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公司]國王的求婚4 黃金的神子 第二章 想見魔女小姐的呢?
第二章 想見魔女小姐的呢?
“……”
安布埃特·斯布魯納,正一臉不高興地走在<庭園>的路面上。
理由很簡單。因為擦身而過的學(xué)生和老師們,都饒有興趣地看向安布埃特,亦或是小聲交談。
“吶,那個……”
“嗯。果然和傳聞的一樣……”
“欸……真是令人震驚?!?/p>
“還以為安布老師,會在這方面很認(rèn)真呢……”
諸如此類,女學(xué)生們都在竊竊私語。雖然她們都想壓低聲音,但安布埃特聽得一清二楚。
“啊啊!?”
他皺起眉頭,狠狠地瞪著女生們。
“哇……”
“糟了……”
女生們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周圍的其他學(xué)生也怕引火燒身,紛紛快步逃走。
“切——”
安布埃特凝視著他們的身后,焦躁地咂了咂嘴。
安布埃特也不會追趕他們,做出逼問他們的事情,畢竟他知道學(xué)生們并無惡意。如果不消除掉『原因』,即使那么做,也只會把同樣的事情越抹越黑。
“……”
安布埃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向『原因』。
在那里,一個女孩緊緊地貼在他的身后。
嬌小的身體,稚氣未脫的臉龐。衣服和鞋子都嶄新如初,頭發(fā)也打理得整整齊齊,毫無疑問,那就是前幾天安布埃特他們在『外面』所救的少女。
而且——
“咦?咦咦咦……”
少女,完全不怕生的樣子,看著安布埃特的臉。
“……干啥”
“爸爸是不是,想摸蘇的頭…?”
“啊…?”
“不要勉強也可以的喔…想要疼愛難得才見到的女兒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感情嘛…嗯,蘇懂的,蘇知道喔,所謂親子之間的共鳴呢?!?/p>
“所以說!老子!才不知道有你這樣的一個女兒!”
安布埃特,無法忍受少女的話語而叫了起來。
沒錯,這正是這數(shù)日中安布埃特染上惡評的原因。
然而少女對安布埃特的反應(yīng)并沒有驚慌,只是一直做著發(fā)愣的表情。
與此相對的,四周再次響起了悄悄話。
“真差勁……”
“女兒真可憐……”
“一定還有很多像這樣的孩子吧……”
“就說了老子TMD能聽到!”
安布埃特怒吼起來,學(xué)生們便又四處逃跑了。
看到如此場景,少女擔(dān)心著什么似的說道:
“沒事吧……?”
“不是,你以為是誰的錯啊…”
“要摸蘇的頭嗎…?”
少女猛地把自己的頭伸向安布埃特的手
“……”
安布埃特一邊撫摸著她的頭,想起了前幾天的事。
?
一瞬間打倒了異端魔術(shù)師之后。
“你說,爸爸?”
對著眼前的少女突然的說話,安布埃特皺起了眉頭。
并非不悅,只是純粹摸不著頭腦。
安布埃特并沒有孩子。首先就是,眼前的少女和安布埃特的身體特征差異實在太大。在遺傳學(xué)上很難想像有血緣關(guān)系。
……話雖如此
“咦,安布埃特先生原來有孩子的嗎”
“為什么要扔在『外面』?留守兒童?”
“我認(rèn)為做這些事是不好的呢…”
同行的無色,瑠璃和黑衣異口同聲地說著。
“你們TMD…”
“開玩笑的?!?/p>
安布埃特這樣說著,代表著三人的瑠璃如此回答。
之后,瑠璃蹲下身子,對齊少女目光的高度。
“你好,已經(jīng)沒事了。我叫不夜城瑠璃,你叫什么名字?”
“…、蘇莉亞”
少女小聲回答著瑠璃的問題?,娏Э鋸埖攸c頭后繼續(xù)問道:
“蘇莉亞,你知道追趕著你的人的事情嗎?”
少女---蘇莉亞,看了一眼那些倒下了的男人之后,搖了搖頭。
“不知道…可是,我一直被監(jiān)禁著。”
“被監(jiān)禁著…?”
瑠璃驚訝地說著,蘇莉亞稍稍點了點頭。
“今天…說是要搬家。所以久違的被放了出來。然后,趁他們不留意的時候逃了出來…”
“…是這樣嗎,真努力呢?!?/p>
瑠璃摸著蘇莉亞的頭,望向黑衣。
“你怎么看?”
“雖然單憑這些無法說明什么…但也有不少以組織形式活動的異端魔術(shù)師進行非法活動。應(yīng)該不是抱著什么好的目的吧”
“嘛,我想也是……”
面對黑衣那曖昧不清的回答,瑠璃嘆了口氣。
“誒哆,蘇莉亞。你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嗎?爸爸媽媽呢?”
“家的話…不知道。爸爸的話…”
蘇莉亞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安布埃特。
“所以,就說不是啊。我可完全沒有印象。”
“…是指這個人很像爸爸嗎?”
瑠璃這樣問到,蘇莉亞搖了搖頭。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我的名字是,蘇莉亞?斯布魯納。安布埃特·斯布魯納是,我的爸爸。一直…一直,都想見到您。”
“哈…哈?。??”
被真誠的目光凝視著,安布埃特下意識發(fā)出了奇怪的聲音。
不像在說謊,也不像是開著玩笑。似乎是打從心底里,確信著安布埃特是自己的父親。
無色他們也這樣想著吧。再次望向安布埃特。
“安布埃特先生…”
“真的忘記了嗎?”
“是不是喝太多酒了?”
“就說沒有了!”
被用比剛才更加懷疑的目光凝視著,安布埃特忍不住大叫起來。
“但是,名字…”
“你也聽到剛才那些家伙說的了吧!說起來,她哪里像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
“可能是像媽媽?!?/p>
“啊---”
“金發(fā)美女嗎…嫌疑加重了呢”
“你們這些家伙…!”
安布埃特的額頭上青筋暴露,黑衣輕輕吐了口氣后拍一拍手。
“總之,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里就讓處理組收拾好,我們先回去<庭園>吧。雖然要花兩次功夫,騎士艾露露卡的委托,就在援助完蘇莉亞之后進行吧?!?/p>
“啊啊……喂,等一下。難道要帶上這家伙嗎?”
安布埃特這樣說著,黑衣理所當(dāng)然地點了頭。
“只是在弄清身份前的暫時保護。只要做好記憶處理的話就沒有問題吧。還是說,難道要放她在這里不管嗎?”
“切…”
安布埃特表情扭曲地咂了咂舌。
“隨便你們吧。老子可是反對的”
這樣地說著,轉(zhuǎn)身打算回去。
正在這時候,衣服的下擺被緊緊抓住了------一看,蘇莉亞的視線正在直直的望著他的臉。
“難道………”
“???”
“爸爸,想抱抱蘇嗎…?”
“…………哈?”
聽到這過于唐突的話,安布埃特發(fā)出了奇怪的聲音。
可是蘇莉亞,并沒有移開視線和難為情,而是直直地看著安布埃特。
看到了這個樣子,黑衣和瑠璃異口同聲地說。
“什么嘛,原來想這樣嗎?!?/p>
“明明只要直接說就可以的?!?/p>
“?。??什么胡說八道的!誰要做這些------”
“……這樣嗎。對不起”
聽到安布埃特這樣說,蘇莉亞抱歉似地垂下了肩膀。
無法忍受這種奇妙的氣氛,安布埃特支支吾吾地說著
“不是,所以說這樣…”
但是。
“不是抱抱,要…背背嗎?”
蘇莉亞害羞一般地說著。
“……”
被這樣清澈的目光注視著,會下意識地躊躇起來。
安布埃特嘆了口氣,為了背上蘇莉亞而蹲下了身。
?
——然后,一直到了現(xiàn)在。
為了確認(rèn)她的身份,以及她與那些異端魔術(shù)師之間的關(guān)系,黑衣她們采取了臨時性措施,讓蘇莉亞在<庭園>里生活。
<庭園>里原本就設(shè)有滅亡因子受害者的保護設(shè)施。
如果在可逆剿滅期間內(nèi)討伐了滅亡因子,其出現(xiàn)所造成的損失就會變成『不存在』,反過來說,超過這個期間的滅亡因子所引起的現(xiàn)象,就會作為『結(jié)果』被記錄在世界上。也就是說,可能會出現(xiàn)用一般治療手段無法治愈的受傷者,以及孤兒等。
對這些人進行保護、治療,在最后進行記憶處理后回歸『外部』,就是保護設(shè)施的主要任務(wù)。其中也有著發(fā)現(xiàn)被保護者擁有天賦,直接成為<庭園>魔術(shù)師的情況。
現(xiàn)在,被帶到<庭園>的蘇莉亞,也暫時在那里接受照顧。
——但是
“咦……難道爸爸想夸夸蘇?”
究竟是怎么溜出來的呢?注意到時,蘇莉亞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安布埃特身邊,跟在他后面。一開始,安布埃特還會聯(lián)系保護設(shè)施,把她帶回去,但不管帶回去多少次,她都會在安布埃特不注意時出現(xiàn)在他身邊。久而久之,保護設(shè)施的工作人員也放棄了,選擇拜托讓安布埃特負(fù)責(zé)照看。
因為蘇莉亞一直在喊他“爸爸,爸爸”,所以他們就懷疑蘇莉亞真的是安布埃特的女兒。每次把蘇莉亞交給工作人員的時候,工作人員都會說“明明是這么崇拜你的孩子……”“卻不負(fù)任何責(zé)任……”“真不是人……”安布埃特感覺自己被這樣看待了。
結(jié)果,帶著娃的教師在<庭院>閃亮登場了。
話雖如此,在這種狀態(tài)下也不可能做好工作。<庭園>上課鈴聲響起的同時,安布埃特將視線投向蘇莉亞。
“表揚你什么?表揚什么?……不回保護中心隨你便,但不要妨礙老子的工作?!?/p>
“嗯?!?/p>
聽到安布埃特這么說,蘇莉亞點了點頭。
“……嘖?!?/p>
雖然自己應(yīng)該沒有任何過錯,但總覺得自己做了壞事,安布埃特咂了咂嘴。
但不能一直在這里這樣下去。為了去備課,安布埃特在柏油路上走了起來。
蘇莉亞理所當(dāng)然地跟在了后面。
“——不,老子的意思是不要跟我去上課!”
安布埃特猛地向后一轉(zhuǎn)身,忍不住叫了起來。
?
◇
?
“——對了,魔女大人,請允許我再確認(rèn)一件事?!?/p>
瑠璃用微妙的語氣說道,這時第五節(jié)課就要開始了。
今天第五節(jié)課是發(fā)動修煉。也就是魔術(shù)的實習(xí)。學(xué)生們已經(jīng)換上運動服,在練武場集合。瑠璃和無色也不例外。
而且,正如瑠璃的稱呼所示,現(xiàn)在的無色是久遠崎彩禍的形態(tài)。雖然沒有明確規(guī)定變換的期限,但還是會定期進行存在變換。
理由很簡單,無色和彩禍,無論是哪邊長期不見姿態(tài),都不是大家所希望的。而且據(jù)黑衣所說,有必要用兩具不同的身體來學(xué)習(xí)東西。
“嗯,怎么了,瑠璃?”
無色用彩禍?zhǔn)降膭幼骱驼Z氣回答。
????因為瑠璃認(rèn)為,當(dāng)身體處于彩禍模式時,意識也是彩禍的。所以不能讓她注意到現(xiàn)在彩禍的身體里仍然是無色的意識。
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沒問題吧——無色可沒有這么想。畢竟對方是久遠崎彩禍粉絲俱樂部(非正式)會員號碼〇〇〇〇〇一·不夜城瑠璃。而且她知道,彩禍和無色現(xiàn)在是合體的狀態(tài)。無色稍有疏忽就會有致命的危險。
瑠璃像是看穿了無色的擔(dān)心,壓低聲音繼續(xù)說。
“現(xiàn)在魔女大人的內(nèi)部也是魔女大人,無色的意識是完全休眠的對吧?”
“……為什么要問這個呢?”
無色嚇了一跳,但還是努力抑制住內(nèi)心的動搖,反問道。
瑠璃慌慌張張地?fù)u著頭。
“不、不,對不起。我并沒有懷疑魔女大人,只是……”
“只是?”
“如果萬一,無色的意識有一點點醒著的話……那就說明他能在自己是魔女大人的姿態(tài)時,盡情目睹魔女大人換衣服、洗澡的情景,總覺得羨慕得不得了又不可原諒?!?/p>
“...........”
聽著瑠璃的話,無色不由得流出汗水。
此時,有人代替無色,進行了回答。
“您不必?fù)?dān)心。作為彩禍大人的侍從,我保證無色先生是無意識的。”
進行回答的,毫無疑問是黑衣。她也和無色他們一樣,穿著運動服。
“是、是么,那就好?!?/p>
“是的。如果無法確認(rèn)的話,我也不會這么冷靜。雖然我認(rèn)為無色先生是個明智的男性,但他也是個健全的高中男生。這是他人生中對女性身體最感興趣的時期。這樣的無色先生得到了彩禍大人的身體的話……”
“得到了的話……?”
“嘛啊,起碼肯定是會去揉胸部吧?!?/p>
“無——色——!”
瑠璃發(fā)出充滿憤怒的聲音。稍遠一點的同學(xué)們都被嚇得肩膀發(fā)抖。
“不,那個……”
即使很想立刻否定,但無色現(xiàn)在卻只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莫名其妙地去袒護無色肯定會被瑠璃懷疑,更重要的是,在剛和彩禍合體時,確實有過稀里糊涂揉胸的前科。所以要是發(fā)聲的話,聲音里說不定會帶上罪惡感,無色這樣想到。
順便一提,那是最后一次在必要之外觸及彩禍的胸部。自從意識到自己和彩禍合為一體后,無色便盡可能地照顧她的尊嚴(yán)……睡相的話就請不要計算在內(nèi)。
“請冷靜一點,瑠璃小姐。這只是說如果無色先生現(xiàn)在還有著意識的話。但那種事是不可能的,因此請放心?!前?,彩禍大人”
說著,黑衣看向無色的方向。
“……啊,當(dāng)然?!?/p>
看上去黑衣在提醒無色……但是,無色沒有看漏,在那平靜的眼神深處,正散發(fā)著愉悅的色彩。
這看上去有戲弄無色的意思。說實話無色心跳得有點快。
這時——上課的鈴聲在練武場上響起。
“哎呀,到時間了嗎?”
說著,黑衣端正了姿勢。其他學(xué)生也排起隊,準(zhǔn)備迎接老師的到來。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練武場的入口走了進來。
但。
“…………嗯?”
無色看到他的樣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不只是無色?,娏Ш推渌膶W(xué)生,此時都差不多是同樣的表情。
但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因為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右肩掛著可愛背包,牽著小女孩手的安布埃特。
“安布埃特老師,那孩子到底是……”
“啊,莫非是傳聞中的……”
“傳聞?”
“你不知道嗎?那個,安布老師有個私生子——”
“——嗯?”
為了防止學(xué)生們討論起來,安布埃特故意大聲清了清嗓子,瞪了大家一眼。
“是誰……敢在老子的課上竊竊私語。既然你們那么有精神,那就給你們準(zhǔn)備一份特別課程吧?啊?”
用著鬼氣逼人的語調(diào),安布埃特威嚇道。
平時就言行粗魯?shù)乃裉焱焊懈歉裢鈴娏?。打個比方,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一樣,充滿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別人提起有關(guān)自己話題的氣魄。
面對S級魔術(shù)師認(rèn)真的威嚇,普通學(xué)生是不可能會頂嘴的。盡管大家都非常在意那個女孩,卻也只能噤口不言。
“——不,先不說竊竊私語的事,你怎么帶著女兒來上課?”
但是,同樣是S級魔術(shù)師的瑠璃卻不會在意這些。她把大家都想吐槽的事情,半睜著眼睛爽快地吐槽出來。
“咕……老子不是說了不是我女兒嗎!”
“那為什么要帶她來呢?”
“老子沒帶她來!?是她自己趁機跟來的!”
“誒,但是你們牽著手來的吧……?”
“不這樣的話這家伙一不留神就會摔倒!”
“那這個背包……”
“總不能讓小鬼自己一個人在練武場待一個多小時吧!”
安布埃特焦躁地叫著,從肩上的背包里拿出了畫著可愛圖案的塑料布,鋪在陰涼的地面上。
然后讓蘇莉亞坐在上面,讓她戴上從背包里取出的帽子,旁邊放上水壺和裝著分成小塊的點心的袋子。
接著,安布埃特惡狠狠地瞪著蘇莉亞。
“聽好了,你這丫頭可別妨礙老子???”
“嗯”
“要多喝水!”
“嗯”
“剛才剛吃過午飯,點心記得等一會兒再吃!”
“嗯”
聽著安布埃特的話, 蘇莉亞老實地點了點頭,看不出特別害怕的樣子。不僅如此,看上去還很高興。
“……不是你女兒嗎?”
“老子都說過了!”
面對瑠璃的懷疑,安布埃特氣勢洶洶地回答道。雖然魄力十足,但毫無說服力。蘇莉亞像是要跟著一起窮追猛打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爸爸,爸爸?!?/p>
“……?。?什么啊。老子不是說別打擾我上課嗎?”
“難道說,你想帶蘇去尿尿?”
“………”
安布埃特露出了一瞬的猶豫,然后瞪向?qū)W生們。
“……兩個人一組,做柔軟訓(xùn)練!結(jié)束后,繞跑道三圈!”
他發(fā)出指示后,把蘇利婭夾在腋下,朝練武場入口的方向跑去。

“………”
“………”
“彩禍大人”
“啊、啊啊”
在一群呆住了的學(xué)生們中,無色和黑衣一起按照指示開始做柔軟訓(xùn)練。
◇
——又過了三天。
蘇莉亞在那之后也跟在安布埃特身后,每次都喊著“爸爸,爸爸”。
然后,雖然嘴上很惡劣,但本性很認(rèn)真,處處照顧人的安布埃特也沒法無視這樣的蘇莉亞,只好繼續(xù)照顧她。
因為<庭園>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景象,所以原本只不過是傳聞程度的私生女說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當(dāng)作既成事實來對待了。
有一天放學(xué)后。
“打擾了——哇”
和黑衣一起來到中央教學(xué)樓教職員室的無色不禁瞪大了眼睛,短促地叫了一聲。
<庭園>里的教師辦公室比普通學(xué)校的空間更大,每個房間都用隔板隔開……位于其中一處的安布埃特·斯布魯納教師的隔間,看起來有些令人不安的樣子。
桌子中央放著電腦,旁邊放著各種資料和安布埃特愛用的馬克杯,可愛的吉祥物和小玩偶填補其中空隙,電腦和鼠標(biāo)上貼著閃閃發(fā)光的貼紙,隔板的墻面上貼著小孩子畫的一張疑似安布埃特的肖像畫。
“啊……玖珂和烏丸嗎?嗯,有什么事嗎?”
大概是剛才的聲音,讓他注意到了無色和黑衣的來訪吧。疲憊地操作著電腦的安布埃特不耐煩地看向他們。仔細看的話,兩眼下方隱約可見到黑眼圈。
順便一提,安布埃特的座位旁邊放著兒童椅和小桌子,在那里蘇莉亞正嘶呀嘶呀地打著呼嚕。她手里拿著彩色鉛筆,臉頰下鋪著畫了一半的畫,看來是正在著手下一部作品。
“啊,是的?!?/p>
無色簡短地回答后,視線轉(zhuǎn)向黑衣。
黑衣像是得到了無色的同意,輕輕點了點頭。
“關(guān)于蘇莉亞小姐,有了幾個調(diào)查結(jié)果,特此報告?!?/p>
“……!能知道什么了嗎??!”
安布埃特猛地坐起來叫了一聲,隨即又捂住嘴,望向熟睡中的蘇莉亞。發(fā)現(xiàn)蘇莉亞還在睡夢中后,他安心地松了一口氣,接著用比剛才小的聲音繼續(xù)道。
“……好險。好不容易睡著了可別被嚇醒了?!?/p>
“已經(jīng)完全是監(jiān)護人了呢?!?/p>
“煩死了,那調(diào)查結(jié)果呢?”
安布埃特催促她繼續(xù)說下去。
黑衣取出一個小小的平板電腦,繼續(xù)說道。
“首先是追捕蘇莉亞小姐的異端魔術(shù)師們,已得知他們是<薩利克斯>的成員。”
“……吼?”
“誒哆,不好意思,<薩利克斯>是指……”
無色問道,黑衣低頭看著平板電腦的畫面回答。
“這是異端魔術(shù)師組成的組織之一。規(guī)模上屬于中等。代表是原A級魔術(shù)師道格·威洛斯。主要活動內(nèi)容是向暴力組織和非法組織派遣人員——主要從事地下社會的保鏢工作。即使是最初級的魔術(shù),在『外面』的人看來也無異于奇跡……當(dāng)然,這對我們來說是難以容忍的行為,但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應(yīng)對得過來。”
“原來如此……”
無色面露難色地低語道,安布埃特像是催促她繼續(xù)說下去般低了低下巴。于是黑衣繼續(xù)說道。
“我們對被捕的成員進行了盤問,但他們好像無法回答為什么要追捕蘇莉亞。不,更準(zhǔn)確地說,他們好像不知道我們這邊在說什么。”
“?。?這是什么情況?”
“恐怕是為了不讓情報泄露,在被敵人抓住的時候進行了刪除相關(guān)記憶的處理吧”
“記憶處理啊……?異端這么想隱瞞追捕這家伙的理由嗎??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看著靜靜發(fā)出鼾聲的蘇莉亞,安布埃特說道。
“關(guān)于這件事,我們正在調(diào)查中,她的身份也還不清楚,只是——”
“只是?”
“基因檢查的結(jié)果表明,她和騎士安布埃特有血緣關(guān)系的可能性非常低?!?/p>
“……嘛啊,當(dāng)然的啊?!?/p>
聽到黑衣的話,安布埃特抱著胳膊回答。
對于剛開始就否定了親子關(guān)系的安布埃特來說,這結(jié)果和他預(yù)想的一樣吧。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的樣子。
但是——這是為什么呢??他的表情似乎浮現(xiàn)出了平時看不到的神色。
“安布埃特先生,莫非——”
“如果你要說出『感到寂寞了嗎?』,老子就把你從頭電到腳?!?/p>
“……肚子餓了吧?去買點什么吧?”
先下手為強,無色為了敷衍過去,改變了話題的朝向。
安布埃特顯然注意到了其中的不自然,但也不想再多說什么了,輕輕吐了一口氣。
“……嗯,了解很多了。如果再發(fā)現(xiàn)了什么的話就來告訴我。”
“好的,那我們就告辭了?!?/p>
“啊啊——,等一下?!?/p>
無色他們交代完事情正要離開時,安布埃特出聲道。
“不好意思,老子現(xiàn)在還有工作要做。到回去的時候老子會去接她,所以你們帶她去值班室里睡吧?!?/p>
“欸?啊,好的。那倒是可以……不過在這里也可以睡吧?”
“?。?!趴在桌子上睡覺不是對身體不好嗎?容易得血栓吧?別輕視經(jīng)濟艙綜合征啊,你們也要注意啊?!保ń?jīng)濟艙綜合癥:通常是因為在狹小的空間沒有活動,導(dǎo)致血液中的血小板凝結(jié)成血栓。簡介經(jīng)濟艙綜合癥通常是因為在狹小的空間沒有活動,導(dǎo)致血液中的血小板凝結(jié)成血栓,嚴(yán)重的話可以致命。 )
“好……好的”
聽到這無法反駁的正論,無色只能流著汗點點頭。
“那個……那么,黑衣?!?/p>
“在”
黑衣似乎察覺到了無色的意圖,把手伸進蘇莉雅的腋下,慢慢抬起她的身體。然后,就那樣放在屈膝著的無色的背上。
“嘿咻……”
無色背起蘇莉雅,腳一用力,便站了起來。
“那我先告辭了?!?/p>
“哦”
安布埃特輕輕擺了擺手。無色微微低下頭,和黑衣一起走出教職員室。
值班室應(yīng)該在中央教學(xué)樓一樓的盡頭。為了注意不弄醒蘇利雅,無色放緩了步伐走在走廊上。
時間是下午六點。因為下課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很少能看到人影。從一字排開的窗戶射進來的夕陽將走廊染成了橙色,形成了相當(dāng)夢幻的景象。
“沒問題吧?無色先生”
路上,走在旁邊的黑衣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誒?”
“雖說是孩子,但沒有意識的人的身體比一般人感覺起來要重。”
“啊啊——”
聽到她這么說,無色輕輕搖晃起身體,將蘇利雅的身體擺正并點點頭。
“這點程度,沒問題的。也許經(jīng)過<庭園>的訓(xùn)練,我可能也多少長了些肌肉?!?/p>
無色半開玩笑地說道,黑衣垂下眼瞼回答道:“也許吧。”
“想起來時間還真是快呢。無色先生來到<庭園>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這段時光實在是瞬息萬變,讓人沒有實感。”
“是這樣呢——”
無色感慨頗深地嘆了口氣。
確實,與彩禍融合在一起后,來到<庭園>的這段時間里,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連好好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從襲擊彩禍的神秘襲擊者開始,與<樓閣>的對抗賽和鴇島喰良的暗中活動,瑠璃的婚約騷動和<方舟>事件。毫不夸張的說,無色曾多次被卷入左右世界命運的事件中。
“可是魔術(shù)師在世界的背側(cè),不是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嗎?”
“話雖如此,但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件,在<庭園>的歷史上也是史無前例的。畢竟神話級滅亡因子接連不斷地出現(xiàn)?!?/p>
“啊—……”
說起來或許是這樣。無色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在不得了的時機來到了<庭園>。
“毫不夸張地說,這些都是如果沒有彩禍大人的話就無法解決的糟糕局面?!以俅蜗蚰惚磉_感謝”
“不,不必?!?/p>
無色說道,“而且”黑衣繼續(xù)道。
“對我來說,這三個月,全都是第一次經(jīng)歷的事。尤其是第一次作為學(xué)生去<庭園>上課。實在是很新鮮……很開心。我想這樣的生活再持續(xù)一段時間也不錯。”
“黑衣……”
無色想要說些什么時,黑衣?lián)u了搖頭。
“請放心,我并沒有忘記我的目的,無色先生也是同樣的吧?”
聽了黑衣的話,無色點了點頭:“是?!?/p>
“我的目標(biāo)也不會改變,我——想讓我和彩禍小姐的身體分離,然后再一次與彩禍小姐相遇。不是透過鏡子,也不是透過別的身體,而是作為兩個人面對面相見”
“———”
無色話音剛落。黑衣的眉毛微微一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啊——”
看著她的動作,無色輕輕屏住了呼吸。
雖說是空無一人的放學(xué)時間,但這里是中央教學(xué)樓。說不定哪里隔墻有耳。當(dāng)然,即使聽到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當(dāng)真,但也不能因此就隨便說出來吧。
“對不起,我太輕率了?!?/p>
“……不,不是那個意思。你剛才聽到什么了嗎?”
“誒?”
聽她這么一說,無色眨了眨眼。
“不,我什么都……”
“是這樣嗎?”
黑衣又看了看四周,輕輕地嘆了口氣。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神經(jīng)過敏了?!?/p>
說完,為了打起精神,黑衣清了清嗓子。
“——好,今天也發(fā)生了很多事呢,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忘記每天該做的事。把蘇利亞小姐安置在值班室后,我們繼續(xù)昨天的內(nèi)容吧?!?/p>
“好的。其實那之后我和瑠璃剛剛做了新的卡牌?!?/p>
“誰在說彩禍大人卡片游戲的事了?”
“啊…對不起?!?/p>
無色道了歉,黑衣呼地嘆了口氣。
“……只能打一局喲,之后就是訓(xùn)練了?!?/p>
“誒?啊——好的!”
無色驚喜地大聲回答道,走在夕陽染紅的走廊上。
?
◇
?
第二天早上。
比平時稍早醒來的無色——因為輕微的違和感而皺起眉頭。
“…………”
在剛睡醒的朦朧意識中,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問號。
話雖如此,并不是做了不好的夢,也不是從窗戶照進來的朝陽比平時更強烈,也不是宿舍樓旁邊的工程伴隨著轟鳴聲開工。具體有什么奇怪的,無色自己也不知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意識漸漸清醒。
——最先注意到的是氣味。
像花一樣,像肥皂一樣的……一點點微微的甜香。一股與男生宿舍房間不相稱的芳香,在無色的鼻腔里搔癢。
“嗯……”
無色像被花蜜引誘的蜜蜂一樣,慢慢睜開眼睛。
然后
“……………誒?”
下一個瞬間。無色僵在了床上。
但這也不無道理。
畢竟,在無色的眼前,此刻展開了雙·重·意·義·上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在這狹小的床上,無色的旁邊躺著一名少女,此刻正在發(fā)出寢息聲。
光是這一點,對無色來說就是幾乎要讓心臟從嘴里飛出來的沖擊。
面對突如其來的事態(tài),剛睡醒時正在跳動的心臟猛然開始劇烈搏動。
但是——不對。不僅如此。這確實是令人驚愕的事態(tài),但僅憑這一點,無色也不會混亂到這種程度。
問題在于,那個少女到底是誰·。
無色用與心跳一起微微顫動的視線,再次看向那位少女的容貌。
朝陽從窗戶照射進來,那閃閃發(fā)光的陽色長發(fā)沐浴其中。
那是集眾神寵愛于一身的端莊容貌。
閉上的雙眼,讓人無法窺探到那眼瞼后的雙眸——但無色十分清楚,那隱藏在眼瞼后的雙眸是何顏色。
理由很簡單,因為無色差不多每天都能見到這位少女的容貌。
沒錯。也就是說——
“……唔,唔……”
在無色大腦得出結(jié)論的時候,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
與無色的想象絲毫不差的,一雙夢幻般的極彩雙眸,在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極近距離里,看著無色。
“啊啊……早上好,無色。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呢?!?/p>
接著,少女——久·遠·崎·彩·禍·,微笑著說道。
“………”
無色瞪大了眼睛,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就這樣往后方慢慢地倒了下來——從床上掉了下去。
“啊咕……!”
“哦呀”
厚重聲響起的同時,無色感到背后傳來疼痛。
看來不是夢呢。揚起的塵埃被陽光照耀得閃閃發(fā)光,無色一臉呆滯地抬起頭望著天花板。
“沒事吧,無色?!?/p>
床上的彩禍驀地露出臉來。
這從天空的方向向下俯瞰的樣子,猶如天使一般。
“彩禍……小姐?為,為什么——”
看著這讓人沒有現(xiàn)實感的光景,無色發(fā)出呆呆的聲音。
不過有這樣的疑問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為什么——你會存在!?”
無色望著那極彩的雙眸,問出了這個問題。
無色也知道這是個很蠢的問題。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方式可以表達了。
聽到無色的問題,彩禍仿佛才剛想到這點一樣,眨了幾下眼睛。
“啊啊……說起來的確是呢。現(xiàn)在這個狀況,很不可思議?!?/p>
“彩,彩禍小姐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很抱歉,不中用呢。而且……我的意識,有些許渾濁的樣子。記憶中有些地方不太清晰?!?/p>
說著,彩禍用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但樣子看起來并不是很沉重??磥砼c其說是覺得頭痛,不如說只是在用適當(dāng)?shù)膭幼鞅磉_自己記憶不清這一點。
“——沒,沒事吧?!”
但無色還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跳了起來。
隨后,無色為自己的無能感到了羞愧。自己只是單純地被與彩禍分離開來的狀況驚呆了,完全沒想到過這會不會對彩禍造成什么影響。
與彩禍分離,讓無色和彩禍成為并列的存在。這是無色的悲愿、夙愿。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能實現(xiàn)這一點的話,都是值得歡喜,無需悲嘆的。
但前提是,在兩人的分離是毫無問題的情況下。
“總,總之,先來確認(rèn)一下身體狀況吧。意識渾濁有多嚴(yán)重?!手和腳都能好好活動嗎?!有沒有哪里感到疼痛——”
這時,滔滔不絕講著的無色突然停了下來。
并不是注意到了自己和彩禍的身體有什么異常。
而是更為單純,更為深遠,更為根本的理由。
沒錯。無色剛剛才注意到。
——在床上起身的彩禍,什么衣服都沒有穿。
“啊,啊,啊……”
無色把眼睛睜到最大,喉嚨震動著,發(fā)出不成話語的聲音。
大概自己已經(jīng)滿臉通紅了吧,估計頭頂也冒煙了的樣子。
細奢的脖頸,妖艷的鎖骨,華美的肩膀——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因為身體纏著被子,無色所看到的就只有這些了。但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過分的刺激了。僅僅裹著一層布所展現(xiàn)出來的身體曲線,讓無色成功發(fā)揮了在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想象力。
而且,這樣的想象還無法停下。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彩禍看到無色的樣子感到不可思議,開始仔細端詳自己的身體。
這時,彩禍舉起了雙臂,然后事情變得不得了了起來。那好不容易纏在彩禍身體上的毛巾開始脫落,白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此圖請上lk看~~)
“啊”
“——————”
在大腦確認(rèn)到的瞬間,無色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后仰——
就這樣腦袋后部遭到了強烈的沖擊,暫時暈了過去。
?
?
◇
?
?
“——瑠璃璃璃璃璃璃璃璃?。。。。。。?!”
經(jīng)過早上的騷動的一小時后。
取回了意識,總算整理好儀容儀表的無色,悲鳴著在<庭園>里奔跑。
宿舍所在的南部區(qū)域有一條大道直通中央校舍。此時時間尚早,周圍的學(xué)生們也只是三三兩兩的??粗鵁o色那咆哮狂奔的樣子,有的感到搞笑,有的則用可疑的眼神看著他。
但現(xiàn)在無色可毫不在意學(xué)生們奇怪的目光。更準(zhǔn)確的說,是沒有那個余裕去在意。他求助地叫喊著,尋找著目標(biāo)人物。
隨后,仿佛無色的祈禱實現(xiàn)了一般。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熟悉的人影。——不用說也知道,那是無色的妹妹·不夜城瑠璃。
“……為什么一大早就喊別人的名字啊。很羞恥的能不能停下?”
“瑠璃!”
無色一看到她,就飛奔到她身邊,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
“太好了!終于找到你了!我一直都想見你??!”
“什,什么啊……”
瑠璃被無色的氣勢所壓倒,卻又帶著幾分喜悅回答道。
“真是的……要是想一起上學(xué)的話,早點說不就好了?!?/p>
“不、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么事?!?/p>
瑠璃馬上不爽起來。但現(xiàn)在也沒有細心哄她的余裕了。無色慌張地繼續(xù)說。
“抱歉!但出大事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發(fā)生什么了?”
瑠璃懷疑地皺起了眉頭。
但無色沒有對此進行說明。
理由很簡單。因為從下個瞬間起就沒有說明的必要了。
“——呀啊,瑠璃。早上好,今天也很早呢,佩服佩服?!?/p>
沒錯。彩禍突然在無色的背后出現(xiàn),向瑠璃揮了揮手。
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早已不是剛起來的樣子了,而是換上了<庭園>的制服——以防萬一在房間里放了預(yù)備的制服真是太好了,無色這么想道。
“??!魔女大人,早上好。”
瑠璃注意到了彩禍,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嗯?”
但,中途就察覺到了違和感,一臉不可思議地來回看著無色和彩禍。
然后。
“——唔哇啊啊啊啊啊?。∧?,魔女大人?!”
猶如見到幽靈般的瑠璃大叫起來。
但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本應(yīng)處于合體中的無色和彩禍,這時候正站在一起。
路過的學(xué)生們帶著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圍觀這不尋常的樣子。
“咦,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不夜城”
“什么嘛是不夜城嗎”
“是魔女大人整理過發(fā)梢了?”
“呀啊,這個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看到發(fā)飾和平時不一樣了”
不知為何很快大家就露出一副可以接受的樣子,向彩禍行過一禮后再踏上上學(xué)路。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一般。
嘛,但現(xiàn)在想盡可能不引人注目,所以這也是個值得慶幸的反應(yīng)。三人從大道移動到旁邊的樹陰處。
隨后,稍微冷靜下來一點的瑠璃,浮現(xiàn)出困惑的表情,再次望向無色的臉。
“請別這樣嚇我啊……那么,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無色和魔女大人分離了到底是……”
“不,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一起床便變成這樣了……”
“咦,就像重開機之后漏洞(BUG)修理好了這樣嗎?”
瑠璃臉上流下汗水,挑了下眉。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感受。畢竟作為當(dāng)事人的無色和彩禍,也無法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瑠璃有困惑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彩禍抱歉似地?fù)u了搖頭。
“嚇到你們真是抱歉呢。本來應(yīng)該是我來說明情況的——但我的記憶實在是很模糊。當(dāng)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
“——!不,不是!魔女大人才沒有什么錯!先不管什么原因,返回原狀不是很好嗎!”
瑠璃慌張地回答道。
的確如她所言。分離身體,原本就是無色和彩禍最大的目的。
但是,明明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這個愿望,無色卻沒法打從心底里高興。
——已經(jīng)融合了的存在,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分開的。
這是,對著已經(jīng)融合在一起的無色,彩禍自己所說過的話。
并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分開。但,那即便是以最強的魔女——彩禍的知識和力量也無法輕松做到,必須符合幾個條件才行。
正因如此,無色,在彩禍做好準(zhǔn)備之前,發(fā)誓了要作為『久遠崎彩禍』,為守護世界和她的身體而戰(zhàn)斗。
但卻以這樣的形式,連原因都不知道地達成了——
“怎么了無色。好不容易恢復(fù)原狀了,卻一副無法釋懷的表情”
但是。無色這樣的懸念和思考,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彩禍做著調(diào)皮的微笑,猶如挑逗小狗一般伸出手來,撫摸著無色的下巴。
“啊啊啊啊”
如此甘甜的觸感,無色不禁臉紅了起來,發(fā)出聲音。
這是在這幾個月,每天都隔著鏡子看著的身影。
但是像這樣面對面,聽著她的聲音,還被觸碰著,卻是別樣的刺激。
順帶一提,瑠璃則是被眼前這突然的展開——憧憬之人和兄長的唯美對話——弄得滿臉通紅,同時還“哈,哈哇哇……”地按住嘴角。
“雖然有許多令人在意的事情,但現(xiàn)在先為再會而喜悅吧。——還是說,熱切期待著這樣見面的只有我嗎?”
“怎,怎么會……我也,一直期待著啊……”
“呼呼,這可真是光榮。一直以來承蒙你關(guān)照了。如果有想讓我實現(xiàn)的愿望的話,就讓我來實現(xiàn)如何?”
“我,我……”
無色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正要繼續(xù)把話說下去。
就在這時。
“一大早在戶外做什么呢,無色先生。”
從后方傳出來的聲音,把無色那仿佛要沉入沼澤的意識拉出來了。
“………!”
無色肩膀猛地一震,站好姿勢。
并非被突然傳來的聲音所嚇到。而是因為這個聲音對無色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無色慌張地轉(zhuǎn)過頭來,一如無色所料,黑衣正半睜著眼站在那里。
“不,不是的黑衣,這是——”
說到這里時,無色停了下來。
并非是沒有辯駁的馀地,也并非無法再說下去。
而是因為更簡單的理由?,F(xiàn)在的無色,注意到了自己正看著明顯非常奇怪的光景。
“……黑,黑衣???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無色把眼睛睜到最大,聲音猶如完全翻轉(zhuǎn)了一般,大聲叫了起來。
“要說‘為什么’。因為我也是<庭園>的學(xué)生,上學(xué)什么的---”
黑衣一如既往平淡地說著,但在說的過程中,注意到了無色身后的人影。黑衣肩膀猛地顫抖,陷入了沉默。
彩禍也注意到了黑衣,“呀啊”地微笑著揮手。
“黑衣……怎么了?”
看見黑衣的樣子,瑠璃疑惑地問道。
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因為瑠璃以為黑衣和彩禍?zhǔn)莾蓚€人。
“………”
黑衣一副‘這可不行’的樣子。無言地盯著彩禍,不一會兒慢慢地舉高雙手,開始啪嗒啪嗒地觸摸彩禍的臉。
“黑衣。好癢哦。黑衣……”
“………”
不對。并非是觸摸的程度。黑衣逐漸加強力度,最終猶如烏冬師傅一般揉捏著彩禍的臉。就好像動畫里常見的想要暴露對方變裝的劇情一樣。
“咕姆。姆Q……”
“黑,黑衣!在干什么呢!”
“魔女大人的臉都要掉下來了!”
說著乍聽之下像是在吃著極品料理的話,瑠璃阻止了黑衣。
可是就算被倒剪雙臂了,黑衣仍然在咕尼咕尼地摸著空氣。
“無色先生,瑠璃小姐?!?/p>
“是,是”
“什么事……”
“這次又是什么花樣?在用和彩禍大人很像的人偶玩過家家嗎?”
“在說什么呢黑衣,是真人啦!”
“從剛才開始就在干什么啦???”
看著平時冷靜的黑衣做出了無法想像的言行舉止,無色和瑠璃不假思索的提高了音量……仔細看的話,雖然黑衣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她的瞳孔卻完全睜開了。有點恐怖。
但她這種反應(yīng)也不是毫無理由的。
沒錯?,F(xiàn)在這里,同時有著黑衣和彩禍。
各自做著獨立的行動,說著獨立的話。
乍看理所當(dāng)然的場景,但站在無色和彩禍?zhǔn)枪餐嬖谶@一點上的話,卻是十分怪異的場景。
這是因為,烏丸黑衣是寄宿了彩禍意識的義骸之名。
即是說現(xiàn)在的情況是,同時存在著兩個彩禍。
“…………呼姆”
幾分鐘后,終于冷靜下來的黑衣,從瑠璃的拘束中解放了出來,向著彩禍恭敬地行了一禮。
“早安,彩禍大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和無色先生這樣兩個人在一起。”
“啊啊。早安,黑衣。你也很辛苦了呢。謝謝你?!?/p>
面對黑衣的問候,彩禍回以慰勞的話。
一眼看過去毫無問題的光景。實際上不知道黑衣真實身份的瑠璃,也為黑衣恢復(fù)了正常樣子而松了一口氣。
但無色從剛才開始就處于混亂狀態(tài)。
就兩個彩禍見面一事而言就已經(jīng)是異常的事態(tài)了,她們還都以獨立的人格互相問候。
果然這是夢嗎?無色為了再次確認(rèn),用力捏了捏臉頰。好痛啊。
“——那么,無色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融合術(shù)式的解除應(yīng)該不是那么輕而易舉的事?!?/p>
“欸?啊……是的。其實——”
被黑衣這么一問,無色就簡潔地說明了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
嘛啊,不知道用說明這個詞是否合適。畢竟概括來說,就是早上起床后無色與彩禍就分離開了。所謂原因也不甚了了。諸如此類,簡單的三言兩語就結(jié)束了。
“……原來如此?!?/p>
黑衣聽完后,用手撫住下巴,輕聲嘀咕著。
“大概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傊谏险n之前,我們先去找騎士艾露露卡吧?!?/p>
“為什么要找艾露露卡大人呢?”
瑠璃歪著頭。黑衣“欸欸”地點點頭繼續(xù)說道。
“彩禍大人能和無色先生分離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但是融合術(shù)式不可能自然解除。雖然兩人可能都沒有注意到,但毫無疑問,這肯定是被施加了某種力量所達成的結(jié)果。既然不知道這會對兩人產(chǎn)生怎么樣的影響,所以至少應(yīng)該去醫(yī)療部檢查一下身體——當(dāng)然,騎士艾露露卡不知道彩禍大人他們?nèi)诤显谝黄鸬氖?,所以有必要考慮適當(dāng)?shù)睦碛??!?/p>
“……的確如此呢?!?/p>
瑠璃面露難色地說。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無色和彩禍太過驚訝了,以至于自己沒能迅速思考到這點,瑠璃對此感到羞愧。
“我也贊成黑衣。怎么樣,魔女大人?”
“啊,嗯?,F(xiàn)在感覺身體沒有什么異常,但既然你們都這么說,那就這么做吧?!?/p>
彩禍點了點頭,對瑠璃的話表示同意。
黑衣見狀,深深地鞠了一躬。
“萬分感謝您——那么在此之前,請讓我確認(rèn)一下現(xiàn)在能夠確認(rèn)的事情。”
“確認(rèn)?”
“是的?!?/p>
黑衣簡短地應(yīng)了一聲,走向無色。
“欸?”
黑衣用流暢的動作環(huán)繞住無色的頭部,就這樣把她的朱唇湊了過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俊?/p>
瑠璃高聲尖叫著插進兩人中間。
“等……你突然、突然想干什么? !”
“你問我想干什么,這只是為了給存在變換提供魔力的行為而已。”
黑衣理所當(dāng)然地繼續(xù)說道。
“目的是為了確認(rèn)彩禍大人和無色先生是否完全分離。如果什么都沒發(fā)生就再好不過了,但若無色先生的形態(tài)發(fā)生了某些變化,那也許就能成為解決問題的線索?!?/p>
“雖……雖然的確可能是這樣沒錯!”
瑠璃一邊大聲喊著,一邊覺得黑衣的主張也很有道理。所以她苦惱著,心煩意亂地?fù)现^。
幾秒后,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抬起頭。
“……知,知道了啦,我來做!”
“除我以外的人供給魔力,必須賦予術(shù)式才行。我想特意讓瑠璃來做的意義不是很大?!?/p>
“別,別管啦!這該在乎的不是效率!”
這時,彩禍滿臉興致地出聲道。
“那我來試試看可以嗎?”
“那可不行!”
黑衣,瑠璃,無色異口同聲地說道。
雖然三人說的話相同,但是,
“狀態(tài)不明的兩個人進行魔力交換,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p>
以理服人的黑衣,
“魔女的嘴唇可不能輕易讓出去!”
與暗含深意的瑠璃,
“請讓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和與她們想法大相徑庭的無色。
面對三人劍拔弩張的氣勢,彩禍露出了感到有趣的笑容。
這時,<庭園>各處設(shè)置的擴音器,開始播放廣播。
『——尋人廣播。學(xué)園長大人,請馬上到中央司令部來。艾露露卡·弗雷埃拉大人在等候著您。重復(fù)一遍——』
“嗯…?”
聽到這恰逢時機的呼叫,無色他們面面相覷。
“啊,不好意思把汝叫來,彩禍。”
無色等人踏進中央司令部,迎接他們的,是穿著一身輕便的內(nèi)衣褲和白大褂,打扮奇特的嬌小少女。
乍一看,她的年齡應(yīng)該是十三四歲——但她外表和她的實際年齡并不相符,是<庭園>人人皆知的人物。
艾露露卡·弗雷埃拉。作為<騎士團>的一員,她是僅次于彩禍的資深魔術(shù)師。
“不,沒關(guān)系,我們正好也打算去找你。”
“呼呣,找吾有什么事嗎?”
“是有點。不過,還是先聽聽你那邊的事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啊啊——”
彩禍催促道,艾露露卡環(huán)視著無色一行人,無奈地苦笑到。
“話雖如此,真搞了個大陣仗啊?!?/p>
說著,她微微聳了聳肩。無色等人惶恐地顫著肩膀。
“啊……對不起。因為我們一起去上學(xué)。”
“如果有打擾到的話,我們就先行離開?!?/p>
艾露露卡抱住胳膊,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沒關(guān)系。反正很快就會被人知道的。這是想隱瞞也紙包不住火的大事?!?/p>
無色等人從她的樣子中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于是紛紛屏住了呼吸。
“嗯,還是直接親眼看看比較快吧——姐姐?!?/p>
艾露露卡抬高視線,對著虛空呼喚。
『好—的—!』
就在這時,司令部的大桌子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少女的身影。
銀白的長發(fā),雪白的皮膚。大得驚人的胸部被法衣式的衣服蓋住了。
“希露貝爾——姐姐?!?/p>
聽無色這么說,少女在空中輕輕扭過身子,露出滿意的微笑。
『Good!做得很好呢?zé)o君。我是大家的姐姐,希露貝爾!』
說罷再次在空中旋轉(zhuǎn),降落到大家身邊。
<庭院>管理AI『希露貝爾』。正確地說,這是人際交流用的互動界面。在之前的喰良事件中受損后,修復(fù)工作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而在前幾天終于復(fù)活了。
雖然是掌管<庭園>保安及管理的超高性能人工智能,但不知為何卻是“姐姐”的設(shè)定。
如果不叫她姐姐的話,她就不會做出回應(yīng)。無色始終懷抱著「這就是AI嗎」這樣的想法。
“姐姐,放那段錄像。”
“明白了,小艾露!”
聽到艾露露卡這么說,希露貝爾高高地舉起雙手。
于是,周圍出現(xiàn)了閃閃亮亮的光效,在桌子上生成了立體影像。
那是『外面』的景色。不知怎地那里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個類似坑洞的痕跡在不斷向外蠶食著。
“……這是?”
彩禍感到不可思議地發(fā)問。艾露露卡盯著畫面回答她。
“那里是美國的一個城市,從位置上來說,在巴爾的摩和費城之間?!?/p>
“…………欸?”
無色不明白艾露露卡的意思,不由得地發(fā)出聲音。
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那場景,不是能夠用‘都市’一詞能表示出來的景色。
這種反應(yīng)在艾露露卡的預(yù)料之中,她繼續(xù)平靜地說道。
“凌晨四點三十分,在美國東海岸的一個城市出現(xiàn)了一個神秘的魔力反應(yīng)。這是在那一時間點所拍攝的。”
“哈?”
“這是怎么回事……”
面對困惑的無色等人,艾露露卡再次說道。
“——一個城市,瞬間消失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