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節(jié)兩壽是相聲行當?shù)拇蠊?jié)日，張云雷和楊九郎赴罷家宴，又一起返去師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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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和圍在自己跟前的徒弟們閑聊著，從人來人往的縫隙里瞧楊九郎把孝敬他的大肘子往桌子下頭塞。

他這倆娃，中秋節(jié)去過家里，還曉得再回來打個轉，看看他這個師父。

算他倆有良心，沒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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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九郎這臉色怎么煞白煞白的，生病了？

楊九郎這孩子，說親近是真親近，說不親近，防起人來防得跟什么似的。不舒服就該回去歇著，誰要他生病還過來的？難道他是小心眼兒愛挑理兒的壞師父嗎？

還有，小辮兒躲哪兒去了？九郎這么不舒服，他沒看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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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過去點點楊九郎的肩膀：“我累了，你送我回家?！?/p>

摸摸張云雷的腿，楊九郎猶豫著沒說話。

?“我腿疼你管不管？不管我走了！”不高興地撂下話，張云雷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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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忙慌顧不得看清跟前是誰，楊九郎丟下一句“我送我們角兒”，追了出去。

插著兜在外面略站了站就等到了人，張云雷面色稍霽，扶住楊九郎：“你慢點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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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了，可以不用撐了。

楊九郎往胸前搗了兩拳，不由自主地彎腰大張嘴，卻只吐出一口濁氣。

媽的，這嘴張的，還以為下巴要脫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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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給楊九郎擦沁出來的眼淚和冷汗，楊九郎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張云雷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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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九郎不舒服，也不歡悅。

中秋節(jié)闔家團圓，別人家夫妻并肩父子對坐，還有小朋友跑來跑去。

他們家沒有。

他們家只有失去丈夫的妻子、沒有爸爸的兒子和強行進入的他。

他占了九郎身邊的位置，恪盡妻禮，悉心侍奉。

九郎和平時一樣細心，留意他的需求，安撫他的情緒。

能跟九郎一起和九郎的家人過節(jié)，他本該開心?？墒?，看到九郎的眼神落在小朋友身上扯都扯不開，他還是忍不住難過。

九郎是真喜歡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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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散的早，翔子想去看師父。

師父在家，可八月節(jié)來師父家的人太多，輪不到他們近前。

單獨和他們相處的師父是爸爸，許多人簇擁的師父是領導。

他借口自己腿腫想回家，把翔子帶了出來。

至于別人會因此說他什么，隨便吧。

顧不了那么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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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楊九郎打了個哆嗦。

張云雷脫外套要給楊九郎披，楊九郎擺手不允，張云雷還是執(zhí)意給楊九郎裹在了身上。

兩個人正拉扯時，家里出來幾個人，說是王惠讓送他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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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冷冷清清，蟲鳴斷斷續(xù)續(xù)。

人之所以求團圓，大概是因為不團圓才是人生常態(tài)。

不是我苦苦尋煩惱，如意珠兒手未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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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著進了家門，楊九郎坐下閉眼休息，張云雷進了廚房。

打火，開瓶，刀切砧板，碗碰灶臺，各種聲音在靜謐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

兩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是有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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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子，你過來喝嗎？”張云雷一邊往桌上擺放一邊問楊九郎，“還是我端給你？”

“我過來喝。喝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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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挪到桌邊。

桌上有兩個杯子一個鍋，鍋里隔水熱著加飯酒，酒里有細細的姜絲。

有點香咧！

熱乎乎的蒸汽裹著姜絲的辛辣直往楊九郎臉上撲，楊九郎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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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淺淺地舀個杯子底遞給楊九郎，又往另一個杯子里舀了半杯。

兩個杯子倒著喝，熱辣一路沖蕩，楊九郎全身都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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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瞇眼細看楊九郎的臉。翔子嘴唇有了血色，頭上冒了熱氣，臉也紅潤了，這是好點了吧？

張云雷問楊九郎：“還難受嗎？”

楊九郎喝著熱黃酒搖頭。

酒喝完了，張云雷端起小鍋和杯子要往廚房送，卻被楊九郎大力拉過去，跌坐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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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子的舌頭好熱。

有酒香。

有一點點姜的辛辣。

還有，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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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子，你恨我嗎？”

“你恨我嗎？”

“我為什么要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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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酒綿烈的后勁漸漸上頭，楊九郎雙頰通紅：“辮兒，你知道嗎？你出事以后，我最后悔就是不該說……”

“不要說！”張云雷雙手捂住楊九郎的嘴，“你讓我活著了。我聽你的話，我活著。你讓我活著我就活著，不好嗎？”

怔怔地看了會兒張云雷，楊九郎拿開他的手：“要是你沒活著呢？”

“我跟著你，投胎到你家，給你當兒子?！?/p>

楊九郎把臉埋入張云雷的頸窩。

張云雷輕聲說：“我是你兒子啊，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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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看看張云雷。

明白了。他今晚吃多了螃蟹西瓜，路上又喝了瓶冰可樂，心口和胃都不舒服，臉色也難看。所以，張云雷是多心了吧？

嗨，他是多看了兩眼那小孩，可是別人家的小孩哪有自家張云雷可愛??？

楊九郎愛憐地摸摸張云雷。

他家傻辮兒，傻傻地想著自己的心事，又可憐又可愛。

不過，難得這小家伙這么怯，他是不是能趁機撈點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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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在張云雷衣服上蹭干眼淚：“還有酒嗎？我還想喝?！?/p>

張云雷明晃晃地提示：“不行，你喝多了要打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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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護住張云雷的腰，裝腔作勢地推他：起開！你不給我喝，我不給你坐！

張云雷不動：說點好聽的，等去了澳洲我給你煮紅酒，云雷專供。

楊九郎被新詞兒吸引了：煮紅酒好喝嗎？

張云雷：能放糖，還能放水果。熱乎乎甜絲絲，可香啦！

楊九郎吸溜口水：我給你五個巧克力，你明天就給我煮紅酒行么？

張云雷傲嬌抱臂：態(tài)度再好點兒，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楊九郎：兒子，爸想喝煮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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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扭臉吐槽：怎么感覺我跟老得不能動了一樣？就等著你伺候我一碗飯吃。

張云雷歡樂：有我給你養(yǎng)老不好嗎？

楊九郎親他：好，當然好，有你萬事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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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舍江湖》還挺好看的，編劇對每個人都充滿了森森惡意，無差別嘲諷，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