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我們跳支舞怎么樣？”

歌蕾蒂婭伸出手。晚禮服的黑絲手套裹著她潔白如玉的肌膚，輕薄不失優(yōu)雅的長裙下是她高挑纖細的身體。

博士從沒有跳過舞，也不知道在自己家為什么要穿著晚禮服跳舞。但他還是照著歌蕾蒂婭的意思，去自己的衣柜里拿了最常穿的西裝，把領(lǐng)帶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再用音箱播放了指定的爵士樂。

歌蕾蒂婭與博士住在汐斯塔的酒店里，這里靠近附近的酒吧街，也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

在來之前，博士本以為歌蕾蒂婭會像凱爾希那樣以無需假日推辭，但結(jié)果似乎正好相反。歌蕾蒂婭不僅同意了，甚至連這一周里要做什么，住在哪里，甚至要去哪個餐廳或酒吧喝酒，都列了一張表格給博士。

她對休假很熱衷，這不是什么壞事。羅德島上的管理層干員都有一個通病——包括華法琳——凡是開始工作，就不知道假期。

歌蕾蒂婭不屬于這樣的人。盡管她的措辭和舉止接近凱爾希，但在勞逸結(jié)合方面，她和凱爾希有著天壤之別。

也或許她的本質(zhì)就和凱爾希不一樣？外表的禮貌與端莊，甚至包括略帶的一點神秘，都不是她的內(nèi)在？

博士不去多想。他挽著歌蕾蒂婭的手，跟隨音樂的節(jié)奏嘗試舞動自己的雙足。

認識她的人都說歌蕾蒂婭跳舞很好。博士現(xiàn)在明白，絕不只是說她獨舞很好這么簡單；在某個人與她共舞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在同一竅不通的人講解每個舞步的要領(lǐng)。平時由于不自信而不敢踏出的步伐，因為害怕踩到舞伴而不敢踩出的腳步，到了她這里卻自然而然地做到了。她冷艷的雙眼凝視著自己，但是眼中流露出的是溫和與從容，讓每個初學(xué)者都能大膽地嘗試著平時不敢想的動作。重心不穩(wěn)？她看似纖細的手臂會將你輕輕拉起。失去節(jié)奏？她苗條的雙腿會將自己帶回正軌。抱著她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輕盈而飄逸，仿佛身處暴風(fēng)雨的風(fēng)眼，巍然不動卻又千變?nèi)f化。

跟她跳舞是能激發(fā)出意想不到的潛能的。博士捏著她的雙手，從某刻開始，他踩下的左腳開始不再跟隨歌蕾蒂婭的節(jié)奏。

“嗯？”歌蕾蒂婭小聲地探問，看著他修長雙腿的舞動，似乎是打算將主導(dǎo)權(quán)從自己這里奪走。

有趣。舞伴對舞蹈一竅不通？沒關(guān)系，她會柔和地教導(dǎo)他們。那么當(dāng)舞伴有一定的基礎(chǔ)，想要將自己引向全然不同的方向呢？

博士察覺到歌蕾蒂婭緊貼上來，她纖細的腰腹猶如水蛇那般扭動。她的眼神里不再帶著柔和，而是帶著更深層的某種情結(jié)，危險卻充滿了誘惑，仿佛潘多拉的魔盒。

“博士，您是想要自己掌控全局嗎？”

“正有此意。托你的福，我似乎找回了點感覺?！辈┦恳詧远ǘ孕诺男θ莼貞?yīng)，“可能曾經(jīng)的我，舞跳得也還不錯?！?/p>

“呵呵。明明才剛學(xué)沒多久。我很欣賞您的勇氣，博士。”歌蕾蒂婭一個轉(zhuǎn)身，破壞博士自身的平衡后將他拉回自己的節(jié)奏。爵士樂在房間里慢慢流淌，逐漸將空氣變?yōu)榫羰康耐粞蟆?/p>

雖說音樂聲有些振聾發(fā)聵了，但沉浸在兩人世界的他們并不在乎。

“不過要想引導(dǎo)我，您還需要一些鍛煉。我會教您的?！?/p>

有些粗暴的拉拽，歌蕾蒂婭猝不及防地向博士這側(cè)靠。在旋轉(zhuǎn)了一周后，剛剛粗暴的拉拽卻成為了現(xiàn)在溫婉的舞步，猶如暴風(fēng)雨過后的平靜，混雜著狂亂與安寧，危險，但卻優(yōu)雅。博士挺直腰桿，讓歌蕾蒂婭委身于他，重心的剝奪令歌蕾蒂婭只能將自己的節(jié)奏拱手奉上，任由博士牽著她的手自由地舞動。

“我收回教您跳舞的那句話，博士。如果您不是遠超我的舞蹈天才，那么您過去就已經(jīng)比我厲害上數(shù)百倍了。”

“感謝夸獎?！辈┦柯冻鲆粋€自信的微笑。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黑色的雙瞳盯著歌蕾蒂婭，有某種奇特的共鳴令歌蕾蒂婭的身心愉悅；早聽說過博士的血有些特殊，但歌蕾蒂婭沒想到他的血液竟與深海的血脈也有所關(guān)聯(lián)。難道是血脈選擇了他？不，或許是他曾經(jīng)選擇了這些血…

越是想，歌蕾蒂婭便越是興奮。博士的成長她都看在眼里，從一開始那個膽小得蜷縮在辦公室里的失憶者，到現(xiàn)在能夠與自己共舞，甚至領(lǐng)著自己舞蹈的博士，他在變得越來越值得依賴。同樣的，他的身邊也開始聚集起一群信任他，青睞他，甚至仰慕他的人，更有甚之已經(jīng)表達了她們對博士的愛戀，只是缺少一個回復(fù)而已。

這么一想，自己的位置豈不是會越來越少？雖說理性上并不在意，但是總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啊…為什么呢…

“?。「枥俚賸I？歌蕾蒂婭小姐？”

回過神來的時候，博士已經(jīng)被她逼到了墻角。他不知所措地看著歌蕾蒂婭，不過不是因為膽小，而是因為他不明白歌蕾蒂婭所作所為的目的。歌蕾蒂婭想起他剛剛上島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是最不爭氣的，但也是最想讓人保護的?，F(xiàn)在他再次展現(xiàn)出那副有些脆弱不安的神情，這讓歌蕾蒂婭有種莫名的沖動。

想要將他碾碎，壓榨，折磨，但是又溫和，輕柔，溫婉地呵護著受傷的他。

“歌蕾蒂婭？”

“博士，我跟您說過，我們這種人本質(zhì)上都是怪物。我不希望您接觸到無禮的我，因為我怕您無法承受?！?/p>

“嗯哼?！辈┦奎c點頭。歌蕾蒂婭的眼神在他的眼中越來越奇怪，從最開始平淡的優(yōu)雅，正在向狂亂和粗暴變化。

“但我現(xiàn)在認為，我有必要展露一下這一面?！?/p>

爵士樂仍然播放著，歌蕾蒂婭壓下遙控器，讓音樂的音浪擴張。她一拳砸在博士身側(cè)的開關(guān)上，整個房間頓時變得如同昏暗的海底；幾盞金黃色的小燈亮起，照射著歌蕾蒂婭的側(cè)臉與嘴唇。

“等等，歌蕾蒂婭！”

博士尚未說完話，自己的西裝就被粗暴地扯了下來，扔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歌蕾蒂婭帶著潮水的咸濕朝他襲來，博士根本無法抵抗來自大海的狂潮，慢慢沉溺在海水的充盈里。

“博士…在這種事上，您就很難引導(dǎo)我了吧?！?/p>

“稍等，歌蕾蒂婭，讓我喘口氣…”

“沒關(guān)系，我會慢慢地把必須知道的事情教給你的…那么，恕我失禮…”

“等會，歌蕾蒂婭，嗚嗚嗚?。。　?/p>

“歌蕾蒂婭？博士？在嗎？”

房間的燈被博士開啟。博士和歌蕾蒂婭保持著有些曖昧的姿勢向門口看去，斯卡蒂的聲音從門口傳出。

“咚咚咚。”

聽動靜，博士覺得斯卡蒂再敲幾下門板就撐不住了。

“我在我在！剛才很忙，特別忙啊。”博士打開門，笑嘻嘻地回答一臉懵懂無知的斯卡蒂?！八箍ǖ倌阌惺裁词聠幔俊?/p>

“沒什么大事。這個音樂太吵了，我睡不著覺?！?/p>

“啊哈哈…”博士朝歌蕾蒂婭眨眨眼睛，讓她把爵士樂調(diào)輕些。“對不住啊，跳舞的時候沒注意…”

“博士，你的脖子上好紅啊。”斯卡蒂歪著頭，用狐疑的眼神端詳博士，“這個是咬痕吧?！?/p>

“啊，這個，那啥，上次出任務(wù)的時候被敵人的狗咬傷了?！?/p>

“嗯？”

“怎么？怎么了嗎？”

“敵人的狗能咬這么多口嗎？”

耳廓，臉頰，肩膀，遭殃最厲害的果然還是脖子周圍，到處都是歌蕾蒂婭的印記。

博士一下面紅耳赤起來。

“這個，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

“這樣啊。”斯卡蒂點點頭，“博士，跳舞需要把襯衣扣子解掉嗎？”

“額，這個，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

“博士，為什么你的肩膀上會有一個唇印啊？”

“一兩句話…”

“我和博士在做什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打斷博士的搪塞，歌蕾蒂婭慢慢悠悠地走到斯卡蒂面前，“一隊隊員斯卡蒂。”

“…這里是羅德島，不是阿戈爾?，F(xiàn)在我是羅德島的斯卡蒂干員，也是博士直屬的編制成員之一，二隊隊長歌蕾蒂婭。”

斯卡蒂的語調(diào)輕柔，但充滿了殺機。

“而我是你的上級，羅德島的阿戈爾事務(wù)負責(zé)人。上司在做什么，不用直屬編制干員操心吧？”

斯卡蒂瞥了幾眼博士，見他并沒有出聲反駁，便拖著自己的虎鯨抱枕走向自己的房間。隨著斯卡蒂的房門關(guān)上，歌蕾蒂婭便急不可耐地將他拖回房間里。

“你和斯卡蒂的關(guān)系不是挺好的嗎？”

被歌蕾蒂婭的雙手鉗制住的博士放棄了反抗的想法，轉(zhuǎn)而詢問。

歌蕾蒂婭微微一笑，“是挺好的。她是我現(xiàn)存為數(shù)不多的戰(zhàn)友，也有救過命的交情。”

“那你們倆之間的氣氛為什么…”

“關(guān)系好才會這樣，博士。就算是友人，偶爾在一兩件事上也是會產(chǎn)生矛盾的。”

“…而現(xiàn)階段，算是我吵贏了。”歌蕾蒂婭將襯衣扔到沙發(fā)上。她摘下自己的黑絲手套與項鏈，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博士，爵士樂在兩人的耳邊縈繞，而歌蕾蒂婭也已經(jīng)無法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躁動了。

“誰贏了，誰就獨享獵物。這是我們獵人之間的法則…現(xiàn)在，就是我享受戰(zhàn)利品的時候?！?/p>

“我問一下，中間有沒有休息時間…”

“當(dāng)然沒有。直到第二天早上為止，不準休息?！?/p>

“哈….？”

音箱里的爵士樂響了一整晚。當(dāng)然更響的，還是博士的求救聲與歌蕾蒂婭野性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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