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德意】絕對利己
lof搬運。七夕24h賀文06:00那一棒。
意大利第一視角注意,提前避雷
法蘭西曾經(jīng)說,德意志喜歡我。
午飯時我和德又聊起了關于防//疫//物//資的問題,明明亟待解決的問題卻一直拖延至此。我認為是時候做個干凈的了結(jié)了,別又像上次他……上次一樣拖泥帶水地搞不清楚,最后還引發(fā)更大的亂子。
食堂在地下,我并不是很喜歡這種密閉的空間。它總是讓我想起剛誕生時的往事,那些往事大多都是陰暗的,就好像我慣常坐的位置上正對著的燈總是出各種問題,以此為由經(jīng)常閉著眼不發(fā)光。
因為這而產(chǎn)生的抱怨之詞更是很多,他需要忍受我每次午飯時從未改變的固定開場白。
但午飯確實是一個相對友好的時間,不至于像處理公務時有那么頻繁的爭吵,我們還是能坐下來正常地聊聊彼此的生活,就像普通人中一對正常的朋友。
“哦,該死,這燈怎么又不亮?!?/p>
德聳聳肩,自顧自地切盤中的一塊牛排。似乎是嫌調(diào)料放的不夠吧,他環(huán)視一周卻沒有在桌上找到想要的東西,于是轉(zhuǎn)過身從旁邊一張無人的桌子上取過鹽罐,輕輕地撒上一些淡白的細碎晶體。
我緊盯著在空中悄然落下的鹽粒——不,不如說是我盯著他的手在看,并不明亮的燈光下皮膚稍顯蒼白,分明的骨節(jié)上有一些顏色更深的痕跡,想必是經(jīng)年的傷了。
他將鹽罐正立著放回旁邊一桌,卻在轉(zhuǎn)身回來時又不慎碰倒了它,鐵蓋與桌面相觸的一瞬應聲滑落,淡白的晶體在同樣慘白的桌面上滑出不遠。
我想我當時一定是大驚失色了,才至于讓他用那么異樣的目光看著我。的確,鹽罐打翻是未來黑暗的象征,我從未想過——竟會在這個時間,這種場合,面對這個人時出現(xiàn)這種事。
“意大利,怎么了?”
“沒什么。”
“我們還是談談物資的問題吧。”
吞下盤中最后僅剩的一個配面條的肉丸,我本來想走過去將那個鹽罐蓋好扶起來,卻被德略顯不耐煩的眼神絆住了雙腿。我看著他殷紅的雙眸,驀然間想到我似乎從未看透過他的心思。
“那你先把我的口罩還給我?!?/p>
我放下餐叉,猛然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我本以為能在他的眼底看見我的影子倒映如在水中一般,可卻只看見望不見底的殷紅——他看著我是不是也是這樣呢?深不見底,就好像內(nèi)心的算計一般從未停息。
我突然想到了去年在米蘭度過的那個冬天,部分目的是為了監(jiān)督為即將到來的盛會而做的準備進度如何,當然也是因為這幾年的疫情鬧心又傷神,實在承受不住壓力的神經(jīng)需要一些放松。
我知道那里是亞熱帶地中海氣候——不,不是溫帶大陸性氣候或者溫帶海洋性氣候,別搞混了——夏季高溫干燥,冬季溫和多雨。出門要帶傘,過河要當心,米蘭在我耳畔喋喋不休的這些注意事項暫時分散了我的注意。
我坐在波河河畔,看著層層疊疊連續(xù)不盡的清澈波濤向前滾滾而去,好像無數(shù)回憶交織在一起再不復回。我呆呆地看著水向大海的方向奔去,眼前不知如何又出現(xiàn)了德的身影。
不知何時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我剛拉開挎包的拉鏈就想起早上出門時看著閃亮的陽光特意將傘放在沙發(fā)一角,現(xiàn)在注定是沒了指望。
雨簾濛濛,遠山悄然無言。濃霧籠罩河面如是拉上的窗簾一般遮蔽了絕大部分光,只剩茫然的灰色充滿了眼睛,視野中只剩下迷蒙的武器和寬廣的河面,還有水珠連成一串串清澈的淚滴項鏈從天上垂落。
“大哥?!!”
熟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聽出來了那是焦急的米蘭,他可能發(fā)現(xiàn)了我正向我奔來,也有可能是正沿著波河四處尋找我。他知道我很喜歡這條河——它為我們帶來肥沃的土壤,甘甜的水源,還有便利的水運——可惜羅馬并不在它近旁。
雨點打濕了我的頭發(fā),打濕了我的衣衫,但我并沒有回去的意思。我感受著這寒意入骨的冰涼,又仰起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雙唇微張,我似乎有些想哭,內(nèi)心如同羽毛搔癢一般的難受。
直到一把黑色的傘——是米蘭——出現(xiàn)在頭頂擋住了徐徐下落的雨滴,淚水仍然沒有流出來。
如今再次回想起來只能令我嘆息,難道其后的迷茫過往早在那時就已經(jīng)被我窺見一斑了嗎?
離開食堂時德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物資這個問題上,絲毫沒再顧及那個被打翻的鹽罐。我回眸時那一堆潔白如雪的鹽粒仍在那里,如同苦澀的魚目一般悄然望著我,又好像從燃著烈火的地獄大門中伸出無數(shù)只凄慘的手,都在向我求救。
我沒再多看,跟在德意志身后離開了地下的食堂。又是一場爭執(zhí),可是坐在桌旁時我卻稍稍松了口氣,終于可以看到陽光了。
不得不說在陽光下研討這個問題時我確實頭腦更為清晰,哪怕是實打?qū)嵉財[出證據(jù)駁倒他的言論自然也是輕而易舉。到最后我們都已經(jīng)口干舌燥,氣急敗壞地瞪著對方,盡管知道這樣什么也做不了。
一次次的來回拉鋸戰(zhàn),最后甚至將指責的尖銳矛頭轉(zhuǎn)移到了瑞士身上。我看著德意志顫抖的嘴唇、皺起的眉毛和眼中尚存的那一抹兇光,似乎有扭曲的成就感在內(nèi)心里瘋長。
也許互伸援助之手是最好的出路,但是那就意味著我們都會有損失,遠不及壓過對方需要付出的那些所有。于是我們選擇露出鋒芒,睚眥必報,將對方每一個微小的錯誤都無限放大。
窗外的云朵像是無數(shù)條魚,又像是無數(shù)只睜大的眼睛正看著我們。瑞士在看著,北邊那對百年冤家在看著,世界都在看著——我咬緊牙關,即使已有汗珠從額頭滴落——我一定要討回這些關鍵的救命物資。
已是傍晚,在習慣早早歸家的一再要求下商談就這么早早結(jié)束。出了大樓后我們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聽見我身后的腳步聲頓了頓,似乎和我一樣都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卻又無可奉告。
意識體是不允許擁有感情的,我好想折回身追上去告訴他,意識體是不允許擁有感情的!
不允許擁有感情的!
也不應該擁有感情!
但我真的好想轉(zhuǎn)過身沖向他,盡管我的理智明白這么做會很奇怪。也許德意志也有同樣的想法吧,可惜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回不去了。
但是,又能回去哪里呢?本來就沒有退路可言,時間的流逝,只要活著,是不是就夠了呢?
我不知道。
我好想沖過去抱著他大哭一場,告訴他我也不愿意這么對待他,告訴他我也有積攢在心底的隱秘愛戀想要共享——但是我不能,我是意大利,我永遠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永遠永遠只會考慮我能分到多少蛋糕!
為了利益結(jié)盟,為了利益分道揚鑣,最終為了利益也只能顧著自己。
低著頭走路很久了,我踢飛一個不順眼的石子,直起身——我這才發(fā)現(xiàn)夕陽已經(jīng)被遠處的山頭沒過一大半,僅剩的頂端殷紅如血,又深沉得像德意志的眼睛——我顫了一下,差點崴了腳,但還是繼續(xù)向家的方向走去。
羅馬和米蘭在那里等我,為了我們的利益——我們?nèi)砸^續(xù)商討,比如波河最近的干旱情況,比如瓷那邊來的醫(yī)療援助,比如德意志那邊到底扣押的我的東西有多少。
我停住腳步,轉(zhuǎn)頭時已經(jīng)不見德的身影,想必是距離已經(jīng)遠到無法再觸及。突然間眼角有些酸澀,于是我干脆仰起頭觀察天上云彩的形狀,好像又要下雨了,陰沉沉的灰籠罩著它們的底部。
突然想起我還曾有過自//殺的念頭,此時再想起不禁覺得無比可笑?;钕氯グ桑皇菫榱藙e人,是為了自己,為了孩子們,為了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全部意義。
殘陽如血,淚水最終還是沒有流出來,只是濕了眼眶。但它已足以扭曲視野,讓房屋搖晃著延伸到藍紫的天空,讓歸去的飛鳥不斷在原地繞著徒勞的圓,讓道旁的大樹轟然墜地,我卻毫發(fā)無損。
意大利,我對自己說,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我還有未來呢,就算滿身傷痕,就算前路荊棘再多,就算絞盡腦汁在風起云涌的藍星上只為求得八面玲瓏,我也愿意走下去,活下去,為了自己。
只為自己。
法蘭西說,德意志曾經(jīng)喜歡過我。
隨他去吧,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