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兒呆愣在床上，絨絨繼續(xù)打著字：

你真以為颯還愿意在你身邊嗎？ 你忍心看著他遷就你一輩子嗎？

卷兒慌了，心像拴了塊石頭直直地往下墜，他搖著頭。

卷兒急切地在手機上寫到：“絨絨，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絨絨的雙眼直視著他，寫到“沒有”

卷兒緊張地抓著被單，絨絨繼續(xù)給他看字：這兩天我都會在，希望你做出理智的決定。

卷兒想努力地保持冷靜。絨絨拿出了磁帶、信、情侶衫、電影票。卷兒抓起被拆封的信，他拿起本子，因手抖都無法好好寫字，剛寫完“這些為什”四個字，絨絨拍了拍卷兒的手，手機屏幕上映著一串冷冰冰的字：

“你最好收回這些東西，斷就斷個清楚?！?/span>

“他照顧你很累，你要阻止他找更好的人，看更好的風(fēng)景嗎？”

“卷兒?！?/span>

“現(xiàn)在，我可以替代你了。”

絨絨一臉的漠然，眼中滲透著不曾有過的冷漠。卷兒的臉孔因為心臟的痙攣變得蒼白，眼淚像斷不了的線，一道道赫然印在臉上。

卷兒哭著寫到“絨絨，怎么會是這樣呢？”

絨絨掰正卷兒的頭，上面寫著：

“我比你認識他更早，你看我們之間有幾分相似，他會喜歡上我的。”

“你最好收起現(xiàn)在的眼淚，不要讓颯做難堪的選擇！你虧欠他夠多了！請自覺地離開他！”

這時颯推門而入，卷兒焦急地擦著臉上的淚珠，絨絨將東西裝進自己的背包，扶著卷兒，對颯說道“卷兒想去衛(wèi)生間，我陪他去。”

卷兒深深地將頭埋進胸口。

颯看著低頭的卷兒，說到“好的，快點回來?！?/span>

卷兒在洗手臺旁，洗凈自己的臉，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絨絨看著卷兒瘦弱的身體，心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可是這樣做是為了颯好，還能得到颯，不是兩全其美嗎？

卷兒配合著絨絨的攙扶，卻不敢再靠近他，絨絨抓住卷兒，在卷兒的手上寫著“好好演戲，為了颯。”

回到病房的卷兒，吃著颯打來的飯，每吃一口都覺得難以下咽，不是飯菜不可口，是悲傷到反胃，如鯁在喉。

“颯，你看你的肉比我多，我要吃你的！”絨絨伸手在颯的碗里搶了一塊。颯把碗抱在懷里“我這是留給卷兒吃的！”絨絨半趴在颯的身上做出一定要吃到的樣子，就在慌亂之間，兩人都抱在了一起。颯立刻閃開了，絨絨也收拾了自己，繼續(xù)吃飯。

卷兒在絨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了絨絨那段話后，颯和絨絨的任何行為在卷兒眼里都印證著那句話：“我可以替代你了?！?/span>

颯和絨絨一直在打趣，卷兒好像好久沒有看過颯這樣笑了，是啊，自己沒辦法說話，又怎么可能會讓颯颯這樣開心呢？

卷兒心里五味雜陳，忍著淚低頭吃飯。

颯感覺卷兒一直低著頭，想伸手撩一下卷兒的頭發(fā)，卷兒立刻把頭扭向了另一側(cè)，颯疑惑地觸碰了下卷兒，卷兒低頭拽過本子寫著“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你們聊吧?！?/span>

卷兒將本子塞進颯的手里就縮進被子里蒙住了頭。

“卷兒可能真的累了，讓他睡吧?！苯q絨把颯拉了回來。

直到深夜，卷兒一直未睡，打開被子時，颯正在床邊守著他，兩只手還緊緊地壓著被子的邊緣，防止卷兒踢被子半夜被凍醒。颯的睡顏很好看，月光之下透露出少年的風(fēng)華正茂，只是卷兒看出那微碎劉海之下濃重的黑眼圈，看出那因每天照顧他雙手起的薄繭，看出那因擔(dān)心他而憔悴的臉龐，卷兒心疼地摸了摸颯的臉。

颯立刻清醒了，緊張地扶起卷兒，遞給卷兒本子和筆，颯的眼中有些焦急，在手機備忘錄里翻著，然后顯示出一句話“卷兒怎么了？不舒服嗎？”

卷兒看著備忘錄上密密麻麻的字，有常用話語的記錄，有記卷兒病情的條條信息，甚至還有卷兒每日的行為和心情，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卷兒終于忍不住了，哭了起來，這下讓颯更是著急，卷兒雙手緊緊地抓住颯的衣襟，埋進颯的懷中，哭得很是傷心，颯抱住卷兒，一遍遍地撫順著卷兒的背脊，說著卷兒根本聽不到的安慰“不怕，不怕，卷兒不怕，颯颯在這?！?/span>

卷兒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眼神一遍遍描摹著颯的眉眼，溫柔地捧著颯的臉龐，心中訴說著：“颯颯，我好喜歡你，可是我注定是個聾啞人，注定是個累贅，你有你的大好前程，你不應(yīng)該在我這里牽絆一生?！?/span>

颯不知道卷兒到底是怎么了，他只覺得卷兒的眼神流露著不該有的悲傷，他從未見過卷兒能這樣脆弱和傷痛，颯心疼地拭去卷兒臉上的淚水，卷兒抱住颯吻了上去，颯愣住了，卷兒小心翼翼地輕啄著，慢慢地，颯扶住卷兒的頭，兩人吻了很久，仿佛一個正式的儀式開場。

兩人松開后，卷兒的眼眸中滿是留戀，他靠在颯的懷中，颯也不問卷兒是為何意，只是環(huán)住卷兒的腰。今晚颯總是惴惴不安，他加大了環(huán)抱的力道，仿佛松了一點點的力，卷兒就會離開。背對著颯的卷兒看著窗外的月光，他的指尖在月亮上輕跳“你那么美，你是高高掛起的月亮，你的皎潔應(yīng)該永存，你應(yīng)該一塵不染?！?/span>

第二日，絨絨又來了，今天卷兒沒有那么開心了。他甚至有些害怕絨絨了。卷兒寫到“我出去上個廁所。”颯跟上他。絨絨拉住颯說道“他又沒有殘疾，再怎么樣也得讓你的卷兒獨立啊?！?/span>

卷兒看著定住的颯，寫到“我自己可以?！?/span>

颯只好由著卷兒了。

卷兒在鏡子里看著自己，摸著臉頰和頭發(fā)，心想著“絨絨也是這樣長發(fā)，也是這樣的消瘦，就連眉眼都很相像。”

颯站在病房門口，等著卷兒。

“就這么一會，你也擔(dān)心啊?！苯q絨拉著颯。

颯被絨絨這么一扯，不小心被門檻絆倒了，絨絨也不知怎么倒了下去。颯本能地護住了絨絨的頭，自己的嘴恰好貼上了絨絨的嘴。

在廁所與病房的拐角處，卷兒直愣愣地站在那，看著兩人相擁而吻的畫面，卷兒迅速躲進了墻后。

颯睜圓了眼睛，推開近在咫尺的絨絨，迅速起身。

卷兒紅著眼眶靠在墻上，他揪著胸口的衣服，喘著氣想平靜下來?！吧咸旎蛟S已經(jīng)替我做好選擇了。”

颯擦了擦嘴，絨絨的臉紅透了，颯說道：“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絨絨并不在意颯的這句話，因為絨絨看到了一雙扶著墻面的手，那雙手顫抖著，骨節(jié)分明又潔白。“卷兒，既然你看到了，也該死心了吧?！苯q絨低頭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