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金泰亨)第22章

? ? ? ??聽見腳步聲,電梯間里的男人抬了頭。
他神色平靜,目光在宋書身上掃過,然后落回到自己抬起的手腕腕表上?!霸趺床懦鰜??”金泰亨說話間,從自己倚著的墻面前直起身,走向宋書。
那人語氣自然,自然得幾乎要讓宋書恍惚覺著兩人是早就約好的、而且已經(jīng)很久很久都習慣如此相處。
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件事情,那或許今天這樣一幕就真的只是溫馨的日常吧。
宋書想著,然后她退后一步。
——男人伸過來的手撈了空,在她面前停住。
金泰亨眼底的情緒沉了沉。
宋書像是絲毫不察,微仰起頭,明媚莞爾:“金總也沒有下班嗎?您作為公司一把手都這樣辛勤,難怪Vio資本會有如今的地位?!?/p>
“……”金泰亨不語,背著光的眸子黑沉,只盛得下她的身影。宋書也不介意,繼續(xù)說:“不過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準備下班了,金總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闭f完,宋書朝金泰亨頷首,然后便扶著挎包從金泰亨身旁繞過去。
金泰亨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她走。
宋書走到電梯前,伸手去按墻上的下行鍵的時候,纖細的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攥住了。金泰亨強行拉著她轉(zhuǎn)回身。
宋書眼底情緒一晃,但最后還是沒有掙扎,她被金泰亨單手扣著手腕壓在梯門旁的墻壁上。
另一側(cè)的挎包跌落在地,金屬扣在光可鑒人的瓷白地面上叩擊出清脆的響聲。
宋書抬眼,“金總,您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足夠我去調(diào)取錄像然后告您性騷擾了。Vio的這份工作我很珍惜,希望您不要給我這樣的機會?”
“去告?!?/p>
金泰亨俯身,他挺拔的身影帶著背光的陰翳籠罩下來,把宋書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男人的呼吸聲有些重,且壓抑;語氣里也是同時交織著復雜的痛苦和歡愉。
他握住宋書的另一只手腕,同樣拎起來,扣壓在她頭頂?shù)膲ι?,然后他俯身—?/p>
宋書低下頭,避開那人的呼吸。
“金、總?!?/p>
金泰亨動作停頓了下,然后繼續(xù)。他將肩背壓得更低,歪過頭以一種從下親吻的角度,繼續(xù)靠近。
宋書避無可避,被那人按在頭頂?shù)谋鶝鰤γ嫔系碾p手虛握了下,但那點掙扎的欲望還是被她壓回心底。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近,像是要吻在她的唇上——最終卻在只有咫尺的距離前停下來。
空氣凝滯幾秒。
金泰亨低聲笑起來,聲音嘶啞。
漆黑的眼隨著眼簾慢慢撩起,他自下而上地望著她。
“這樣,監(jiān)控能拍下的東西是不是更證據(jù)確鑿些了,秦小姐?”
宋書表情微僵。
幾秒后她輕笑起來,“金總一直喜歡跟公司里的女下屬這樣開玩笑嗎?”
金泰亨眼神躁戾,卻也跟著笑,“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可以嗎?”
“那金總大概對我有什么誤會。您在面試那天聽到了,我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他就是雋升律所的余起笙,金總應該有所耳聞?!?/p>
“沒關(guān)系,”金泰亨眼底情緒更加陰沉,一句一個字音地往外擠,“成人游戲而已,我不介意?!?/p>
“……”
宋書微皺眉,倒不是因為金泰亨的話,而是因為那人說話時明顯無意識加重了的手勁。
她在心里嘆氣。
一邊說不介意一邊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模樣,金泰亨這點別扭的性格這么多年了也沒見長進。
就在僵持的時刻,他們身旁梯門內(nèi)傳來電梯上行的機械聲音。
宋書想起什么,臉色微變。
她扭頭看向墻壁上的三角指示燈和旁邊的樓層顯示。
電梯正從一樓暢通無阻地向上運行。
宋書轉(zhuǎn)回來,“金總,我未婚夫剛剛已經(jīng)在樓下等我了,現(xiàn)在應該正在上樓,所以請你放開我,免得我們之間產(chǎn)生不必要的誤會?!?/p>
金泰亨眼底情緒一獰,隨后他輕咧嘴角笑了起來,眼神里戾氣重的嚇人,“誤會?沒什么誤會,看見了不是剛好嗎?”
“……”
宋書知道這人是又瘋起來了。這會兒越是逼他,以后受到的“反噬”恐怕就要越厲害——然而那個數(shù)字已經(jīng)接近10了。法律合規(guī)部就在12層,Vio的電梯一層基本三秒左右,換句話說,最多10秒,電梯就要停在他們身旁不足半米的位置。
而兩人此時的姿勢——宋書雙手被鉗制著按在頭頂?shù)膲Ρ谏?,金泰亨以最曖昧的距離俯身下來,一副隨時要吻到她唇上的模樣。
宋書沒時間多考慮以后金泰亨會變本加厲還給她的報應了。
她冷下聲音。
“金總,我給您最后一次機會——立刻放開我?!?/p>
“……”
金泰亨作勢吻她的唇,然后只隔著幾毫米的距離停著,不知道是在折磨宋書還是折磨他自己。
聽見女人的威脅他也只是笑,“不然呢,你要怎么做?”
宋書抬眼。兩人身旁,電梯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數(shù)字顯示屏停在“12”。
“抱歉,金總,這是你逼我的。”話聲落時,宋書突然屈腿提起。
一記膝擊撞進金泰亨懷里。
金泰亨吃痛彎腰,宋書趁勢一躬身,從他手底下的鉗制里脫身出來,還順便撿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挎包。
她拎起挎包站穩(wěn)的下一秒,梯門緩緩打開。
剛要走出來的余起笙愣在電梯門內(nèi)——
梯門前不遠處,金泰亨捂著腰腹位置,微微佝僂著身體。幾米遠外,宋書平靜地站在那兒,腰板繃得筆直,精致的面孔上罕見地沒有任何情緒。
余起笙呆了幾秒才走出電梯,他皺起眉擔心地看向宋書,“秦情,這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宋書眼神微動。
幾秒后她淡淡一笑,“沒什么,我是在這里等你,至于金總,大概是突然撞到墻上了?!?/p>
宋書抬起手,輕挽上余起笙的臂彎,她的眼角彎下來,笑意明媚了許多,“你不是說有家私房菜館不錯嗎?我剛好加班餓了,我們這就走吧?!?/p>
宋書的突然親近讓余起笙意外地停頓了下,不過想了想他便了然。
“好,我們走吧。”
“金總,那我們改日再——”
冷淡客套的話聲未落,突然被笑聲蓋了過去。
宋書和余起笙停住腳,余起笙回過頭去。金泰亨扶著墻面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低聲咳嗽著,手始終按在腰腹位置沒有拿下——他笑得很厲害,不可自抑,空曠的樓道里只聽得到他笑到嘶啞的聲音。
在這樣的夜里,這笑聽著格外恐怖。
余起笙不由地皺起眉,伸手想把宋書護在身后。
宋書沒有回頭。
背對著金泰亨,她臉上的笑意和明媚早就像是洇了水的畫布褪洗掉了所有的墨彩。
她低垂著眼,左手在身前攥得很緊。
指尖慘白,指甲在掌心壓出滲血的血痕來。
“別管他,”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空洞冰冷,“我們走吧?!?/p>
余起笙猶豫著轉(zhuǎn)回來,看了一眼宋書的表情,他點頭,“好?!?/p>
兩人踏進電梯。
余起笙作為Vio的長期合作律所伙伴,一直有這里的訪客卡,他主動刷卡按下樓層。
梯門在他們面前緩緩閉合。
在只剩下隨后一道兩掌寬的寬度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按上電梯。
時刻提防的宋書瞳孔一縮,慌忙按下身旁的開門鍵。
只有電梯內(nèi)的余起笙看到了她這個動作。余起笙表情復雜地低頭看向宋書。
而梯門此時已經(jīng)被金泰亨掰開。
扶著梯門兩側(cè)的男人眼底布滿了血絲,看起來駭人可怖。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宋書,那深處藏著翻江倒海一般的哀切,“你真不是她?”字字嘶啞,從嗓子里擠出來。
在梯門開時,宋書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表情。此時她和方才離開前一樣笑得平靜而冷淡?!敖鹂偅也幻靼啄谡f什么,更不明白您到底為什么要這樣糾纏不放?!?/p>
“……”
金泰亨死死地盯著宋書,瘦削面龐上顴骨微微地顫動。那眼神猶如野獸,像是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人撕得粉碎。
余起笙終于還是忍不住,把宋書拉到自己身后——
“金總,您到底想對我的未婚妻做什么?”“我的”兩字被余起笙咬得格外重。
宋書的身影被遮蔽,金泰亨的目光緩緩落到余起笙臉上,“你憑什么說,她是你的未婚妻?”
余起笙氣極反笑,“我和秦情自小認識,兩家更是世交,青梅竹馬多年——我們的婚約更是兩家父母親自面談協(xié)定,我為什么不能說她是我的未婚妻?”
“……父母?”
金泰亨眼神一空,他怔怔地望向宋書。
宋書似乎不察他的情緒失態(tài),聞言只淡淡地說:“原來金總是把我誤當做別的什么人了?那真是遺憾,我自幼一直和父母生活在國外,前不久一家人才回國,我與起笙的婚約也是那時候訂立下來的——您如果不信,隨時歡迎您上門做客。”
說完,宋書示意梯門。
“如果金總沒有別的事情,那麻煩您退后一步,我們要離開了?!?/p>
“……”
金泰亨僵硬得如同木偶,慢慢向后跨了一步。
梯門重新關(guān)合,緩緩下行。
門內(nèi),宋書從余起笙的臂彎間抽回了手,面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間褪去了。
“利用完就立刻松手,”余起笙玩笑說,“你這樣讓我有點傷心了——而且,你不怕他回去調(diào)監(jiān)控嗎?”
“……”
半晌沒等到聲音,余起笙側(cè)回頭看向身旁,卻見宋書的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又睜開。
然后宋書才張口,“他不會懷疑了?!?/p>
余起笙問:“為什么?”
“因為我……打他了。”
余起笙一愣。
而宋書這一瞬聲音里再也壓不住的難過和心疼涌出來,像是又回到多少年前那個無助的孩子。
她聲音微微地顫,越是想壓越是壓不住?!八螘遣粫菢訉λ模趺磿岬谩!?/p>
余起笙怔了怔,然后他想起他們離開之前,金泰亨撐著墻面發(fā)出的令人覺著可怖的笑——到這一刻他才有些恍然,原來那笑里是藏著這樣的認知和絕望的。
余起笙輕嘆了聲。
“但你其實是為了他才這樣竭力和他撇開關(guān)系的,不是嗎?”
“……”
電梯重新停下,梯門打開。
宋書就像沒有聽到余起笙的話,她咬著牙逼迫自己往外走,不能回頭。
她怕哪一刻心底那道防線再也繃不住,大壩后的情緒會如同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沖垮她為那個人設下的所有防護。
距離,就是對他最好的防護。
宋書的挎包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身影一停。
余起笙的目光也轉(zhuǎn)落過來,看著宋書動作發(fā)僵地從挎包里拿出手機。
亮著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宋書深呼吸了下,平復情緒后她接起電話。
“喂,您好。”
電話對面風聲獵獵里,傳來瘋子那哭一樣的嘶啞笑聲——
“洋娃娃,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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