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雪(三十二)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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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久元年春夏,以水戶藩激進浪人為首的志士們策劃了數(shù)起襲擊外國人和幕府臣僚的行動。五月底攘夷志士襲擊了位于江戶東禪寺的英國公使館,史稱東禪寺事件。消息傳到伏波院,大島優(yōu)子破口大罵:“簡直是一群白癡!這有什么好處!攘夷是這么攘的嗎???桂さん也是,處理藩政再忙,也不能放任水戶的白癡胡作非為吧!”
大島麻衣相對就平靜許多:“藩內(nèi)也有各種主張,未能齊心,又怎能奢求桂さん一呼百應統(tǒng)領(lǐng)全局呢?”
大島優(yōu)子也頭疼道:“藩主對‘公武合體’之說似乎頗為意動,此論即便能成,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秋元才加入室送來書函,優(yōu)子看過之后一聲慘叫:“這時候讓我去找外國人買槍炮?桂さん到底是在想什么!”
秋元才加轉(zhuǎn)述道:“也不全是桂さん的意思,主要是高杉さん有意編練新軍,所以想要研究一下西洋火器?,F(xiàn)在高杉さん人還在清國,多有不便,故而托我們辦理。桂さん說此事并不著急,也不需要大量購置,采辦些許足夠試驗即可?!?/p>
“是,是,我知道……”優(yōu)子扶額道,“問題是和水戶那幫白癡結(jié)了盟,外國人根本就不敢來做生意了的說。再說了,和外國人交易本來就是明令禁止的,藩主現(xiàn)在又傾向于幕府,空子也難鉆,這事兒可不是一般的難辦啊?!?/p>
大島麻衣建議道:“去別的地方看看如何?長崎、鹿兒島都有西人來往,我們要買的貨物又不多,秘密行事即可。”
優(yōu)子壞笑道:“說得也是,姐姐正好可以去探望一下渡邊前輩?!辈淮髰u麻衣作色,優(yōu)子干咳了一聲正容道:“肥前藩雖然號稱中立,但是長崎本就是幕府指定的通商港,耳目眾多;我想還是去薩摩穩(wěn)妥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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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院表面上一切如常,大島姐妹輕裝渡海,七月初抵達了西南大港鹿兒島。
優(yōu)子心懷天下,自然不可能閉門造車。借藩中之力,優(yōu)子的情報網(wǎng)并不遜于幕府和各大強藩,澄月院建立之事當然也有所耳聞。離開江戶之后,昔日的同伴立場各異,不好貿(mào)然通信。此次潛入薩摩事關(guān)機密,也沒有先去澄月院拜訪。
火器槍械畢竟是極為危險的違禁之物,優(yōu)子和麻衣在鹿兒島尋了十天,才終于找到一個有門路的荷蘭商人,但是也沒有現(xiàn)貨。和夷商約定了交易時間之后,優(yōu)子提議道:“好了,正事辦完了,我們?nèi)ザ蛇吳拜吥莾恨D(zhuǎn)轉(zhuǎn)吧!”
大島麻衣皺眉道:“我們畢竟是帶著秘密任務(wù)來的,這樣不太好吧?”
優(yōu)子大大咧咧地說:“有什么關(guān)系嘛!我們又沒拖著一車火藥,姐姐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們是干嘛來的。怎么說也是一年多沒見了,既然來了人家的地盤,總要打個招呼吧?再說了,以后雖然還要來鹿兒島,但是帶著那些東西,才是真不方便見她們?!?/p>
麻衣點頭道:“說得也是,也不知道志穗的身體怎么樣了?!?/p>
“哎嘿,姐姐這么在意身體什么的……”大島優(yōu)子的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
大島麻衣一記手刀毫不留情地拍在妹妹腦袋上:“優(yōu)子,你這是病,得治!”
優(yōu)子抱頭喊道:“好痛!姐姐你要不要這么用力!我說真的,我很看好你和渡邊前輩啊?!?/p>
麻衣無奈道:“你倒是什么都管?!?/p>
“姐姐不用害羞啦~”優(yōu)子嬉皮笑臉地又貼上來,“雖說咱們和薩摩藩關(guān)系微妙,但也不能因此就逃避自己的幸福嘛。別說是薩摩了,你看陽菜還在江戶呢,我也沒打算放棄啊,只是暫時還沒想到辦法的說?!?/p>
麻衣一向拿妹妹沒辦法,只得隨她說去。亂世之中,人事飄零,時代的大背景下,個人的感情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姐妹倆各有所思,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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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乃是武士之鄉(xiāng),自戰(zhàn)國時代起,薩摩武勇之名即傳遍日本。如今的薩摩仍是極尚武風,薩摩軍的實力不容小覷,只可惜藩中沒有頂尖強者。國風如此,鹿兒島周邊自然是道館林立,優(yōu)子和麻衣好不容易才找到澄月院的所在。
“咦,挺闊氣的呀!”優(yōu)子驚奇道,“說起來以前真是沒看出來,由紀那家伙來頭竟然這么大?!?/p>
麻衣也贊了一句,問優(yōu)子道:“不然就多套一下交情了?”
優(yōu)子叉腰看著澄月院大門,答道:“姐姐怎么能這么說呢?本來交情也不差。不過嘛,這次可不是巴結(jié)大小姐來的。姐姐去和渡邊前輩敘敘舊情,我還得找由紀那家伙算賬呢!”
說完,優(yōu)子一腳踹開澄月院大門,大聲喝道:“長州藩大島優(yōu)子前來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