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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時候伯爵總算被接到了北方，在偌大的屋子里撒歡。颯裝修的時候給它專門準(zhǔn)備了一間屋子，定制了個巨型別墅貓爬架，木質(zhì)的，好打掃，伯爵鉆進(jìn)去就不理颯了，自顧自開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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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被二人布置的越來越有生活氣息，十辰于把店里生意挪到網(wǎng)上，買家看上了就下單，省得那么多麻煩。后來有人說想看實物上身圖，十辰于眼珠子一轉(zhuǎn)，直接把颯抓來當(dāng)模特，有型又有顏，冷冰冰的厭世臉莫名吸引了不少人，偶爾這位模特心情好，歪著腦袋微微一笑，感覺小心臟瞬間被狙擊，撲通撲通直跳，下單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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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氣候養(yǎng)人，颯每天都會泡會兒溫泉，在橢圓形的大浴缸里跟十辰于過潑水節(jié)，快樂得像剛從石頭里蹦出來的猴。然后被十辰于拉住腳踝拖下水，運動一番后再像咸魚一樣被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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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颯跟十辰于去見了他的父母，兩位長輩大約是隱約知道兩人的事兒，讓他們自己決定?？照{(diào)屋內(nèi)颯一頭冷汗，以前在生意場上，甚至一句話讓他舅舅破產(chǎn)都沒這么緊張，十辰于好笑的看著他，湊過去親在他臉上，安撫自己小心翼翼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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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時分卷和丸打算到東湯避暑，順便看望一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卷特地沒提前通知颯，悄摸摸飛了過去，然后翻出颯寄快遞時給的地址，一大早去敲門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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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卷看到瞇著眼睛、滿臉疑惑、一頭凌亂來開門，氣色卻很不錯的颯，頓時放下了心，探頭八卦的朝屋里瞅：“小十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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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兩秒后才看清來人是誰，顧不上驚訝，聽見房間里傳來十辰于下床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啪的關(guān)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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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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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立風(fēng)三秒之內(nèi)開門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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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瞇著一只眼睛下床找颯，剛抱住人就聽見門外一聲怒吼，嚇得兩只眼睛都睜成了雙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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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哥？”十辰于認(rèn)出聲音，猶豫著打開門，果然看到了一個長發(fā)男人，卷猙獰的表情在見到十辰于的瞬間變成了和藹的笑容，笑呵呵的說：“小十啊，打擾你們了，第一次見面，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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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哥好。”十辰于有種見家長的窘迫感，手差點不知道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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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打擾還一大早來敲門？”颯勉強清醒過來，沒好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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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白他一眼：“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沒良心的玩意。不請我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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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打了個哈欠，看起來非常殘廢，口齒不清的說：“進(jìn)來坐吧，讓伯爵陪你玩，我再去睡一會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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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腦門上鼓出幾根青筋，十辰于趕緊請他進(jìn)來，說完提溜走神志不清快站著跟周公下棋的颯，扛進(jìn)臥室一把扔在床上，然后脫掉睡袍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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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得頭暈的颯迷迷糊糊瞥見他的腹肌，眼神迷離起來，十辰于一回頭就看見颯色瞇瞇的盯著他，要流口水的樣子，對于他把衣服扯下去的動作相當(dāng)不滿，眉毛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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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知道颯沒睡醒的時候是這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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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在房間跟伯爵玩，捏捏它翹得老高的尾巴，伯爵細(xì)聲細(xì)氣的叫著，拿毛茸茸的腦袋蹭卷。伯爵簡直是他見過最有良心的好貓，記得每個照顧過它的人，比華立風(fēng)那貨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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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去廚房給卷倒了杯水，倆人坐在地上聊了沒幾分鐘，颯也出來了。伯爵在三個人之間撒歡，一會兒踩卷一腳，一會兒給颯一巴掌，滿身貓毛的十辰于拎著它命運的后頸皮丟進(jìn)了巨型貓爬架，坐下來繼續(xù)聽兩人插科打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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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在酒店悠悠醒來的丸習(xí)慣性的伸手側(cè)身，卻撲了個空，腦袋陷進(jìn)枕頭里。坐起來喊了卷一聲，沒人回應(yīng)，揉著眼睛拿過手機(jī)，看見了上面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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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輕聲嘆息，打了個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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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丸子你醒啦！”聽筒傳來卷活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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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早就出門？也不告訴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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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突然襲擊嘛。”卷吐舌頭，“我現(xiàn)在就回去，然后我們上街吃早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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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應(yīng)了一聲掛掉電話，卷高高興興的站起來，說：“我去找阿丸了，先走了啊，改天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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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把他送出門，走回屋里趴在十辰于身上：“小十爺，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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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大概是屬貓的，關(guān)系好了一個勁黏糊著蹭你，啥也不干坐等投喂。十辰于抱著他順毛，舒服得人直哼哼，不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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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么？烤面包煎牛排？”十辰于捏著他的臉，“說真的，我去當(dāng)廚子得了，又能賺錢又能喂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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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你當(dāng)我的御用廚師，我付你工資?！憋S懶洋洋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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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在東湯度過了快樂的半個月，后來丸因為生意不得不飛去青海一趟，卷自然跟他一并走，颯送兩人上了車，約了明年夏天再來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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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私底下跟丸要了法國菜譜，去超市洗劫了一大堆肉類和蔬菜，回家開始研究。讓颯沒想到的是。十辰于日漸沉迷下廚都不理他了，每做出一道新菜就找他試吃，最后颯吃怕了，抱著他大腿說夠了可以就這樣吧，窩在一起看電影不好嗎？親親摟摟抱抱不香嗎？晚上的夜生活不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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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十辰于把他扛進(jìn)屋讓他美了一把，第二天直不起腰，只得乖乖接受十辰于的新品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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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不是不讓我下廚給別人吃么，只有你有這個待遇。”十辰于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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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被子把自己包成金字塔的颯聞言哼哼兩聲，沒力氣反駁，牛肉在嘴里嚼啊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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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過得極快，九月份不到天就轉(zhuǎn)涼了起來，夜里得穿長袖。南北兩邊的冷季是截然不同的情形，南方的一件衣服可以穿一整年，在北方，冬天的衣服自成一派，并且要一直穿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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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覺得活在室內(nèi)室外的巨大溫差中也不錯，不會過于頹廢放松，也不會過于煩悶緊張。短期內(nèi)他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愿望，十辰于在，自己在，伯爵在，丸和卷兒在，這樣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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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冬的時候，颯突然說要回一趟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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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見他神色有些變化，心中一緊，輕聲問：“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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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語氣寬慰：“我母親和妹妹的祭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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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一愣，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撓了撓頭，道：“那……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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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跟我一起么？”颯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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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十辰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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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點點頭，開始收拾行李，打開衣柜拿出兩件厚外套，等他們?nèi)ネ暝倩貋?，東北就很冷了。十辰于見他垂頭沉默，知道這一趟回去要揭開過往的痛苦，心里跟著一疼，言語蒼白無力，他只有靜靜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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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颯也不需要陪伴以外的安慰和話語，他的表情輕松，路上有說有笑，在車?yán)?/span>還能跟東北司機(jī)大哥聊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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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休息兩天，颯很早起了床，換上一身黑，和十辰于打的去了墓園。陽光還不毒辣，林間有點霧氣，颯捧著白玫瑰走到石碑前面，駐足了一會兒，彎腰放下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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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沒有上前，站在一旁不遠(yuǎn)處，看著風(fēng)偶爾吹起颯的衣擺一角，揚起微小弧度，再緩緩歸于平靜。颯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只是垂著頭在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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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十辰于突然感同身受到失去的一個人悲傷，葉子還會一年一年的長和落，人卻不會再回來。他們離開后，身體燒成骨灰留在世界上，活在親人的記憶和心里，他們?nèi)匀淮嬖?，只是?span id="s0sssss00s" class="ql-author-21318915">得看不著、聽不見，也無法通過任何方式找到他們，而活著的人，即使再悲傷，仍然有一個余生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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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只能看見染了色的字體，而段落之間的空白有誰能看見呢？那些不屬于感官范圍，不屬于物質(zhì)世界的地方，像黑洞一般吞噬了萬物，同時也蘊含著萬物，時間像個悖論，逝去的得到重生，活著的總會死亡。十辰于不禁想到，如果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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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他變得透明，無法繼續(xù)和颯活在同一本書中，只能兀自沉默的陪伴，颯無法看見和觸摸到他，他們應(yīng)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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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他們存在的形式不同，他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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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就是生者與死者的距離，也是生與死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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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只要都還在，茫茫山海視若無物。一輩子，一雙腿，一顆心，總能碰面。可若有一人不在了呢？誰來告訴他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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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莫名顫抖了一下，看著站在陽光底下宛如雕像的颯，心臟被揪起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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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請你活著，無論多苦多累，請你活著。你要一直在，別丟下我一個人，如果你走了，我很難再找到你。我們沒有下輩子。希望你記得，——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拼了命的也要留住你，即使?fàn)奚约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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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感應(yīng)似的，颯回過頭對上他的眼睛，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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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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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走過去，在碑前站立，看著白色玫瑰迎風(fēng)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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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躺著的人，是颯的妹妹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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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學(xué)著颯的樣子，低著頭不語，在心里默默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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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見過颯的母親，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個善良的人，希望她們在另一個世界里能夠歡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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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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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聞聲回頭，看見了一身黑衣的絨絨，手里拿著一束白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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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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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看伯母?！苯q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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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十辰于看向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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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弟，華絨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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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打過照面，颯沒問他為什么來，也不打算繼續(xù)停留，帶著十辰于離開。絨放下花束，朝著兩人遠(yuǎn)走的背影望了一會兒，若有所思，低下頭喃喃自語：“伯母，立風(fēng)哥第一次帶了別人來看您，立風(fēng)哥有人照顧了，您放心吧。我們好好的，他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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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人聽不見，只有花朵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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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dá)沈陽，出了機(jī)場果然是冷風(fēng)呼嘯，颯裹著棉服，朝空氣呵白霧，一下子沒適應(yīng)過來這么低的氣溫。十辰于顯得尤為淡定，提包買票一樣不誤，兩人很快坐上大巴車，朝市里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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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快半夜了，颯哈欠連天，躺在沙發(fā)上不想動彈。十辰于給伯爵添了水和貓糧，行李箱丟到一邊，快速沖了個澡，然后裹著浴巾到客廳把仍躺著的颯扒光，丟進(jìn)了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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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對于這個情形已經(jīng)相當(dāng)習(xí)以為常，懶懶的泡了一會兒，開始慢慢往身上抹沐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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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的夜里下了今年第一場雪，窗沿外邊落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很漂亮。颯當(dāng)時正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十辰于先發(fā)現(xiàn)了，拍拍他讓他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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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腦袋湊到窗邊，雪花在夜色中飄灑，渡下細(xì)膩而溫柔的氣息。颯看得入迷，十辰于看著他瞳孔里下的雪，也入了迷，說：“這是我們一起看的第一場初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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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愣了一下：“啊，的確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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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要過去了?！笔接诟袊@，“太快了，感覺什么都沒做就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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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好，想那么多干嘛。”颯神色愜意，“今年要好好過個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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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你去年在哪兒過的年？”十辰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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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兒，上街吃個飯就算過了?！憋S懶洋洋的說，“以前也是這樣，我一個人沒什么樂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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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會跟親戚一起過年?！笔接诒ё∷?，腦袋貼在他頸窩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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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們不熟。唯一一個小時候有來往的就是絨絨，長大后也幾乎不聯(lián)系了。”颯伸手呼嚕他腦袋瓜，寸頭長長了不少，能沒過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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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去看你媽媽，你們以前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不錯吧?！笔接谙肫鸾q的樣子，堂兄弟，眉眼跟颯有那么兩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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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以前最愛吃我媽做的餡餅。”颯回想起童年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的美好記憶，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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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于吻了吻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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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冬天沒能和颯一起過是個遺憾，今年他們不會再分開了。再過兩個多月就是他倆的生日，都是二月份，挨得很近，可以在同一天過。颯不過生日，他知道，但他想留給颯盡可能多的記憶，往后的歲月懷念起來，心中也能溫暖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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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倚在他身上，握著他的手放在心口擺弄，半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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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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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在?！笔接谖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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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味兒比去年更濃烈熱鬧些，為了熬夜颯特地在下午打了個盹，結(jié)果沒睡上多久就被鞭炮聲吵醒了。院里的孩子已經(jīng)開始撒歡，滿小區(qū)的跑，颯嘖了一聲被迫起床，走到正在準(zhǔn)備食材的十辰于旁邊憤怒的順走了兩顆西紅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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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餐了一頓的兩人躺在一起看春晚，沒啥意思，十辰于提議出去走走，把兩人裹嚴(yán)實手牽手出了門，街上熱鬧非凡，還有歌舞會，颯看著老頭老太太拿著麥克風(fēng)深情合唱，感覺挺有意思，難得停下來聽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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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很久沒在這邊過年了?！笔接谡f，“幾年前我爸媽去市內(nèi)工作，過年我都是坐車去丹東，開學(xué)再自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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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娃?！憋S說，這小孩也是自己照顧自己，高考那段時間，他幾乎沒怎么見過十辰于聯(lián)系家里人，所有事都是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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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你嘛。”十辰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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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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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仍在下，落在發(fā)間凝成薄霜，颯牽著十辰于到街邊買烤串，熱騰騰的邊走邊吃，胃里暖乎乎的。歌舞聲還在繼續(xù)，都是些歡快的曲子，颯第一次覺得，煙火氣也是人所需要的東西，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偶爾也會享受這平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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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哥，三十歲咯，生日快樂。”十辰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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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四五十了，有白頭發(fā)了，你不能嫌棄我?！憋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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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我陪你一起長白頭發(fā)?！笔接谖站o他帶著淡淡溫度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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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側(cè)過頭吻他，也不在意路上無數(shù)行人，十辰于愣了一下，將他更用力的握緊，像要牢牢相依，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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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小十爺。”颯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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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颯哥。我們還要一起走很多年，好好活著?！笔接谡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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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會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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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然在下，如最初般無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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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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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地》正式完結(jié)啦！不知道會不會有番外！撒花花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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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某些句子有參考電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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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忙，終于寫完了，感謝陪伴，下一個新坑有在準(zhǔn)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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