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
我剝開你琥珀色的肉體,
掏出你的心,大快朵頤,
如同惡狗吞噬著你的大腦。
將細絲撥開,挑逗著神經。
?
你用雙手撕扯著我的心口,
你哭喊著,
乞求我將其歸還。
但你的纖手已沒有了力氣,
寶石般的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你無力地倒向我的海洋,
就像鳥兒落在原野上一樣。
?
至此,有兩顆心臟我的胸膛中跳動,
而你跪在我的面前,永不醒來。
第一天 1-1
?
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
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灑進了簡潔而寬敞的房間,房間的擺設很清爽,如同是公式一般的美。
巨大的黃色木桌連接著同樣色調的書柜,它們占據了房間的一邊,木桌上擺著米色燈罩的臺燈,桌前則擺著一張同樣色調的木椅,書架上有許許多多的書籍,似乎是一位博學人士的藏書地。
深灰色地毯像海床般鋪在地上,植物般卷曲的更深顏色的花紋則是海洋的洋流。
乳白色的木制衣柜有著淺棕木的邊框,勾勒出一扇扇衣柜的門。
房間門邊的、衣柜旁的褐色的擺鐘發(fā)出發(fā)條聲,如同浪濤,生硬的回蕩在房間中。
兩只淺棕色的方形床頭柜,沒有臺燈,各有兩張抽屜,一只柜子上擺著一張空白的相框,另一只柜子上則擺著一本書。
厚厚的書中夾著紅色的十字架書簽,黑色的書皮上燙著金色的字,是用英文與希伯來文寫的《圣經》。
四周的墻紙是米黃色。
灰色天花板上的燈鑲在天花板內,如同是公園里的地燈,融入了房間的頂,燈在四角,如同兩雙眼睛般的注視著有著鈷藍色床單的床,床單如同海面,床單的褶皺則是大海的波浪。
床有著金屬的支架,厚厚的床墊十分的柔軟,白色的被子則如同波浪的泡沫般堆砌,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耀眼.
雪白的枕頭稍微的有些扁平,如同藍色海洋上的小舟,在平靜而又燦爛的海面上漂浮著,雪白的船底、雪白的帆,雪白的小船正載著...
雪白的女子。
美麗的、燦爛的、清脆的、純凈的女子。
如果說這個房間本身是奢侈品,女子的存在則使其變成了藝術品,也許女子代表了房間的意志,亦或者說是房間是女子心靈的抽象。
如同睡美人般的、平躺著的女子,淺淺的眠著的、無瑕的女子。
女子有著不長不短的銀發(fā),發(fā)有些起簇,在白色的枕邊,泛著如同月光般的波紋。
女子的皮膚很白皙,是如同木琴聲色般的白皙,她小巧的五官十分的甜美,特別是微微翹起的鼻尖,讓她更顯精致。
白色的襯衣第一顆扣子沒有扣住,于是襯衣領則如同山谷般打開,女子鎖骨的形狀很完美,頸部也沒有一絲贅肉,她的皮膚緊致,沒有雜質。
女子的胸脯自然的起伏著,為房間里添了一絲生氣,起伏的動作如同微風拂過海面,撩起一層褶皺。
多么和諧....
不是么?
突然地,鳥叫聲從窗外傳來,驚擾了房間內完美的穩(wěn)態(tài),似乎是將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海洋中,掀起了無害卻又震撼的波動。
其實這么說不準確,一直就有鐘擺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但是如果一直都有的話,不如說這種聲音已經是寂靜房間的一部分了,如果沒有鐘擺的聲音,反而房間就是吵鬧的....
等等,安靜。
她醒了。
女子有些慵懶的睜開眼,她微微的深呼吸,然后優(yōu)雅的、緩慢的眨了眨眼。
女子藍色的瞳仁如同藍寶石般鑲在銀柳的冠下,她的唇色偏粉色,稍稍的有些蒼白。
女子坐起身,向后稍稍的退了一些,背靠在墻上,她用纖細的右手食指捋了捋額前的發(fā)絲,然后憂郁的嘆了口氣。
她的目光落在了對面墻上的十字架上,十字架泛著深棕色的木制光澤,高高在上。
人之子正在十字架上俯視著他的母親,他流血的雙臂像翅膀般張開,將整個世界摟入懷中。
她的目光落在人子的心臟上,鮮亮的血從心口流出,順著她的目光,澆灌著她。
女子慢慢的側過身,朝著明亮的窗,她修長的腿部從被子的幕布后顯出,純白的絲質睡褲如同另一層皮膚一般保護著她。
女子赤腳點地,輕柔的踩在了地毯上,地毯吻著她的腳尖,如同是奴隸吻著奴隸主的足部。
她站起身,拉開窗簾。
陽光,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像子彈般射進房間,女子微微的瞇著眼,花了幾秒鐘來適應光線。
陽光中飛舞著纖細的絨毛,女子的臉在陽光下染上了一層淺金色,女子雪白的襯衣上沒有一點污痕。
突然....
“嘭嘭嘭。”
女子猛地回頭,害怕的回頭,她的身體隨著視線轉動,目光掃過墻壁和十字架,然后落在了黑木門上。
鐘的響聲回蕩在房間里。
那是什么?
剛剛是不是有誰在敲門?
“有人么?”
她冒失的問,用略顯成熟卻又不失輕柔溫順的聲音問道,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卻有一種陌生感從房間的四處滲進來。似乎是房間的幽靈,亦或是游蕩的惡鬼出現在了女子的身邊,讓一種混亂的、令人打戰(zhàn)的冰冷感從空氣這種良好的導體中傳入了女子的思想。
真的有人在說話么?
是....入室盜竊么?
糟了,我不應該出聲的....
沒有人回答。
沒有人,什么人都沒有,這讓女子感到有一絲迷幻,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銀色的淡眉因為疑惑略略的彎曲,她用右手托住下嘴唇,用如同羔羊般的目光看著門。
是錯覺么?
她有些沉思的眨了眨眼,風透過金屬紗窗,將她的頭發(fā)撩起,如果只看發(fā)的飛舞,我們可能會認為她在洶涌大海的懸崖旁,她的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旋渦,而她的身后則是風口。
風,如同熱情的戀人一般,從女子的背后悄悄地、卻又親昵的抱住她,他將他無形的臉頰貼在她的臉頰旁,他摟住她的腰部,將自己的心跳從女子的脊背傳入女子的身體,他的呼吸擾亂了女子的銀發(fā),讓酒杯中的月光起了漣漪。
女子的繼續(xù)的思索著,她在試圖確認那敲門聲的真實性。
她的目光再次在門上駐足,似乎已經認定了某人正在門的后面,這是她的直覺告訴她的。
他的呼吸在門上留下一塊迷霧,如同他的心墻。他的目光則穿透了門,與她自己的不安交融,然后如同在棱鏡下的太陽光般折射,折射成了不同方面的恐懼感投在女子的身上,將女子黑暗的影子打進窗外的太陽。
她已經記不清聲音的細節(jié)了,甚至連說話的人的性別也無法確定,方位、聲線、情感,一切都顯得如此模糊,似乎那聲音只是風與她開的小小的玩笑。
她自己也無法準確的解釋,為何她的目光毫無辦法的被門所吸引,但是女子的確感到有一股可怕的氣息透過那門向她襲來。
女子的呼吸稍微的有些急促,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她咽了咽唾液,藍色的眸因為恐懼而有些渾濁,嘴唇則變得有些慘白。
如同被一頭無形的野獸緊逼著,女子不自覺的靠在了桌旁,她渾身發(fā)軟,柔弱的手在桌面摸索著,想要拿起桌上的美工刀。
她絕美的面龐上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美工刀就在手邊,她卻遲遲不能將它拿起。
她想轉身,但是她實在是不敢將目光從門上移開,女子是個敏感的人,她對自己的感覺深信不疑,她的第六感通常是十分準確的。
至少在這里是如此。
不,在那里也是一樣,所以我才會在這里。
可是我根本不恨她呢,一點都不。
如果她一轉身,那可怕的幽靈就會穿過厚重的木門,將他的手如蛇般繞上女子的頸部。
也許,幽靈有著空白的臉部,缺少了人所具有的一切性質,他凌駕于人的存在上,他無處不在。
他是能夠殺死女子的,這點女子堅信不疑,她能感到他感到她能感到他的存在,她也清楚幽靈的怒火與偏執(zhí)如同殺死她孩子的朗基努斯之槍一般,早已刺穿了她貞潔無罪的靈魂。
要跳樓么?
不行,來不及。
自殺么?美工刀就在手邊...
但是女子的手早已沒有了力氣,她輕巧的身軀過于沉重,她已無法抬起。她有要跪下的沖動,但是女子的本能還在勉強的支撐著她,讓她相較于其他人來說要冷靜一些。
有這么一天,女子覺得門鎖居然如此的沒用,甚至帶著些諷刺的意味。
門是關不住思想的,應該說,思想是關不住的,那么思想就透過門擊中了女子,而那個幽靈實際上也是一種思想罷了。
女子著實恐懼,但是她不敢出聲呼救,首先樓房太高,地面上的人應該聽不見,其次這種刺激性的舉動可能會讓門外的那人破門而入。
一種嘔吐感從女子的胸膛中升起,她感到有些缺血,似乎連她的心臟也不再跳動,她張大嘴,使勁的呼吸著,但是肺似乎喪失了它的功能,沒有吸入氧氣。
絕望...女子面如死灰,她的呼吸幾乎停止了,似乎那人已經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掙扎著,發(fā)出了幾聲脆弱的咳嗽,不過這也無濟于事。
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她已經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是站立著的,在這生命的盡頭,她是否看見了天堂呢?
這時,鐘停了。
女子被嚇了一跳,她一下子從恐懼中醒來,她使勁的喘了幾口氣,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
是...鐘么?
女子略微的感到了一絲輕松,在這房間中彌漫著的可怕的氣息不見了,也許那模糊的人聲只是鐘的聲音而已。
每天早晨擺鐘都需要上發(fā)條,女子已經習慣了,但是在這個時刻,在那若有若無的意念打破女子腦海中的寧靜時,鐘的停止無疑會給予女子一些安慰。
“原來...是鐘么...”
女子雖然這么說,卻依舊呆滯的站著,如同盧浮宮中的維納斯一般。
她緩緩地將目光移向鐘擺,如同刀刃般的底部如同愛倫·坡筆下的刑具一般緩慢的搖晃著——失去了動力的鐘擺馬上就要停止了。
躁動...躁動...
“是鐘的聲音吧....”
女子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她將握著美工刀的右手移至身前,一步步的向著座鐘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要停下來仔細的聆聽,是否有多余的聲響從某處傳來。
鳥沒有叫,風聲也停了,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為她的聚精會神而寂靜。
就像地球繞著太陽轉、月亮繞著地球轉一樣,世界繞著女子轉。
一步,她有些顫抖的拿著刀,刀鋒向著門和座鐘,太陽光照在刀身上,讓因為氧化作用
而顯得暗淡的刀刃稍微的有了些沾血的欲望。
一步,女子的神經依舊緊繃著,那種安心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早已意識到那鐘只不過是個巧合,而真正的危險依舊在門外——她離門越近,恐懼就越強。
但是在這恐懼之中,似乎混雜了一絲令她熟悉的味道,這讓她更加的感到疑惑,也正是因為這種熟悉感,她才決定一點一點的移步去開門,不管是誰,亦或是什么,她也要看個究竟。
終于,她挪到了門前。
憑借著地毯,女子沒有發(fā)出很響的腳步聲,而她自己也放緩了呼吸,這個房間中最引人注意的聲響也許就是她完美的、如同標本般的小心臟所發(fā)出的砰砰聲。
不過這只有她自己聽得見,所以不必要過于在意。
現在女子正站在門旁,一手握住了“L”形的門把手,她的發(fā)因為汗水稍稍的有些沾濕,如同落水的鳥兒掙扎著的翅膀,瘋狂的戰(zhàn)栗著。
開門吧。
“OPEN SESAME.”【芝麻開門】
正當她要打開門的時候,她聽見屋外的一句話,接著門就被撞開了,木質的碎片四處飛濺。
伴隨著能夠破壞木門的巨大聲響,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在女子甚至還未看清有關人影任何的細節(jié)時,女子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