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不是平原—— 烏魯木建在草原少有的不凍湖邊，湖處低洼，周圍的地勢略有起伏，卻也已經(jīng)是視野相當(dāng)開闊的所在了。這湖由多條小溪匯聚而成，沿著最寬碩的一條逆流而上，行不到十里，是這附近最高的山丘。從這里放眼望去，周圍幾十里的地形地勢盡收眼底，除去這一汪湖水，盡是起伏連綿的山巒，地形變化復(fù)雜，若不是站在這等高處，視野便相當(dāng)受限。若從外圍路過，根本看不到也想不到，這起伏之中，竟還有著一汪湖水，坐落著這一處和平鄉(xiāng)。 這里可以探視四下的要點，自然是極重要的。只可惜這山丘四下陡峭，上下都很不便，本就不適合多人常駐，上丘的路又雜草叢生，蓋住了坑洼的路面，雜草之下，有密布的碎石，塌陷的鼠洞，以及沉睡的長蛇。 “啊——” “啊啊，沒事沒事~~你就別嚇?biāo)?，燕子姐本來就膽小，被你這么一說，踩到個土坑都得嚇得跳起來——”薩雅一邊安撫著一驚一乍的燕子，一邊指責(zé)著負(fù)責(zé)帶路的哈依客。 “我才不膽??！……”//“我沒嚇?biāo)?，真有蛇！?/“額——” 天氣愈寒，大戰(zhàn)的日子迫近，白狼將這一干人帶出烏魯木，為這一戰(zhàn)做最后的準(zhǔn)備。 哈依客頭前帶路，身旁是白狼和小個子大伯?dāng)v扶著的賀先生，本來緊跟著賀先生的燕子，現(xiàn)在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扶著薩雅登山，走在最后的是查克爾，穆扎，撒提哈——烏魯木為數(shù)不多的中年獵人，也是少有的幾個活著走到狼原的逃難人——與他們相聊甚歡的花豹子，和被花豹扛在肩上，烏魯木最小的“原住民”，十一歲的特伊爾。 “老穆，老撒，你們是說，那白毛的，從來不讓你們參與獵狼？”花豹扛著特伊爾走了一路，依舊神采奕奕，步履穩(wěn)健。 “可別這么叫，對狼神不敬是要受天譴的。狼神不讓我們這些逃難來的外人涉險，是對我們的仁慈。”穆扎說著，雙手交叉于胸前，分明擺起了信徒敬神的禮儀。 “狼神？他不也是個人嗎，有鼻子有眼，怎么就成了神了？” “這里的人敬他，狼也敬他，他當(dāng)然就是狼神。他以神力護(hù)佑狼原太平，我們才能在這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下來?！? 穆扎和撒提哈都是匈奴人，匈奴人一直信奉天神，天神護(hù)佑草原，而狼則是神的使者。當(dāng)然，像穆扎這樣虔誠的信徒如今也并不多了，而穆扎自己就是因為太過虔誠，指責(zé)肆意揮霍草原、獵殺狼群的匈奴貴族，而被放逐到狼原等死的。他自己則做得更絕，不僅綽了鐵器弓矢，甚至一起扔了衣服鞋帽，一絲不掛地進(jìn)了狼原，懷揣著一顆祭狼升天的決心，一路走到了烏魯木。當(dāng)他第一眼看到狼群中凜然的白狼時，就認(rèn)定了白狼是傳說中的天神，伏地不起。白狼看到如此模樣的穆扎，就索性讓他進(jìn)了烏魯木——多一個聽話的牧羊人，對烏魯木是好事。 相比之下，撒提哈也是匈奴人，他就沒有這樣的怪癖。他不像穆扎將白狼當(dāng)作神明，也不像查克爾那樣與白狼有那么深的淵源，那么親近。他只是單純地敬重白狼。在漢匈開戰(zhàn)前，撒提哈一直在漢匈之間往返行商，勉強過活；開戰(zhàn)后，盜匪四起，路途險惡，商隊被窮兇極惡的一伙兒馬匪追殺，撒提哈護(hù)著妻兒進(jìn)了狼原，在狼原風(fēng)餐露宿竟艱難活過了兩個月。到冬天被白狼的狼群圍剿時，已是面露菜色，衣衫襤褸，雙手能看到生出了凍瘡。撒提哈赤手空拳，護(hù)著身后的妻兒，義無反顧地與身前的十幾頭狼搏殺，再之后的記憶，就是在烏魯木醒來時的場景了。 “烏魯木成年的男丁，也就只有我們幾個而已，”撒提哈撇開穆扎過分虔誠的信仰，回答花豹的疑問，“往年我們都會被白狼留下，保護(hù)烏魯木的婦孺?！北槐Ｗo(hù)的婦孺中，當(dāng)然也有撒提哈的妻兒。 “烏魯木只有你們幾個男人??！這里真的是天堂嗎？！” “花臉哥，烏魯木確實只有他們幾個大人！剩下的都是比你還小的哥哥姐姐，和比我小的弟弟妹妹。”特伊爾坐在花豹肩上，胡亂撩著他一頭的短發(fā)，花豹聽了這話，暗自嘆了句“怪不得看到的都是和你一般的小女孩，真沒勁”。 走在最前的白狼可聽不到后面的嬉鬧，他只是與書生一起，審視著起伏連綿的山勢。 “這里視野可真好——”登上丘頂?shù)馁R先生感嘆著，“不僅是烏魯木一帶，方圓幾十里內(nèi)地勢起伏都能看的清楚?！? “只可惜來路太險。這樣坎坷又看不清的山路，對馬匹和牛羊蹄是致命的，不可能用作防御的據(jù)點，只能作單兵的崗哨?！卑桌裳a充說。 “哦，你還懂軍事？——啊，不好意思，在下忘了，你曾從軍?！? “是被征辟。不過打仗的事我從來也不陌生?！卑桌堑哪樕蠏熘黠@的不悅，大概是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吧，“之前說過了，北方大狼入侵的目的只有一個——食物。狼原的不凍泉，在冬天會吸引四方各處的黃羊群，對于長年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大狼來說，是一年中難得的狩獵機會，讓它們甘心冒著跨越領(lǐng)地的風(fēng)險進(jìn)犯。對狼原而言，這既是保證灰狼群冬天的食物充足，也是保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敗了，族群或許就沒有下一個冬天可以過了?！? “大狼群實力如何？你們之前是如何防御的？” “狼原往北，草原廣闊，卻因苦寒生長緩慢，養(yǎng)不起太多牛羊，也養(yǎng)不起太多狼。食物匱乏，環(huán)境惡劣，大狼群數(shù)量雖少，卻個個精悍，兩三頭灰狼，未必敵得過一頭大狼。往年此時，我會將大部分黃羊驅(qū)離此處，只留一小股作餌，將大狼群引來這里捕食。待他們食至半途，鋒芒已沒，再驅(qū)群狼共擊之。大多時，大狼群稍損轍退，我們將剩余的黃羊肉棄在那里，即使他們?nèi)ザ鴱?fù)來，也只會取腐肉為食?！? “舍尾作餌，使半渡而擊之，不賴?！睍c頭稱贊白狼，“不過，這次我想換換做法，令你的狼群不必與大狼群直接廝殺?？稍嘎犖野才?？” “講——” ? 狼原北境，是山巒與平原的交替處，兩側(cè)卻同樣都是被茂盛草木覆蓋的草原。自入冬以來，南北兩側(cè)便開始交替響起狼嚎，近幾日更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北側(cè)的草叢中，不自然的顫動也一日比一日更多。這一日——在狼原這里白晝最短的這天黃昏，太陽即將沉入地平線的時刻，北側(cè)的大狼終于將前爪踏過了領(lǐng)地的界限。 ——三日前—— “這次驅(qū)逐馬匪，我狼原的狼群死傷了一成多，且全部是正值壯年的精悍戰(zhàn)力。這樣的狀態(tài)，如果大狼群欺我勢弱，強行開戰(zhàn)，我也沒有把握做到萬無一失。如果你的安排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穩(wěn)妥，我自然會聽你的，只是——”白狼聽過了賀先生的戰(zhàn)術(shù)，心里感嘆，這是有多天馬行空，又有多步步心機的謀劃，“總覺得，你講的實在有些浮夸了?！? “只要你能保證，你的狼群確實可以隨時隨地確認(rèn)狼原內(nèi)每一只大狼的位置，沒有遺漏，又能及時告知各處，就可以萬無一失?！辟R先生倒也不退讓，“倒是你和狼群，這么浮夸的事，能做到么？” “即便無風(fēng)的時候，方圓幾十里內(nèi)同類的氣味也不可能會逃過狼兒的鼻子。我已在狼原各處布了點，北側(cè)全部大狼的位置都已被狼兒們嗅到了?！? “哦？你怎么知道，狼知道了？” “狼嚎——” “你聽得懂狼嚎？” “我也聽得懂！”坐在花豹肩上的特伊爾自豪地說。 “狼的聽覺與人差異不大，狼能懂，人自然也能懂?！卑桌俏⑿χ貞?yīng)特伊爾，對賀先生解釋著，“聲音的高低，長短，節(jié)奏，指向的方位。不同的族群各不相同，狼原的各族群卻都有統(tǒng)一的一套。畢竟不如人話這么豐富，類似出擊，撤退，求救，警報，方向，數(shù)量，敵人，伙伴，人，狼，活，死——其實都只是些簡單的信息，組合之后可以傳遞消息。比如狼，日出方向，警報，即是大狼從東方進(jìn)犯。我，哈依客，特伊爾，薩雅，都能聽懂，也都能學(xué)。” 話一停，白狼原地長嚎一聲，隨即聽到曠野四下，同樣的嚎叫聲此起彼伏，蔓延開去。 “這是確認(rèn)狀態(tài)良好的嚎聲，大概像是，‘隨時待命’的意思?！? “既然如此，大狼越境，我們立即就能知道？” “當(dāng)然——領(lǐng)地被侵犯，狼兒怎么可能會察覺不到呢？” —— 草頭攢動，其勢如浪，其疾如風(fēng)。無光的夜色中，上百頭黑鬃的大狼在草原的汪洋中穿行奔騰，毫不猶豫，毫不遲疑，朝著同一個方向飛也似的奔馳而去。他們受到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氣味引導(dǎo)，那是之前從未遇到過，甚至從未像想過的，無比龐大的黃羊群——即便周圍還有很多異族狼類，也不能構(gòu)成任何對他們獵殺和進(jìn)食本能的妨礙。對這些習(xí)慣了廝殺、苦寒、饑餓的凍原野獸，那些最原始的欲望就是生存的一切，不，甚至高于生存本身。生存的一切只為生存——沒有這種最野蠻本能的個體，是不可能在北方遼闊卻荒涼的凍原上活下來的。也是因此，它們沒有哪怕一個去想過，為什么這個黃羊群的規(guī)模會如此龐大？ —— “首先，不能讓危險的敵人分散到我們無法控制的地方去。白狼說，北境各處趕來的大狼已經(jīng)接近百頭，這幾日還在不斷增加。數(shù)量如此龐大，而且哪怕一頭，都可以造成我們不能承受的損害——羊的性命，狼的性命，甚至人的性命——那么最好的做法，也是我們唯一能夠接受的做法，就是必須讓他們聚在一起?！边@是賀先生的戰(zhàn)術(shù)演說。 “所以你讓我這幾日將狼原的黃羊全部聚在一處，而不是驅(qū)離狼原。用意我大概猜到了。但是這勢必會使黃羊群太過龐大，即便集中全部老幼三百頭狼兒，也不能完全看護(hù)的住，難免又會演變成對黃羊的屠殺或是狼群間的廝殺。”這也是白狼認(rèn)為天馬行空的想法之一，因為書生這樣回應(yīng)了他的疑慮： “這個你不必操心，有我大哥和老牛在，萬無一失。大哥？” “挑了個極合適的地方，昨日也把活計做完了。”小個子大伯轉(zhuǎn)而向白狼說明，“白狼，你只管叫狼群將羊驅(qū)到我說的地方去。放心，看家的本事，不能在你這折了臉面?！? —— 于是，在狂奔的大狼群的眼中，終于出現(xiàn)了羊群的身影——只是還有沒見過的東西。前面一片開闊地，地勢起伏很小，再往前的一片洼地中，黃羊群被一人多高堅實的土壘圍在了中央。若不是地勢低洼，想必以大狼群的高度也不能直接看到黃羊。在土壘前面，隱約看到有個又小又矮的影子，佇立在開闊地那邊的盡頭。 被食欲和殺戮欲支配的狼群不及多想，徑直朝羊群沖去。一道土墻可不算什么，狼群的跳躍力可不是這一人多高的東西擋的住的，反而圈住了亂跑的羊群。被食物刺激的狼群一陣狂奔，逐漸看清了那個佇立的身影，是個滿頭白發(fā)，身形佝僂的人類。那人彎腰駝背，雙手撐著一柄鐵鍬站立。 狼群將近，那人也不慌，將鍬提起，然后猛地墩地，就看見幾條地面的裂縫出現(xiàn)，分成十幾條，又分成幾十條，延伸，展開，蔓延到大狼群腳下。奔馳的狼群四肢忽然使不上力，飄飄然地開始往下墜。整片開闊地，土崩瓦解，就像被戳破了蒙皮的鼓，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坑。踏在那層薄薄的蒙皮上的大狼，紛紛落在了坑底松軟的土層上，濺起了一片驅(qū)之不散的灰。 跑在后面不及奔到開闊地的大狼，及時止了步，望著眼前有些不可思議的情景，遲疑著，要不要繞過巨坑繼續(xù)奔襲羊群。然后他們看到，在土墻之后，漸漸地有什么東西翻了出來，身影越升越高，越變越大。那是個超過三米高的龐然大物，是在這草原上不曾存在過的異類。這些受驚的大狼被逐漸逼近的怪物震懾著，一種名為畏懼的生存本能作祟，讓這些狩獵者仿佛成了獵物般不知所措。緊接著—— “吼——————————” 振聾發(fā)聵的吼叫聲擊潰了最前面的一頭大狼，讓它即刻掉頭奔逃，繼而，其他的大狼也跟隨著反身逃開，很快便不見蹤影。 “真順利啊——”哈依客從巨漢老牛背上跳下來，將固定在老牛雙臂的幕布支架也依次拆下，收起，“真虧你們能想到這種辦法。” “不是什么新鮮法子，只是原本的道具不能帶進(jìn)狼原罷了?？催@樣子，估計它們不會再返回這里，這邊的另幾處陷坑看來用不上了?！毙€子大伯略有遺憾的說，“小伙子快把備好的東西用上去，免得讓坑里的再爬出來?！? 哈依客聽話，趕忙叫上老牛，將藏在土壘后的大罐子抱出來。走到坑邊朝里看時，才發(fā)覺這坑真是極深，恐怕將老牛放進(jìn)去，都不會有什么能露到外面。里面的大狼也都在四壁攀爬撲騰，卻遠(yuǎn)夠不到壁沿。從坑底漫上來的灰塵中，似乎還有些許的芳香。 “這次讓阿貍把家底都交出來了，回去之后免不了要幫她重新做了——這可是少有的苦差事。賀先生，你可欠了我個大人情?！闭f著，小個子大伯，老牛和哈依客，都用濕布條蒙住了口鼻，將大罐子里的東西一股股倒進(jìn)了土坑。哈依客邊倒邊不舍—— “全都喂了狼，可惜了這么好的羊奶酒啊！” —— “歐————————” 緊接著陷坑崩落之后，狼原四下陸續(xù)響起了傳信的狼嚎。 “燕子姐的眼睛真好，居然看得這么仔細(xì)，連剩下的大狼數(shù)都清楚地數(shù)出來！” “我是因為習(xí)慣了——倒是特伊爾，你的眼睛居然也能在夜里清晰地看到草叢的異動。你們這些草原人真的不能用漢人的常識來看待。” 這里是烏魯木不遠(yuǎn)處那座最高的石丘，賀先生和白狼將這里用作了此役的偵察哨所，墨燕極佳的視力，配合著特伊爾敏銳的洞察力，將戰(zhàn)場各處的異動全都收歸眼底，再由特伊爾的狼嚎傳至狼原各處。 方才的陷阱一下子就折了大半的大狼，四散奔逃的四十幾頭由本族狼嚎的指引，重新聚攏，然后進(jìn)發(fā)——向著它們所知的另一處食物的集聚地，烏魯木，狂奔而去。 —— “大狼群發(fā)現(xiàn)無法有效獵食黃羊，會果斷地改變目標(biāo)，到時候烏魯木恐怕會有危險。我不希望出現(xiàn)任何的意外?！? “放心，將你和你狼群布在外圍就是為了防止意外。如果大狼群像之前一樣，稍損輒退自然最好；如果它們因為敗退亂了陣腳，各自行動，你只需要將它們各個擊破，趕出狼原；當(dāng)然，它們?nèi)绻墼谝惶帲家u烏魯木，你只要保證它們不會跑散，或者走錯路就好?！? “大狼群在得到食物之前絕不會撤離。它們奔襲烏魯木，我和狼群在外圍，那誰來阻擋它們？” “和防衛(wèi)黃羊群的方法一樣，陷阱?！辟R先生繼續(xù)說著，“再讓豹子和阿貍引導(dǎo)處理散兵。就算真的有漏網(wǎng)之魚，石丘上的燕子和小特伊爾也會及時通知你的?！? 賀先生的想法在旁人看來的確很穩(wěn)妥，只是白狼在之前似乎知道了一些這些人不會想到的信息，所以在他看來，雖然烏魯木應(yīng)該不會有危險，但計劃本身卻藏著一個可能讓賀先生也意想不到的意外—— “萬無‘一’失？”白狼加重了疑問的語氣，直勾勾的盯著書生瘦削的臉龐，卻也只看得到平靜的微笑，和深陷的雙眼。 “‘萬’無一失！”書生頓了頓，如此回應(yīng)白狼。 —— 殘余的大狼又重新組群，直奔烏魯木。它們分明嗅到數(shù)量龐大的灰狼就在自己兩翼，卻并沒有阻擋或襲擊自己的意圖，甚至刻意留在靠身后較遠(yuǎn)的位置，保持著距離。它們在懼怕著什么，或是等待著什么？和那個前方異樣的氣息有關(guān)系么？ 大狼群奔襲路徑的正前方，是左右兩道山峰的峽口，峽口之后則是預(yù)先便設(shè)置好的密布的陷坑。而在峽口前青石上，卻有個彪形大漢慵懶的打著瞌睡——花豹被賀先生派到這里，是讓他蟄伏起來，待大狼群沖過峽口后，再以一己之力封住狼群退路，確保全滅大狼群。不過—— “啊————還沒到么————真沒勁啊————” 讓花豹做這種事，似乎真的是賀先生計劃中的敗筆。 畢竟他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不適合這個工作； 畢竟即使兇狠地大狼群已經(jīng)沖到了眼前，他也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畢竟直到狼群已經(jīng)將他團(tuán)團(tuán)包圍，他還在悠閑的伸著懶腰。 “啊————終于，有點意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