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去找了帶我參觀醫(yī)院的那個護士小姐姐。

休息室里，她剛剛換完衣服，合體的白色護士服換成了紅色的T恤和熱辣的短褲。

“白醫(yī)生。”

“你就叫我小兔吧?！保ㄎ姨琢颂捉酰?/p>

“那可不行，院里有規(guī)定，不守規(guī)矩可是要扣工資的。”

說著，小姐姐散開盤著的長發(fā)，那場面，像極了洗發(fā)水廣告的經(jīng)典鏡頭——絲滑柔順、一梳到底。

“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p>

“我想問一問，四樓的VIP病房住的都是什么人??？”

“你問這個干嘛？”

“嗨，越是進不去的地方，越是有好奇心嘛?！保ㄎ夜室馔嫘α艘痪洌?/p>

“醫(yī)院有規(guī)定，除醫(yī)療必需外，有關(guān)患者的所有信息，不允許醫(yī)護人員私下打探和互相交流，誰要是大嘴巴，輕則處罰，重則開除?！?/p>

一句醫(yī)院有規(guī)定，我被堵得啞口無言，我一個新人，最最忌諱的就是犯規(guī)。

“不好意思，是我冒失了。”

“沒關(guān)系，你是新人，可以寬容一次，但下不為例喲?！?/p>

“是這樣，我中午去了后面的花園兒，一抬頭，看到了一個長發(fā)的女人，她就站在四樓中間位置的一扇窗戶前，兩邊拉著窗簾兒，人只露出瘦瘦的一條?！?/p>

我這話一出口，護士小姐姐一下愣住了，下意識的、最真實的一愣。

她的表情可以用“驚詫”二字來形容，但很快，她又收回了這種表情。

“你是不是看錯了呀？”

“我的確看到了，雖說我戴眼鏡兒，可那是近視，不是花眼啊?！?/p>

“你肯定是看錯了。”（小姐姐背過身，開始對著一面小鏡子扎馬尾）

“應(yīng)該不會吧?！保ㄎ覉猿钟H眼所見，又不好太強硬）

“我可以告訴你，今天，至少是今天，四樓的VIP病房都是空的，沒有任何人入住?！?/p>

“啊？沒人？”（我心想，難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我見了鬼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徐護士長，她現(xiàn)在就在護士站?！?/p>

“我信，我怎么會不信你呢?！?/p>

“那就得了！”

轉(zhuǎn)過身，小姐姐朝我笑了笑。

“白醫(yī)生，好好當(dāng)你的實習(xí)醫(yī)生，如果干得好，說不定可以提前轉(zhuǎn)正，等你成了正式的醫(yī)生，到時候，每個月除了基本工資，獎金可是大大的！”

這一夜，我做夢了，夢到了醫(yī)院四樓窗前的那個女人。

和現(xiàn)實中看到的一樣，黑黑的長發(fā)，瘦瘦的身軀。

和現(xiàn)實中f的不同，夢里，她身子兩側(cè)的窗簾不再是純凈的白，而是鮮血一樣的紅。

那種紅是活的，是流動著的，仿佛能從高處淌下來，或許下一刻就會染紅整座白色小樓。

一覺睡得迷迷糊糊，醒來后，我的腦子里只有兩件事：長發(fā)瘦女人和黑先生交給我的那個臺本。

依我看，那就是個流程本、臺詞本，里面的最后一句臺詞，被標(biāo)紅的一句“信號臺詞”是：我想去衛(wèi)生間。

“小兔，叫你哥哥出來吃早飯?！保ㄎ覌尪松狭藘杀?jié){，她最愛做的紅棗豆?jié){）

還沒等我去叫，哥哥從屋里出來了。

我哥的臉色不大好，可能和我一樣，都是昨晚沒睡好。

“哥，最近，你有點兒不像霸氣總裁了?！?/p>

“嗯，霸氣沒了，漏光了?！保ㄎ腋绲鼗卮穑?/p>

“我看，如果后悔和麗姐分了手，你完全可以再去找她嘛?！?/p>

“我不后悔，我已經(jīng)不能后悔了?！保ㄎ腋绲脑捰猩钜?，一時讓人琢磨不透）

“畢竟，你們倆都處了那么久了，分開實在是太可惜了?！?/p>

“你妹妹這話說對了，處了那么久，浪費了時間，更浪費了金錢。”（我媽心疼錢了）

我哥再不說話了，悶頭喝豆?jié){，連著好幾大口，把一整杯喝空了。

9點鐘，吳惠小姐準(zhǔn)時到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英俊瀟灑，一看就是多金的那種。

我把吳小姐和陸先生帶到了三樓。

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一路上，那位陸先生的所有問話，臺本上都有答案，我只需一一背出，簡直就是演員說臺詞。

就連陸先生慢下腳步、有所留意的地點位置，臺本上都有精確的標(biāo)注，好像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被設(shè)定。

進了303室，陸先生很自然地躺到稍稍抬高的床上，兩只手交疊在一起。

走到床邊，吳小姐先是看了看窗外，而后抬起頭，看了看房頂。

我給陸先生測了血壓、做了心電圖，一切正常。

撕下打印出的心電圖紙之后，我離開了房間。

根據(jù)臺本里的要求，我沒有把房門關(guān)緊，而是虛掩著，留出了可以聽到里面說話的縫隙。

哎，昨晚沒睡好，腦袋發(fā)緊，不舒服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