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逃之夭夭

老鼠奧瑟蕾絲緊貼著墻壁與陰影，急匆匆地溜出房間。她盡最大的努力掩蓋自己的情感，將自己的害怕——不對，應(yīng)該是深入骨髓的恐懼藏在腦海深處，就像把它扔進一個小盒子里，然后再也不打開一樣。她現(xiàn)在爬上了墻，一路跑到天花板的水管附近，接著又躥上了水管。多虧有老鼠形態(tài)，她才能在保持速度的情況下也不被發(fā)現(xiàn)。水管盡頭的墻面有一條縫——大概是被真的老鼠咬穿的——她于是溜進了墻內(nèi)的空間，往下尋著另一個出口。萊普曾提到過冷語在“樓下”，那么下面肯定還有一個地下室……

最終，她在墻面之間找到了一條出路，來到了一個新的房間。這個大房間并沒被隔開，而是完整的，有六尺寬，但只有十尺高。奧瑟蕾絲出來的那面墻被擋在水箱、加熱器還有過濾器后邊，這些東西很顯然是用來支持冰點上面的水池的。不過，這個房間的大部分空間都放著長長的桌子，上面還有各類燒杯、加熱爐、藥水瓶、研缽、碾槌和其他煉金用具。對面的墻邊則有著櫥柜和書架，上面放著標(biāo)記清楚的原料，其中也包括巫毒草。一些裝著物品的小盒子堆滿了一整個書架，而這個書架的大小可比友誼學(xué)院圖書館里的任何一個都要大。

奧瑟蕾絲還注意到另外三樣?xùn)|西，第一就是卡特莉娜和兩個混種生物：一個是有著綠色鱗片的龍族幻形靈萊普，他看起來像是這里的頭頭，另一個則是一個小馬幻形靈。他們兩個都在幫卡特莉娜熬著三瓶魔藥：一瓶無色，一瓶綠色，一瓶藍粉色。三瓶液體都散發(fā)著光芒。

第二就是這里有一件很大的物品，五尺高四尺寬，上面蓋著一塊布，放在一旁。奧瑟蕾絲本來不會在意這樣?xùn)|西的，可那兩個混種生物和卡特莉娜一直在盯著它看，這不得不讓她也產(chǎn)生了興趣。她有點想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她覺得自己過會兒應(yīng)該能知道答案。

第三樣?xùn)|西就是一個幻形靈繭，它被固定在天花板上，往下懸著，看起來很像房間的頂梁柱。奧瑟蕾絲認為冷語肯定就困在里頭，所以她趕緊貼著墻跑了過去。這個房間里也有其他的老鼠。奧瑟蕾絲注意到卡特莉娜時不時地會看它們幾眼，而且眼神里滿是饑餓。那些老鼠在地上找到的面包屑看起來拋撒得太過有序了，就像是故意擺放的一樣……

但相比于被卡特莉娜抓起來吃掉，奧瑟蕾絲更害怕的是她在繭里看到的幻形靈，這甚至讓她內(nèi)心產(chǎn)生了一種更加原始、更加真切的本能恐懼。起初她覺得，里頭關(guān)著的是處于原形態(tài)下的冷語，她的獨角上還套著一個魔法抑制角環(huán)。雖然甲殼顏色是一樣的，但從她那失去意識的腦袋看來，形狀卻完全不對。碧綠色的頭發(fā)就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因為真正的幻形靈是沒這頭發(fā)的。奧瑟蕾絲剎那間以為自己看的是另一個混種生物，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很熟悉這臉的輪廓和比例，還有這身體的大小——這個困在繭里的生靈體型可比正?；眯戊`大太多了，反倒是和……

……和邪繭女王的大小一樣。

她是邪繭女王，但……也不完全是。首先顏色就不對，是白色而不是黑色，并且奧瑟蕾絲可以透過繭看到里頭的女王——別這么叫了，不要再想這個名字了，她已經(jīng)不是女王了——她的腿上沒有任何洞，背上有翅鞘，而且雖然獨角依舊是尖的，但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扭曲，而是直的。她看起來好像蛻變了……但這怎么可能呢？邪繭怎么可能蛻變了？但奧瑟蕾絲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絕對沒認錯，不管邪繭長成什么樣，她不可能把她錯認成其他生靈……

但邪繭不應(yīng)該在這兒?。￡P(guān)在這里的應(yīng)該是冷語！除非……除非冷語就是邪繭？但那就意味著她們?nèi)潭己汀m然邪繭蛻變了，還被抓起來了……但這確實是她……

奧瑟蕾絲沖進了這個房間里最黑暗的角落，然后待在那兒注視起邪繭、卡特莉娜和那兩個混種生物，心里想著接下來該干什么，是要幫邪繭，還是不幫。不過她還沒想多久，卡特莉娜就從她的煉金工作臺旁移開，手伸進她的長袍里頭，然后拿出一個小包晃了晃，再用爪子撕開，往邪繭的臉上吹了一把煙塵一樣的東西。邪繭立馬就起了反應(yīng)，發(fā)出一聲動物般狂暴的嘶鳴——不管邪繭長什么樣，這嘶鳴聲幾乎是刻在奧瑟蕾絲DNA里頭的，這下是徹底打消了她的任何疑慮了。

我該怎么做？奧瑟蕾絲想著，同時戰(zhàn)栗的感覺也從鼻子一直傳到她的尾巴那兒。她真的很想溜走，但又回想起了她先前和冷語——不，和邪繭的互動——邪繭想盡各種辦法試著找出提亞塔特幻形靈所遇到的問題，她還把奧瑟蕾絲和暗焰湊在了一起，幫助她們打破彼此之間的壁壘。而且雖然她的情感防御很強，但奧瑟蕾絲也能夠從中聞到一點微弱的情感……不僅有大量的憤怒與自傲，同時也有困惑、不解，還有一種長久存在的、深深的孤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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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繭醒來之后就立馬試著從繭中掙脫出來，但這繭做得相當(dāng)牢實，把她關(guān)得緊緊的，而由于她獨角上角環(huán)的魔法抑制能力，她也沒能成功使用任何魔法。她試著向卡特莉娜吐粘液，但吐出來的卻是稀薄的一層黑綠色液體，隨著她的下巴一點點滴到地板上，形成了一小洼水坑。

“女王陛下，我剛才給您喝過藥，您現(xiàn)在的粘液是沒法聚集成團的，”對于邪繭的行動，卡特莉娜如此說道。她從長袍里抽出一塊手帕，走到邪繭面前，迅速靈巧地擦干了她的嘴。邪繭不停地想咬到卡特莉娜，但由于身體受到限制，再加上卡特莉娜的反應(yīng)速度，她什么也沒咬著?？ㄌ乩蚰冉又檬滞衅鹗峙痢缓笠粋€龍族幻形靈走上前來取走手帕，再走到一個垃圾桶旁，給扔了進去。

邪繭在看到那個龍族幻形靈時感到十分吃驚，而看到還有一個小馬幻形靈時則更是這樣了?！盎旆N……？”她不假思索地問道，“但……是誰？從年齡來看不可能是在索拉克斯背叛之后產(chǎn)生的，但如果是我的幻形靈在外頭亂搞的話，我肯定早就知道了……而且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混種在魔法能力上可是不如單一種族的！”

“哼，”卡特莉娜答道，而那兩個混種生物則陰沉著臉。她走到龍族幻形靈身邊，然后將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對著邪繭說道：“您這話說得不僅有點粗魯，女王陛下，而且還說得完全不對。也許萊普只能變成龍族形態(tài)，但他所有的形態(tài)都有著龍族的優(yōu)點。風(fēng)翼則可以變成小馬的任何形態(tài)，而且能獲得相應(yīng)的魔法能力。既然在常態(tài)下都能有那些優(yōu)點，那為什么還得麻煩自己變形呢？”

邪繭白了她一眼，“因為所有幻形靈都可以變成任何東西，包括龍族和小馬！”她氣沖沖地盯著這個叫做“萊普”的生物，“他變成龍族要消耗的魔法能量和一只普通幻形靈需要的是相同的，而在這個狀態(tài)下呢？他只對火焰有抗性，而不是完全免疫，他仍然需要呼吸，身體沒有真正的龍族那么強壯，而且龍焰里包含的黑煙比龍火還多?！彼职涯抗廪D(zhuǎn)移到卡特莉娜身上，“我很久以前就孕育過十幾種不同的混種，最后發(fā)現(xiàn)這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魔法，沒有任何意義。卡特莉娜，如果你的計劃是創(chuàng)造更多混種，那我勸你還是趕緊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了算了，因為我甚至都不用做些什么，你的計劃就會不攻自破了。”

卡特莉娜咯咯笑了，她用手輕輕拍著那個叫萊普的龍族幻形靈，安慰著他。而他的翅膀——翅膀根部的皮膚全是游絲狀物質(zhì)，上面還布滿了洞——氣憤地拍了起來，而尾巴則重重地打著地板?！昂冒?，女王陛下，過一會兒我們再來看看您還會不會有同樣的想法，但在表演開始之前……”她走到煉金工作臺前，手指輕輕點著裝著無色液體的小瓶，眼睛仔細看著，隨后便舉起魔藥并開始振蕩?！拔乙恢倍枷胫滥硞€問題的答案。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有著兩個王國，他們世世代代都互為死敵。但突然有一天，兩邊的統(tǒng)治者卻都同意放下仇恨，尊重之間的差異，和平共處。作為和平的象征，其中一個王國的公主要嫁給另一個王國的王子，但那個公主是個勢利的小人，而那個王子則是個粗野的笨蛋?？蓛蓚€王國又想長治久安……所以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種愛意魔藥，讓王子和公主喝下，他們兩個隨后就不受控制地墜入了愛河。但這種愛意魔藥更像是愛意毒藥，因為它為兩個王國都帶來了沉重的災(zāi)難——當(dāng)王子和公主分別成為兩國的國王和女王時，他們成天只在意對方，完全不理朝政。于是，兩個王國陷入了混亂，而這場混亂逐漸演變成一場災(zāi)難，最后這兩個王國都覆滅了?！?/p>

邪繭露出了她的尖牙，不過在蛻變之后顯得十分微小。她發(fā)出的聲響和嘶鳴足以嚇得房間里的老鼠全躲回洞里，而她也重新把目光放在卡特莉娜上，無視那些混種生物，“你可真會簡化故事，”她說道。

“哦，這只是我想象中的版本，”卡特莉娜同意了她的說法。她完成振蕩小瓶的動作，然后將其放到嘴邊，一口喝下里面的液體，發(fā)出了心滿意足的聲音。她接著把身子轉(zhuǎn)向邪繭，舔起自己的嘴唇，“僅靠一個無能的國王和一個沒用的女王是不可能毀掉兩個國度的，但若是時機正好的話，那可就是個致命的弱點咯，是吧？”卡特莉娜臉上邪惡的笑容變得更加扭曲了，空氣里也散播著強烈的沾沾自喜的味道，“那是您的杰作嗎？”

“我和我的子民飽餐了一頓，”邪繭說道，“但在我把你身上的愛意吸干凈的時候，我會比那時更加滿足，卡特莉娜！”

卡特莉娜沿著煉金工作臺的一邊走了起來。而在桌子的另一頭則翻開著一本書，其中一頁畫著一個小馬公主和王子，他們正深情地對視著……但一片黑暗卻圍住了他們，底下的兩個王國在熊熊燃燒?？ㄌ乩蚰劝咽址旁诋嬌?，然后又翻到了另一幅畫面，“那這個故事呢？很久以前，有一位女王熱切地愛上了一個草根農(nóng)民雄駒，可他愛的卻不是她。所以那個女王制造出了愛意毒藥給雄駒喝下，抓住了他的心，但那個雄駒的愛馬不甘愿讓自己的真愛被邪惡的女王奪去，所以她帶領(lǐng)起一批叛軍毅然反抗女王，最終推翻了她的統(tǒng)治?！笨ㄌ乩蚰瓤聪蛐袄O，嘴角的笑容顯得十分陰險。“所以……您就是那位女王嗎？”

邪繭在繭里頭盡可能地動著身體，“不是?！?/p>

“那就是那個雄駒的愛馬咯？還是說，這個故事也是簡化過的？”卡特莉娜把背靠在桌子上，兩只豎眼直盯著邪繭。她輕拍著尾巴說道：“要我猜的話……確實有這么個女王，而她對那個雄駒的迷戀應(yīng)該也是真的？那，那個她又是誰？是一個在當(dāng)?shù)貍涫軔鄞鞯挠⑿蹎?？我猜，?dāng)她倒下的時候，你和你的幻形靈們就來了，吸食著當(dāng)?shù)孛癖妼@位壯烈犧牲的英雄的愛意，然后再偽裝成農(nóng)民叛軍，一起推翻了那位女王。但是……女王最初又是從哪兒得到愛意毒藥的呢？”

邪繭什么話也沒說，而卡特莉娜的笑容則變得越來越大了，“是您創(chuàng)造的愛意毒藥吧？”她問道。邪繭仍然保持著沉默，這讓卡特莉娜更開心了。她以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敏捷從桌子邊跳開，雙手鼓著掌，然后開始來回走動，“再講個故事吧，這個是我自己寫的，但是基于真實事件改編而成。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邪惡的怪物女王，她感受不到任何愛意，但又需要愛才能生存下去，所以她和她的小怪物們就選擇去偷其他生靈的愛意。可是，這么一點愛意難以滿足女王，所以她就創(chuàng)造了愛意毒藥。她不能直接吸食這些偽愛，但她可以給她的獵物們下毒，再吸食他們的愛意。就這樣，那個邪惡的女王用著愛意毒藥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王國，汲取著他們身上的愛意……”

“……但~~~~~是~~~~~”卡特莉娜停了下來，眼睛看向邪繭，“愛意毒藥產(chǎn)生的偽愛有潛藏的危害，具有成癮性，而且還不能提供任何養(yǎng)分。起初，那個邪惡的女王——也就是您，我的女王陛下——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因為愛意毒藥每次都是伴著真正的愛意一同食用的，攝入量很小，在每次的征服完畢后才會食用一點，就像蛋糕上撒的糖霜一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們在征服的過程中攝入的愛意毒藥也越來越多，享受著它所帶來的飽腹感和極樂，不過與此同時，你們的力量也在逐漸減小。所以，您決定進一步精煉愛意毒藥，而在這個過程中，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直接創(chuàng)造和吸收偽愛的辦法——只需要正確的原料就能做到……而其中一種原料，便是巫毒草。”

卡特莉娜咯咯笑著走近邪繭，不過還是保持在她的撕咬范圍外?！斑@么多年過去了，這么多敵人都沒能打倒你們……結(jié)果反倒是您親自將幻形靈帶入了墳?zāi)?，真諷刺，不是嗎？然后，您決定徹底掃清巫毒草，來彌補自己之前犯下的罪過。這對我們來說可是莫大的恥辱，您知道這種植物有多少種作用——”

她靠得足夠近了，于是邪繭立馬朝她吐去粘液?？ㄌ乩蚰确磻?yīng)還是慢了一拍，沒能及時躲掉她吐出來的東西，裙擺上沾滿了唾液和液體化的粘液。也許這些粘液不會硬化，但還是能沾污她的衣服。“如果你是想讓我感到愧疚，”邪繭說道，“那就是在浪費口水。我不是最初創(chuàng)造愛意毒藥的生靈，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玩意是誰做出來的。但你說得沒錯，我是把它當(dāng)作武器來攻擊過我的獵物，我是對它上過癮——曾經(jīng)整個蟲巢都對它上過癮，我是使用巫毒草直接制造過偽愛，而且，它是差點就滅掉我和我的子民了。要不是當(dāng)時這玩意的庫存用光了，我們可能就這么滅族了，而在我冷靜下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事態(tài)的嚴重程度?！毙袄O嘶鳴道，“但沒什么化學(xué)物質(zhì)比我的意志力更強！我戒掉了偽愛，然后讓我的幻形靈們也跟著戒掉了！愛意毒藥讓幻形靈變?nèi)趿?，讓成功的征服來得太過容易，而偽愛提供的只是食物的假象，根本就無法解決幻形靈真正的饑餓——作為幻形靈一族的女王，給子民尋找食物的重任在我身上。”

卡特莉娜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塊布，正擦著自己的裙擺，她終于卸下了自己的笑容，而先前那股自傲的氣味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厭煩。邪繭品嘗著自己小小的勝利果實，盡可能地把自己的頭抬著，“我可是幻形靈一族的女王，你個煉金術(shù)士。不管你再怎么侮辱我，再怎么憎恨我，我也絕對不會屈服，絕對不會聽你的號令。而當(dāng)我自由之后，我就會把你一點點喂給寄居在這里的老鼠。這樣的結(jié)局對一個膽敢攻擊幻形靈女王及其子民的生靈可是再合適不過了！”

卡特莉娜的表情陰沉下來，她把身上的粘液擦得只剩下綠色的污漬后便扔掉了那塊布，接著做了一個深呼吸，調(diào)整好自己的姿態(tài)，看來邪繭的話并沒嚇住她。她兩手合攏，再次看起邪繭說道：“你已經(jīng)滿足了我的好奇心，現(xiàn)在是時候讓你見見我的雇主了?！?/p>

“……你的什么？”邪繭問道，她收起了先前的藐視。卡特莉娜打了幾下響指，隨后指向邪繭身后的某件物品。那兩個混種生物動身去取，然后將其搬動到邪繭看得到的地方。它上面蓋著一層布，看起來大概有五尺高，四尺寬。他們把它放在地上，揭下布，顯露出來的是看起來十分古老的木制邊框，里頭嵌著一面鏡子——不過是破的。它的上半部分完好無損，但下半部分布滿了蜘蛛網(wǎng)，而且還缺上了好幾大塊玻璃，其余部分也有著一些小裂痕。

卡特莉娜從剛開始就在她的煉金工作臺上忙活著，現(xiàn)在她拿起了一瓶藍粉色的發(fā)光液體，然后舉到邪繭眼前給她看著，“讓我想想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向你解釋……這面破損的魔鏡。它需要灌注大量魔法才能正常使用，而修復(fù)好則需要灌注更多。如果我們選擇去抽干小馬或者其他生靈的魔法，我們就得把那些家伙給藏好，或者是處理掉他們的尸體，但不管用哪一種方式，都會造成生靈失蹤的問題，而失蹤了就會有其他生靈來找他們，很是麻煩……”

“……但對于幻形靈來說，愛意和魔法是一種東西，”邪繭意識到，“你可以用偽愛來替換掉那些你偷走的魔法，幻形靈會挨餓但卻意識不到你做的手腳……而其他幻形靈也自然會給他們提供愛意……因為他們都已經(jīng)蛻變過了，體內(nèi)的愛意可以互相補充……”邪繭眨了好幾下眼，“我們……我們不是你的最終目標(biāo)？怎……怎么會——你們沒想著攻擊幻形靈？這一切只是你計劃的一個副作用？！”

卡特莉娜又露出了自滿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大仇得報一樣。她慢慢地走到鏡子前，拔開瓶子的木塞，“對，不過從長遠來看，這倒是可能會對你們有好處。自從我昨天看穿你的偽裝，并告訴雇主你的身份后，她就一直很想見你一面。”她將瓶子里的液體，也就是偷來的幻形靈魔法，倒在了鏡子上，隨后，鏡子的整個表面立馬發(fā)起光來，魔法也一點點地滲透進去?？ㄌ乩蚰忍貏e注意了它上面的小裂痕，而邪繭也跟著發(fā)現(xiàn)那些裂痕顯著縮小了。鏡子上缺失的大塊玻璃，表面上的空隙也稍微補齊了一點。那兩只混種生物也站在鏡子的兩邊，低身鞠躬。

然后，鏡子閃了一下光，邪繭接著發(fā)現(xiàn)，上面展現(xiàn)的不再是自己的映像，而是一間王座室——墻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用閃亮的粉色水晶制成的，一旁的黑色旗幟之下則是不平整的水晶柱子，上面還全是洞。一條長長的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一個同樣滿是洞的、黑色的石制王座，看起來和邪繭以前的那個異常相似，就是小了一點，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沒錯，這就是她的王座，她以前在荒原蟲巢那兒的王座，當(dāng)星光熠熠和索拉克斯唆使整個蟲巢背叛她的時候，被炸掉的就是這個王座。

而現(xiàn)在坐在王座上的是……

她看起來很高，只比邪繭自己矮一點。她有著小馬類生物的形體，背后還有長著粉色絨毛的甲殼，不過甲殼很薄，而且覆蓋面并不大，在那些甲殼沒有覆蓋到的地方則長著黑色的絨毛。她的腿上全是洞，翅膀咋一看好像長著羽毛，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發(fā)現(xiàn)，那些“羽毛”實際上都是游絲組成的鱗片。她的翅膀和其他小昆蟲類似，靠近翅瓣的部分呈現(xiàn)粉色，但往下很快就過渡成藍色。她的鬃毛也是實打?qū)嵉念^發(fā)，尾巴是邪繭熟悉的紫粉白三色。她的眼睛有著紫色的虹膜，但瞳孔卻是豎的。頭頂戴著一個黑色皇冠——那正是邪繭的皇冠——角則像獨角獸那樣有著螺旋，但在好幾處都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就和邪繭以前的角一樣。

“按照我對卡特莉娜的了解來看，她今天肯定和你講了好幾個故事吧?！辩R子另一邊的那個生物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慢慢地朝這頭走過來，“讓我和你講個我自己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荒野里有一只剛滿一歲的小天馬，她擔(dān)驚受怕，不知所措，她的父母應(yīng)該是把她給拋棄了。后來，她被一只幻形靈發(fā)現(xiàn)，而那只幻形靈覺得自己這下算是撿到便宜了，于是開始從她身上吸食愛意，以填飽自己的肚子……但是，那只小天馬在幻形靈的吸食下居然毫發(fā)無損，所以她立馬就被帶回蟲巢，面見女王。整個蟲巢的幻形靈都從她身上吸食了愛意，但她不知怎的卻還能給予更多。她就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愛意源泉?！?/p>

“那里的女王——邪繭，為這只小天馬起名‘邪律’(Cacophony)，因為她剛來的那幾天被這里的幻形靈嚇得一直哭鬧個不停。邪律在蟲巢長大，而邪繭也沒有再去征服任何國度，因為只要邪律還活著，她就能喂飽整個蟲巢。但是，邪律知道自己不是幻形靈，她更想要了解小馬，可邪繭卻不讓，禁止她在有生之年內(nèi)踏離蟲巢半步。然而，為幻形靈們提供食物的現(xiàn)在是她，而不是邪繭，所以她成功說服幾只幻形靈幫她離開了蟲巢，她保證自己只是想去小馬國看看，不會一去不返，因為她既不想永遠拋棄自己唯一的家，也無法拋棄宛如自己母親一般的邪繭。但是，她根本就不熟悉小馬的行事方式，讓自己惹上了麻煩，這也導(dǎo)致她見到了一只叫做銀甲閃閃的英俊雄駒?！?/p>

“她很快就與這只雄駒陷入了愛河。她贏得了銀甲閃閃的心，打算與他一起回到蟲巢——‘如果我能和這只雄駒在一起，我就可以永遠幸福下去，而他也會像我愛他那樣去愛著我，’她的心里這么想著。但她的身后卻趕來了一群小馬追兵，接著邪繭和她的幻形靈們也過來帶她回家了。于是，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幻形靈就此暴露，一場大戰(zhàn)緊接著打響。而在這場混亂之中……邪繭和銀甲閃閃都受到了致命的攻擊——銀甲閃閃被幻形靈重創(chuàng)，而邪繭，則被一只叫做暮光閃閃的小馬擊倒——她的真愛和她的母親都倒在她自己的蹄下，沒了呼吸。邪律的心碎了，在那虛無之中，她迸發(fā)出強烈的怨念與恨意……接著，邪律就徹底變了。”

那個天角獸幻形靈展開自己的翅膀，顯得高大、得意與華麗……隨后她將一只蹄子掩在嘴邊，咯咯笑著，“哇哦，從我自己口里講出來的感覺確實不一樣，聽起來我那時就像是個被寵壞的孩子?！?/p>

邪繭的大腦在高速運轉(zhuǎn)，她看向卡特莉娜，“這什么呀？”她朝著那只阿比西尼亞貓厲聲問道，“她又是誰？我是在聽些什么垃圾小故事——為什么韻律看起來像個混種？”

卡特莉娜轉(zhuǎn)了下自己的眼珠子，而鏡子對面的這個“邪律”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在鏡子那頭，她的獨角閃起粉光，接著她的身邊就出現(xiàn)了許多泡泡?！拔夷赣H的幻影啊，世界可多著呢，并不是只有你現(xiàn)在所處的這一個?！彼哑渲幸粋€泡泡拿到眼前，邪繭看到了一個外表華麗，皇室貴族打扮的黑晶王，他正從一對狂暴邪惡的塞拉斯蒂亞和露娜蹄下保護著其他小馬。隨后，另一個泡泡送到眼前，里面顯現(xiàn)的是街頭藝馬崔克茜和另外五個邪繭不認識的雌駒站在一起，在某種競技場內(nèi)與一只麒麟作戰(zhàn)。第三個泡泡出現(xiàn)，邪繭看到了一些機器和靈長類動物，它們身上的一些特征令她感到異常的熟悉，而且身上還穿著很多衣服。第四個泡泡里則出現(xiàn)了一只邪繭不認識的灰色獨角獸，而她正在謹慎地穿過一片由大量鋼鐵廢墟組成的貧瘠廢土?！拔医o你講的故事并沒有在你的世界發(fā)生，但很久以前就在我的世界里發(fā)生了——每個世界的時間線并不都是同步的?！?/p>

邪繭嘲弄道：“荒唐至極。我不知道你想從這里頭得到些什么好處，卡特莉娜，但我先前對你計劃的任何期待現(xiàn)在都不復(fù)存在了——”

邪律沉下臉來。她的獨角再次閃出亮粉色，而鏡子也隨之充滿著相同的光芒，然后這個天角獸幻形靈穿過了鏡子，小心翼翼地繞開上面的裂痕——這些裂痕在她穿過鏡子時發(fā)出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再靈巧地移動著自己的身子，最后完全來到了鏡子的這頭。她站在邪繭的面前，翅膀再次展開。

“我是邪律，”這個混種生物說道，“我是小馬國的公主，幻形靈女王，萬物之女皇，愛之天角獸，以及世界的統(tǒng)治者?！彼h(huán)顧著自己所處的房間，鼻子不知怎的皺了一下，“還有，這個地方可……真不衛(wèi)生，你居然讓老鼠在這兒跑來跑去，卡特莉娜？”

“餓著肚子可施展不好煉金術(shù)，”卡特莉娜饒有興致地看著老鼠，嘴里平淡地答道。她的眼睛在說這話的同時閃著光，而她的笑容則又變得邪惡起來。

邪律露出了一個冷笑，然后就把鼻子抬得高高的。與此同時，房間里的那個小馬幻形靈也結(jié)束鞠躬，抬起頭看著她?！芭醣菹拢彼f道，而在邪律轉(zhuǎn)頭看向她時，她縮了下身子，“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我只是想說，您沒有必要冒風(fēng)險來到這個世界……”

風(fēng)險？邪繭想到。她再次看向鏡子，注意到上面的裂痕，心里暗自發(fā)笑。如果她有辦法脫身的話，辦到這事應(yīng)該不難……

而就在邪繭打著自己心里小算盤的同時，邪律走到了那個混種生物的旁邊，用蹄子撫摸著她的臉?！班?，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風(fēng)翼？”她輕柔地問道。她伸出她幻形靈模樣的舌頭，點頭說道：“你真是貼心，值得獎賞。”她低下身子，自己的獨角碰了下那只小馬幻形靈的小角，粉色的光芒在她們兩個之間傳遞，然后，那只較小的混種生物便打起了哆嗦，眼睛稍微往上翻著，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在邪律從她身邊退開之后，她都還需要好些時間來使自己穩(wěn)定下來。邪律隨即又將目光放在那個龍族幻形靈身上，對他重復(fù)了剛才的動作。“這樣你就不會感覺自己被冷落了，”她說道，聲音里滿是寵溺。

邪繭嘶鳴道：“假如說我相信了你這番關(guān)于其他世界的鬼話，那這又和混種有什么關(guān)系？和愛意毒藥有什么關(guān)系？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和什么都有關(guān)，我母親的幻影，”邪律咯咯笑了一下，然后說道，“我其實一直都有在聽你倆的對話，鏡子不需要那么多魔法。你忘提有關(guān)混種生物的一個特點了，而且是一個巨大的優(yōu)點：他們?nèi)粤粲谢眯戊`對愛意的饑餓欲望?！?/p>

“這又有什么——”邪繭剛開口反駁，卻又卡在了一半。她真的要說幻形靈對愛意的渴望不是一個優(yōu)點嗎？如果不是這種饑餓，這種動力，那邪繭這上千年來又是靠什么領(lǐng)導(dǎo)蟲群征服一個又一個國度的？她怒視著邪律，“那對你又有什么優(yōu)勢？”

邪律咯咯笑著，眼睛看向了那個龍族幻形靈，“你只需要愛意就夠了，我說的對不對，萊普？”

“對……對，女王陛下”那個混種生物承認道，他的身體還沉浸在剛剛給予他的偽愛之中?？ㄌ乩蚰葋淼搅怂纳磉?，輕輕拍著他帶鱗片的甲殼，而他明顯也很享受這個動作，身子都往手的方向湊了湊，同時卡特莉娜繼續(xù)盯著房間里的老鼠。“我們都需要您?！?/p>

“你們只需要我，”邪律說道，然后便又發(fā)出咯咯笑聲，走到云翼身邊，一邊用蹄子摸著她的臉，一邊直視著這只小馬幻形靈的雙眼，而后者也看起了她，眼里滿是純粹的敬畏與欲望?！拔壹词菒垡?，純粹的愛意，就算這愛是偽愛。我利用這一點控制了我的那個世界。我讓其他種族和幻形靈一同繁衍后代，這樣他們就都要吸食愛意了，而且必然是我提供給他們的偽愛，現(xiàn)在，他們都想要我——都需要我！”

邪律這次不是咯咯笑了，而是大笑。她迅速接近關(guān)著邪繭的繭，繞著她說道，“需要，你懂嗎？幻形靈從來就不需要你，我母親的幻影，而且他們也從來就不需要我那個真正的母親。你是在領(lǐng)導(dǎo)他們，為他們指明方向，把他們塑造成你想的樣子，但這是隨便哪個領(lǐng)導(dǎo)者都可以做到的：你不僅在我的世界里被替換掉了，在這個世界里也是如此。這里的幻形靈同樣不需要索拉克斯，然而我的子民都需要我，因為只有我才能給他們提供偽愛！這樣一來，我就能夠掌管一切了！”

她又大笑起來，這次的笑聲聽起來很是得意。邪繭瞟了一眼卡特莉娜，發(fā)現(xiàn)她還在盯著地上的老鼠，舔著自己的嘴唇，不過她馬上就回過頭與邪繭四目相對，接著聳了聳肩。邪繭把目光放回到邪律身上，“如果你只是想向你死去的母親吹噓，那你就是在我身上浪費時間?！?/p>

笑聲突然停了下來，邪律對著邪繭呲牙咧嘴地說道：“我當(dāng)然知道，我母親的幻影。我真正的母親高傲、殘忍、強大，她絕對不會讓……”她把蹄子指向邪繭，“這種事發(fā)生在她身上，蛻變。呵，這種瘟疫沒有來到我的世界上，因為我的子民對我的依賴確保了這種事永遠也不會發(fā)生……”她露出一個微笑，然后慢悠悠地走到邪繭跟前，“這也是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這兒的原因，同時也是卡特莉娜在這兒的原因?！?/p>

聽到自己的名字，卡特莉娜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她摸了下萊普的腦袋，然后便走上前來，“不用說你也知道，邪律公主是沒法親自給她的每個子民提供偽愛的，她得依靠這些分配好的煉金藥劑替代物，而如果想在這個世界里制造并發(fā)放這些藥劑，她就需要一個精通煉金術(shù)的本地生靈。萊普聯(lián)系到了我，而公主則和我達成了一筆交易：我能保留一些她送過來的巫毒草，用來滿足……我的某些需求?！彼冻隽艘粋€微笑，“巫毒草有很多用處，能讓你保持健康，延長壽命，能給予你和獨角獸法師同等的魔法能力?！彼e起一根爪子指向角落，“還能給你看穿幻形靈偽裝的能力——比如現(xiàn)在那邊就有一只小幻形靈偽裝成了老鼠。奧瑟蕾絲，你好呀?！?/p>

邪繭睜大雙眼，她把身體面向墻角，發(fā)現(xiàn)一只老鼠怔在了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翱炫堋?/p>

邪繭還沒來得及說別的話，萊普和云翼就先發(fā)出嘶鳴，準(zhǔn)備攻擊，可邪律比他們兩個還要快——她的獨角閃出亮粉色的光芒，在老鼠能溜走前就抓住了它。這只天角獸幻形靈玩味地笑了一下，然后對著老鼠使出一股魔法能量。它發(fā)出一聲尖叫，藍火出現(xiàn)，隨后奧瑟蕾絲就被迫變回她的原形。這只小幻形靈接著就被拖到了邪律，卡特莉娜，還有關(guān)著邪繭的繭房中間。他們逼她站了起來。

奧瑟蕾絲絕望無助的恐懼氣息傳到了邪繭的鼻子，挑撥著她的舌頭。換做是平時，邪繭肯定會十分享受這種味道，但這時只能刺激邪繭繼續(xù)掙扎，試著破開這該死的繭。而每當(dāng)奧瑟蕾絲想保護自己時，邪律都會掐滅她的魔法，以此來娛樂自己?！疤昧?！”這個混種公主說道，“運氣真是不錯！我這下就不需要再把我的幻形靈拉來這邊做演示了。”

邪繭對奧瑟蕾絲嘶鳴：“你個傻子！”她在繭里掙扎，繼續(xù)吼道，“你在這兒干什么？！”

奧瑟蕾絲的呼吸急促，她把頭稍稍轉(zhuǎn)過來一點，對著邪繭說道：“我…我只…只是在……在在找你，或……或者說……說是在找……找冷語……”她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你……你騙…騙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

“我對所有生靈都撒謊！你也知道這點！為什么你在看到我的時候沒想著去搬救兵，蠢貨？！”

奧瑟蕾絲氣喘吁吁的，幾乎快要到歇斯底里的程度了，“你……我為你感到難過……我只是想幫你！我想讓你回到蟲巢，去…去開始一段新生活……但你是邪繭，你是那個女王……是壞蛋……我……我原本以為你蛻…蛻變后會有所好轉(zhuǎn)，但我聽了這么長時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你還是和原來一樣！”

邪繭并沒有說話，而是朝她吼了幾聲，身子仍然在繭里掙扎。很顯然，這只幻形靈現(xiàn)在的腦瓜子就是一團漿糊，一點用都沒有。如果她們想從這里逃出去，那只能靠邪繭她自己行動了。而邪律則只是拍著她的蹄子，說道：“完美！簡直完美！我們可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樣本了！卡特莉娜？”

卡特莉娜走上前來，手里捏著一大燒杯的綠色發(fā)光液體，這是她煉金工作臺上的最后一瓶魔藥。邪律加強了她的魔法力度，將奧瑟蕾絲的嘴吧硬生生掰開，而卡特莉娜則把一些液體倒下了她的喉嚨。奧瑟蕾絲唾沫飛濺，試著把液體從嘴里吐出來，但邪律把她的嘴巴給關(guān)得死死的，不讓她繼續(xù)呼吸，同時還阻止她變成其他形態(tài)。直到奧瑟蕾絲咽下卡特莉娜給她的藥之前，這個混種生物的公主絲毫沒減弱她的力量。

邪繭這次不是嘶鳴了——而是咆哮。她晃著她的繭房，動用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轉(zhuǎn)過頭來一口咬上繭內(nèi)部的樹脂，試圖通過撕裂松動的部分來掙脫束縛。她的一條腿幾乎就快掙脫了，但效果太不明顯，而且也太遲了——只見奧瑟蕾絲開始顫抖，抽搐，隨后發(fā)出了尖叫。邪律停下了施加在她身上的魔法，但這只小幻形靈卻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痛苦地叫著，同時一陣綠色的火焰先是包裹住她的角，然后吞噬了她的身子，整個過程雖然只有幾秒，但看上去卻是如此的漫長、痛苦。而當(dāng)火焰消失時……

……黑色幾丁質(zhì)，滿是洞的腿，沒有翅鞘，背后長出脊刺，嘴巴里有尖牙。她變成了一只真正的幻形靈。

邪繭停下了掙扎，睜大的雙眼盯著她面前的場景。邪律咯咯笑了，而當(dāng)奧瑟蕾絲在她倒下的地方再次睜開雙眼，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時，邪律的笑聲變得更大了。“不……“她吐出一口氣，從地上坐了起來，眼睛看著她腿上的洞，同時扇起自己背部的翅膀。她用蹄子抓起自己的尖牙?！辈弧?！什……什么……這是怎……“

她全身閃出綠光，然后變成了她的藍色形態(tài)，但即使是在變形完成之后，她還是叫了出來?！斑@……這不是真的！“她哭喊道，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變回她的黑色形態(tài)——現(xiàn)在這是她的原形了，然后看向卡特莉娜。“怎……怎么會？！”

“合適的比例加上正確的原料。”卡特莉娜說道，她把手背在后邊，身子往前傾，俯視著奧瑟蕾絲，同時露出了自己的牙齒?！斑@副打扮挺適合你的，蟲子?！?/p>

邪繭從剛開始就一直盯著奧瑟蕾絲，她的大腦處理著她看到的東西，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對她的意義是什么。她看向邪律，此時的邪律也已經(jīng)滿懷期待地在看著她了?！胺砰_我，”她要求道。

邪律又盯了她一會兒，但最后還是露出了笑容。“嗯……我覺得現(xiàn)在該放你下來了。”她的獨角發(fā)出亮光，隨后關(guān)押邪繭的繭房便被直接剝開。這個前幻形靈女王接著以一種不失姿態(tài)的方式從里頭走了出來，再迅速把角環(huán)從頭上扯下來。她在時刻注意著邪律的同時跑到了奧瑟蕾絲身邊，而這只小幻形靈此時已經(jīng)癱倒在地上啜泣，蹄子抱在自己的腦袋上。當(dāng)邪繭靠近時，奧瑟蕾絲尖聲叫了出來，想要躲開她，但邪繭用自己的藍色魔法定住了動作，眼睛朝下看著她。她伸出一只蹄子，托著奧瑟蕾絲的下巴——而奧瑟蕾絲也縮了一下身子——隨后她就將這只小幻形靈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直接把她的整個身體都看了個遍。

“這會持續(xù)多長時間？”邪繭問道。

卡特莉娜略加思索后回答：“對她來說，一個星期之后效果就會消退?！甭牭竭@話，奧瑟蕾絲嗚咽了一聲，而卡特莉娜則繼續(xù)說道，“而對于像你這樣擁有強大魔法力量和能力的生靈……大概需要每天服用才行。不過不管持續(xù)時間長短，只要重復(fù)攝入應(yīng)該就能變成永久性的?！?/p>

“不！”奧瑟蕾絲叫道。她緊緊地閉上雙眼，蹄子放在心上，獨角閃起明亮的綠色光芒，“我想分享我的愛意……我想分享我的愛意……我想分享我的愛意……”

“分享是需要接受者的，”邪律咯咯笑著走到了邪繭旁邊，“這個房間里可沒誰想要你給的東西……而至于我給的東西……”她使出念動力從卡特莉娜那兒將那個裝有綠色液體的燒杯抓了過來。邪律把那杯液體送到了邪繭面前，展開自己的翅膀，向她鞠了一躬，“喝下吧，我母親的幻影。如果我想給你下毒，或是用化學(xué)物質(zhì)奴役你，我早在你昏迷的時候就這么做了?！?/p>

邪繭看著燒杯思索了一小會兒，然后就按照邪律說的做了——她把燒杯捧在蹄里，接著直接將整杯液體一口悶了。液體嘗起來苦澀無比，而且還帶有灼燒感，整杯液體下肚時感覺都快把她的喉嚨給燒掉了，這種痛感還傳到了她的心臟，仿佛是有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在扎一樣。不得不說這是一次極度痛苦的體驗，而令邪繭感到驚訝的是，奧瑟蕾絲在經(jīng)歷過這種事之后居然還能保持意識。

但是，她可是邪繭。她踉踉蹌蹌的，但沒倒下。綠色的火焰籠罩了她，她隨后便感到自己的腿上和翅膀上又多了洞，感到自己的翅鞘在逐漸溶解，感到她的尖牙又長了出來，而她身上的絨毛和覆蓋著脖子的皮毛也被火焰給燒掉了……這一切都十分痛苦，但她一聲都沒吭，頂多就哼了一兩下。

火焰消逝殆盡，邪繭高傲地站在原地，恢復(fù)了她真正的形態(tài)。在經(jīng)歷過這場折磨之后，她氣喘吁吁，身體微微顫抖，但接著她只用一個深呼吸就調(diào)整了自己的姿態(tài)，把痛苦給強壓了下去。由于她失去了自己的翅鞘，底下裝有暮光閃閃幻影的紫色木頭咔塔一聲掉到地上。

奧瑟蕾絲仍在抽泣——她所有珍視的東西都在自己眼前毀滅了。她再次倒在了地上，蹄子抱著自己的腦袋，驚恐地看著邪繭。與此同時，邪律已經(jīng)往后退了幾步，臉上掛著一個滿意的笑容，“噢，這就對了……”她說道，“不再是幻影，不再是映像，兼顧優(yōu)雅與強大，母親，這就是你應(yīng)該有的樣子。”

邪繭最后平穩(wěn)地深吸了一口氣。她感到了……空虛，自己很久都沒感到這樣的空虛了。她也再次感到了饑餓……從心臟那里開始，逐漸傳到自己的全身。她想要愛意，于是她動起了鼻子，聞到邪律對她的愛——因為她的樣貌和那個天角獸幻形靈的養(yǎng)母一模一樣。她還聞到了毒害房間里其他混種生物的偽愛，味道甜的發(fā)膩；還有卡特莉娜的自戀，聞起來感覺她非常自信，對目前的局勢很有把握；還有奧瑟蕾絲對暗焰和其他朋友的愛意，但這愛意已經(jīng)被痛苦與恐懼污染了——現(xiàn)在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知道她的朋友們會怎么看待她，害怕邪繭會對他們做出什么事來。

邪繭扇起自己的翅膀……短一點的翅膀，她本該很熟悉翅膀扇動的聲響的，但當(dāng)這聲音傳到耳朵里時，她卻感到有點陌生。她對自己的翅膀皺了下眉，然后看向邪律，“說吧，”她提出要求，“你想要什么？為什么不惜做這么多的麻煩事？”

邪律的嘴角上揚，她將蹄子指向了那面鏡子，“一面小小的破鏡子沒法讓我入侵這個世界，至少無法輸送我需要的數(shù)量——而且我的戰(zhàn)士們還得看著奴隸呢，不然我自己的世界就得亂套了。沒錯，我需要的幫助得來自于你這個世界?？ㄌ乩蚰取m然她是個極其優(yōu)秀的煉金術(shù)士，但她可不是將軍，領(lǐng)導(dǎo)不了一整支軍隊?！?/p>

“對，”卡特莉娜回應(yīng)道。

“但你……”邪律說道，臉上的笑容變大了，“我可以將你失去的東西如數(shù)奉還，母親。蛻變？我可以逆轉(zhuǎn)，你自己也已經(jīng)看到效果了，這樣你就能讓幻形靈再次以竊取愛意為生。擔(dān)心叛變？你可以用偽愛來控制幻形靈，讓他們離不開你，就像我的幻形靈和混種離不開我一樣。以至于幻形靈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暴露的問題……你可以將這個弱點轉(zhuǎn)化為優(yōu)勢！那些小馬、獅鷲還有龍族不會知道蛻變已經(jīng)被逆轉(zhuǎn)了，而等他們真正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而且，你也不會孤軍奮戰(zhàn)。只要鏡子修好，不再被穿越世界的通道所損害，我就能把我自己的軍隊送過來幫你作戰(zhàn)，剛開始只能輸送少量兵力，但只要我們攻進坎特洛特，拿下皇家圖書館，我們就能知道星璇是怎么創(chuàng)造這些鏡子的，然后再造幾十上百個出來！”邪律往前走著，她抬頭對邪繭露出微笑，眼睛睜得很大，“而我要求的回報是什么呢？進貢。給我送來奴隸和食物，這樣我就能供給自己的軍隊，再進一步擴軍——我承認，征服我自己的那個世界所帶來的代價十分高昂，我現(xiàn)在想喂飽自己的子民已經(jīng)有點困難了。不過，這只是第一個陷落的世界，絕不會是最后一個！我會建立一個由許多世界組成的帝國——但我會分享。如果你也想要幾個世界，那就拿去！多元宇宙里有無數(shù)個世界，母親——而我們都能將其牢牢掌控！”

邪律一步步逼近，邪繭下意識地往后退上了幾步。她摸起充當(dāng)幻影屋子的那根木頭，低頭看向它，撿了起來，然后把頭轉(zhuǎn)向邪律：一個由許多世界組成的帝國……從現(xiàn)在這個開始。她可以完成自己的復(fù)仇，奪回她的王國，令小馬、龍族還有獅鷲都向她俯首稱臣，每只幻形靈也不再會違抗她的命令……

“……然后呢？”她喃喃道，聲音小到她自己都不確定她是不是開了口。

“什么？”邪律問道，她離邪繭的距離仍然很近。

邪繭看向邪律，她摸起捧在她蹄子里的那根木頭，“然后呢？”她重復(fù)道，“在那之后的計劃是什么，邪律？”

那個天角獸幻形靈疑惑地盯著她，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我……我剛剛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她說道，“繼續(xù)征服下一個世界?！?/p>

“然后呢？”

“接著下一個。”

“再然后呢？”

“接著下一個！”邪律扇起她的翅膀，“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幻形靈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我們具有的饑餓是無法滿足的！正是有這種感受，我們才能如此強大！所向披靡！”

邪繭看了看那根木頭，然后又看了看奧瑟蕾絲——她現(xiàn)在正縮作一團，小聲哭著。邪繭吼了一聲，伸出蹄子抓起奧瑟蕾絲，強迫這只小幻形靈站了起來，而她在碰到邪繭時整個身體都僵住了?！澳恪毙袄O拿裝著幻影的木頭指著她，嘴里發(fā)出嘶鳴，“你就是我的幻形靈如今的縮影，是我最討厭的——軟弱、無能、可悲。但你現(xiàn)在感受得到那種饑餓了，是吧？感受就和我現(xiàn)在一樣強烈？”奧瑟蕾絲只是嗚咽了一聲，沒有回答，邪繭于是把她抓得更緊了，“回答你的女王！”

“是！”奧瑟蕾絲脫口而出。

“饑餓一直潛藏在你的心里，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但現(xiàn)在它回來了，幻形靈一族永恒的饑餓！”

“是……”

邪繭露出她的尖牙，奧瑟蕾絲嚇得想往后躲，但邪繭是不會讓她動彈的。她把裝著幻影的木頭像小刀一樣架在奧瑟蕾絲的脖子上，說道：“這種饑餓感會驅(qū)使你做任何事吧？如果我把你關(guān)上幾天——甚至是一星期——然后再把暗焰丟到這里來——”

“不—不要！”奧瑟蕾絲哭著喊道，“不要，求你了，不要，我不想——我不想傷害她！”

“但你會的！你會把她開膛破肚，然后再開始吸食，別想否認這點！你最終會把她身上的每一點愛意給榨干凈！”

邪繭看著她蹄子里的那只小幻形靈——現(xiàn)在正在不住地顫抖，眼淚一滴接一滴地掉到地板上。她托起奧瑟蕾絲的下巴，將她的腦袋轉(zhuǎn)了過來，這樣她就能直視這只小幻形靈的復(fù)眼了，“饑餓……現(xiàn)在你很難受，對不對？”邪繭問道，她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柔一點……她以前可從沒用她的本音這么做過。奧瑟蕾絲哽咽了，眼睛盯著邪繭，并不知道她的語調(diào)為什么突然變了，而邪繭繼續(xù)說道：“就像……就像你的胃突然裂開了，想反過來吃掉你的靈魂一樣，就像你的心臟上全是洞，而血正從這些洞里面滴出來一樣。這曾經(jīng)是你已經(jīng)習(xí)慣的痛苦……你曾經(jīng)擁有的驅(qū)動力……但……但這并不值得繼續(xù)保留，過于熟悉只會帶來過度的輕視……而我們已經(jīng)十分了解這種饑餓感了，是不是，奧瑟蕾絲？”

奧瑟蕾絲慢慢地點了點頭。邪律上前說道：“母親，你這是——”

“我才不是你媽！”邪繭對著邪律吼道，她扭曲的獨角閃出綠色的光芒，隨后便對她使出了念動力。那個天角獸幻形靈大叫一聲，不太靈活地躲開了襲來的念動力，蹄子隨后摸起自己的臉頰，震驚地看著邪繭。而邪繭則接著罵道：“但如果我真是你媽呢？那我大概會覺得你很可悲！偽愛？你居然需要讓你的幻形靈對你上癮才能保持忠誠？我統(tǒng)治蟲巢的時間超過一千年，從來就不需要這樣的東西。我那時是用了愛意毒藥，但我并不需要它來維持統(tǒng)治。我不僅自己戒掉了，還幫他們也戒掉了，而他們往后的幾百年都一樣跟隨著我！”

“但他們背叛了你—”

“那是為了解決饑餓！我……我統(tǒng)治了這么長的時間……我并不想就此放棄，不想拿這個來和其他的什么東西交換！幻形靈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的，他們是我的造物，是我的子民！一千年的統(tǒng)治足以證明我對他們的權(quán)利！星光熠熠沒有權(quán)利推翻我的統(tǒng)治，讓我的子民背叛我，毀滅我的蟲巢，沒有權(quán)利假惺惺地把她偷來的這一切都還給我，前提是我向她投降！而你，邪律，你同樣也沒有權(quán)利再把這一切還給我——因為他們從來就不是你的！他們是我的！但……”邪繭看向了奧瑟蕾絲，“但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情況有了新的變化，我們……我們可以有另一種發(fā)展方向?！彼叩侥侵恍』眯戊`面前，在她復(fù)眼的每一小塊中都看到了自己的映像，“我以前不知道。不知道還有那種解決辦法！作為你們的女王，為你們尋找食物的責(zé)任在我身上，但我怎么知道解決辦法就是……就是互相對著吐一臉？”

聽到這個表達，奧瑟蕾絲忍不住笑了一聲，蹄子甚至都已經(jīng)掩起了她的嘴巴。雖然眼睛還在流淚，但臉上已逐漸有了笑容的樣子。邪繭自己也笑了，“誰想得到啊？”她一邊咯咯笑著，一邊問著自己，“誰……誰想得到這種離譜的方法？”

奧瑟蕾絲搖了搖頭，“沒……沒誰想得到。”

邪律張開了嘴，但卻好一會兒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拔摇也幻靼住彼詈蠼Y(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同時又往后退了一步，另兩個混種生物，萊普和云翼，來到了她的身邊?！澳恪闶且獛湍侵还し渫懽?，你現(xiàn)在自己又要做一遍了。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作賤自己？”

邪繭露出了她最邪惡，也是最得意的笑容，她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過露出這種笑容的機會了?！耙驗?，作為女王，喂飽我的子民，確保沒誰能奪走食物……是我的職責(zé)，這也是你想做的——你想讓我做的——實現(xiàn)方式是逆轉(zhuǎn)蛻變過程，但是同時？因為我是個獵手，以后也是，所以當(dāng)我在我的獵物身上看見弱點時，我就忍不住想從那里攻擊?！?/p>

這話看來終于是將邪律惹惱了。她從震驚中緩過神，展開自己的游絲翅膀，發(fā)出一聲嘶鳴，而萊普和云翼見狀也跟著嘶鳴起來，卡特莉娜則躲到他們?nèi)齻€的后面，手縮在她的衣袖里?！矮C物？！”邪律厲聲說道，“我母親的幻影啊，我可是天角獸公主和幻形靈女王！而且你肯定忘了，我們兩個世界的時間線不是完全一致的，我已經(jīng)統(tǒng)治了好幾百年了——幾乎和我的母親一樣長，也幾乎和你在變?nèi)跻郧耙粯娱L，可惜你后來就被推翻了！你說說，我有什么‘弱點’？”

邪繭露出了她的尖牙，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用以前的身體這么做了，她想在蛻變前盡量地利用好自己的這副身軀。她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卡特莉娜身上，“你不該讓我看見這面鏡子是如何起作用的，”她說道。

邪律沒明白她在說些什么，但卡特莉娜立馬睜大了她的雙眼，“快阻止她！”卡特莉娜喊道，同時手從袖子里摸出了兩瓶魔藥，向邪繭扔去。但邪繭更快，她用念動力在半空中抓住藥瓶，直接砸在邪律和她的跟班身上。這個天角獸幻形靈迅速反應(yīng)，在她的周圍升起了一面護盾，而那兩個混種生物，以及卡特莉娜，很明顯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只看見瓶子破碎之后散發(fā)出的一團紅霧包裹著護盾。

邪繭并沒去想如果這紅霧擊中了她會發(fā)生什么，而是馬上轉(zhuǎn)頭去看奧瑟蕾絲。這只小幻形靈抬起頭，滿臉困惑，不知道邪繭在做些什么——但她身旁的氣息有著淡淡的希望的味道。“當(dāng)整個蟲巢背叛我蛻變的時候，你在底下的孵化室里頭能感受到爆炸嗎？”邪繭問道。奧瑟蕾絲點了點頭，然后邪繭露出了笑容，“好吧，我的……我們的爆炸……會比那個更大?！?/p>

奧瑟蕾絲立馬來了精神，她扇起翅膀飛離地面，然后閉上雙眼，蹄子放在自己的心上?？吹竭@個羞恥的動作，邪繭翻了下白眼，但還是老實地跟著她一起做了，她將感覺全聚集在自己的內(nèi)心，聚集在她體內(nèi)的愛意上。愛意從來就不難找——她內(nèi)心的饑餓就像一頭吞噬一切的猛獸，它沒吃掉邪繭的原因就是她一直在給它提供愛意，這也是它唯一的食物。邪繭抓住她的愛意，而她的饑餓則抓了回去，不想放過它的獎賞，它的食物。

邪繭打敗了饑餓，蹄子踩在它的身上，一頓胖揍之后就將它丟在了一邊——她可是女王，區(qū)區(qū)饑餓可奈何不了她。不管這饑餓是有多古老，多強大，多熟悉，還是多貪得無厭，它都沒邪繭強，甚至連和她比的資格都沒有。然而，她體內(nèi)的愛意，則是個滑滑的，模糊的東西，更難抓住。對她來說，愛意意味著力量……但它除此之外還可以是什么？它還有其他的意義嗎？

答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這愛意也是她自己的東西，所以她將其從體內(nèi)抽了出來——沒有扔掉，而是捧在蹄子里，向外給予出去。在她這樣做的同時，她還從另一個地方也感受到了愛意——奧瑟蕾絲把她的愛意也給予了出去。邪繭抓住奧瑟蕾絲的愛意，而奧瑟蕾絲則抓住了她的女王的愛意，也就是邪繭的。邪繭全部接受了奧瑟蕾絲給予的愛意……但她自己的愛意卻多了幾分嫉妒，當(dāng)然也有可能只是邪繭自己嫉妒了而已，因為這愛意是她的，她就打算這么白給出去？不要回報？她體內(nèi)的饑餓重新積聚力量，從她身體里爬出來，想抓著它日思夜想的愛意……

邪繭睜開雙眼，她看到幻影又從那根木頭里出來了，它就站在鏡子前。它看了看鏡子上的裂痕，又看了看邪繭。那張酷似暮光閃閃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它對著她點了點頭，接著就消失了。通過鏡子的反射，邪繭發(fā)現(xiàn)紅霧已經(jīng)散去，邪律的護盾也降了下來，她口中正吼著什么話，向自己沖來。

這個幻形靈女王不滿地哼了一聲，再次閉上雙眼……釋放出自己的愛意……

……然后成功蛻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