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日記#2
毀滅紀1001年3月33日 能見雙日 熱能過剩
我正被困在沙漠里,身邊是一具和我差不多大的丘蟲尸體。
它嘴上鋒利的獠牙看得我有些害怕。
雖然死里逃生,但我卻從來沒有如此由衷地希望,希望自己能夠死在那片金屬塵暴中。
至少那樣不會遭受燥熱,更不用擔心自己的尸體會被一群餓極的半狼啃食殆盡。

當然,落到這種田地算我活該。誰叫我想著要拿荒漠的最強獵手當跳板。
結(jié)果跳板沒當成,油箱還給蹭破了。
除了還剩兩天份量的紅水,車上已經(jīng)沒有吃的了。
本想著那個投日記的球可以用來求救,結(jié)果被我給塞進丘蟲的嘴里就取不出來了。
雖然知道丘蟲的殼下面藏著鮮嫩多汁的肉。
但要我對著蟲子下嘴,還是多少有點惡心。
倒不是因為我吃不了蟲子,而是因為丘蟲身上沾著我集便器里的糞水。
在油箱破掉后,丘蟲就繞著我的車子翻來覆去地轉(zhuǎn)了十幾圈。
多虧了它,燃料箱的油丟的一干二凈。

雖然我把車上所有的洞都給堵上了,但密不透風的車廂實在是熱得要命。
和丘蟲對峙實在是太困,我就著汗臭勉強睡著。
可在我再次醒來時,看見的確實那口螺旋狀長滿牙齒且深不可測的嘴。
淦,誰能想到丘蟲居然會從燃料箱破的洞里鉆進來。
瑪利亞大媽說,在荒漠生存的丘蟲嗅覺特別靈敏。
所以,只要要給它一點刺激的味道,就能擾亂它。

的確,丘蟲就在我充滿汗臭味的桑拿車廂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我突然想起來,要塞商隊給我改造好的廁所里,弄了一套微生物分解器。
我本想慢慢地把那該死的集便器挪出來,結(jié)果因為太緊張手給打滑砸在了車板上。
而丘蟲聽到聲響便朝我襲來。
該死,那味道我再也不想聞第二遍。
我急忙躲開后,集便器被丘蟲的嘴前的兩根獠牙戳破,那布滿車廂的味道就像是那群沒洗澡的營地大爺,剛熱完身回來脫掉的襪子。
差點讓我給惡心吐。
但丘蟲那掙扎的樣子顯然比我更難受。
我拿起那修車用的螺絲管朝丘蟲砸去。
丘蟲有想要反抗,但它的最被我用要塞商隊送來的小球給堵上了。
我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只看見丘蟲慢慢地變得一動不動。
丘蟲居然就這么被我活活給打死了。

直到把所有窗口都打開后,那滿車廂的臭味才總算散開。
在干死丘蟲后的兩天里,我艱難地從丘蟲身上拆下幾塊肉。
看來集便器的糞水是把蟲肉給腌入味了。
本以為我剩下的敵人只有壞掉的油箱和燃料。
但沒想到,遠處的沙丘上接連不斷地冒出閃著金屬光澤的半狼。

瑪利亞大媽說,半狼是唯一在地表奔跑的動物。他們因為長時間呆在戶外身體已經(jīng)逐漸被金屬化。
雖然被金屬化的部位各不相同,但我想它們肯定都是被我集便器的氣味吸引來。
該怎么形容我現(xiàn)在的心情呢?只有絕望。
我唯一的機會應(yīng)該就是友好的把丘蟲的尸體丟給他們?nèi)缓笸讲诫x開,雖然也是死路一條。但也好過被半狼吃掉。
我會帶上已經(jīng)割下來的肉,徒步離開這里。希望這篇日記不會成為我最后的隨筆。

毀滅紀1001年4月44日 無日 溫和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成功逃出來了。
壞消息則是但我的身上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除了筆和紙。
水已經(jīng)喝完,蟲肉也早就進了肚子。
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在我獻出丘蟲尸體后,狼王派了兩只老狼一路送我走。
它們是狼群的底層,任何食物都只能在最后吃。
我很害怕自己成為他們的食物,但它們聽見狼王的嚎叫后就回去了。
只是一無所有的我留在荒漠里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條。
我甚至看見了瑪利亞大媽在營地給我準備飯菜。
我不由地自嘲起來,什么不想重復(fù)枯燥的營地生活,不過是為了模仿荒野飆郎找的借口。
可惜啊,地圖老到?jīng)]法參考。技術(shù)經(jīng)驗連讓自己活下去多做不到。就連心境也沒有那么豁達和樂觀。
就我這種人也想穿過綺麗之路,真是可笑啊。
我很想笑出來,但現(xiàn)在我連握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荒野飆郎這種虛名有什么好羨慕的。
它甚至不如瑪利亞大媽的一個吻。

我注意到了一只蒼蠅,它慢慢落在了刺果樹上。
我知道刺果樹,它的果子既能產(chǎn)油,又充饑。
刺果也許能讓我活下來,但我只想呆呆地望著天空,什么都不想干,任由生命流逝。
瑪利亞大媽說,就算人類毀滅,世界末日。蒼蠅也還會頑強地活著。
蒼蠅落在刺果樹的刺上盯著著我。
我能想象到在我死后,它會吃掉我的肉,將我的眼睛當做孩子的卵巢。
然后新的一群蒼蠅會長大,并趁著我還未腐壞,繼續(xù)繁衍后代。直到我只剩下一堆白骨。

該死,我怎么會讓它如愿。
我在這旅途上斗了這么久,居然會讓一只蒼蠅撿了便宜。
想到這里,我居然笑了起來。我居然有力氣笑出聲來。
我明明遇見過這么多問題還把它們一一解決了卻要敗在一只蒼蠅手下?
我甚至還不如一只蒼蠅?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好像之前沒有來由的困難和痛苦全都變成了一種樂趣,它們好像成為了組成我旅途的一部分。
刺球樹的果實藏在它的身上分布著的大大小小的數(shù)十個嘴巴里,要讓拿到刺果實就得把水喂它們。
而讓刺果樹張開嘴的辦法我早就想到了。

我讓刺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送給刺果樹。
刺果樹的嘴緩緩張開,我趁機將果子拿了出來咬上一口。
果然很難吃,難吃的讓我想哭。
但此時我很快樂。
當我按原路回來時,車子周圍已經(jīng)沒了半狼的蹤跡。
丘蟲只剩下堅硬的軀殼,那原本塞在丘蟲嘴里的球也掉了下來。
凱旋者的燃料箱很萬能的,只要我能想辦法把刺果的油裝進去,并且不讓它漏出來,那我就能繼續(xù)上路。
分離刺果油的技巧用我在商隊的學(xué)到的皮毛就足夠應(yīng)付了。
剩下的,就是油箱的洞該如何補上。
凱旋者總算撲通撲通地發(fā)動了起來。
丘蟲的嘴前的利刃被我當做小刀使用,丘蟲身上留下的甲殼,在我用衣服裹了裹后成功把油箱的洞給堵了起來。
雖然只是應(yīng)急,但能動起來就足夠了。
我走上了屬于我的綺麗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