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這就是你拿來的藥粉。別看只有這么一丁點，十兩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這藥粉的成分很復雜，里面所用的藥材都是有價無市，千金難求。更重要的是這調制工藝，絕對是超一流的，相信這世上能制出這藥的絕不會超過三人。”

“連江大夫你都這么說，我倒有些好奇了，這藥粉是用來做什么的？”

“這藥粉是用來調理身體臟腑肌理的，藥性非常溫和，多用于身體遭受重創(chuàng)的患者，效果十分卓著?？墒沁@藥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不但要價高昂，更是可遇不可求。你說這藥是楊公子藏著的，莫非他身體抱恙？”

“他看上去除了有些疲乏虛弱外，倒不像是有傷在身。以他的身份，絕對用不起這么高昂的靈藥。而他也甚少與長歌門以外的人接觸，所以外人相贈也是不太可能。”

忽然間，柳霜眠想到了方祺。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可能性，這藥如果是方祺送給楊若清調理身體的，不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那段時間里方祺常向自己炫耀他和楊若清非同尋常的關系，可從來沒提過這事?？礃幼樱瑮钊羟迳砩线€藏著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我倒是認識一個能制這藥的人，他姓云，師從萬花谷，醫(yī)術高超，卻喜歡云游四海，行蹤飄忽不定。這很可能是他的手筆，不過能請得起他的人，應該不是簡單人物?！?/span>

“看來若清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柳霜眠苦笑了一下，他早該料到的，他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簡單。這樣的事實讓柳霜眠一時難以接受，他不知道楊若清在隱瞞自己什么，抑或是隱瞞所有人。他對人總是笑意盈盈的，可這笑容背后又暗藏著些什么呢。柳霜眠不想胡亂揣測楊若清，心頭已經亂成一團麻。

“光憑這些粉末說明不了什么，你不要先入為主，反而易入迷惘之境。你要是心中存疑，還是當面問清楚為好?！?/span>

“我問，他就一定肯跟我說實話嗎？”

柳霜眠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在楊若清的位置沒有那么重要，何必自取其辱呢？早知道還不如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好過現在猶豫不決，躊躇難安。

“哎，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給他把個脈，這樣便可知曉這藥粉是不是他在使用。”

“怕是很難，他自己便是略通醫(yī)術，非是大病或是重傷，恐怕不會輕易讓人接近。雖然這些年我沒怎么見他，可我總覺得他眼中暗藏著一抹疏離感，哪怕是對待他的同門?！?/span>

想到此處，柳霜眠更是痛心。他為何要如此掩飾自己，難道他這些年在長歌門過得不好嗎？光看他瘦削的身形，簡陋的陳設，即便有他師父罩著，日子似乎也不好過。如果說為了探究虛實而令他生病或是受傷，柳霜眠絕對不忍心這樣做的。

“少爺不要氣餒，人心也是肉長的，你對他好，他不可能不明白。他或許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相處久了你總會知道的。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及時讓小七通知我?！?/span>

“多謝江大夫的一番好意?！?/span>

對于這位亦師亦友的前輩，柳霜眠十分感激。他年少時桀驁不羈，這幾年才收斂了些，這其中不乏江大夫的功勞。他希望自己足夠優(yōu)秀能夠配得上楊若清，可現在看來這不僅僅是需要他努力，同樣也需要楊若清向他靠近。

他讓小七送走了江大夫之后，自己則是看著空蕩蕩的墻壁，在另外一面，不知楊若清現在怎樣了。近鄉(xiāng)情怯的滋味他嘗了個夠，除了湊近些撫摸那光禿禿的墻壁外，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隔天一大早，雞都沒打鳴呢，外面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柳霜眠穿戴好本想去給葉家三位莊主請個安，現下倒是要先去湊個熱鬧。他個子極高，所以踮了腳尖便能看到人群里圍著的那個人。披頭散發(fā)的，看不清面容，只不過穿了一身夜行衣，定然不是什么正經人。

“大家都散了吧，我們還要去向莊主稟告呢?！?/span>

領頭的藏劍弟子被煩得頭都大了，是不是發(fā)帖挑釁之人尚未定論，他們這群人盡會瞎起哄，反而為此耽擱了不少時間。他是覺得這人不像是神偷莫姜，畢竟歲數對不上號，可如今情勢不妙，必須事事留心。

遣散看熱鬧的人之后，眾人正準備帶此賊人去面見莊主，卻被柳霜眠攔住了。顧忌著他是霸刀山莊的少主，兩家也是姻親關系，所以對他不得不多了份恭敬。

“見過柳少主，不知有何吩咐？”

“這人是誰，為什么會被你們抓著？”

“回柳少主，夜里巡邏的弟子發(fā)現此賊鬼鬼祟祟，行為不檢。好不容易擒住此賊，正要押去向莊主稟告此事。大概你也聽說了，神偷莫姜下帖欲偷取神兵，藏劍山莊上下嚴陣以待，沒想到沒有候到正主，卻引來了小賊。若不嚴懲的話，恐怕這樣的事情還會發(fā)生。”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打擾諸位了，請吧。”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span>

目送眾藏劍弟子離去，柳霜眠心中疑惑。這人雖著夜行衣，面帶黑布，但是腳步沉重，似乎連基本的輕功都不會。這人自然不會是大名鼎鼎的神偷，恐怕連小賊都算不上，那么他出現在藏劍山莊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他這般想著，也沒在意路上有人，直接就撞了過去。對方意識到想要躲開也沒來得及，懊惱地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柳霜眠這才將思緒拉回現實，本想道個歉也就罷了，誰知道居然撞上了楊若清，真是湊巧得讓他心驚。

“走路的時候好好看著路，不要光顧著想事。還好我有些功夫在身上，以你的身量，換了普通人怕是要摔個四腳朝天了?！?/span>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span>

好像對不起這三個字自己說得太多了，連自己都覺得沒什么誠意?？墒撬€能狡辯什么呢，出神撞了人可是事實。然而他發(fā)現楊若清穿得單薄，尚且還沒自己穿得暖和，這才想起在長歌門的時候，他好像也是常年穿著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