縫,走在路上都不會被人發(fā)現?!逼萆偕炭戳丝寸R中的自己,儼然就是一個老實本分與世無爭的教書匠,平淡樸實的沒有一點光華,笑著聳聳肩。
戚少商的試鏡通過的時候,顧惜朝已經是第五次換造型了,這一套是黑色休閑西服外套,米色圍巾,腰間垂著金色飾物,從外形上看是很出挑的,然而傅導始終皺著眉。
“正面,頭稍稍揚一點,好,再偏一點,”導演忽然站起來,“把圍巾呀鏈子呀什么的都摘掉,對對,外套也脫掉。”
除去裝飾,只剩下一件極干凈的白襯衣,戚少商眼前一亮。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聲,傅導微微頷首。
顧惜朝也看到了周圍人們表情的變化,目光一掃,便與戚少商碰上,戚少商伸手指了指胸口,顧惜朝會意,將襯衣的扣子解開兩顆,頸部的線條流暢優(yōu)雅,一滴水可以從下巴直滑到指尖。
“看著鏡頭,好,看向遠方,好,好極了。”傅導興奮起來,“對對對,保持住,看著遠方?!?/p>
顧惜朝略側著頭,白襯衣簡單而耀眼,目光穿過層層人群,仿若遙遙尋覓什么。
戚少商暗暗感慨,到底是年輕,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飾,青春本身就鋒芒畢露,光焰萬丈。他捏捏額角,沒來由的覺得年華已老,疲倦如潮,突然息紅淚的一個追魂電話,將戚少商的黯然感傷打得煙消云散。
“我就說你試鏡絕對不成問題,這片子絕對是年內最紅火的片子,至少也是個xx獎提名,等一公映我就將你的出場費提高一倍,好萊塢《木乃伊5》要在中國拍,我正在爭取里面的一個大反派角色,最好趁熱打鐵,等這部片子一完咱們馬上接上,”息紅淚在那邊雄心勃勃,戚少商冷汗都下來了,正想說什么,息紅淚不給他機會,又接著道,“對了,跟你演情人的那個顧惜朝,看不出來背景還挺深挺復雜,你猜他是誰的‘那個’?他是——”
“喂,喂?!彪娫捓锎汤泊汤惨魂囯s音,戚少商聽了一會兒,掛斷了,息紅淚也在沒有打過來,戚少商打過去兩個,沒人接,知道息紅淚一向事務繁忙,也就算了。
3月份,《隔岸觀燈》正式開機,息紅淚奔赴美國。
開始的拍攝場地是學校,戚少商是溫文儒雅卻不敢面對自己感情的英語老師,顧惜朝是他英俊帥氣又大膽妄為不計后果的學生,張亂水則是放蕩不羈帶顧惜朝走上不歸路的同學,鈣片加倫理,還有大量的激情戲,當真是亂的一塌糊涂。
“再痛苦一點,再激烈一點,要表現出那種長期壓抑而不可得的極度渴求和被自己牢牢束縛的斗爭。”導演咬牙切齒的對戚少商講戲,口水噴了戚少商一臉,戚少商也不敢擦,低頭聽著。
“好了好了,再來一遍!”趁導演回身的功夫,戚少商終于得以走開,長長吁了口氣。
顧惜朝遞來一張紙巾,戚少商默默接了。
“我還記得你在《烈焰藍顏》里那場暴雨的戲,很有張力和感染力,難度比這場戲大多了。”顧惜朝道,“那個砸拳頭的動作,我很仔細看過,你是真的砸出血了?”
戚少商只是搖頭,笑笑。
“準備好沒?最后一遍!”傅導喊道,兩人趕緊分開各自站好位,“Action!”
顧惜朝敞開襯衣前襟,俯身喝水,猛一甩頭,水花高高揚起,拍在臉上,從嘴角溢出,沿著光滑柔韌的身軀滑下,燈光投射到身上,仿佛整個身體都閃閃發(fā)光。
戚少商則在一旁偷窺,按傅導的指示,應當心潮澎湃痛不欲生,然而又不得不強自壓抑。
戚少商仍是找不到感覺。
眼前的景象固然是美的,誘惑的,但他的身心都如一堆燃燼的塵灰,只有余熱,沒有力量。再美好的事物也無法激起他強烈的占有欲,與其求之不得,不如退而遠觀。戚少商想著,猛然發(fā)現自己居然在這一刻走神,趕緊偷偷掐腿,神情與其說是痛不欲生,不如說是陰晴不定。
“Cut!”
傅導臉色陰沉的站起來,一語不發(fā)。
戚少商倒不慌張,雙手合十向四周傾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或許自己是接錯戲了,他心中嘆息。
又拍了數遍,這一場戲才終于通過了,為了補償今天的失誤,收工后戚少商請劇組各人吃飯,席上張亂水最是醒目,插科打諢,言笑晏晏。
“明天要拍我和師傅的激情戲呢,”張亂水喝了酒,腮上紅云壓倒桃花,笑得很女氣但也很嫵媚,“我快緊張死了?!?/p>
“你什么時候認顧惜朝作師傅了?”戚少商聽出苗頭。
“今天啊,師傅教我演戲,我就拜他為師了。”張亂水瞟著顧惜朝。
周圍人開始起哄:“了不得,竟然偷偷勾搭起來了!快罰!快罰!”給兩人各滿滿倒了一杯,張亂水忙求情,眾人不依不饒,又騙又哄,又笑又罵,更有幾個也喝高了的,便按著他的脖子硬給灌了下去,張亂水吃不住,手腳亂舞,碰倒了酒壺,潑翻了菜碟,大家哄然大笑。
酒杯遞到顧惜朝面前,顧惜朝只應景的碰了碰唇便放下了,卻沒有人強迫他,都只捉著張亂水逗趣。
戚少商笑著看他們吵鬧,直到后面一片狼藉,才趕忙站起來,一邊拿紙巾替張亂水擦拭,一邊叫服務員來收撿,眼角掃過桌上的人,光怪陸離,百態(tài)畢出,說他們清醒吧,可如此瘋癲胡鬧;說他們喝醉了吧,偏偏分得如此清醒。張亂水癱倒在椅子中,神情嬌憨俱是醉態(tài),清麗面容卻帶著三分詭意,對戚少商笑道:“還是戚老師對我好,知道心疼人。”有意無意的握了一下戚少商的手,戚少商看了他一眼,默默回到座位上,一抬頭,卻看見顧惜朝正斜眼覷著,笑中淡淡一抹嘲意。
酒足飯飽,賓主盡歡,一行人醉醺醺回到酒店時,戚少商只覺得頭暈腦脹,已有了六七分的酒意,昏昏沉沉的摸到房門前,掏了半天卻找不到房卡。
“找不著房卡了吧!”
戚少商一驚,才發(fā)現顧惜朝就在旁邊,也不知站了多久,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可不是,太粗心了,”戚少商方才想起顧惜朝就住在隔壁,笑道,“得,我下去找總臺,你趕快休息吧!”
“不如到我房里給總臺打個電話,免得跑來跑去的?!鳖櫹С蜷_房門,笑著望向戚少商。
那房門洞開的樣子仿佛一種邀請,戚少商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打電話說明情況后便無事可做了,戚少商酒意上涌,一時懶言寡語。
“你是第一次拍鈣片?”顧惜朝忽然問。
“恩。”
“不習慣?”
戚少商抱著腦袋老老實實答道:“不習慣?!?/p>
“那你還接?”
戚少商本想說是紅淚逼的,話一出口卻變成了:“這一塊勁頭正盛啊,既可以打響國際知名度,還可以擴大女性粉絲群。”
顧惜朝不置可否的一笑,仿佛看穿戚少商在敷衍,戚少商趕緊轉移話題:“你呢?”
“我嘛,”顧惜朝將雙手撐在身后,露出形狀精致的鎖骨,“我是因為你才接的啊,十幾年前我看你演的《烈火藍顏》時,就迷上你了?!彼従忁D頭,盯著戚少商的眼睛。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戚少商因這老套的恭維暗自發(fā)笑:“過去即是過去,我不可能達到那樣的狀態(tài)的,你這么說,以后跟你演對手戲可壓力大了?!?/p>
“我可是很期待——”顧惜朝忽而湊近戚少商,耳語般道,“幾天后跟你的那場激情戲。”
危險的氣息令戚少商條件反射的挺直身子,立即站了起來。
有人敲門。
于是戚少商的反映順理成章的成了開門的動作,戚少商開門跨出,忽然想起什么,轉身對顧惜朝揮揮手,臉上是再自然不過的普通笑容:
“那我先回去了,你趕快休息,謝了哈!”
顧惜朝一怔之間,房門已不徐不疾的關上。
以后幾天一切如常,息紅淚打來兩個電話,戚少商本想著要回的,拍戲一忙也就忘了,事后發(fā)了條短信表示知道了,好不容易有一天白天沒戲,戚少商前幾個晚上熬得夠嗆,原準備好好補個覺,結果一大早息紅淚的電話千里迢迢的追來了。
“我跟你說啊,Balabalabalabalabala……”
“恩?!?/p>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Balabalabalabalabala……”
“我聽著呢?!?/p>
“你死啦,連吭都不吭一聲!Balabalabalabalabala……”
“老婆,我這不是應了嗎?”
息紅淚的火爆脾氣一擦即燃,聲調越來越高,像一把銼刀刮著戚少商的耳膜,連頭皮都是酸麻酸麻的。
“我給你打電話你怎么不接?發(fā)個短信,敷衍我?。∥以谶@邊流汗流血幫你拉片子,你倒好,什么都不用操心,舒舒服服的睡大覺——”
戚少商忽然翻身坐起,對著手機吼道:“你知道什么!”一怒之下將手機用力摔在墻上,拉起被子倒回床上。
再睜眼的時候已是下午,戚少商腦袋里一片空白,失魂落魄似的下床,腳下硌著什么,正是被自己摔成兩半的手機,他看也不看的踢到墻角,趿拉著拖鞋一步一晃地邁進洗手間。
從賓館到片場到上妝的等待期間,戚少商始終坐在躺椅中閉目養(yǎng)神一語不發(fā),大家看他臉色蒼白,眼下青黑,知道他休息不足,也都不打擾他。
有人迅捷地走來,輕輕靠近戚少商,俯身看向他,高大的身影罩住戚少商。
什么東西搔著戚少商的鼻子,麻酥酥的。
耳邊響起低低一聲輕笑,戚少商睜開眼,正對上顧惜朝彎彎笑眼,如定水中的兩顆黒棋子。
“今天好像情緒不佳?”顧惜朝的眼里滿是戲謔,“會不會影響狀態(tài)?”
戚少商半閉著眼站起來隨顧惜朝往前走,似是回答又似是喃喃自語道:“不會讓你失望的?!?/p>
一走到拍攝現場,戚少商便直覺氣氛不對,雖然看起來仍是亂糟糟的各忙各事,卻分明有無數閃爍的目光在暗中窺視,仿佛在等著什么好戲上演。
戚少商迅速掃視了一圈片場,看見一個坐著的背影,忽然定住。
幾乎同時,顧惜朝也看向同一個方向。
二
那人并不高大,背部的線條甚至有點佝僂瘦削,頭發(fā)一絲不茍的貼著腦袋,明明在片場中格格不入,卻未顯出絲毫不適,怡然自得的坐在躺椅上俯視忙忙碌碌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一旁打傘的壯漢身上汗津津的濕了一片。
戚少商無意中望了顧惜朝一眼,顧惜朝臉上竟有羞愧之意,但乍現即隱,隨之浮上一沉鐵青。
兩人又不約而同的走上前去,戚少商一邊走一邊迅速回憶,將紅淚平日常常念叨的話從腦子里層層翻出來,理出那些如雷貫耳的大名,一一在這神秘的背影上比劃,終于咔嚓一下,插對了鑰匙,那人的名字浮上水面。
黃金鱗。
戚少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黃哥。”
黃金鱗轉過頭,戚少商看見一張被歲月滌蕩的只剩糟粕的臉孔,眼皮耷拉著,細小的眼睛斂著精光,瞬間穿透了戚少商,聚焦在他的臉上,那目光令戚少商渾身惡寒,仿佛要在他臉上灼燒出兩個洞來。被這無形的威懾力壓迫著,他張了張口,卻沒說什么,黃金鱗忽然哈哈一笑:“喲,小戚,”他伸出手來,戚少商連忙握住。黃金鱗握手幅度不大,可是很有力,幾乎令戚少商吃痛:“你看我這趟沒白來,還能會會故人?!?/p>
戚少商一時沒能理會這個“故人”的涵義,干脆閉口不言,謙恭的笑容也一直掛在臉上,不卑不亢的迎著黃金鱗仔仔細細的打量的目光。黃金鱗注視了好一會兒,才轉而望著顧惜朝,臉仍然對著戚少商笑道:“你們是搭檔?很好嘛,惜朝年紀小不懂事,還得煩你多教教他?!?/p>
顧惜朝冷冷道:“你不是在B城嗎?怎么突然到這兒來了?”
“看你說的,我就不能來嗎?”黃金鱗看向顧惜朝時,眼神便柔和下來,雜著寵溺,哄孩子似的輕拍著顧惜朝的胳膊,“我過來出差,順便來看看你?!?/p>
戚少商看著黃金鱗的眼神,心內頓時明朗,這就是那天息紅淚要說沒說出來的人,顧惜朝的“那個”,難怪在酒桌上大家都對顧惜朝敬畏三分,態(tài)度曖昧不明,他果然道行夠深。
顧惜朝躲開黃金鱗的手,露出隱忍的神色,黃金鱗微感不悅,戚少商這時插話道:“黃哥過來探班?馬上就到我們的戲了。”
黃金鱗順勢轉向戚少商,笑道:“我就隨便看看,你們做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就在邊上坐著,就當是看戲了。對了,下一場演什么?”
“這個……”戚少商面露難堪之色,“是我和顧惜朝的……吻戲?!?/p>
黃金鱗哈哈大笑:“有什么,我也是過來人,這是你們的工作,應該好好演。演的不好,我都不答應,快去吧,別讓導演等著。”
今天下午正是戚少商和顧惜朝的一場激吻戲,而黃金鱗偏偏就坐在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場面又怪異又滑稽。片場的工作人員交頭接耳,相視莞爾。顧惜朝聽著周圍悉悉索索,不由得攥住了拳頭,咬緊牙關,一語不發(fā)。
戚少商和顧惜朝已經到位,在狹窄的僅容一人通過的走廊里緊緊相貼,戚少商將雙手撐在顧惜朝兩邊,四目相對。
忽然間,四面驟暗。
“燈光怎么回事?”導演喊。
“馬上,馬上就好?!焙诎抵袀鱽頍艄鈳煹穆曇簦恢睦镉謧鱽硪粌陕曅?。
氣氛更加尷尬,四面壓力無聲催逼而來。戚少商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與顧惜朝肢體依偎,呼吸相聞,微暖的氣息令他不適,微微動了動想抽身出來,不料雙腿已經交錯卡死,徒勞的動作反而變成了敏感的磨蹭,異樣觸感隔著薄薄布料傳來,戚少商頓時繃直了身子。顧惜朝瞪了他一眼,難堪的別過臉去。戚少商習慣性的咳了一聲想掩飾過去,這一聲輕咳在黑暗中格外響亮,將戚少商自己都嚇了一跳,顧惜朝暗中搗了他一下,戚少商皺眉忍住,只覺得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出聲也不對,靜默就更奇怪,一眼瞥見顧惜朝,只見他昏暗中神色惶惶,如同掉入陷阱的小動物,草木皆兵。
“對不起,我今天不在狀態(tài)?!绷钊酥舷⒌沫h(huán)境中,顧惜朝魂不守舍,一心想退。
戚少商拉住了他。
“顧惜朝,”戚少商常常帶笑的臉一絲笑容也無,帶著三分嚴厲,“你能躲到哪里去?這就是你的職業(yè)。”
燈光重新亮起,投射到兩人身上,照的戚少商眉宇間一片雪白。
顧惜朝詫異的看著戚少商的變化,剎那間,疲倦困乏一掃而空,戚少商的眼睛如同被瞬間點燃的煙火,散發(fā)出奪人心魄的光芒,它牢牢吸住顧惜朝的目光,又像一只小手一下掐住了顧惜朝的呼吸。心馳神蕩之際,戚少商一團烈火似的壓了下來。
顧惜朝不勝重負的仰起頭,反手抱住戚少商。
走廊里,鏡頭中,黃金鱗半瞇的眼中,映出大大小小靜默糾纏的身影。
室內的空氣都仿佛被吸干了,顧惜朝牢牢抓住戚少商的背,放縱似的閉上眼,舌尖一頂,從戚少商的兩片唇瓣間抵入進去。
戚少商不可覺察的目光一閃,并沒有停下來。
“Cut!Perfect!”
戚少商放開顧惜朝,化妝師趕快上來補妝,傅導笑道:“不錯啊,一條就過?!?/p>
“吃奶的力氣都豁出去了,”戚少商笑答,“可不敢多來?!?/p>
戲份一完顧惜朝就不見了,大家心知肚明,各不則聲。后面是戚少商的獨角戲,幸而拍攝還算順利,回來的時候居然不太晚,戚少商從墻角摸出手機,已經不能用了,他知道息紅淚脾氣執(zhí)拗,輕易哄不回轉的,不由得大感頭疼,正尋思出去買一部新手機,一拉開門,便看見張亂水在門外躑躅。
“啊,戚老師?!睆垇y水笑靨如花。
做作的聲音讓戚少商一個激靈,他掩飾的咳了一聲,笑道:“來找你師傅?”
“是啊,”張亂水一派純真無暇,“說好今天教我的,你們早都回來了,他去哪兒里?怎么還沒到?”
張亂水今天不在場,或許不知道黃金鱗的事。不過顧惜朝倒并未走遠,黃金鱗的房間就在這酒店里,從這安排來看,他對顧惜朝不可謂不寵愛有加,用心良苦。
望著張亂水不明所以的表情,戚少商沉吟著,一時拿捏不定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嗨”的嘆了一聲,笑道:“下午那陣還見他呢,后面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別等了,學戲哪天不成,回去睡吧!”
張亂水眨眨眼睛:“那戚老師你教我成不?”
戚少商心中哂笑,再次望向張亂水的面容,果然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好孩子,他眉頭一皺,便現出猶豫的神情來:“你看,我手機摔壞了,剛想出門買個新的,這——”
張亂水立刻轉道:“喲,那我還打擾您,太不懂事了?!币晦D頭,忽然欣喜道,“師傅!”?
戚少商一轉頭,果然看見顧惜朝走了過來,剛想打招呼,便看見他臉色不大對勁。
張亂水興高采烈的迎上去:“都等了你大半天了,我說師傅不會食言的——”忽然掩口噤聲,望向顧惜朝身后追來的人。
后面的人居然是黃金鱗,戚少商大感驚異,黃金鱗大概是小跑了一段,輕喘著拉住顧惜朝的手,聲音竟不如往日平穩(wěn):“我這么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你生哪門子的氣?這像什么話,走,回去說去?!?/p>
顧惜朝甩開黃金鱗的手,眼角瞟著戚少商和張亂水,咬住下唇。
黃金鱗也看到了戚少商,眼中掠過一絲銳利的鋒芒,仍然走過來帶住顧惜朝的胳膊。
顧惜朝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戚少商心中大呼不妙,低頭避開顧惜朝的視線,回身將門帶上,招呼張亂水道:“走,小張,陪我買手機去?!?/p>
張亂水也察覺氛圍詭異,乖覺的上來牽著戚少商衣袖,戚少商拉著他往外走去。
戚少商擦過顧惜朝身旁時,顧惜朝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在電梯里張亂水趴著戚少商的肩膀小聲問道:“戚老師,那叔叔是誰?”
戚少商點著他的鼻尖笑著推開:“什么叔叔,他是你黃大哥,叫黃金鱗,你要小心,他專吃你這樣的小妖精?!?/p>
手機一買回來,戚少商就給紅淚打了電話,她竟然不十分生氣,只是情緒有些懨懨的,這讓戚少商頗為意外,沒聊多久,話似乎就盡了,戚少商索然無味的掛斷,心想,才不過月余,原來甜蜜的情侶怎么就像是陌生人了?這想法淡淡的,他也就沒有深究,轉而投入緊張的拍攝中。
自從昨晚之后,戚少商就沒有見過顧惜朝,眼看就要過了拍攝時間了,顧惜朝才匆忙趕來,精神萎靡,形容分外憔悴,圍著一條不合時宜的長圍巾,眾人都知道這其中情節(jié)隱晦,強作視而不見,只有化妝師將他今日的妝容描摹的濃之又濃,正要取下他的圍巾,顧惜朝反應極大,一巴掌打掉化妝師的手,幾乎是驚恐的護住脖子,導演趕快出來打圓場:“就加一條圍巾吧!”化妝師癟了癟嘴,悻悻而去,導演拍拍手,大聲道:“快點快點,準備開始了,你、你、你,怎么還沒好?” 大家的注意力這才從顧惜朝的身上轉移開,各自忙活去了。
鏡頭前,戚少商握住顧惜朝的手,深情款款的念出臺詞:“不,不是你的錯,你太年輕了,這雙手——”他低頭看去,顧惜朝腕上赫然一圈紅紫淤血,分明是綁縛的痕跡,戚少商一驚,慌忙用手遮住,訝然抬頭看著顧惜朝,嘴里仍然接著臺詞說道:“——恐怕沒有摸過比籃球更重的東西,從沒有經歷過無情的鞭打,皮肉綻開的苦楚,以及生活年深日久的磨礪?!?/p>
顧惜朝在戚少商的雙手中捏緊了手心,半日,淡淡道:“老師,你說的對。”
臺詞,臺詞,臺詞,終于念完最后一句,導演也通過了,戚少商才得空小心問一句:“身體——不舒服,怎么不請假休息?”
顧惜朝已經將襯衫的袖子拉下遮住手腕,目不斜視的答道:“你教我的,這就是我的職業(yè)?!辈坏绕萆偕袒卮?,他轉身迅速離去。
戚少商怔忡片刻,嘆了口氣,準備下一場戲的拍攝,此后總還是照例演戲,一切如常。
黃金鱗幾天后便回B城,偶爾還飛來探班,顧惜朝不拍戲的時候就行蹤不定,再沒有私下和戚少商說過話,倒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職業(yè)精神,對戲的時候熱情洋溢,下來就冷峻無比,偶爾沖撞了,戚少商仍嬉笑自若,不以為杵。
這天氣溫驟降,剛好趕上一場雨夜的戲,被兜頭蓋臉的澆了一身冷雨,戚少商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對面的顧惜朝也是凍得瑟瑟發(fā)抖,唇色鐵青。戚少商好容易拉著他的手哆哆嗦嗦說完了臺詞,兩人便立即義無反顧的抱在一起取暖。
“你的手好燙,”下來后,戚少商低聲對顧惜朝道,“是不是不舒服?”
顧惜朝眼睛濕濕的,眼神卻倔傲:“謝謝,我沒事。”
戚少商暗嘆一聲,不再言語。
看戚少商走開了,顧惜朝緩了口氣,剛邁開一步,就踉蹌了一下,只覺得腳下虛浮綿軟的幾乎站立不住,他死命扛住。
終于捱到拍攝完畢回酒店,顧惜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遙遙晃晃進的電梯,平日短短的走廊今天看起來格外漫長,腳下一錯,他便身不由己的往前傾去。
一只手從后面伸出來,穩(wěn)穩(wěn)的扶住他,另一只手緊跟著貼上了他的額頭。
“你發(fā)燒了?!笔煜さ穆曇魪谋澈髠鱽恚櫹СD時失去了戒備,任憑自己向后倒去,果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
戚少商摸摸顧惜朝的額頭,又摸摸他的手,皺緊了眉頭,將顧惜朝扛進房間躺下,把暖氣開到最大,堆上兩床被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顧惜朝的手機找到黃金鱗的號碼,打了個電話。
聽筒里傳來一個慵懶的年輕男聲:“喂?”
戚少商默默放下聽筒,他聽出那聲音了,是張亂水。
顧惜朝迷迷糊糊問道:“你給誰打電話?”見戚少商不答,忽然明白過來,怒道,“你給他打電話?你干嘛要叫他?我病不病跟他有什么關系?”撲上來就要砸話機。
戚少商連忙抱住他,奪下話機,輕言細語的哄了半天才讓顧惜朝重新躺下。他思來想去,只得從行李里翻出些常備的藥,勸顧惜朝服下。顧惜朝卻莫名的執(zhí)拗任性,開始抵死不肯吃藥,嚷嚷著自己沒事,好不容易半騙半迫地服了藥,又說氣悶吵吵著要出去走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來,慌的戚少商連被子帶人一起拽回來壓住。明明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顧惜朝瑟瑟發(fā)抖,他還滿口喊熱,手腳亂蹬,將襯衣的扣子都掙脫了好幾個,青白的胸脯急促的起伏著,像揣著一只急于脫離掌控的野兔。戚少商顧的了東,顧不了西,左支右絀,焦頭爛額,眼看顧惜朝眼睛都紅了,臉頰燒的滾燙,身上卻不住的冒著冷汗,觸手一片冰涼濕粘,心知不好,趕緊打電話叫醫(yī)生。顧惜朝一看戚少商拿起聽筒,便不顧一切的搶上來:“不許打電話!誰也不許來!”急的戚少商直叫祖宗,又要護著電話不讓顧惜朝砸了,又要護著顧惜朝不讓他著涼,嘴里不停念叨:“顧惜朝,你別這樣,聽話好不好?惜朝?顧惜朝!”一不留神,顧惜朝就扯掉了電話線,無論戚少商怎么說,在被窩攥緊了就是不肯撒手,戚少商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抓著,自己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顧惜朝見戚少商站起,立刻惶急的睜大了眼睛,呼的一下坐起來。
戚少商拉起被子給他裹上,安慰道:“我去去洗手間,不會離開的,馬上就回來?!?/p>
饒是如此,還要與顧惜朝糾纏好一陣才得以脫身,戚少商逃進洗手間長吁口氣,掏出手機,壓著嗓音叫了醫(yī)生。剛說完,洗手間的門霍的打開,顧惜朝像死神一樣立在門口,身上的襯衣已蹂躪的一塌糊涂,歪歪斜斜系著一個扣子,胸前濕漉漉的淌著汗,發(fā)膠固定住的劉海耷拉下來,凌亂的披在額上,有幾根尖尖的挑出直刺入眼睛里,他的臉色泛著無生命的死白,嘴唇卻艷的要滴下血來,眼睛里躍動著時明時暗的冷火,那森森的藍焰,越是熱烈的燃燒便越是陰寒。
“你給誰打電話?”他直著眼睛問道。
戚少商一時被顧惜朝的模樣糝住,答不上話來。
“為什么不說話?”顧惜朝眼里的火苗落下,亮光漸漸涌上來,湮沒了激憤,濡濕了恨意,浮上滿滿的哀傷,那盈盈顫栗的波光驚得戚少商不敢有任何動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屏住,生怕一個不慎,便要令的江湖傾倒,山河變色。顧惜朝的聲音仿佛也浸在水里,柔柔的蕩遠了凌人盛氣,卻滲透了心碎的寒涼,從戚少商的耳中直灌入心里。
“你就這么害怕我?這么害怕與我獨處?我是洪水猛獸,還是帶病帶毒?說話,你們怎么看我?怎么看我的!”
顧惜朝的情緒近于失控,語調愈發(fā)高亢尖利,戚少商上前一步想解釋,顧惜朝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抓起手邊的玻璃杯沒頭沒腦的摔去。
玻璃的碎裂聲清脆的仿佛有碎片扎入心里,戚少商腦中最后的印象就是顧惜朝慘淡的面容和傷心欲絕的眼神,然后天地瞬間合眼,仿若出生時的混混沌沌,既無光明也無黑暗,他在這混沌中好一陣漂浮,突然捕捉到一絲潛入的光亮,如抽絲剝繭般順著這光亮摸索,逐漸有聲音灌入耳朵,有光線填入眼睛,有觸感撫摸肌膚,還有一團囫圇暖意將他緊緊包圍,熨帖著他身體的每一寸,細細展平心上的褶皺。他閉著眼,卻分明俯視著現在的自己,看見顧惜朝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抱著自己,嘴唇貼著傷口輕柔舔吮,鮮血妝點的唇色詭艷而暗昧。
戚少商試著動了動,顧惜朝將他抱得更緊。
“杯子……砸中頭……對不起……不是故意……”他低聲吐出幾個支離破碎的單詞。
疲倦感壓著戚少商,他懶懶闔著眼,將自己的身體安置在這懷抱之中,“被子……著涼……”
顧惜朝領會,窸窸窣窣響了一陣,戚少商感覺被裹在了一片綿軟中,舒服的仿若躺在云端之上,脊背上貼著一個滾燙胸膛,暖烘烘的蒸干了身體里的潮意。
忽然間,什么聲音捶破夢境,落地變成了沉重而真實的敲門聲,將戚少商剎那拉回地面。
戚少商立即睜開眼,幾乎是一個翻滾落到地上,不等顧惜朝反應過來就迅疾站起來,從床到門的幾步間便穩(wěn)住了虛浮的腳步,整理的凌亂的衣衫,恢復了溫和的表情,除了額上的傷口,一切都仿佛魔法般的恢復原位,他坦然拉開門。
來的是醫(yī)生,顧惜朝無比馴服的任醫(yī)生看了病情,打了一針,戚少商額頭的傷口也順便處理了。
待醫(yī)生離開,氣氛頓時冷卻下來,顧惜朝只閉著眼假寐,戚少商在床邊訕訕的呆了一會兒,便偷偷往外退去。
“戚少商,”顧惜朝緊閉著雙眼,聲音淡淡傳來,“你就不能留下來么?”
戚少商剎住腳步,緩緩回頭,詫然看見顧惜朝臉頰上濕熱的水痕。
顧惜朝在黑暗中咬緊了嘴唇,耳朵好像被封住了,又像是正被碾碎,只有隆隆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轟鳴聲。飛羽飄落水面,只輕輕、輕輕的一觸,輕的惟恐驚破夢境,吹散飄絮,卻像按下了停止鍵,一切嘈雜驟然消失。
顧惜朝被窩下的腳尖都暗暗繃緊了,渾身緊張的像一張拉滿的弓,他以無比的耐心等待著,無聲的鼓勵著每一次怯怯的試探和流連,像母親等著蹣跚學步的孩子顫顫巍巍的邁出的每一步。
徘徊、輕觸、摩挲、離開,又在下一個地方逡巡,每當溫熱稍離,涼氣冷不防竄入,顧惜朝便呼吸一滯;每當撫觸重新落下,熟悉的氣息姍姍而至,顧惜朝便與之親昵廝磨。他的眼睛雖然閉著,睫毛卻止不住的抖動著,仿佛振翅的蝴蝶。
終于,有溫暖覆上嘴唇,有嘆息徐徐繚繞,有舌尖輕啟門扉,顧惜朝毫不猶豫的迎入,仿佛久旱之地初遇甘霖,外出游子重回家門,逢迎交融中飽含無限欣喜,無盡的私語在舌尖上翻滾往復,伴著一支永不完結的曲子翩翩起舞。僅僅是唇舌相偎,卻像是已將肢體細細遍撫,尋覓到無人所至德禁地,探入那更深的幽僻處;如一道強光破開,將一切矜持的阻擋和羞澀的偽裝撕破,照耀的通體透明猶如水晶;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震撼著顧惜朝的神經,令他心悅誠服的袒露自己,敞開內心,平靜的躺在犧牲的祭臺上任其予以予奪。
不過接吻,卻更似交歡,顧惜朝只一想,就不覺漲紅了臉,幸而他本身就發(fā)著高燒,倒也不很明顯。失重似的感覺令他眩暈,不由得想抓住什么,在空中虛虛比劃了一下,被戚少商穩(wěn)穩(wěn)接住。
戚少商順勢與他十指交扣,另一只手鎖住他的咽喉,像是輕輕一拗便可折斷,卻是迫使顧惜朝仰起頭來,更深入的與之糾纏。由于發(fā)燒的緣故,顧惜朝的舌頭微燙,帶著特有的熾熱呼吸,戚少商握著他的手,感覺到顧惜朝不受控制的戰(zhàn)栗,高熱的病軀還透著虛弱,心中一軟,情欲翻涌的目光漸漸平靜,抽身退出這一吻。
突如其來的中斷令顧惜朝不知所措,像小動物一樣睜著濕濕的眼睛看著戚少商。戚少商露出憐愛的微笑,同時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閉上眼睛。”顧惜朝順從的閉上雙眼,微微抬起的下巴和撅著的嘴唇卻透露出某種渴望。他聽見戚少商在室內來回走動的聲音,越來越暗的光感說明房間內的燈正被一盞一盞的關掉,最后戚少商回到床邊,僅有的床頭燈也隨之熄滅,顧惜朝兩眼茫茫,陷入徹底的黑暗中,聽覺分外的敏銳起來,直覺有什么伴著衣物窸窣聲靠近,他的心不由得高高的懸了起來,聽候著最終審判一樣緊張不安的等待著下一時刻的來臨。
有雙手伸向顧惜朝,卻只是掖了掖被角;有吐息逼近,卻停在了耳畔。
戚少商輕輕道:“睡覺。”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