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組投稿2/原創(chuàng))異想的嘍啰與自困的囚徒
人間審判:異想的嘍啰與自困的囚徒 1 自困的囚徒發(fā)覺了牢籠 籠中鳥的美麗,在于困在無法逃脫的籠中,卻無法舍棄飛翔的欲望。 2 人類的對立面是我 美好的一天從凌晨三點開始! 獨自漫步在無人的過道里,明明在室內(nèi)卻撐著傘。 因為想象著自己與自己步入婚姻的殿堂。 左手牽起右手,嘴巴則配合地播放著《婚禮進行曲》。 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超能力:「亳無疑義的異想」,簡稱「異想」。 當(dāng)然,就連這句話也是「異想」,超能力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呢。 要是有人跟我說:「屋子里打傘會長不高的哦?!? 手中的雨傘就會立刻刺穿那個人的胸膛。 「休傷吾主!」伴隨著這樣的怒吼?!府愊??!? 但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空無一人的病棟是很無聊的,因為沒有人類可以供我觀察。 于是眼睛的視線只能捆在秒針上打個結(jié),一起浪漫地轉(zhuǎn)圈圈。 款式是中國結(jié)!「異想」。 今天的任務(wù)也很多呢: 從左手小指頭數(shù)到右手小指頭,數(shù)出十以外的數(shù)字! 同鏡子猜拳,達成一勝一負(fù)! 折斷自己的脊骨,拼出漂亮的模型! 全都是「異想」,而且惡趣味。 無聊。 無聊。 無聊。 無聊透頂。 第二個走出房門的是線直先生。 五小時的倒計時開始! 「咻嘟嚕!「自覺囚犯」先生?!刮蚁蛩惺?。 「還真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壞孩子呢。剛才那句“咻哧”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是“咻嘟?!保救恕府愊雵D啰」的御用語言。代表著“早安”“午安”“晚安”“吃了沒”等一系列用語。再列舉下去天都亮了。」 「現(xiàn)在天本來就是亮的吧。嘛,真有你的風(fēng)格?!咕€直先生在我旁邊坐下。 「毫無疑義的異想,對吧?」 「真是的,為什么我寶貴的時間中總是只能遇到你呢?」 「因為咱要帶給所有人幸福的陪伴!當(dāng)然不是這種老掉牙的理由?!? 「哎,我明明覺得這種小孩子的幻想還挺有趣的呢?!? 「沒錯,沒錯,看來您終于意識到了幻想的趣味,幻想可是咱的本職工作呢。 線直先生泡了一壺茶,我們?nèi)缤瑢ψ靡话愕睾绕饋怼? 當(dāng)然我也沒有忘記自己幻想的工作。 線直先生也在茶幾上繼續(xù)創(chuàng)作。 倒計時一小時。 「今天就要走了嗎?」 「對的,回到那個咱似乎從未去過的地方。 「畢竟你很小就被山外醫(yī)生收養(yǎng)了呢?!? 「嗯,受她照顧很多。」 「那么,」線直先生正襟危坐,「在走之前稍微聽一下我的說教吧?!? 「洗耳恭聽?!? 「雖然不知道我這種人有沒有這種資格就是了?!? 「線直先生一直如直線一般的正直呢?!埂缚瓤?,保持遙不可及的幻想,這點我不會去干涉?!? 「畢竟線直先生也如此夢想著呢。但是?」 「但是請你不要以那幻想去太過苛刻地評判人類?!? 「咱可是對大家一直都很寬容的呢?!? 「對象是——」線直先生拉長尾音,「你自己呢?!? 「唔?!? 就像被給予最終絕招的反派。 就像被勇者刺破心臟的惡龍。「異想」。 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撞擊。 「把咱自己也算進去了嗎?真是…博愛呢,」以自己都聽得出漸說漸弱的聲音,「真是的,不要說的好像臨死前的贈言呢?!? 「也并不是沒有可能哦,就當(dāng)成遺言好好聽著吧?!? 「遺言要沐浴更衣、虔誠祈禱,然后再用全新的鋼筆和紙張書寫,最后以專業(yè)的播音腔深情朗誦呢?!? 「這是哪里的規(guī)矩啊?」 「童話書上寫的?!? 「那一定是一本黑暗童話吧?!? 「童話也可以黑暗的嘛,就像現(xiàn)實也可以光明。」 「可是大多數(shù)人的依賴是黑暗而不是光明哦,光明就像毒藥?!? 「聽起來好像吸血鬼哦,見光死的類型。」 「人類和怪物有什么分別呢?好像是個值得討論的議題。」 「「已經(jīng)不可能分辨出誰是豬,誰是人了」呢。」 「《動物農(nóng)場》啊,是從山外醫(yī)生那里借的嗎?」 「是哦。順帶一提,那本黑暗童話也是在她那里借的?!? 「還真的有這種童話啊?!? 「是哦?!巩?dāng)然是「異想。」 《梅菲斯特童話選集》——《惡魔公主》(一): 在遙遠的土地上,有一個古老的國度。 這個國家的王族世代與巨龍簽訂了契約,巨龍給予王族力量守護領(lǐng)土,其中也包含著巨龍的意志。 也許你認(rèn)為巨龍是一種笨拙的生物,其實不然,它們具有不遜于人類的智能。 在巨龍力量與意志的參與下,國家被治理得井井有條。 王族們卻開始思考,功勞都被巨龍搶去了,自己既不贏得聲望,也沒有獲得多余的利益。 要改變這一切,就要依靠另一種力量。 (未完待續(xù)) 3 異常的異常是正常 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聲響亮的叫嚷打斷了對話。 倒計時只剩十分鐘。 「該回上院了?!股酵忉t(yī)生雙手插在口袋走過來。 「我知道了,外小姐。」線直先生站起身來。 「咻嘟嚕!「紅色狂歡」小姐!」 「你小子還是一上午就在說胡話呢,要不然把你也轉(zhuǎn)到上院去?」山外醫(yī)生發(fā)起了回?fù)簟? 「咱可是剛被允許出院呢,雖然也很喜歡這里,但偶爾出去透氣也不錯呢。」我吐了吐舌頭。 不過為了償還對山外醫(yī)生的玩笑,現(xiàn)在幫她插一條廣告: 青夕807精神病院坐落于群山之中,空氣清新,環(huán)境舒適。院長外山外醫(yī)生作為此領(lǐng)域的引領(lǐng)者,創(chuàng)新的采用了上下院制度,上院為「舊精神病」患者(此叫法來自山外醫(yī)生),下院為「新精神病」患者(此叫法也來自山外醫(yī)生)。整座醫(yī)院配備有專業(yè)的醫(yī)護人員與裝備技術(shù),主張以新型的舒適方法對待病患。實乃解決精神問題必去之地。 完畢! 關(guān)于「舊精神病」與「新精神病」,曾聽山外醫(yī)生提過一嘴:「因為我覺得他們是需要治療的病患?!? 「相對于公認(rèn)的「舊精神病」,他們更不容易被接受與認(rèn)同。無法以「精神病」來為自己的失常行徑開脫。」 「其不具有典型的癥狀,于是給予其新的定義?!? 「大多數(shù)「新精神病」患者,可能并不是在心理方面有什么扭曲,僅僅是與「正常人」格格不入罷了?!? 也就是找個推脫的理由而已。 我曾對此提出疑問:「那么這樣不是對他們不公平嗎?明明沒有公認(rèn)卻被認(rèn)為是精神病?!? 「精神病人…也不過是人,得病的人,和有生理問題的人沒有分別?!? 「我也正是為此而奮斗著啊?!? 順帶一提,上、下院人員也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如線直先生這種常在上、下院間遷移的也很多,不過他更特殊一點啦。 以睡醒后為界,五個小時內(nèi)處于「完全正?!?fàn)顟B(tài),其他非睡眠時間內(nèi)則有嚴(yán)重躁狂。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于是我用鐵鏈與繩子將自己束縛起來。」 第一次看到線直先生時,他滿身都是傷痕,生理與心理都無限接近于死亡。 山外醫(yī)生把他收容在這,他不再自我囚禁,靠著藥物與心理治療,在大部分時間內(nèi)能穩(wěn)定住情緒。 順帶一提,線直先生創(chuàng)作的文章廣受好評,如同其名字一樣,貫徹著其正直。我可是他的頭號忠實粉絲呢。 當(dāng)然他也受到了不少抨擊。 「幼稚」「瘋子」之類的評論層出不窮。 不過他本人從沒有對此憂慮過。 「真正的敵人是自己?!? 在他的病房內(nèi),也掛著「為了融入進世界,建立與世界的聯(lián)系,首先要獨立于世界,切斷與世界的聯(lián)系」這樣用毛筆寫的的座右銘。 這幅字是請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書法家寫的。 畢竟線直先生的字是可以當(dāng)作戰(zhàn)時密碼之用的程度,自己還時常過來問我:「這個字是什么來著?」 山外醫(yī)生陪同線直先生去往上院的間暇里,樓道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平靜就會死亡?!? 這是「異想嘍啰」的規(guī)則。 明明不擅長與人交往,卻不得不在交往中才能存活。 就像掙扎在底層的差生。 我也得掙扎一下才行啊。 來到一樓,中央放著一臺電視機。 「曉川爺爺!」果然能找到他。 對方?jīng)]有絲毫要回應(yīng)的意思,依舊保持著前傾的姿勢。 隨著一聲哨響,電視里的比賽終于結(jié)束了。 這時他才慢悠悠地轉(zhuǎn)過頭來。 「哦哦哦,是你啊,正好教教我這個怎么用。」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以及一張紙,戴上老花鏡。 紙上寫了許多操作:「聊天」「拍照」「繳費」等等。 我一項一項教他,他在另一張紙上密密麻麻記滿了詳細步驟。 「爺爺你還真是好學(xué)呢?!? 「我家那位整天嘮叨,說我總是在弄一些不正經(jīng)的東西?!? 「人生在世,開心就好吧?!? 「是啊。哦,不多說了,我要回去用手機聽相聲了?!? 迅速地立起身,一搖一晃地回到自己的病房。 身上的活力比我還充足。 難道活力是會在這55歲的年齡差中積累的嗎? 這些「異?!沟娜嗽谖已壑袇s十分的「正常」。是因為我也是「異?!顾载?fù)負(fù)得正了嗎? 幸好山外醫(yī)生也回來了,不然就要因為無聊宣告「異想嘍啰」的終結(jié)了。 我坐上山外醫(yī)生的車出了醫(yī)院。 「咱走了以后,線直先生會很寂寞吧?!? 「我和其他護士會去幫他打發(fā)時間的?!? 「意外的是個大善人呢,「紅包狂歡」小姐?!? 只剩車載搖滾樂喧囂著,是我最喜歡的樂隊。 「咦,意外地醫(yī)生沒有吐槽我呢?!? 「說那些戲言也沒什么用了吧?!? 「咱還會回來看望醫(yī)生的,醫(yī)院十分有趣,大家人都很好呢。」 「真是的,不要把我說得像空巢老人一樣啊。而且,每個星期我還是會找你復(fù)診的,別想著可以逃脫我的手掌心?!? 「好好好,歡迎光臨!」我哈哈大笑起來,山外醫(yī)生的嘴角也微微揚起。好像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問的。 「對了,咱當(dāng)初是為什么被移到上院的?」鼓和貝斯理所當(dāng)然地繼續(xù)喧囂著。 「因為你的妄想,」山外醫(yī)生突然開口,「出現(xiàn)自殺侵向?!? 「嘛,畢竟咱是名副其實的「妄想嘍啰」。」我攤著手說道,緩解緊張的氣氛。 「咦,上個星期不是叫「異想嘍啰」嗎?」山外醫(yī)生也順勢接下話題?!高馈莻€怎么說來著…「超進化」!已經(jīng)從「異想嘍啰」進化成「妄想嘍啰」了呢?!刮议]上眼睛靠在靠背上。 這個當(dāng)然也是「異想。」 「什么時候改的?」 「剛剛。」 「還真是隨意呢?!? 車廂里面再次充溢著快活的氣氛。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就像歷史課總是過得快一樣。「異想。」 總之汽車以我不能感受到的超快速度趕到了目的地。 這不由得讓我感嘆萬分了,這輛古董似的老吉普竟有這等迅速,看來對舊車要持有敬意。「異想。」 要與山外醫(yī)生做個告別了。本來是這樣想的。 不過山外醫(yī)生扔下一句話,便在風(fēng)中疾馳而去了。 「記得按時吃藥!」簡潔又有力的告別。 藥丸上裹著糖衣,很甜。 就像偽裝成棗商的梁山好漢,欺騙著我的感覺器官?!府愊??!? 不過話說回來,上午忘了吃藥呢。 這點小事就不用告訴山外醫(yī)生了。 那么,本人的校園生活又重新開始了! 氣勢好像不太夠,下次換成本大爺試試。 4 妄想受傷 我普通地找到班級,普通地走進教室,普通地坐在角落的唯一一個空位上。 無聊。 無聊。 無聊無聊透頂。 既沒有受到惡心的霸凌,也沒有受到熱烈的歡迎,不過還是免不了陸陸續(xù)續(xù)有同學(xué)回過頭來看看這個「陌生的物種」。 那些稀有的野生動物,它們心里應(yīng)該也不是很喜歡被目光打擾吧。 我倒是不討厭這種情景。 「平靜就會死亡?!? 倒是沒有人和我聊天更令人厭煩。 看著課堂上老師眉飛色舞地演說著,一不留神就走神了。 不禁懷念起病棟里的電視機來,雖然它每次都要經(jīng)歷一頓「大修理之術(shù)」才能順利使用,但是還是讓我接觸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照常慢慢潛入幻想世界。 肋骨從兩側(cè)刺出來。 空中凌舞。 對準(zhǔn)脫落的眼球。 全壘打! 「異想?!? 正當(dāng)如此地沉溺著的時候,「你好,我叫徐茍哲?!挂粋€聲音如此響起,是坐在我右邊的那個男生。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問候。 「呃…啊,你好!」我卻被完全嚇了一跳,完全沒有想到有人找我搭話。 身體自動作出應(yīng)答。 「聽說你是從那個精神病院來的,真的嗎?」 「是的。」我遲頓地點了點頭。 身體瞬間墜入了深海。 下沉。 冰冷。 窒息。 腦子里又響起微弱的蜂鳴。 思緒,在混亂。 毛線團,貓,洗衣機,面包,人,我,墳?zāi)?,水母,核電站,蝴蝶,腦子,斧頭,鮮花,暴風(fēng)雪…… 對方之后說了什么完全不記得了,記憶里只剩一些口齒不清似的嗚咽。 我胡亂地回了一句「停!」 當(dāng)然,「初到人世」的我不能很好地控制音量也是正常的,在病棟內(nèi)大喊大叫時有發(fā)生。 坐在我前面的女生轉(zhuǎn)過半個頭看過來,就像在電影院中后座有踢座椅的孩子。「異想?!? 為了表達歉意,我致以對著鏡子練習(xí)多次的微笑。 對方如同看到了軍訓(xùn)草地上被不明液體浸濕的煙頭,帶著凝固著的微笑,將頭顱擺弄回原位。 看來搞砸了呢,真是頭疼。 下次試試將嘴角的上揚弧度再加大吧。 5 異想與囚徒的相遇 似乎很久之前就有過這種想法,自己與周遭的世界隔著一層玻璃。 如同看著電視一般,盡管精彩卻與我無關(guān)的世界。 加上從小就異于常人的思維方式,具有了「異想」的才能。 在這間玻璃房內(nèi),也能擁有自己的世界。 啊嘞,好像是父親去世的那天開始的。 是哪一天呢……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 真是令人頭疼。 記憶中只有貨車靠近時父親的龐大身軀,接著就從病床上醒來了。 開啟了我「異想」的年月。 經(jīng)過一個上午,我果然沒有交到什么朋友。 獨自來到食堂吃飯。 雖然飯菜不如醫(yī)院,但我不是很在意食物條件的人,不過是個挑食的人。 我挑了個角落入座,注視著盤子中的肉丸,思考著如何將表面的凸起切除。 不知不覺間,徐茍哲在我旁邊落座,如同熟人一般招呼著我的名字。 我可不記得我告訴過他我的名字。 但或許是從花名冊或老師那里得知的。 「離咱這么近沒關(guān)系的咩?」 「當(dāng)然了,從某種方面上我們十分相似呢,說不定會是很好的朋友呢?!? 「想做咱唯一的朋友咩?」我指揮「勺大帥」向肉丸發(fā)動第一次攻擊,被肉丸以滑溜溜的姿態(tài)閃過了。 「唯一嗎?說不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呢,也許會有許多朋友呢?!? 「看來你的確和咱很像呢。啊——我是指愛幻想這方面。」 我嘗試發(fā)動第二次攻擊,同時讓「筷將軍」從兩側(cè)包抄。 不過很遺憾,凸起與丸子仍存有一絲連接。 「你前桌的那個女生看起來很兇呢?!顾艉舻匦α似饋?。擅自以相貌評判人,是我討厭的類型呢。 「為什么是看起來?你不認(rèn)識咩?」 「沒什么交集啦?!? 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奇怪的我好像沒什么資格評論。 「話說回來,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咩?一般都會有的吧,父母對孩子的祝愿之類的?!? 「「茍且偷生的哲學(xué)」之類的?哈哈哈,說不定讓我降臨在這世界上的人沒想那么多呢。我只不過是個「囚徒」罷了。」 「就像「沒有出千而擲出六個六的色子」一樣不可思議呢。啊,請別在意,這只是——」 「是毫無疑義的異想呢。不過應(yīng)該說像「隨手敲鍵盤結(jié)果寫出了暢銷書籍」更好吧?!? 「原來如此,看來咱們的確很像呢?!刮也挥傻命c頭贊同。 我暗自決定將他任命為新的「異想嘍啰」,不過這當(dāng)然也是「異想。」 似乎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反正這部分的記憶混作一團——徐茍哲在不經(jīng)意間離開了。 我繼續(xù)與丸子作著爭斗。 結(jié)果嗎?丸子被我殘暴地切剩了原來的十分之一,而且完成了從球體到正方體的華麗蛻變! 正方體就不會有煩人的凸起了,說不定我是個天才。 《梅菲斯特童話選集》——《惡魔公主》(二): 王國里最出眾的建筑物是一座高塔,高塔上住著一位公主。 公主擁有純正的巨龍血脈,但是王族不需要巨龍了。 他們找到了更為忠實的合作伙伴。 「我們魔鬼是幕后的最強伙伴,只收買靈魂,其余的成果都將屬于您?!? 一個紅鼻子的魔鬼向現(xiàn)任國王鞠躬。自從老國王——公主的父親——病逝,他繼承了兄位,與魔鬼簽訂了契約。 公主成為了高塔的裝飾品,和她的巨龍孤獨地作伴。 直到有一天,她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魔鬼。 (未完待續(xù)) 下午第一節(jié)是音樂,照常沒什么人聽,「聊天派」 與「睡覺派」各自為營。 我也隨波逐流地扭向左邊看窗外的鳥。 不過轉(zhuǎn)眼就加入了「睡覺派」。 畢竟沒有人會跟我聊天。 如同將自己鎖在白屋里,獨立于外界?!府愊??!? 這時不速之客突然闖入。 嗒。嗒。嗒。 指關(guān)節(jié)規(guī)律地敲擊著我的桌面。 不得已將視線移回正前方。 「那個....不知道上午是否給你造成了困擾。你看起來好像很受打擊?!? 很可愛。 亞麻色的短發(fā)以及小巧的面容,簡直是傳統(tǒng)可愛系角色的典型了。 那家伙的情報完全錯誤嘛。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評論這個的時候。話說我有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嗎? 「沒關(guān)系的,咱不在意這些。」盡量裝著不在意。 「我....我叫子彩爍。是班長。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個沒什么重要的,叫咱阿骨就好了?!? 「哦。你中午是一個人吃飯嗎?」 「不是,有和某個家伙一起——啊,姑且算朋友吧?!? 「咦?可是我去和走的時候都只看到你一個人啊?」 剛好錯過了中間的時段嗎?那家伙就像魔術(shù)師一樣,神奇地和彩爍錯過了呢。 于是他的正式稱號變更為「異想魔術(shù)師」。「異想?!? 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所以就不和她說了。 就在我的社交生活邁出第一步時,下課鈴不合時宜地響了。彩爍身邊立馬圍上了許多人。 真是受歡迎呢,看來是「聊天派」的領(lǐng)軍人物。 既然主角身邊的正式配角已然上場,嘍啰就應(yīng)該結(jié)算工錢回家了。 但就像從不運動的人跑了五十米,一天的社交量已經(jīng)達到了! 我也要抓緊成為「睡覺派」的主力軍才行。 于是渾渾噩噩到放學(xué),來到山外醫(yī)生給我租的出租屋。 一幢三層的小樓,大概有八九個房間。 笨重地行李搬到房間所在的2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第一次聽到樓梯是怎么嘶叫的。 因為擔(dān)心吵到別人,所以默默地道歉著直到上樓。 行李上的后輪滾進房間,一個高大的女性便出現(xiàn)在后面。 「新來的是吧,我叫花流,住在你樓下?!? 她的長發(fā)挑染了幾絲紅與黃,零星地點綴在黑色間。 「呃…花流姐好!。」我立馬恭敬地鞠了個躬。 「搞什么啊,我可不是什么黑幫大姐頭。算了,這里隔音不好,老人小孩又多,不要太吵了?!? 我點頭示意,她也呼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走了。 剛要關(guān)門,發(fā)現(xiàn)地上有個什么東西。 一顆紐扣,是剛才那個人掉的嗎? 盡管已經(jīng)很累了,但還是有一股莫名的動力推著我行動,讓我來到花流姐門前。 這樣貿(mào)然打擾會不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惑呢?可能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紐扣,因此卻占用了別人的時間。 不過不問問看又實在很擔(dān)心。 對于普通人來說不過是個簡單的問題吧,對我來說卻是需要進行十分鐘的選擇。 沒錯,什么也沒做,在別人的門前站了十分鐘。 十分鐘以后,不是我選擇出來了,而是不用選擇了。 門「啪」的一聲打開了,她似乎要出門倒垃圾。 「喲,是你啊,有什么事嗎?」 我拿出紐扣詢問。 「是我的,謝啦?!够鹘銓⑺呕匚輧?nèi),笑了一下。 完成了任務(wù)的我,自然不能擋住人家的道路,匆匆忙忙地回房了。 昨天已經(jīng)來打掃過,今天省了不少事。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什么也沒有想。 假如一根棍子捅進右耳,一定會毫無阻礙地從左邊出來吧?!府愊搿!? 「開學(xué)」第一天,似乎沒什么人關(guān)注我,Luckily。 被人發(fā)現(xiàn)是個很奇怪的人的話,就會像鯨魚一樣被狩獵呢?!府愊??!? 簡單地吃了買的盒飯,順便將藥也吃下。 不吃藥的話,絕對會被山外醫(yī)生罵的。 然后就早早睡覺了。 不睡覺的話就沒有精力進行「異想」了。 嗯,這也是份消耗腦力的工作呢。晚安! 6 異想錄 在我心目中最高貴的事物有三:雨傘、手套、面具。 如果在心里描繪出一個優(yōu)雅的女仆或男仆,就是帶著白色的橡膠手套,抑或是黑色的皮革手套,左手拿著雨傘,腰間系著一個面具。 連帶口罩、帽子也是我很喜歡的物品,它們讓我不泄露自己的大部分身體,真的像一個無關(guān)者存活,安靜地審視周遭的世界,這使我獲得無上的快感——甚至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偷窺狂了?!府愊搿!? 人死后是否有靈魂依戀于世呢?如果是真的話,請神明不要告訴我了,不然也許會激起我尋死的欲望呢。 歷來無數(shù)的人贊頌精神與靈魂是否也是想到了它們獨立純潔的優(yōu)點呢?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肯定有人是看中了它如同隱身的優(yōu)點,在某些并不流通的作品中頻繁出現(xiàn)。 7 回家 形狀如同拒馬般的,刺骨的冰冷穿透著我。 身體在緩慢下沉。 氧氣被海水盡數(shù)奪走。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掐上了我的脖子。 胸腔漸動漸弱…… 我猛地醒來,急促地喘息著,眼角充盈著淚水,被子和枕頭基本都濕透了。 這樣的夢境,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次了,但每一次還是會感受到強烈的壓抑感。 洗漱后正盤算著怎么應(yīng)付早餐,門鈴響了。 兩個大概7、8歲的小孩站在我面前。 「大哥哥,這幾個包子給你吃。」男孩率先開口,高舉著一個盤子,三個容貌姣好的包子藏在水霧中間。 「看你剛來,一個中學(xué)生自己住,應(yīng)該沒什么時間好好吃早餐。」隔壁門口站著一位老婦人,看樣子是兩個孩子的奶奶。 「奶奶說,鄰居要相互…關(guān)心…」女孩斷斷續(xù)續(xù)地費力吐字,看起來年紀(jì)更小一點。 我致了謝,迅速塞進嘴里后將盤子洗凈奉還。 走出公寓,地上畫著標(biāo)識道路的白線,像小貓遇到了貓薄荷,雙腳不由自主地踩踏上去。 似乎已經(jīng)理解了那些拼命追求金錢名譽性欲的人,世上的確存在著令人無比著迷無法自拔的東西。 身體自然地化作一灘史萊姆狀的水跡,飛速沿著白線前進。「異想。」 幸好白線一直延續(xù)到校門口,不然非得完成100分的大飛躍不可。 野貓的數(shù)量與日俱增,有許多人買來高檔的貓糧投喂,生活待遇應(yīng)該比學(xué)生還好一些了。 盡管它們不一定以友好回報。由此看來,人類還是具有基礎(chǔ)奉獻精神的。只不過對同類的更少罷了。 每到課余,野貓身邊總是圍著一大群少女,接受她們愛的撫摸。 如果有哪位阿宅擁有轉(zhuǎn)生的機會,這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吶。 盡管我有幾次想要將他們的頭拿下來。 并不是血淋淋的斬首,而是像分割圖片般自然而清新。 人群密集地在大道中央流動,我則走在側(cè)邊,樹陰將存在完全抹消。 我的目光只是掃視著,沒有什么特定的觀察對象,如同一具骷髏般行進。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好!」一個女孩向她的朋友打招呼。 真是令人羨慕的友誼。 對我來說,這樣的親近的友誼可一份都沒有吶。 「你好!」她的朋友似乎沒聽見,女孩加大音量重新說了一遍。 身后的腳步漸慢,并似乎與我平行。 我向左側(cè)瞟了一眼,一個陌生的女生正在盯著我。 不會是在和我打招呼吧? 她帶著一副圓框眼睛,長發(fā)自然地散開。 「啊抱歉,打擾到你了嗎?」她連忙擺手。 「不,沒有,只是沒想到有人找咱搭話?!刮椅⑽⒕瞎a上了回應(yīng),「你好。請問我們認(rèn)識咩?」 「我是坐在你的右邊的,我叫蕪苪?!?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有種熟悉感——「異想」,其實完全沒有印象。 在我已經(jīng)穿上短袖衣服的時候,她居然還穿著長袖衣服。 我打算就這么敷衍過去,可是對方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停留,看來是希望我也報上名字。 「叫我阿骨好了,名字什么的太麻煩了?!? 對方終于滿意地移開視線,不過看起來還是感到了些許奇怪。 而后氣氛就跌入了冰窖。這種時候如果有把雨傘就能發(fā)揮巨大作用,撐開如一柄蘑菇,找個合適的陰暗角落安靜地生長?!府愊??!? 我們走上大階梯,為了緩解尷尬,視線向左邊沒人的地方看去。 突然上方傳來一陣響聲與尖叫,一個大物件溜了下來。 我還沒看清是什么東西,身體已經(jīng)擅自朝那邊跑去攔在它的下落路線上。 我和它安全落地。 這當(dāng)然也是「異想?!? 我和它從三級臺階上以幾乎滑翔的姿態(tài)墜落,后背感受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懷里的東西發(fā)出尖銳的響聲。 這時我才看清是一輛嬰兒車,其中的嬰兒正在放聲大哭,不過看起來沒有什么外傷。 雖然他受到了驚嚇,但這純凈的情感釋放令我感受到了無比的美好。 原初而純粹的表達,但似乎人類在成長中逐漸拋棄了這個能力。 一位女性急匆匆跑過來,雖然我很想說出她的名字,但是記憶庫顯示查無此人。 感謝和關(guān)心的話語不斷涌來,我被這些海洋般的詞句淹沒,耳邊又響起了尖銳的鳴笛聲,腦海中僅存著一絲意識。 頭顱和嘴巴應(yīng)激性地做出回應(yīng),渾渾噩噩地站立著,感受不到持續(xù)了多久,直到深層意識接受到了呼喚。 「你沒事吧?」 「啊……嗯,沒什么事,只是稍微蹭了一下。」「稍微」當(dāng)然是過分了,背后火辣辣的感覺還沒有消逝。 「走吧?!刮遗牧伺囊路系膲m土,繼續(xù)踏上了臺階。 我對這一番裝模作樣十分滿意,不過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這點小伎倆馬上就被揭露無余了。 在聽到一聲尖叫后,我伸手觸摸了一下后背,右手上立刻顯示出一點紅色。 「還是去一下醫(yī)務(wù)室吧?!故徠u強硬地拖拽著我。 唉,本來還想塑造一個帥氣的形象呢。 在這種時候我依然在發(fā)動「異想。」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曾經(jīng)屬于我的一部分的體液,我卻感覺十分的陌生。 我并沒有對其抱有「一體」的懷念感,卻有一種淡淡的喜愛。 也許人就連自己也沒辦法完全熟悉吧。 勉勉強強來到了算是「醫(yī)務(wù)室」的地方,我一直對「校醫(yī)」們究竟是何許人也抱有疑問。 除了創(chuàng)可貼、感冒藥、碘酒這三大神器外,沒有看見其他的物件。 果然那位兇巴巴的女校醫(yī)不停地念叨著「沒事的沒事的」,就把我們趕了出去。 「對不起啊,可能是我小題大做了?!故徠u耷拉著頭,就像剛才的我一樣。 「不,很感謝你這么關(guān)心咱?!惯@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道謝,不過更強烈的情緒,一種沉重的悲傷扼住了我的喉嚨。 從小身邊就總有人扮演著這么一種角色,對我抱有著真實的愛與關(guān)心,雖然通常只能算作「小角色」。 然而往往是這類角色,又會因為某些由我直接或間接引起的因素,最終收獲了不幸。 站在旁人的視角,也許會想起「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故事,但我并不是作為能自主控制的「狗」的角色,而是它身上的一根微不足道的亳毛,整個故事并不由我控制著其發(fā)展。 然而作為被恩澤的一部分,是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愛意,由此帶來了痛苦與無力感。 我在心底默默地祈禱著,雖然并沒有具體向哪位神明,也許會被信徒批判不誠心誠意。 就算這樣,我還是祈禱各位「呂洞賓」能幸福。 我并不知道這是否算完全盡到了自己的義務(wù),或者只是自我慰藉。 作出了審判卻沒有得到報應(yīng),像我這樣的「法外狂徒」會落得什么下場呢? 幸好還是在上課前趕回了教室,一張精美的明信片壓在書的一角下。 「請于本日中午十二點到社團教室報到?!瓜乱恍写蛄死ㄌ栕⒚髟敿毜攸c,同時畫上一個笑臉。 原來還有這件事。 之前入學(xué)時,被要求要選擇一個社團加入,以便于融入學(xué)校。 我隨手指了一個,連名字都不記得。 不過居然連面試審核什么的也不用嗎?真是草率呢。 還是說這是轉(zhuǎn)學(xué)生的特權(quán)呢?如果后者的話,我恐怕又要進行懺悔了。 前面的女生——抱歉還是沒記住名字——又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我能從中讀出之前那般厭惡和恐懼。 似乎已經(jīng)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今日的社交進展:-1。 雖然對社團沒什么興趣,不過還是赴約了。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地方,文字描述對于一個人生地不熟的路癡來說,果然還是太過勉強了…… 想到這以后,很快我就收回了這種想法,因為明信片上明顯地畫著一份路線示意圖。 這張圖被我的視覺隱藏直到到達目的地。沒什么好抱怨的了。 門口掛著一塊褐色的亞克力銘牌。 「眾生社」。 仿佛進入了什么宗教的傳教基地。 門后會站著一群戴著斗蓬、拿著鐮刀的家伙,舉起火把,對不純潔的異性交往進行審判?!府愊??!? 是一間正常的房間,深處還有一個小門通往內(nèi)間。 離門口不遠處有一套桌椅,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女生。 聽到動靜后,那個人放下了手中的書,「提前了五分鐘,還挺準(zhǔn)時的,歡迎?!? 如同照稿宣讀般流暢地宣泄著,而我只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從口中吐出幾個回應(yīng)的音節(jié)。 「你不會這么快就忘記我了吧?」她站立起來,伸了伸懶腰。 「當(dāng)然還是記得的。子彩爍…對吧?」 「請有點信心,看來記憶力還不至于那么差,」彩爍做了個鬼臉,「開玩笑的。我是這里的社長。」 真是個厲害的人,是我只能像蟲子一般仰望的存在。 然后她突然湊近了盯著我的臉。 「那個……請問有什么事咩?」 不會是早上的臉沒有洗干凈吧? 糟了,這下還要背負(fù)上「不衛(wèi)生」的評語了。 「說起來——」 她微微扭動了頭。 「說起來?」 「說起來,你長的還不賴呢。」 出人意料的言語。 「是咩?你近視多少度?」 「謝謝關(guān)心……才沒有啦!我認(rèn)真的?!? 「這個社團是做什么的?」拋出了困惑已久的疑問—— 「異想」,不論怎樣都與我無關(guān),轉(zhuǎn)移話題罷了。 「字面意思——探討人的生命,」她擺出了戲劇角色似的優(yōu)雅的站立動作,隨即微微笑起來,「閑聊天罷了?!? 「這種社團是怎么被學(xué)校方同意的?」 「近幾年不是都在進行生命教育嘛,聽說有的學(xué)校已經(jīng)有好幾個跳樓的了。于是我就趁火打劫啦。」這位驕傲著「自首」的犯人,心滿意足地左右晃動,鞋跟輪流敲擊著地面。 不過我也是因此才獲得了上學(xué)的機會吧,作為學(xué)校精神健康建設(shè)的優(yōu)秀范例,也同時能得到山外醫(yī)生的幫助。 「因為有很多人都還是想要加入某個社團的吧,但是又不具有什么才藝。因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所以總想要做點什么吧?!? 「無論怎么說,好好活下去還是做得到的,也是想去做的。怎么說呢——」犯人雙手插腰,大聲地發(fā)布犯罪宣言:「因此,此社團的成立是必然的!」 這般震撼人心的話語操縱著我的手指,不自覺地雜亂碰撞在一起,為眼前的演說家鼓掌。 演講與鼓掌的喧囂打擾到了其他人,就這點我感到十分抱歉。 「社長,又在進行什么角色扮演呢。」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由內(nèi)間傳來。 「在給新社員介紹呢。阿骨,這位是咱們的副社長,汐鳴?!? 簡單地致禮。 「哦,你就是新社員啊,歡迎歡迎?!古c詞句相悖的是極其平靜的語氣。 來者留著淡藍色的短發(fā),戴著方框眼鏡,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外文書籍,儼然一副學(xué)者的面貌。 「既然這樣,就久違地展開社團活動吧!」 說什么「既然這樣」,我可不記得有什么可以讓她順承下去的話。 通知效率意外的高,幾分鐘就召集了七八個人,本來以為是個死氣沉沉的小團體,果然不能有刻板印象。 「那么正式開始吧?!? 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說到底,是在進行什么活動?。? 被拋棄到九霄云外的邪教感重新拾了回來。 「就是討論一些有的沒的議題而已?!瓜Q為我解釋道。 「今天的議題是——殺人。」彩爍在白板上寫下了這兩個攝人的紅字。 「這個議題真的沒什么問題咩?」我向汐鳴提問。 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卻并沒有看見什么神情波動,似乎都司空見慣了。 「在這個社團里,首先要破除對生死觀的忌諱哦,不然也就沒什么意義了?!? 我點點頭,聽眾人討論。 「應(yīng)該沒有什么殺人行為是正當(dāng)?shù)陌桑俊? 「很大一部分確實不言而喻,但也有存在爭議的部分吧?!? 「比如呢?」 「法警執(zhí)行死刑,正當(dāng)防衛(wèi)什么的?!? 「也就是說,不是常見的「非法奪取人生命」的貶義含義,而是「奪取人的生命」的中性含義嗎?」 「Bingo!」 「那么合法的就是正當(dāng)?shù)模欠ǖ木褪遣徽?dāng)?shù)?,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吧?!? 「完全遵從法律,只是個提線木偶罷了。我們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不要被這種政言輕易洗腦。」汐鳴一邊盯著手里的書,一邊無感情地說。 這種完全支配自己每一個器官而達到一心二用的能力,怎么想都比我的三心二意的「異想」能力要強。 即使這樣,我也不是那種屈從于強者的人。 「咱認(rèn)為,即使以這種成熟的口吻,也并不能為言語本身增添成熟感哦?!? 「看來這里還有一個童真的孩子。」他的目光沒有從紙上移開半厘。 「難道你有比咱更接觸到所謂社會嗎?不過咱也認(rèn)為你不是空穴來風(fēng),想必從成年人那里也聽過許多?!? 「于此,你更要知道,這是許現(xiàn)實的匯聚,而不是小孩子般的妄想?!? 「原來如此,人的生命平白無故地缺少十八年?!瓜Q合上書,其余動作卻絲毫不變。 「弱肉強食,本來就是自然法則?!? 「副社長大人,你是豬咩?」 「你……你怎么罵人呢?」 「啊,不好意思,咱沒有惡意。您認(rèn)為豬是罵人的話咩?也就是說您和這些低等的動物是不同的吧。但是人不也是動物咩?」 「自然界是這樣,但是社會中就不能這么說了。」 「即然這樣,卻理所當(dāng)然地用著自然法則呢。人進化出了高等的智慧,這種智慧卻是指引人服從動物本能。我們,究竟在高貴什么呢?」 突然又想起了那幾只分不清是豬或人的生物。 汐鳴稍稍變動了坐姿,扶了扶眼鏡。 「看到你終于接受了咱的挑釁,咱很開心,那么先來玩一個游戲吧!」身體被無形的線牽扯著,大跨步著圍繞眾人轉(zhuǎn)。 「在小鎮(zhèn)上有這么一位洗腦師,他的話語總是充滿著魔力?!? 「是類似巫婆的角色嗎?」虔誠的聽眾提出疑問。 「只是個話術(shù)高超的普通人啦,名號只是本說書人賦予的?!? 「直到有一天,小鎮(zhèn)傳來了異樣的聲音?!? 「你們都被洗腦了!」 「如此大喊。人群中有人率先附和,與洗腦師的每一句話作著反抗?!?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他隊伍,跟隨另一股聲音行動?!? 「——最后他們打敗了洗腦師,贏得自由的故事吧?!垢甙恋穆牨姄屵^話頭。 「咦,副社長也喜歡童話故事嗎?不過故事的結(jié)局是:人們擺脫了洗腦師的束縛,陷入了另一位洗腦師的言語中?!? 理所當(dāng)然迎來嗤笑。 「怎么啦?這樣黑暗荒誕的故事不合你的胃口咩?咱還以為你一定會喜歡的呢?!? 「哼,小孩子的發(fā)言。」被如此評價了。 「說起誰的發(fā)言更幼稚,或許不分伯仲呢。但是說到底,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呢?孔乙己這種成年人,究竟會比小蘿卜頭這種小孩子高貴多少呢?」 「那么是時候發(fā)表咱的觀點了,任何先手的殺人行為即為非正當(dāng)亅 「當(dāng)然后手的殺人行為也不能僅稱之為殺人了,因為目的不是為了殺人,殺人只是手段,稱作制裁也好,反擊也好,即為正當(dāng)?!? 「順帶一提,咱可是非常憎惡殺人的。」 彩爍放下杯子,碰撞桌子發(fā)出響亮的聲音,說道:「那么人到底能夠判斷正當(dāng)性嗎?如果存在所謂「旁觀者清」的話,對一個案件的那么多觀點都是正當(dāng)?shù)牧??? 「能的,但是要客觀得到全面的信息,而不是憑借媒體的一點宣揚就妄下判決。全知即真理。」 「于是阿骨的意思是,通過法律能區(qū)分正當(dāng)性嗎?」 「不不不,咱還是同意副社長的部分說法的。正義不是通過這種東西就能實現(xiàn)的,只是個完美的概念而已啦。人不可能全知。」 「但是隱約在血液中能感受到吧……怎么說呢,一條模糊的界限?!? 「好像什么都沒有說。」聽眾爆發(fā)出熱烈的贊嘆。 這樣夸獎我,我會驕傲的啦。 喂!喂!喂!這完全不是夸獎吧! 真是的,我腦海中的小天使啊,就不能別急著反駁,讓我再多沉溺于幻想中嗎?為了挽回我的形象,從嘈雜的討論中揀出稱贊的只言片語: 「第一次看見能在氣勢上和副社長平分秋色的人呢。」 等等。 突然地用「等等」結(jié)束,絕對不是因為再讓我舉例也找不到正面語句了。 站在旁人的視角看,可能會是一場荒唐的集會,殺人離普通高中生是個十分遙遠的詞。 然而毫不吹噓地說,對于非自然死亡的場面,我可能比大多數(shù)人見證得更多。 但與人們普遍認(rèn)為的「習(xí)慣」適應(yīng)相悖,如果仍有一例暴力死亡事件發(fā)生在我的眼前,心臟的疾雷迅電之勢不會有半分削減。 會后汐鳴叫住了我。 「姑且承認(rèn)你對我的批判吧。不過世界終歸不會是非黑即白的?!? 「也不會是沒有黑白的,對吧?黑色真的很美呢,不過不能貪杯也不好哦。話說回來,不論是黑是白,如果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從來如此,便對么?」」 現(xiàn)實與歷史是一種可行的未來,卻不一定是最好的未來。 人制定規(guī)則,人們服從規(guī)則。 僅此而已。 也許是當(dāng)下最好的方法,卻不一定能說是個好方法。 「都不要喝醉吧,小酌怡情,大飲傷身。」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去,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 「終于知道彩爍為什么看中你了,她的眼睛還真是銳利呢?!? 是嗎,她還真是厲害啊。 即使我這樣的污穢之物,也能像個月亮,反射她耀眼的陽光,證明自己微弱的存在。 說起來月亮也代表著理想吧,那么副社長就是六便士了。 人的現(xiàn)實,究竟有沒有美好的理想存在的空間呢? 《梅菲斯特童話選集》——《惡魔公主》(三): 擁有巨龍血脈的公主十分長壽,所以當(dāng)她決定要偷偷逃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不知道幾百年后的事了。 公主來到民間,看到的景象和她小時候跟著父親看到的完全不同了。 印象中的幸??鞓芬呀?jīng)煙消云散,人們?yōu)榱松嫦氯テD難努力、不擇手段。搶劫、詐騙、壓榨,這是魔鬼力量統(tǒng)治下的現(xiàn)實。 公主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對她說,人們早已習(xí)慣了,在現(xiàn)實中,只能按照規(guī)則生存。 公主很疑惑,提起了巨龍,老人突然露出一副鄙夷與嘲笑的神情。 老人說,巨龍時期什么的都是傳說中的妄想罷了,人們生來就是會選擇與魔鬼交易的。他還說,像公主這般天真的人,如今也已經(jīng)不多了。 公主呆滯地佇立在原地,直到老人離開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 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僅存的12枚金幣不知什么時候只剩6枚。(未完待續(xù)) 8 隱身 今天也要探索另一片未知的領(lǐng)域。 圖書館有沒有什么有趣的書籍呢?不過逛了半天,也沒有什么感興趣的,為數(shù)不多的一些輕小說,也僅存一個系列的后幾本。 因為下著雨,所以移動變得十分困難,濕噠噠的鞋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怪叫,讓人聯(lián)想到冤魂嚎叫著的墓群?!府愊搿!? 這樣天然具有安靜氣息的場所使我不敢制造雜音,似乎只要發(fā)出一點響動就會聚焦千萬的目光。 我掃視了一圈,準(zhǔn)備離開這個令我拘束的地方,只要再前進幾步,就能到達出口。 只要再前進幾步。 只要—— 「嘎吱!」 看來鞋子君還想要再挽留我一下。 旁邊剛好有個人在專注地看書,當(dāng)然此刻他已經(jīng)在看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不能出聲,所以發(fā)出了輕輕的氣息,同時快速地進行鞠躬。 「讓開點!」 我正在起身,從背后被人撞到了一下。而且這聲音可比我的鞋子洪亮多了——用鞋子相比似乎不太尊重,也向這位撞到我的同學(xué)道個歉吧。 他們有五個人在一起,身體繞過了我,徑直走到看書的那個同學(xué)的面前:「喂,這里我們占座了,那塊手表就是我們提前放在那的。」 順著他們的手指一看,椅子上確實躺著一塊手表。 「可是我可是比你們先到了這里,而且根本沒注意到這么小的物件?!? 「嘿,先到先得不懂嗎,我們可是先占座了,你不早點來這怪誰啊?!? 他們中一個戴眼鏡的小聲地勸了說話的男生,然后那些人的怒火也就遷移到了眼鏡男身上。 「你是哪頭的啊,就知道你不夠義氣。這么正直怎么不去當(dāng)正義的伙伴???」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摻和進其中畢竟我在他們眼里恐怕也是異類了。 直到最后圖書館的老師制止了他們,五個人才惡狠狠地離去。 假如讓我選擇,我至少不會加入那群「四人幫」,就假設(shè)我是屬于看書者一方的吧,場上局勢也只能是4對3,也就是說,我們是「少數(shù)派」。 人們總會用「大多數(shù)普通人」和「極端的特殊個例」來區(qū)分正當(dāng)性,消耗少數(shù)派以滋養(yǎng)多數(shù)派似乎是真理。 在多數(shù)派中不斷分割出少數(shù)派,最終的團體是否還是多數(shù)派呢,我保留疑問。 不過正因在任何地方我都是少數(shù)派,所以不具有對別人指手畫腳的權(quán)利,所以我成為「旁觀者」是必然的事情。 不過我也對此感到安心,靈魂與透明人的身份十分契合,簡直可以說是雙向奔赴了。 所以說,隱身真的是個好東西。 9 我在人群 之后的生活又陷入了無聊的困境。 如同一只八音盒,只需稍稍轉(zhuǎn)動轉(zhuǎn)軸,它便按照既定程序循環(huán)地運動上好一段時間。 從外面看來,水晶球中的音樂與擺設(shè)很美好。而在內(nèi)部,只不過是一個可以略微放松的囚籠罷了。 這種感覺在周末更加淋漓盡致了。 無聊地待在房里,趴在窗上鳥瞰著人流。 那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步頻很高,時不時地看向手表,從破損的公文包以及嶄新的西裝看來,大概是個很注重衣著的人。 頭上也有抹了發(fā)膠的痕跡,因此頭發(fā)十分挺直,如同刺猬一般。 由此推斷——他是套著人皮的「豪豬怪物」! 能力的話,大概是「尖刺突襲」之類的呢。不過并不是單純將一束頭發(fā)高速發(fā)射出去,而是順帶抽出某些重要器官之類的,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防衛(wèi)的絕學(xué)」! 如此說來,還是叫做「蜜蜂怪物」更合適?!府愊?。」 不好,有危險!進入一級戒備! 不過不是為了應(yīng)對「蜜蜂怪物」,我看到了另一個真正令人害怕的紅色身影。 在它按下門鈴的前一刻,我快速將房間粗略的收拾了一番。 「對上暗號來?天王蓋地虎——」 「瘦得皮包骨?」 「那是什么暗號啊。」我不滿地開了門,「歡迎光臨,紅……山外醫(yī)生。」 我之所以停下「異想」,只是出于禮節(jié)性的考慮,對長輩稱呼外號還是太過無禮了呢。 當(dāng)然從客觀上看,也有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影響因素。比如山外醫(yī)生此時右手正拿著一把刀之類的。 「看來過得還行,還是像以前一樣精神呢。」山外醫(yī)生提著那把刀走了進來。 「醫(yī)……醫(yī)生,這把刀是怎么回事?」我吞了吞口水,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哦,廚房的那把有個豁口,正好這附近有賣的,順路。」山外醫(yī)生自顧自的巡邏著,就像饑腸轆轆的猛虎,仔細的環(huán)視著每個角落。 「還不算太糟糕,藥有按時吃嗎?」 「有的?!刮彝χ绷松戆?,正經(jīng)危坐。 「那就好,應(yīng)該還夠吧?」 「應(yīng)該夠?!菇又纸?jīng)歷了一番體檢。 「和新同學(xué)相處的怎么樣?」 「就那樣吧?!? 「就那樣是那樣啦?」 「馬馬虎虎?!? 「誒,」上外醫(yī)生嘆了一口氣,「加油吧?!? 我點了點頭,用能把腦漿搖勻的力度。 本來就只充滿糨糊的大腦細胞又濕噠噠地黏在一起。 「那我先走了,記得按時吃藥?!股酵忉t(yī)生帶上菜刀,大跨步離開了。 只留下了一個蘋果。突然又無聊了起來,稍微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吧。 剛下樓,我的視線馬上聚焦于一臺自動售貨機上,從小到大還沒使用過這類東西。 我小心翼翼的從錢包里摸出一枚硬幣,從輸幣口放了進去,這可是我攢了好多年才攢到的珍貴的一枚。 雖然也能塞紙幣,但果然還是要用硬幣才完美。 由于過于緊張和激動,塞了好多次才剛好投入。 伴隨一聲清脆的「滴」,橘子味汽水就從上面滾落下來。 顫顫巍巍的抓起,打開,喝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我不禁感嘆科技的偉大。 「很有趣呢,轉(zhuǎn)學(xué)生?!? 「啊……呃……」 「你不又不認(rèn)識我了吧,真是令人傷心呢?!? 說實話,我覺得這也不能怪我,因為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大坨水母。 并不是我添加了個人主觀的厭惡而使用了「坨」這個量詞,而是它的傘狀體十分巨大,而歪歪斜斜的、肥大的觸手則軟塌塌的在地上拖著。 應(yīng)當(dāng)說我是用了非常準(zhǔn)確的量詞。 要不然就是中文目前仍未發(fā)展完全,完全到能形容這種事物。 「彩爍同學(xué)喜歡角色扮演嗎?」 「誒,只是水族館的宣傳啦,不過我也蠻喜歡這件衣服的,你也要來一起打工嗎?」 「算了吧,咱可應(yīng)付不來。」我無奈的擺擺手。 「我看你說不定是這方面的奇才呢。對了,明天要舉辦社團聚會哦,你也來吧?」水母不停地左右搖晃著。 「人很多咩?會產(chǎn)生很大的恐懼的?!? 「不會啦——啊,管理員叫我回去了,不趕快的話可是會被罵的,總之就這么說好了,再見!」 「好吧,再見?!顾赣忠粨u一晃地遠離了。 收獲滿滿地回到公寓。 不過心情十分復(fù)雜,既不是開心,又不是討厭,是卡在中間的復(fù)雜心情。 是因為橘子味汽水中帶著一點酸味嗎?「異想?!? 我打開柜子,準(zhǔn)備將人生第一罐從自動售貨機買的汽水瓶收藏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一個麻煩。 藥片只剩一片了。 要是現(xiàn)在讓山外醫(yī)生知道了,出現(xiàn)豁口的就是我了。 不,說不定會連豁口都來不及產(chǎn)生就化為天空中的流星了。 俗話說的好,無聊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完全反過來了啊喂!」我內(nèi)心的另外一個小人在喧鬧著。 「請不要打擾偉大魔術(shù)師的表演,真是個壞孩子呢。」 「你不是討厭魔術(shù)師的咩?怎么有人罵自己的?」 「異想?!? 總之很順利的忽略——忘卻——了中間的時間,來到了參加聚會的當(dāng)天。 彩爍給我的時間是下午5點,不過我3點就出門了。 因為目的地是某位社員的家,所以不帶點伴手禮的話好像說不過去,不過在街上逛了很久都沒有決定要買什么。 除了我根本不常出門以外,還有一個更顯而易見的原因: 一般所選擇的對象都是食物吧?然而如何挑選出所有人都喜歡,又不會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聚會的食物呢? 有人會問:「你難道沒有什么喜歡的食物嗎?」 我的確是有的,可是無法把這樣的想法強加于人。 即使從生活的經(jīng)驗來說,是被絕大多數(shù)人所喜歡的,我也無法認(rèn)為其就會被與會的人接受。 而心中又翻涌著要令所有人都滿意的波瀾。 有人又會問了:「你難道又不會詢問一下嗎?」 身處在陌生的人群中,貿(mào)然打擾擔(dān)心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即使是「怎么這個也要問」的說法也不想留下。 正當(dāng)我陷入如此窘境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喂,是阿骨嗎?」 「應(yīng)該不用這么問吧,昨天不是已經(jīng)打過了咩?」 「嘿嘿,對了,幫忙買一箱飲料來,嗯,我想想……就那種「瀾夢」牌的檸檬味汽水吧?!? 我不得不深切的感謝著她,否則我將會在這里站上一年說不定,或許可以兼職當(dāng)個廣告宣傳牌?「異想?!? 既然別人已經(jīng)決定了,那么我只要照做就好了,不需要考慮那些東西了。 這樣做好像在把責(zé)任推給別人……嘛,無所謂了。 即使是這樣,我也只能照做。 于是我舒暢的抱著一箱檸檬味汽水出發(fā),當(dāng)然也夾帶著一瓶自己的橘子味汽水。 走過了兩條街就到了目的地,按照門牌號順利的找到了。 「你好,進來吧?!挂粋€高大的男生給我開了門。 「謝謝。」我拘束地點了點頭。 屋里非常大,烏泱泱地擠了很多人。把汽水放下以后,我就自覺的找了一個合適的角落蹲了下去。 「怎么蹲在這里吶?」彩爍也「唰」地一下蹲在我的身邊。 「啊……呃……沒有……」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哎,明明平時是個很會聊天的人呢?!? 「只是大家都在各自的群體中聊的挺好的,咱就沒有必要介入平添麻煩。」 「就和當(dāng)時的生介一樣呢。」 「生介?」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喂,你這個人的記憶力到底是差到什么程度???這間屋子的主人——剛才給你開門的那個。」 「原來如此,可是他不是聊的很開心咩?」 生介夾在一大群人的中間,開心地與人交流著。 「嗯嗯嗯,但是一開始他可是很靦腆的,和他那副外表不一樣吧。不是我邀功。這個社團真的改變了許多像他一樣的人?!? 「是咩?」 「或許也不能稱之為改變,頂多是「釋放本性」……唔,好像更奇怪了,算了,總之——」彩爍突然把臉湊了過來。 「我現(xiàn)在也想讓阿骨獲得一樣的救贖?!? 「原來咱已經(jīng)是需要救贖的罪人了咩?」 「啊,不是這樣……那個,怎么說,我的意思是……」彩爍慌張地支吾著。 「開玩笑的,不用在意。像咱這樣的罪人,根本不期待什么救贖了?!巩?dāng)然后半句沒有說出口。 屋內(nèi)形形色色的人交談著,玩樂著。 與「地獄變」相反的畫面,那應(yīng)該叫「天堂變」了。 不由得再次想起這個念頭。 人類,還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物呢。 繼續(xù)在角落里蜷縮了四個小時,等到9點左右,大家才陸續(xù)離場。 我突然松了一口氣,如同身子被利斧劈開一般舒爽?!府愊??!? 「大姐頭,開下半場嗎?」一個瞇著眼笑著的少年靠近過來。 「哦,不錯啊,正好沒盡興?!共薁q開心地應(yīng)答,接著又把頭扭向我:「來嗎?」 「倒也不是不行……」 「好啦,走吧?!? 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回絕的話說不出口。 至少人數(shù)少了點。 目的地是一家小燒烤攤。 到場的有我、彩爍、少年、汐鳴、蕪芮。 「其他幾位倒是可以理解,為什么蕪苪同學(xué)也在這?」我小聲問彩爍。 「哎,原來你不知道啊,蕪苪是我們社團的「幽靈社員」——因為她不喜歡人多嘛?!股倌険屜却媪嘶卮?。 「和你很像吧?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居然認(rèn)識啊,真是令人意外?!共薁q交替看向我們兩個。 「嗯,之前稍微聊過幾句。」蕪苪小聲應(yīng)答。 「你們兩個還有這么快認(rèn)識人的時候,阿骨明明記住我都花了很長時間呢,這就是所謂人以群分嗎?哈哈哈。」突然地安靜起來。 「喲,你們又來了啊,今天吃些什么?」胖胖的燒烤店老板笑嘻嘻地過來打招呼,適時地緩解了氣氛,真是感謝他了。 這是今天第幾次向人致謝了呢?不過代替而來的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將我的靈魂攝在原地,全身不斷起著雞皮疙瘩,心臟能真實地感覺到肋骨。 之前在好像有聽山外醫(yī)生講起過,有些人會對一些營業(yè)性假笑產(chǎn)生心理抗拒,大概可能是這種東西吧。 我把頭扭開,使心情稍微平復(fù)了一點。 「喝這個嗎?」少年提來一袋啤酒。 「紙澤你就喜歡這個,開吧開吧。」看起來少年名字就是「紙澤」了。 「那位叫生……生……」 「生介,對吧?」彩爍接下我的話。 「對了。他怎么沒有來?」 「他說還要收拾一下屋子?!? 真是個老實可靠的人。 說話間他們開始發(fā)酒,我婉拒了。 以「在酒精的麻痹下說不定會做出什么事」這種借口。 彩爍說了一句失望的「哦」,他們就自顧自喝了起來。 汐鳴還是冷冷的盯著我,眼睛上仿佛映上了柯南的反光,說不定我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呢。 不過如果真的有兇殺案,我還是當(dāng)個偵探更好,只需要在關(guān)鍵時刻大喊一聲「兇手就是XX!」「異想」 就這樣大概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剛才還能從容聊天的人都已經(jīng)胡言亂語了起來。 他們吵鬧著,臉上都浮現(xiàn)出很開心的笑容,只是我顯得格格不入,有點無聊罷了。 「哈?你在自言自語什么?」紙澤大聲嚷嚷著,這句臺詞他已經(jīng)說了很多次,就像超級英雄的勝利臺詞,不厭其煩地播出。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身邊入座。 「來晚了?!? 不過好像并沒有人聽他說話。 「之前不是說不熟的咩?」我問徐茍哲。 「是啊,但畢竟你也搭上聯(lián)系了,我可不能輸。」他像公雞一般揚起頭顱,似乎鼻子尖的骨頭會延伸出來刺進腦門?!府愊??!? 「晚來的理由呢?」我隨口一問,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問。 「嘛,只是在他們清醒的時候來,會無所適從嘛——其實就是睡過頭了。」 「真是不坦率的人,為自己找理由開脫。況且不愿意來的話就拒絕掉,既然要來就不要遲到啊。」 「嘛,就是這樣,沒有辦法?!? 「你這家伙——」我不知從哪里生出怒氣來。 「哈?你在自言自語什么?」紙澤又開始宣告勝利臺詞。 不過我也稍微冷靜了一點。 彩爍和汐鳴都已經(jīng)將手枕在頭下趴著,紙澤則舉起酒罐越來越興奮,似乎已經(jīng)背上了尤克里里去往夏威夷。 「吶,阿骨平時有出去玩嗎?」蕪苪突然問我。 「沒有呢……畢竟咱也沒什么朋友?!? 「那也就是說會有空吧?那……下周末一起去看音樂劇嗎???!果然還是得先問一下你喜不喜歡看吧?!? 「雖然沒看過,不過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來找咱有點奇怪?!? 「因為我也沒什么朋友嘛……說不定我們是同一類人呢?!顾铝送律囝^。 雖然還有很多很好奇的地方,但是還是先不要問了吧。 偶爾能有這種高雅的享受也不錯。 「真是高雅的興趣啊!」徐茍哲暗暗說道。 「是你太過庸俗了吧?!? 「要是我的話,就算不太想去,肯定也是不會拒絕的吧?!顾灶欁缘恼f著。 「別把咱與你這種家伙混為一談啊喂?!? 就在熱烈的爭論中,最后兩位活躍的家伙也低下了頭顱。 然后當(dāng)然是由唯一清醒的我叫了輛車送他們回家。 本來是想讓他自己叫,結(jié)果每個人都已經(jīng)只剩胡言亂語,完全不能向司機報出目的地。 彩爍像是提前預(yù)料到了這一點,喝酒前將四個人的地址都記給我了。 雖然好像剛才還有另一個清醒的家伙,不過他早早地就離開了,晚到早退,實在不算什么好行為。 店老板似乎也空閑了一段時間,走過來和我搭話。 「你也是不容易呢小哥,之前每一次都是那個戴眼鏡的小姑娘送他們回去的呢,不過她今天好像也喝醉了?!? 我看了看蕪芮,她的臉已經(jīng)洋溢著微紅色了。 「老板你開這家店了多久了,看起來是新店的樣子呢。」 「去年開的,之前在做別的工作?!顾中α?,我再次感受到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還是快點離開吧。 先將兩個男生載回家。紙澤直到下車依然保持著半興奮狀態(tài);汐鳴則安安靜靜,與辯論那番激情完全不同。 然后到達蕪苪家小區(qū)門口,看著距離樓房還有一段路程,我本來想送她一程。 「不用了?!顾琶]手拒絕。 「沒關(guān)系,不礙事的?!棺竽_準(zhǔn)備邁出車門。 「真的不用了。也不遠,我先走了,下次見!」 說完她就跑走了。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過我好像沒資格這樣評價。 回家后想來,是不是因為對我不太放心呢? 之后我只能回到車?yán)铮薁q似乎清醒了一點。 「哈哈哈,好像是有點喝太多了?!? 「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刮乙昧瞬恢勒l說過的話。 「我也知道啦。吶,阿骨是怎么樣成長至今的呢?」 「四年級咱爸媽死后,就被山外醫(yī)生照顧著,讀完小學(xué)就一直在醫(yī)院里住著了。」 「啊……抱歉,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看來以后確實不能喝這么多了?!? 「沒關(guān)系的,自由談?wù)撋嫠劳觯@不也符合眾生社的精神嗎?」 「好像也是哦。我也到了,再見!」 「嗯,再見?!顾坪踉诳罩型nD了一秒,才從車上下來,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嗯,再見?!共恢罏槭裁此终f了一遍。 我長舒一口氣,不知道在放松什么。 一般大概會感嘆一下,周末即將結(jié)束了吧,可是周末對于我來說并沒有什么特殊的。 高中生徹夜飲酒,放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是很普通正常的事了吧? 對于這種潮流,我始終慢人一步了呢。 就像浪頭已經(jīng)撲來,還在感嘆上一個浪頭的人,也許哪一天就會被浪潮吞沒吧。只能希望還能被人找到遺骨了?!府愊?。」 讓暴風(fēng)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不過這好像不是我這種海鴨或企鵝這類的角色該說的話。 但海燕已經(jīng)快成為瀕危物種了。 10 愛與被愛 酒精的作用看來還沒有完全上去,昨晚參加的大家都比平時晚到了。 「早安——啊」彩爍拖著長長的尾音向我打招呼,無法制止的哈欠如連珠炮一般。 從她疲倦的語氣中絲毫聽不出「安」。 我禮節(jié)性的回了一句,她就馬上趴在桌子上了。 蕪苪來的也很晚,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還行。 相比之下更令人在意的是,今天的氣溫比較高,但是她卻依然穿著長袖衣服。 不過聽說女性似乎更適應(yīng)高溫,可能是我坐井觀天了吧。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下課時我聽見有幾個女生也在議論這件事。 當(dāng)然也不能排除她們和我一樣也是特例的情況。 直到第三節(jié)課下課,彩爍才重新找回遺失的的精神。 「阿骨,怎么今天戴上了口罩?」如同多年老朋友般的關(guān)心。 「嘻嘻,為了遮掩一下咱丑惡的笑容?!鬼樋诙龅亻_玩笑。 然而這正是我內(nèi)心所想,這樣使得這個玩笑更加好笑了吧。 有什么辦法能連嘶啞的聲音也掩埋呢? 用筆記本代替說話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不過似乎是可愛美少女的特權(quán)屬性,便只好作罷了。 記憶中似乎存在著一個比自己聲音更討厭的聲音…… 「通知,通知,樓頂天臺門鎖損壞,請各位同學(xué)不要上到天臺。」 接下來他又順帶說了一些嘮叨的話,當(dāng)然我已經(jīng)沒有在聽了。 既然存在著這樣更令人厭煩的罪犯,那我這種小犯人暫時可以免除一死啦。 為了避免在死刑期前碌碌無為,該做一些反常的舉動呢。 不過我對這個并沒有什么經(jīng)驗,該做些什么好呢…… 騙你的,已經(jīng)胸有成竹了。提著食堂買的難吃但便宜的面包,慢悠悠地走上樓梯。 面包這種東西要怎樣才能做得非常難吃啊? 或許從這方面說,廚師也確實是個擁有專業(yè)技術(shù)的人才。 天臺門栓已經(jīng)幾乎整個腐爛,這根本就不是今天才損壞的東西吧。 不過如果損壞的判定標(biāo)準(zhǔn)是100%的話就可以解釋了。 倚在欄桿上俯視全校的感覺非常不錯,不知道有多少學(xué)生獲此殊榮。 欄桿也只是到我膝蓋的高度,即使更改名稱為「長凳」也毫不違和。 當(dāng)然這不是其原本姿態(tài),從頂端的黑色中夾雜黃色的黏液狀固體就可見一斑了。能幫助學(xué)生更好地理解古戰(zhàn)場「斷壁殘垣」的情景。 找一個干凈地塊開始進食,當(dāng)然旁邊還有一個討厭的家伙。 「真是個適合一躍而下的好地方!」徐茍哲雙臂張開擁抱微風(fēng),如同站在泰坦尼克號之上般。 「咱討厭動不動說自殺的家伙?!刮乙乱豢诿姘?,用力驅(qū)動牙齒和舌頭撕碎。 「哎呀呀,你就是討厭我吧?!顾执笮ζ饋?。 「沒錯,你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家伙吶?!? 「有多討厭呢?」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討厭,就像咱一樣討厭?!? 正想繼續(xù)爭論,門口傳來了上樓梯的聲音,我們便應(yīng)激地如同小動物般逃竄到墻角。 從門內(nèi)探出一個頭來,一個熟悉的頭。 「出去打個招呼咩?」 「你去就好了吧?!? 我慢慢的從陰影中走出,那個人倚在欄桿上。 「嗨?!刮逸p輕叫了一聲。 「啊,是你啊,看來是個和我一樣好奇的人呢?!? 蕪苪轉(zhuǎn)過半邊臉看過來。她沿著欄桿踱步,雙臂平直展開。 「看來主任說的話完全起反作用了呢,不過居然沒有人來把守,真的有在擔(dān)心嗎?」她微笑了幾下,「真是個適合自殺的好地方?!? 「那豈不是可惜了這片高空?!? 「說不定高空正是存在著這樣的價值呢。亅 「你有想過嗎?自殺之類的?!? 「咱沒有考慮過呢?!? 「你說過無法接受殺人,那么自殺者應(yīng)該也是可惡的吧?」 我腿一軟,不由得癱在了地上,冷汗不斷的溢出,呼吸近乎能發(fā)出超聲波。 有什么東西深刻地刺透著我的內(nèi)心,沒有任何疼痛,取而代之的是被鱷魚咬中心臟般的麻痹,迫使其停止跳動?!府愊?。」 「果然,妄圖自殺者都是怯弱而可憎的呢,然而這種話卻不能挽救他們的生命,因為他們從心底也承認(rèn)著這一點?!? 「我認(rèn)為,」我舔了舔嘴唇,緩緩地張開顫抖的嘴巴,「選擇這條路的人,想必也是經(jīng)歷過許多苦難的,也許這種苦難不被一般人所認(rèn)可,然而卻不能一概的歸為怯弱者?!? 「拼命去活的人,無論拼命為肉體活而活,拼命為精神活而活,拼命為別人話而活,拼命為精神活而死,拼命為別人活而死。不論如何,都是具有無限的勇氣的?!? 「世上也的確有可憎的人,然而可憎的人也并不是只有死亡才是唯一正確的終點。死亡不過是其中一種歸宿。」 如同自由擴散般的詞句從我的大腦到喉嚨到空氣,憑借它自己的意志,迅速而狂亂地綻放著。 然而卻沒有沖動的情緒,只是安靜地緩緩溢出。 蕪苪已將頭俯得很低,斷斷續(xù)續(xù)地冒出一些句子:「活著……那你又是在以什么理由存活的呢?」 我倚近欄桿,看著樓底下密密麻麻的「螞蟻」。? 「我是個怪異的人,或許沒有人喜歡怪人,但人類不是很奇妙、很有趣的咩?形形色色的人從我眼前路過,是令我感到非常幸福的呢?!? 「一定有人也在喜歡著你、愛著你的?!? 「是咩?或許吧。那我愛著你的人也有吧?你愛著的人也有吧?當(dāng)然反面也會有。所謂人就是這樣的人群中的一部分,生命就是由這樣的聯(lián)系構(gòu)成的。人的自殺也就并不意味著單純的了結(jié)了自己的生命,同時拉上了你與世界的聯(lián)系陪葬。讓那些愛著你的人的與你的聯(lián)系停止發(fā)展,于是你使他們的部分生命迎來終結(jié)……」 「我也就成了殺人犯嗎?真是個精彩的故事。這樣說來,如果真的有不老不死的人的話,那么他也會經(jīng)歷重復(fù)的生死吧。」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嘗試一下呢?!共患s而同的發(fā)出咯咯笑聲。 「該上課了,我先走了,再見!」蕪芮轉(zhuǎn)身離去。 「再見?!? 「對了,」她又忽而回頭,「謝謝!」 我對著紐扣般大小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墻角已經(jīng)空空如也,那家伙什么時候走的?聊的太沉迷都沒有發(fā)覺。 11 我與殺手 清靜的天臺上只有我一個人了。 好無聊啊——如果我能這么想,然后也走掉就好了。 只需要猶豫一秒,就會陷入麻煩的漩渦。 「我……我要報案?!咕旌芸炀挖s到了。 小巷里充斥著微弱的腐爛氣味。 死者以精美的布帶被懸吊在半空中姿勢如同十字架上的耶穌那樣。 站在學(xué)校天臺上剛好能俯瞰到全景。 「死者周瑩,女,十四歲……」聽見旁邊的刑警在匯報著。 被詢問了一些目擊狀況后,我離開了那個陰暗潮濕的地方。 「看起來你沒有很害怕呢。」回想起剛才和刑警的這番對話。 「咱可是害怕到?jīng)]有反應(yīng)了呢?!刮掖_實沒有在說謊,那份驚恐真切地滿溢在我的內(nèi)心,然則它宣泄的出口已經(jīng)在幾年前就堵塞了。 「如果抓到犯人,請務(wù)必讓咱見一面!」提出了這樣無理的要求。 刑警小姐干脆地拒絕了。 沒辦法,只能自己搶先一步找到兇手啦。 化身為超星大偵探,努力地行進! 由于體驗的是easy模式,犯人的作案動機和手法已經(jīng)銘記于心。 只要結(jié)合一下目擊證人的證詞,就能輕易找出答案。 盡管可以省略這個環(huán)節(jié)。 難題只剩著手安排行程了。 一下課,彩爍就神秘兮兮地轉(zhuǎn)過頭來。 「你聽說了嗎?XX的妹妹昨天被發(fā)現(xiàn)死在學(xué)校旁邊的巷子里。聽說死相很慘的?!? 「XX?」我對這個陌生的名字發(fā)出疑問。 「我們社團的啊。那天聚會她也有去的,扎個馬尾,穿著白裙的人,他妹妹也去了?!? 老實說,完全沒有印象。不過還是不要說出口為好。 「當(dāng)然了,」我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是我報的案。」 「欸,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咱也不清楚,總之確實還蠻凄慘的?!? 「XX說她妹妹早上還正常出了門,沒想到下午就沒看見她回來了?!? 「看來是當(dāng)天實施的行動?!惯@當(dāng)然是廢話,因為我其實已經(jīng)看到兇手本人的身影了。 當(dāng)然即使沒看到,我也能推測出來。 「剛好那里的監(jiān)控前幾天還因為一場群毆事件損壞了。不,應(yīng)該說因為這樣兇手才挑在那里吧?!? 「她很傷心咩,死者的姐姐?!固匾獗荛_了記不住的名字。 「當(dāng)然了,畢竟是姐妹?!? 悲傷驚恐的情緒很快地蔓延開來,后者尤為廣泛,人人自危。 「下午我們準(zhǔn)備帶上XX出去吃下午茶,你也來嗎?」 「當(dāng)然?!? 這可是逼近或者說確認(rèn)兇手的好機會。 我突然感到有人點了點我的肩膀,回過頭一看,是我們的班主任。 「這位同學(xué),能否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到文學(xué)社去呢?我忘了自己今天要值日了?!? 「哦,好的,」身體快腦子一步結(jié)果一疊資料,「老師您是文學(xué)社的指導(dǎo)老師咩?」 「是的,不過看起來我也快要解放了呢?!? 班主任離去后,我不得不向彩爍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我還在驚訝你會認(rèn)得路呢。」 「多謝了?!? 我們走在路上,大部分的人流逆向而來。 我的目光落在前方幾米內(nèi)的地面上,從余光中看到有人正在朝這邊招手。彩爍高興地回應(yīng)。 「你不和他們打招呼嗎?」彩爍突然停下了腳步,以一種吃驚的神情望向我。 其實我認(rèn)出他們來了,只是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我的「同學(xué)」會和我打招呼。 「難怪他們說你很冷漠呢,自己的同學(xué)都不認(rèn)識?。俊? 「欸,是咩?」我也很吃驚。 「你都不先認(rèn)識一下以后相處的人嗎?」 「大概……也不會有相處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我雙手合十,對著虛空虔誠地祈禱著。 「你準(zhǔn)備剃發(fā)出家嗎?嘿!」彩爍卷起報紙打了我一下。 我沒有夸張地渲染什么,但是如果有一個丑陋陰濕的人一直盯著你、接近你,我相信很多人都會不舒服的。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盡量降低在周圍的存在感,這也是老鼠的生存之道:避免過街。說話間我們走到了文學(xué)社。 不過里面沒有任何人。 「聽說他們的社團成員不太積極呢,不過我們也一樣啦?!? 我讓彩爍先走一步,自己則留在那里。 我必須要確保完成任務(wù),可能這也是由于我像老鼠一般膽小吧。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男生,好像似曾相識…… 「是你啊。」 「啊,是圖書館的那位……對不起,那天打擾到你了吧?!? 「嗯?沒有啦,只是我沒有專心在看?!? 「你是這個社團的咩?」 「我是文學(xué)社的社長?!? 世界好小。 我把資料交給他。 「謝謝。連老師都不來了呢。」 他坐在孤零零的椅子上,翻看起了資料。 「沒有人來咩?」 「是啊,基本只有我還來了?!? 「社員去哪了?」 「倒是沒退社,不過沒人參加社團活動了。影響學(xué)習(xí)。」 「咱聽說其他社團也是這樣哦。」我得到許可后坐在他旁邊。 「可是我們這邊還有外部勢力的壓力嘛,寫出來的文章大人們都能看見,某種意義上是對外交流最頻繁的。被鎖在了透明房內(nèi),行動就暴露無疑了。」 「那你不學(xué)習(xí)咩?」 「學(xué)生哪有不學(xué)習(xí)的,只是沒那么差,還有留在這的一點資格?!? 也許他也順應(yīng)著「平靜就會死亡」的規(guī)則吧。 「你入學(xué)時的成績就很好咩?」 「不,實際上,我是依靠指標(biāo)生資格才進來的?!? 「對不起。」 也許是我這種輕易的「轉(zhuǎn)學(xué)生」無法理解的。 「沒關(guān)系的啦,你好喜歡道歉哦。在這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成績才稍微好了一點。所以這里也沒那么糟嘛?!顾p松地笑了。 「是哦。」 就像眾生社是我的動力來源一樣,他恐怕也在文學(xué)社里獲得了生活的動力,我們憑依在了與眾不同的事物上。 和別的學(xué)生的構(gòu)造不同,我們不依靠學(xué)習(xí)提供動力,而是消耗動力去學(xué)習(xí)。 是這里毫無疑問的少數(shù)派呢。 最后也許只落得個孤零零的結(jié)局吧。 他將文學(xué)社出版過的文集送給了我。 「就算是祭奠一段過往了?!? 文集的名字叫做《秋葉集》。 還要記得接觸受害者家屬。 人員差不多還是那天晚上吃燒烤的幾個人,蕪芮沒有來,另外還有幾個社員。其中一個面容憔悴,頭發(fā)些許凌亂,眼眶周圍隱約有點紅色,不用說,想必是主角。 我們也識相的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語,那些東西并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作用,還有可能引發(fā)痛苦,所以只是和平常一樣相處。 找到了合適的時機,我開始提問。 「冒昧問一句,你的家人的性格怎么樣?!? 「妹妹她很開朗,受我爸爸的影響,說話做事可能也比較直。不過應(yīng)該也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吧,你在懷疑有仇人嗎?」 「哪里哪里,咱又不是什么大偵探,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哪里哪里」是用作謙辭的吧?!瓜Q冷冷地吐槽道。 「誒嘿嘿,是咩……」做出一副笨拙的樣子,不過還是要拉回正題。 「那你的性格一定比較像你的媽媽了?!? 「是的,大家都這么說?!? 「希望你們能盡快走出悲傷,兇手會被繩之以法的。」說出了有一點違心的話。 我又暗暗戳了一下彩爍,她不解地歪了歪頭。 「那晚怎么沒有叫她們一起呢?」 「人家也是要早睡的嘛。不過之前我們?nèi)サ臅r候,她們多次也有跟著來的?!? 「是這樣哦?!刮姨ь^盯著天花板。 總之,一切情報已經(jīng)完備,到了揭露真兇的環(huán)節(jié)了,不過不是在這兒。 從店里出來,已時近黃昏。 回去以后先洗個澡吧,不過要先檢查自己有沒有裝備防水性能。「異想。」 就在我獨自走在路上這樣想著的時候—— 「下午好。」 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倚在沿江的欄桿上。 「居然在這里遇到了,真巧呢?!谷魺o其事地進行應(yīng)答。 「是啊,好巧?!顾财届o地回答。 剎那間又恢復(fù)了寂靜,輪到微風(fēng)進行單人歌唱表演。 「那個——」主持人打斷了獨唱,「你認(rèn)為殺人導(dǎo)致的聯(lián)系終結(jié),很可惡嗎,或者說,很可悲嗎?」 「在天臺上的話題咩?如果真的有人死了,卻對這個世界來說無所謂,這樣一個與世界毫無聯(lián)系的人,也許不能稱之為人了。因為各種聯(lián)系,人才能稱之為人。嘛,這也不過也只是咱個人的想法罷了?!? 「原來如此,這樣子說來真的很可惡呢。然而你又是支持法定制裁的吧?」 「稱為正義制裁更加合適吧——不過旁人聽來太小孩子氣了吧——法律畢竟只是一種規(guī)范邊界的手段。對于破壞了聯(lián)系之人,本來已做好了與自己有關(guān)的聯(lián)系毀滅,并且為之負(fù)責(zé)的準(zhǔn)備,因此制裁毫無疑義是正確的,或者說符合其期待的?!? 「那么——」微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如果我破壞了這種聯(lián)系,你會討厭我嗎?」 我從不信鬼神之說,此時卻感受到了鬼壓床般的無形事物存在,扼住我的咽喉,連呼吸也一同抑止。 「很難回答嗎?那我換一種問法吧,這樣的我——也可以被原諒嗎?」 我的嘴唇們分開了一定距離,緩慢地蠕動著,卻只表演出了一出默劇。 暮日又漸漸沉了下去,一束不合時宜的暖光在她的臉上劃過一條通路。 那小巷中繩索束縛著的身體下綻放的血花,在我的心臟上扎根,連成一片紅花石蒜花田。 跟隨著掠過皮膚的風(fēng),便向著一邊傾倒,那些堅韌的莖、深深扎進腔室的根,就牽引著我的心臟無規(guī)律地向某個地方突進?!府愊搿!? 「我……至少……」 不知道到底是從我的聲帶或心臟或骨頭中發(fā)出的聲響,不受我的興起或抑制,仿佛大自然的造物在自由擴散。 「你已經(jīng)先把自己置于過錯的一側(cè)了,如果是真的話,至少我可能不會原諒你?!瓜裆焦然仨懓阍絹碓降偷穆曇簟? 「是這樣哦,我知道了。果然……無法被救贖嗎……」蕪芮利索地推開欄桿,借反作用力立起身來,大跨步地離開。 「不過也請不要預(yù)先審判自己,不要陷入迷亂的漩渦中?!? 話語似乎被風(fēng)流立即吹散了,無法判斷對方是否接收到了。 明天,一切都會結(jié)束了吧。 剛好是清明節(jié)假期,說不定是上帝的黑色幽默。 癱倒在床上的我這么想。 12 兇手與兇手與兇手與兇手 「喂,什么事?」電話那一頭傳來慵懶的聲音。 「剛起床咩?咱可是整裝待發(fā)了?!? 「對不起……不對啦!現(xiàn)在才6點欸。所以呢,要去哪?」聲音逐漸變得清晰有力。 「蕪芮家?!? 「大清早就去別人家,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啊。我還沒吃早飯呢?!? 「誒嘿嘿,謝謝夸獎??傊埣佑团丁!? 吃早飯也沒什么用——本來是想這樣說的,不過還是讓它們發(fā)揮一小小會填住胃的作用吧。 不過她準(zhǔn)備的速度也蠻快了,我叫的車到她家樓下時,她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 「怎么樣?」彩爍穿著新買的的衣服在我面前轉(zhuǎn)了好幾圈。 「很適合你?!? 「喂!那是什么老土的臺詞啦?!? 「只是那個叫什么……復(fù)古風(fēng)啦。說實話,服飾什么的咱可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 「所以你的衣裝搭配很糟糕?!? 「只是沒什么必要打理外觀罷了,畢竟也不會改變咱丑陋的形象。這時候校服倒是讓人省心許多。好了,到了?!? 幾棟熟悉的建筑進入視野里。 「話說上一次只聽到她說住4樓,具體是哪一間呢?」 「咱也不知道。只能上去再看了?!? 「原來你不知道??!那這次來沒有事先打個招呼的嗎……喂!別想做個鬼臉就蒙混過去!」 不過幸好4樓只有一家看起來住了人,其他都還未裝修。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誤會,必須在此澄清一下,我絕對不會未經(jīng)詢問就冒然打擾別人家的。 可是這一次是例外。 不是沒有詢問,而是主人已經(jīng)無法作出回答了。 「啊——」開門后的一瞬間,彩爍爆發(fā)出一聲尖叫。她肚子里的早餐也如我所預(yù)料地返航了。 警察趕到后已經(jīng)是十分鐘后了。 「你還真是和繩子、尸體之類的有緣呢?!剐叹〗阏{(diào)侃道。 「你在懷疑咱咩?」 「哈哈哈,怎么會呢,監(jiān)控可沒有拍下你的身影。」 原來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監(jiān)控了。 我和彩爍簡單講述了經(jīng)過。 推開門,蕪芮的尸體躺在地上,脖子處圍著一圈繩子,家里各種物品散落一地。 陶瓷片、泥土、玻璃片、血跡、啤酒。 簡直就像垃圾場。 根本就是垃圾場。 前一秒的生命,后一秒就淪為垃圾。 或許活著的時候也如同垃圾也說不定。 彩爍看到后,馬上就跑去廁所了。 從蕪芮身上檢測到了多處淤青傷痕,一部分還很新鮮。 不需要大偵探登場也顯而易見的答案。 所以她才一直穿著長袖吧。 十幾分鐘后,兇手就落網(wǎng)了。 「我怎么可能殺我的女兒,我當(dāng)時喝了酒,真的沒有意識了,清醒的時候就這樣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啊?!鼓腥俗鞅礌畹亻L號。 「大叔,酗酒本身就是不對的,況且你每一次家暴后都是這樣子推脫的咩?」 男人渾濁的眼球又失了幾分光彩,頭也漸漸低沉了下去,被警察帶走了。 雖然只是個棋子,但也要為之前的暴力償還。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嗎?」彩爍慘白的臉色剛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沒有哦。」 「真的?」 「真的?!? 當(dāng)然不是真的。 「真的?」 「咱只是冥冥中預(yù)感到不安罷了,就像「彼得一機靈」?!? 「那就好。蕪芮她真可憐啊?!? 「那就好?!刮抑貜?fù)念叨著。 說起來,好像還約好了去看音樂劇的。 不由得再次獻上抱歉。 但是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了。 我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 《梅菲斯特童話選集》——《惡魔公主》(四): 公主繼續(xù)向前走著,遠處有一個處刑場,十字的木樁上綁著6個人,不一會,處刑官開始宣判。 這6個人是民間的巨龍契約者,因此被處以死刑。 6個人中還有一個大約才6、7歲的小女孩,公主的心臟仿佛也被綁在木樁上般痛苦。 公主花5個金幣買通了處刑官,處刑官釋放了小女孩。 公主不愿讓她看到血淋淋的場面,帶走了小女孩 擠出人群時,邊上的人一直在議論著。 說公主假裝圣母,難不成能救得了所有人? 說公主罪有應(yīng)得,女孩一定會狗咬呂洞賓。 說公主天真無知,沒辦法在現(xiàn)實存活。 公主知道巨龍契約者如今地位低下,但她還是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女孩被斬首。 有那么一瞬間,公主覺得站在臺上的似乎不是處刑官千千萬萬的處刑官站在臺下。 公主壓抑著痛苦的內(nèi)心,創(chuàng)造了一只魔鬼。 (未完待續(xù)) 現(xiàn)代錯綜復(fù)雜的交通網(wǎng)絡(luò)對于路癡人士真是不友好啊,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中穿梭徘徊了好久,才終于找到了目的地。 明明不久前才到過的說??墒莾词植辉诩摇?赡艹霈F(xiàn)的地點就只有一處了。 果然沒有猜錯。 「小哥,現(xiàn)在可不營業(yè)哦?!? 「咱是來拜師的?!? 「哈哈哈,真是稀奇,我可沒有什么值得傳授給年輕人的呢,難道你要學(xué)了去擺攤嗎?」 「咱可不是要學(xué)那些很熱的東西,咱要學(xué)的是——繩藝?!? 對方的動作與表情凝固下來。 「你在說什么呢?!? 當(dāng)然是在說正確的話。 「不想知道咱是怎么找到你的咩?」不管對方想不想聽,這可是偵探的必備環(huán)節(jié),「所謂「兇手總是會再回到犯案的地方」,所以就來這找你了。順帶一提,那天我在那里看到了你的作案過程哦?!故种纲N心地指向天臺的方向。 「不……不可能,我明明遮——」像個說漏嘴的反派雜兵。 「不……不可能,我明明遮——」像個說漏嘴的反派雜兵。 「說出來也沒關(guān)系的哦,不過讓咱們先換個地方說話吧。剛才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的店,可是你卻不在,這一次該你帶路了吧?!? 「跟我來吧?!顾嫔F黑地走了。 行進的速度比之前快了6.78倍。 這么精確的速度是怎么算出來的啊喂! 總之熟悉的燒烤店重新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我跟著店主來到二樓住宅區(qū)。 「真虧你能跟著我到著來呢,你不害怕嗎?」 「你不害怕咩?」 「哈哈哈,我們到底是誰在提問呢?!? 「看來你已經(jīng)不記得了。不,或許你已經(jīng)不想記得了?!?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報紙,攤開在他面前。 男人臉上那股自信的笑容已經(jīng)不見,只剩下擴張的瞳孔與嘴巴。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谷祟惖谋举|(zhì)果然是復(fù)讀機。 「已經(jīng)很多年沒用這個稱號了吧,「絞殺狂」先生?!? 那個男人——「絞殺狂」——木訥地盯著報紙。 「應(yīng)該害怕的……」他突然開口,「是我,是我。時隔這么多年,終于還是逃不過?!? 「一切就當(dāng)作夢,我用這個理由來欺騙自己,以為已經(jīng)沒事了,又干了兩票……」 「咱認(rèn)可你的部分主張,因此才敢來嘛。不過你選擇的道路,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這算養(yǎng)虎為患嗎?」 「這是正義的指引?!刮覍⒆雷由系碾娫捘媒o他。 「自首吧?!? 「嗯?!? 我在同一天內(nèi)見到了兩個同樣凄涼的背影。 3 絞殺的歷史 9歲時,附近發(fā)生了「連環(huán)兒童絞殺案」。 兇手以小學(xué)生為目標(biāo),將其絞首殺死后,以繩索綁住尸體后拋尸。 一時間恐慌席卷,各街道也加強了監(jiān)控。即使這樣,父母日夜工作,我也只得獨自回家。 運氣不錯的是,有一位同學(xué)與我順路,我們也就結(jié)伴回家。 當(dāng)然怎么說也不是一種保險的措施,畢竟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這樣的小學(xué)生1個或2個沒有任何分別。 那位朋友的面容也淡忘了,只記得她有著柔順的長發(fā)。 能不能從高塔上降下來呢? 「萵苣,萵苣,把你的頭發(fā)垂下來?!巩?dāng)時總想著下次試著這樣喊吧。 現(xiàn)在我要為當(dāng)時這種想法誠摯道歉了。 故事到這里就是老套的情節(jié)了。 我們在某一次回家路上被「絞殺狂」綁架了。 用什么方式綁架、運輸?shù)模粋€小孩子記住這些還是太勉強了。 總之我們被綁到了一個廢棄廠房內(nèi),被繩索捆著。 「絞殺狂」則坐在我們對面。 「相信你們已經(jīng)聽說過我的名號了吧。請放心,我不是什么惡人。正相反,我是個正義之士?!? 他所做的行為并不能使他的語言令人信服。 「怎么一副疑惑的樣子,我是個正義的處刑人,或者可以稱為正義的伙伴吧?!? 「你們可能會很奇怪,你們有什么罪呢?」他從旁邊的提包里拿出一臺筆記本電腦,向我們展示一個網(wǎng)站。 「這是我在國外建的一個網(wǎng)站,雖然使用者基本是本國人?!? 首頁上寫了什么「正義」「仇」云云,記不太清楚了。幸好他做了解釋。 收集人們在生活中遇到的惡人,他代以制裁。 「由我進行法律做不到的處決。但是綁架成年人終究比較麻煩吧。俗話說:「父債子還」,就從他們疼愛的子女那邊執(zhí)行。好了,罪名宣讀完畢了?!? 「特別的情報:你們兩個人的父親都在名單上面哦,給我省了不少麻煩。不然就要考慮怎么不被另一人察覺,只綁架一個人了。」 「現(xiàn)在到了你們的辯駁時間了?!? 完美的邏輯。 完美的立場。 只是道路卻是「完丑」了。 人是否能因錯事將一個人判定為惡? 人是否都會被血緣所牽絆? 這兩個問題現(xiàn)實地擺在他面前。 無巧不成書,從某種意義上看,「絞殺狂」先生真的是非常幸運的人。 一次就為自己找來了兩個恐懼。 不是恐懼之人,而是恐懼之源。 如果只有一個的話,大概「欺瞞自己」的戰(zhàn)術(shù)可能會奏效——只要他不過多地思考。 然而1到2的跨度非常大。這位自詡正義立場的處刑人,生存至今的內(nèi)心指引,在此被完全地瓦解了。 男孩,我,精神與身體從小患病,為了治療生活拮據(jù),但父親也在能力所及之內(nèi)幫助其他有困難的人。山外醫(yī)生曾經(jīng)對我說過,親戚朋友對父親的評價都很高。然而由于長期的壓力,父親的精神狀態(tài)也出現(xiàn)問題。加上本來他性格直率,偶爾的,他會控制不了的發(fā)脾氣,過后又會陷入深深的自責(zé)。網(wǎng)站上的信息是一位同父親競爭職位的人留的。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女孩,她,父親想一直想生個男孩而沒能如愿,在母親的苦苦哀求下才免遭遺棄,靠著母親的微薄薪水度日。父親是個商人,愛財如命,粗暴蠻狠,許多人對其恨之入骨。 這樣的兩個人,是對「絞殺狂」自信的猛烈打擊。 對于正義的他來說,這兩個人不是也不能被作為處刑的對象,他也無法不聽我們的自述。然而如果釋放,又會留下人證。也意味著對自己恒久以來的信念的否定。 在這場持久的自我博弈中,「絞殺狂」最終選擇釋放人質(zhì)。 于是,唯一存活了人質(zhì),也是最后的「連環(huán)兒童絞殺案」就此落幕。 年幼的我們也沒能形容出兇手的長相。 只是他自信的笑容,仍能使我回憶起已經(jīng)失去的恐懼。 那位朋友之后也立刻轉(zhuǎn)學(xué), 沒有再見過。 店主上了警車后,我才倚著墻,如釋重負(fù)地慢慢癱倒在地上。 攝人的鬼魂終于準(zhǔn)許我稍微放松一下了。 還不能入睡!周圍仍有怪物在游蕩! 這場盛大而喧鬧的殺人表演,由此迎來了落幕。 真兇剩余:1人。 14 邂逅 我正在盤算著要不要出門,結(jié)果門鈴先我一步響起。 「喲,有好好地活著呢?!够鹘隳弥槐P餅干來訪。 「托您的福?!? 「喏,給你嘗嘗,不過我可沒試過,小心別死了?!够鹘銛[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眼神中閃出期待。 不過她完全沒必要擔(dān)心,餅干超級好吃。 「很好吃!」忠實地將意見反饋給廚師長。 「嘿嘿嘿,我可是弄了好久呢。不過比起烤箱來說,6根鋼弦還是更能成為我的朋友?!? 「花流姐有在彈吉他咩?」我用充滿餅干殘骸的口腔發(fā)問。 「曾經(jīng)玩過樂隊,電吉他手?!顾冻鲆环N奇異的笑容。 「那現(xiàn)在呢?」 「好多年沒碰過了,都已經(jīng)忘了是什么手感了?!? 「聽起來你還是很喜歡的呢,為什么離開呢?」 花流姐長舒了一口氣,盯著窗外。 「當(dāng)時我上高中,我們幾個人練了好久才獲得了在餐廳表演的機會。就在首次登臺的那一天,我爸跑到臺上,將我的吉他砸成了粉末。他說我是異類的話,整個餐廳都聽見了……」 她說著突然哽咽住,接著又緩緩?fù)抡f。 「沒有之后的故事了,我正常地升學(xué),正常地工作,茍延殘喘地生活?;蛟S這也是我爸期望的非異類的生活吧,就和他的人生軌跡一模一樣。可惜,也可喜,他死在了43歲。」 她試圖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無法掩蓋住沉重的鼻息。 「我身上之后再也沒流動過那種熱血了,說實話,要是沒有這幫鄰居,我恐怕也就是一具骷髏了。算了,不說了,過往無法改變,未來還要繼續(xù)。謝啦」 花流姐擦拭了一下眼角,擠出一個微笑,端著盤子回去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似乎能看見紅色在她身上穿行,背后的空氣被灼熱地扭曲著,似乎閃耀著某個躁動的靈魂。 僅僅兩三天后,我就又喪失了對死亡的實感。 仿佛傷口在迅速地結(jié)痂,只剩一團混沌的東西堵在空洞。 蕪芮的死在最開始給社團蒙上了一層陰影。 與名字的「生」相悖的「死」,它真實地在身邊出現(xiàn)。 這個社團還有存在的意義嗎?說到底,本來就沒什么意義吧。 「這恰恰證明了生死不是與我們完全無關(guān)的事,怎樣生,和怎樣活,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不得不說,彩爍確實有領(lǐng)導(dǎo)者的霸氣,能以她的熱情去感染別人。 不過的確有能證明社團仍然有待發(fā)展的證據(jù)。 當(dāng)然我也不能提出來打壓大家的士氣。 我也在其中得到了驅(qū)動自己的活力,就像木偶得到了跳動的心臟的故事。 這份動力在出校門時就會被毫無保留地剝奪,只任由慣性主導(dǎo)。 我并非對其產(chǎn)生了毒品般的依賴。 而是: 高山流水。 公主與王子。 這樣美好的邂逅。 說起來和非生命結(jié)婚似乎最近還蠻流行的,要不然試試和社團結(jié)婚? 我正沉溺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思考,一輛自行車擦身而過,橫停在我前方。 我的眼睛接收到了這個動作,但壞掉的大腦仍在占用中。雙腳沒有收到停止信號,自信地行進。 兩個人理所當(dāng)然地撞在一起。 對方向一側(cè)倒去,最后還是驚險地支撐住了。 「哇!你走路沒看路的嗎?」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彩爍從自行車上跨下來,將車子停穩(wěn)。 「你怎么在這?」我故意岔開話題。 「你怎么在這?」 「回家?!? 「我也回家?!? 「咦……可是咱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啊,作為同是「不肯多待一秒的傳奇」之一?!? 「我也從來沒見過你啊。就算你見到我,你也完全不會看見吧?!? 「確實吶?!? 如同鏡子對話的滑稽戲劇,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那一起走吧。」彩爍收起支架,牽著自行車走了起來。 「你一個人住嗎?」 「嗯,租了一間房?!? 「欸,你有在打工嗎?」 腦袋里又出現(xiàn)了巨大的水母。 「不,很可惜,只不過靠山外醫(yī)生的資助罷了?!? 「那個青夕807醫(yī)院的院長嗎?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她呢?!? 「嗯,畢竟她很愛出風(fēng)頭嘛。」 「和你截然相反呢?!? 「咱也沒有她那么強啦?!? 「這個……啊,你要右拐嗎?」 「不,直走。」 「好哦,我也是。話說才不是哦,阿骨明明超強的?!? 毫無疑義的謊言。 「那,說出咱的三個優(yōu)點?!? 「呃……嗯……呃……溫柔!」 「什么「萬惡的亞撒西」啊?!苟夷且稽c也不是我。 「人總是有優(yōu)點的啦?!? 「那是沒錯,但是就不要把咱歸為人類了。」 「那算什么?」她犯規(guī)地眨了眨眼。 「嗯……水母!」 「水母?」 「水母?!? 「水母?」 「水母?!? 「很喜歡嗎?」 「不,是個討厭的形象?!? 不可名狀的巨大水母再次浮現(xiàn)。 「怪哦?!? 「嘛,咱本來就是個怪人啦?!? 「承認(rèn)是人了?」 「那重申一遍,怪物。我到了。」 「好哦。再見!」 「再見。」 飛一般地重新跨上車座離去了。 這才是人類具有的活力啊。 機械地打開門,迎接我的是熟悉的空蕩的房間——屋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有人! 「你好!歡迎回家。」和我一樣丑惡的聲音。 「怎么進來的?咱可不記得有給過你鑰匙。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你現(xiàn)在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靜靜地聽著胡話,毫不在意地將門反鎖。 「你這地方挺不錯的嘛,什么時候讓我搬進來?」他敲打著木質(zhì)地板。 「這里只夠一人住吧,不過你想來也隨便了。」 我撲在床上,讓柔軟支配我的身體。 「真是不坦率呢,明明不想讓我搬來的?!? 「這是你的自由意志,與咱無關(guān)。」 「哎呀呀?!顾实匦α似饋?。 「我說,你喜歡被動吧?!? 「不要說這種容易讓人誤解的話啊喂?!顾中α恕? 我忽而覺得這笑聲很刺耳,戴上了耳機,播放起收藏的音樂。 在音樂開始喧囂前,徐茍哲好像還最后喊了一句什么,不過我沒有聽清,沉沉地睡去了。 到底是沒聽清又不想追問,還是不想聽而不去聽呢? 思考都拋之腦后。 思考是人類的一種特殊能力嗎?然而卻總會帶來很多痛苦。 當(dāng)然現(xiàn)在拋棄這份能力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了。 他們也都幸??鞓返鼗钪鴨幔? 啊,明明說好不思考的。 要做個信守承諾的好孩子。 即使「好」已經(jīng)成為貶義詞的今天。 15 我與人群 醫(yī)院的生活把我養(yǎng)成了節(jié)律鐘,早上準(zhǔn)確地自然醒。 音樂早已到了預(yù)定的暫停時間,徐茍哲也已經(jīng)不在房間。 刷牙,洗臉,攝食,換衣服,穿鞋,解除反鎖,出門。 連貫順暢得猶如被預(yù)設(shè)的AI代理著一般。 美好的生活又又又開始了! 「重大宣布!」彩爍重新提起這個闊別已久的詞匯,「學(xué)校要舉行義賣活動。交給各社團開展?!? 「唉,又有得忙啦?!拐f著這樣抱怨的話,臉上卻掛著笑容。 底下立即開始熱烈的討論。 又立即進行著如同蟻群的社群行為。 于是作為嘍啰的我,在這種有序的環(huán)境下變得難以存活。 戰(zhàn)爭的英雄只有在亂世才能出眾。 有人適應(yīng)秩序。 有人適應(yīng)亂序。 嘍啰是亂序的產(chǎn)物。 是存活在迷亂舞會中的角色。 人群在黑暗中的幾個閃爍的燈球下狂舞時,嘍啰可以自由地融入;一旦音樂中斷,陽光充盈,人們又回到清晰的站隊中,嘍啰就成為千夫所指。 我正是披上了這件迷彩的外衣,在這個人們看起來十分怪異而荒誕的社團中,才可以縱情地起舞。 如今它已經(jīng)回歸到正常的社團活動中去,在忙碌的人群中我又顯得另類了起來。不過我并不為此感到悲哀。 當(dāng)然也不能打擾別人工作,自覺地蹲在角落里,像玩家看著模擬經(jīng)營游戲里的NPC在自主地運作,但少了幾分無聊。 在表述我的內(nèi)心之前,我必須先聲明一點。 我不是什么癡漢之類的變態(tài)。 認(rèn)真工作的社員,臉上掛著些許汗珠,時不時露出吃力的表情和欣慰的笑臉。 面部充足了血,紅紅的。 不論男孩女孩,都形成了一幅十分可愛的畫面。 如果抽象而直球式地形容的話:想和現(xiàn)在的大家結(jié)婚!「異想?!? 不過會以重婚罪被捕入獄的吧,所以當(dāng)然只是比喻。 就在我沉溺于這份妄想時,耳邊傳來了來自副社長的呵斥: 「你也別偷懶,快來幫忙。」 再次聲明:我可不是什么受虐狂變態(tài)。 這句帶有怨氣的話語,如同暖流一般淌過我的全身。 怒火的溫度對于深陷冷凍的人來說可謂雪中送炭了。 「咱也可以幫得上忙嗎?」抑制興奮小心翼翼地確認(rèn)。 「當(dāng)然了,把那邊騰都出來,東西都分類擺好?!? 「Yes,sir!」我興奮地喊了一聲,按照指令行動去了。 此時的我能不能變得和大家一樣可愛呢?不過我不能看到自己。 這樣也好,說不定會因我而使整幅畫面變得不和諧了。 王子公主幸福生活的童話故事里,混入了不可名狀的惡心怪物,這樣的故事小孩子會嚇哭的吧。 在經(jīng)過繁雜的整理、商討、報價后,我自由地伸了伸懶腰,長呼了一口氣——雖然我?guī)缀跏裁匆矝]有幫上忙。 不過彩爍還是以「干得不錯」這樣客套的話語來表揚我。 即使這樣這句話還是充滿了魔力,像是女仆咖啡廳里施展的讓蛋包飯變得美味的魔法咒語?!府愊??!? 「大姐頭人很好吧?」紙澤一股腦湊過來。 「嗯?!? 「有她在的地方,大家都充滿了干勁呢。」 「那個……為什么你稱呼她大姐頭呢?」 「因為她確實有一股管理者的霸氣不是嗎?」 「是哦。」 「像「某個幫派內(nèi)的叫法」,你是想說這個吧?」 「啊,沒有啦……」 「是也沒事啦,畢竟我本來就是混混嘛。出了幫派后也沒聽過別人那樣叫了。不過跟著大姐頭可比混混好玩多了。」他笑了起來。 「話說起來,還真是想不到如果大姐頭喜歡一個人會是什么樣子呢?!? 他「嘿咻」著邊向后仰,像剛出水的海豚。 「大概會直球式進攻吧,她那種性格?!? 「不不不,我覺得在這方面她是不會積極表達自己的感情的,或許會旁敲側(cè)擊好久呢。你懂得吧,那種反差萌?!? 「紙澤又在傳播什么變態(tài)思想了?」汐鳴也靠近過來。 「什么啊,這可是人設(shè)美學(xué)吶,是吧?」被告轉(zhuǎn)過頭詢問我的意見。 「咱可不了解這些哦?!构麛嗑芙^了被拉下水。 「欸,怎么這樣——」發(fā)出了悲痛的嚎叫。 「好了好了,你會打羽毛球嗎?」汐鳴看向我。 「欸?咱嗎?」我發(fā)起確認(rèn)。 「對啊,這里還有別人嗎?」 「啊……算了,我不吐槽了,我確不會打羽毛球?!? 被忽視的「人」先生失落地垂下了頭。 「咱可是出了名的「運動絕緣體」呢——實際上根本沒什么存在感。不過那種事情不重要啦。但是羽毛球還是會一點點吧?!? 「周末有個友誼賽,四缺一,你來不來?」 「還是算了吧,咱技術(shù)也不強,況且也不太能融入這么多人……」 「沒關(guān)系的,玩玩而已,沒有誰是專業(yè)的。」 「如果實在缺人的話,咱就湊個人數(shù)啦?!? 「謝啦,就這么定了?!闺m然四人技術(shù)方面是差不多,但是我還是表現(xiàn)最差的一個。 也是當(dāng)然的,我?guī)缀鯊膩頉]打過雙打,在醫(yī)院只和山外醫(yī)生交過手。 我會打羽毛球的原因就是,只需要兩個人就可以行動,不需要介入麻煩的團隊合作中。 我同隊的人似乎是幾個人中最厲害的了,即使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也不落下風(fēng)。球拍不斷劃過空氣,摩擦出輕快的響聲,似乎還具有不同的音高。 幾位演奏家持續(xù)了兩個多小時后才畫上休止符。 手腳近乎失去知覺,不受自己掌控,自然地癱在椅子上。 「真是盡興吶?!? 「好久沒這么痛快地打過球了?!瓜Q拿了一瓶水給我。 「干得不賴?!拐鄙玳L如出一轍的職業(yè)回答。 真讓人懷疑是不是有經(jīng)過一定的專業(yè)培訓(xùn)。 雖然作為我唯一掌握的運動項目,但在小學(xué)和同學(xué)雙打的過程中,都是身為權(quán)重的「小砝碼」分配給最強者作為制約的。 在游戲平衡方面說我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也不為過。 這次的「配平」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即使賽后我也能感知自己的存在。 像被吸入魚鰓里的水最后難逃被排出的下場,但存在某個瞬間能感覺到它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府愊搿!? 一起去吃了一點食物后,我們在歡笑中分別了。 此時夕陽剛要落下,天幕被渲染出一抹澄澈的黃色 隨著羲和的車駕落下的,還會有許許多多的事物。 這場宏大的盛宴即將正式落幕。 有一個人的生命將會消逝。 史官應(yīng)該會這樣正式的記載:徐茍哲,將卒于次日8點?!府愊??!?16 囚徒之死 鏘鏘鏘!只要有兇案發(fā)生,超星大偵探就會登場! 首先要著手調(diào)查他的人際關(guān)系。 就在紙澤提出彩爍會以委婉的方式表達情感的那個傍晚,我沿江走回公寓。 河岸的草坪上坐著兩個人。 宛如小情侶一般,靠在一起。 雖然之前并沒有看見她們有多么親密的行為,但是從一開始徐茍哲好像就說過認(rèn)識彩爍了。 兩天以前,徐茍哲的桌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情書。 正文末尾有一行清秀的字跡署著名字。 子彩爍。 文字一如她日常的語調(diào),輕快而富有激情。 真是的,果然還是我猜中了吧。 所以詢問就從「親屬」開始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咱們確實見過面吧。很久很久之前。」 「什么?」彩爍轉(zhuǎn)過身去。 「應(yīng)該不用裝傻了吧,沒能認(rèn)出來是咱的失職?!? 「闊別已久的……老朋友。我也沒能認(rèn)出來呢,那個老板明明還蠻和藹的。」 「看來你并不像咱一樣過的這么壞呢?!? 「那次事件以后,雖然我也迷茫了很久,但最后還是決定要走一條積極的道路。嘛,說得好像你過得很壞一樣?!? 「周遭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你也這樣覺得吧?」 「是啊。所以才想創(chuàng)建這個社團呢。你也是,很……美好?!? 「別開玩笑了?!? 兩位幸存者的對話到此可以終止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 「那就不能讓骯臟的東西破壞它了?!刮业f完。 下一位被詢問者。 「副社長大人,那個……咱真的是個混蛋吧?!? 「要正經(jīng)的回答嗎?我覺得你其實人蠻好的啦,雖然不太合群。」 「是哦……謝……」話說一半喉嚨突然被什么東西扼住了。 難道又是鬼怪? 果然是鬼怪。 只能是鬼怪! 我果然是個混蛋呢。 一切條件已經(jīng)完備,偵探要進入揭秘環(huán)節(jié)了。 「你準(zhǔn)備讓我住進來了嗎?」 「不,我打算讓你永遠也不能住進來。」 「你這個人還真是無藥可救呢,不過學(xué)會坦率這一點值得褒獎?!? 「是的,畢竟我是個確確實實的混蛋?!? 如果是混蛋的話,就不用考慮所謂正當(dāng)性了吧。 即使與人類的聯(lián)系惡化,又有什么關(guān)系,混蛋又豈會在意? 說回正事。 兇犯其實很容易找到。 為什么我會預(yù)知徐茍哲的死亡時間呢? 因為我就是加害者。 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知道了。 嗯,這樣就非常合理了。 既然如此,那么。 「本大爺要殺了你!」我在我的房子里如此宣告著。 「沒想到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應(yīng)該早就想到有這一步了吧?!? 「理由呢?」 「因為有很多人愛著你,父愛、母愛、友愛、情愛。」 這不是「異想?!? 「還因為你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這也不是「異想?!? 用刀刺殺太過殘暴了,還是選擇絞殺這種帶有浪漫氣息的方式。 從絞殺狂那里拿到了一段繩子,系成一個圈掛在天花板。 腦海中快速浮現(xiàn)了蕪芮死亡的畫面。警察小姐說得沒錯,我確實與繩子、尸體不斷聯(lián)系著。 繩圈掛在徐茍哲的脖子上。粗糙的質(zhì)感摩擦過喉結(jié)。 原來是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啊。 蕪芮她……也一定很痛苦吧。 對了,依照一代絞殺狂的光榮傳統(tǒng),要先進入辯駁時間。 「消耗他人的感情,有罪吧?」 「毫無疑義呢。」 「是哦,咱可不會陷入自我囚籠?!? 對了,我為什么能感受到繩子的觸感呢? 從繩圈內(nèi)部看到的畫面也浮現(xiàn)在眼前。 近似橢圓的視野,這是否也算坐井觀天呢? 但是很奇怪吧,果然產(chǎn)生了悖論。 是啊,我是被害者,怪不得能知道。 繩子上搭著的,是我的脖子。 是啊,我要死了。 迫害者終被害。 身份只在片刻間逆轉(zhuǎn)。 三代絞殺狂,堂堂登場! 如果我的人生被別人讀到,一定會有這樣的吐槽: 「變得那么快,你以為是在數(shù)鈔票嗎?」 不過這是我的人生。 這種沒傷天害理的事輪不到被人指指點點。 還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對了,你坐在哪里來著?」 「你的右邊一個座位啊?!? 說起來,我至今在班里也只認(rèn)識桌子與我相鄰的幾個同學(xué)。 真是貧瘠的朋友圈。 幸好他們?nèi)硕己芎谩? 左邊的墻壁先生,后邊的垃圾桶小姐,前邊的彩爍,以及…… 「對了,你的名字或許有別的解讀吧?」 「嗯哼?」 「轉(zhuǎn)換一下聲調(diào)之類的?」 感覺腦子在混亂。 算了,不去想那些麻煩的事了。 三代絞殺狂猙獰的笑臉出現(xiàn)。 尖利的牙齒「喀吱喀吱」的碰撞著。 鮮血從嘴里滿溢而出。 瘋狂的笑聲響徹云霄。 堵上耳朵也無濟于事。 感覺像是在自己的心臟里振動發(fā)出的。 欸?原來笑聲的來源是我嗎? 我是笑聲的主人! 二代絞殺狂堂堂復(fù)活! 多么悅耳動聽的笑聲! 多么震撼人心的笑聲! 身份立場重新反轉(zhuǎn)。 如果在逆轉(zhuǎn)下去,再好脾氣的讀者也會發(fā)怒的吧。 . 雖然可以獨行吾道。 但是果然我自己也很在意呢。 腦子里混亂感加劇。 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誰? 這場戲劇如果僅由一個人扮演也太無趣了吧,但是事實也僅是這樣而已。 我是加害者! 我是被害者! 我是悖論本身! 我不輸任何人地愛著世界。 我比任何人都恨著自己。 因為自己是個可惡至極的存在。 因為世界、人類太美好了,更加襯托出我的可惡。 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一場異想罷了。 所謂「大好人」,是相識的朋友對父親母親共同的評價。 但由于我是「異想嘍啰」,他們想必也承受了很大壓力吧。 一年級,母親因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突發(fā)身亡。 在這種強烈的精神壓力下,父親不久也患上了精神疾病。 這種「好景」也不長,之后發(fā)生了車禍,父親也不幸死亡。 記憶中最后只殘留了壓住我的陰影。在父親的臂彎中,我逃過一死。 之后多虧山外醫(yī)生收留了我,在醫(yī)院獲得了大家很多關(guān)照。 包括來這所學(xué)校,收到了兩次告白。 蕪芮死亡的現(xiàn)場,在我和警察進入時并不完全一致。 有一張顯眼的紙被我閱讀完吞進了肚子。從上面,我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自殺。 蕪芮死于自殺。 雖然這個說法不太準(zhǔn)確,她不過是主謀而已。 17 遺書or情書? 阿致骨: 想必你應(yīng)該能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封信的吧。沒有什么理由,單純這樣預(yù)感而已。你很敏銳,非要說的話,這是主要的理由。 抱歉啊,終究還是成為了你討厭的那類人,明明不想這樣的。我并不認(rèn)為我做的是對的,只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我和父親的矛盾,已經(jīng)該結(jié)束了。 父親會得到報應(yīng),我也會。 那天我本來想告別這個世界的,然后我又遇見了你。 本來已經(jīng)以為自己的決心十分堅決了,你的話語讓我又猶豫了,我這人也太不堅定了對吧? 我喜歡你。直到現(xiàn)在我才能說出這句話,我也許沒有勇氣活著說出來的。雖然我和你的世界沒什么交集,或許這就叫一見鐘情吧。 你的長相固然非常出眾,更重要的是你的靈魂也閃耀著清澈的光芒。我已經(jīng)成為了無法割舍你的火光的飛蛾。 抱歉,盡寫了些很煩的話吧。父親不知道怎么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生氣得很。以前很小的時候,我就因為父親被其他同學(xué)冷漠。當(dāng)然我也不怪罪他們,畢竟父親的確不能算是一個好人。 母親離開我們時對我說的那段話,不知道為什么能被一年級的我記住。 「我明白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原諒我,我無法忍受這種生活了?!辜页蟛荒芡鈸P,具體的我就不好再說了。 只是我一直在想,人類的聯(lián)系有一些并非自己能選擇的,我們又該如何對待它們呢? 父親真可謂罪不可恕了,但是我畢竟是他的「女兒」,總是有一些莫名的負(fù)罪感。 于是我只能想出這個方式了,先殺人,再自殺。(實際實施可能是先自殺)借助父親的酗酒暴行,我會激怒他殺死我。 作為殺人者的我已經(jīng)做好了承擔(dān)聯(lián)系終結(jié)責(zé)任的準(zhǔn)備。 即使父親真的會是法律認(rèn)定的兇手,我也無法安心地活著逃避責(zé)任。正確與否我無法判斷,但這也不會是頭腦發(fā)熱的結(jié)果。 會被阿骨討厭的吧。對不起。 死亡是種什么感覺呢?聽說絞殺窒息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親身體驗一把不能感覺到吧。 再見了。愿萬事順利。 無法被原諒之人 18 異想之死 才沒有呢。我才不會討厭你呢。 該被討厭的是我。 憑什么你能獲得被討厭的資格。 憑什……說到底,我也和你一樣啊。 被某種名為「正確」的錯誤事物牽絆著。 眾人自認(rèn)為從普遍中得來的正確結(jié)論,將其適應(yīng)到「普通人」身上。 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普通的個體本身就是特殊。 只有在某個特定情境下,某種普遍才對其中的個體適配。但是被這種普遍恰好框住的人,便會信奉起來。 「是啊,確實是個普適的結(jié)論?!箍膳碌牟皇巧頌榧鹊美嬲?,而是將自己的經(jīng)驗強加于別人。 人不能離開社會生活。 準(zhǔn)確的說,是離開社會的人便不能稱之為人了。而不是與自己的經(jīng)驗相悖,社會便不能稱之為社會了。 人類是何種生物呢? 矛盾? 貪婪? 自利? 妄想著飛不到天際。 瘋狂著墜不入深淵。 無法徹底凈化。 無法徹底墮落。 卻要成為選擇其一的二極管。 復(fù)雜的特殊結(jié)合而成了普遍。 在社會中,普適本就是完美的圓。 然而它卻被很多人們所認(rèn)可。 與之相同的正義卻遭到冷落。 普適的規(guī)則就是正義。 但在這片土地上,親情的羈絆成了更加堅固的鎖鏈。 即使我只是契機,她心中的仇恨原本就幾乎滿溢而出。 我所犯下的罪孽,讓我自己無法原諒的理由,并不僅僅因為有許多人因我而不幸。 我明明知道。 無比深刻地認(rèn)識到。 我的周圍有很多的好人。 父親母親、蕪芮、彩爍。 并且都愛著我、喜歡著我。 浸泡在這樣濃厚的愛意中,連氧氣都無法溶解。 然而我是毫無疑義的渣滓,只能創(chuàng)造了虛構(gòu)的分身來分擔(dān)。 而這個分身,也逐漸被我賜予了新的作用—— 刺傷自己,讓自己服從現(xiàn)實,放棄異想。 《梅菲斯特童話選集》——《惡魔公主》(五): 公主將女孩送到一戶愿意收養(yǎng)她的人家。 然后她來到了海邊的燈塔上。 「我的主人,我將實現(xiàn)您所有的愿望,是想要奪回王位,或是懲罰惡人?」 這個世界不歡迎巨龍。 幾百年間,世界天翻地覆,現(xiàn)在是現(xiàn)實,那當(dāng)初就不是現(xiàn)實了嗎? 「我命令你,」公主緩緩開了口,「殺了我。」 身為公主,唯一能做的只有服從人民的意愿了吧。 讓惡意刺殺善意,這就是人們最喜歡的童話結(jié)局。 于是王族和魔鬼幸福地生存了下去。 (終) 如同一只螞蟻,只想在陰濕的角落掙扎求活。 明明只需要無視我、唾棄我就夠了。 但卻被神明給予了恩賜。 受到了無比豐富而真實的愛。 本不該是我。 我有什么資格呢?性格?經(jīng)歷?無論哪一樣都很爛吧。 長相?靠著這種天賦的東西嗎? 世界上一定有人比我更加值得被愛、更加需要被愛而不得。我卻私自貪婪地享受。瘋狂的獲益即殘殺。 神明是以什么標(biāo)準(zhǔn)挑選憐愛對象的呢?我在什么方面達到了成為人類的要求呢? 或許我真的有過人之處。 沒錯,我肯定不是最爛的。 這點我也早就應(yīng)該知道。然而我卻一廂情愿地蔑視自己。 說到底,我又有何被蔑視的資格呢? 認(rèn)為自己是骯臟本身,就躲避社會的陽光。 同時也就浪費著世界的善意與愛。 因此我才是最骯臟的吧。 偉大的神明啊,為什么不能讓我讓我空有敏捷的意識,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待美好的人類與社會,而沒有軀殼參與其中呢? 不用考慮所做的動作是否符合我的性別、年齡、地位、陣營,令普適的咒語失效,讓如同精密鐘表般穩(wěn)定和諧的社會不會出現(xiàn)不和諧的插曲。 因此我喜歡黑色,往其它顏色上覆蓋上這誘人的黑色,所有的鮮艷都被這純粹的純粹吞沒,連眩耀的光線也難逃這引力。當(dāng)我盯著它,似乎連我自己的殘破的軀殼也被吞沒,精神能有片刻從這個牢籠中解放出來。 我自認(rèn)為的「正義」,自己卻無法完全實行。 是做不到,抑或是不想做、不敢做呢? 我一直用來評判自己的「正義」,本該是普適原則的「正義」,我卻不能用它去衡量別人。 握著一把刀尖朝內(nèi)的單刃劍,只有切腹自盡的用途。 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妄斷地評判他人,因為有違「正義」。 因此能評判的只有自己。 唯一錯誤的只有自己。 唯一能憎惡的只有自己。 唯一憎惡的只有自己。 唯一能處決的只有自己。 我得了一種奇怪的暈動癥。 觀測到的與現(xiàn)實不符。 便如同爛醉的酒鬼般眩暈。 只要站在這個世界之內(nèi),我就無法清醒。 歸根到底,我無法很好地像別人一樣存活,是因為我如同一灘黏糊糊、黑乎乎、丑陋而散發(fā)著臭味的爛泥,只要在人群中待上一秒,都是對這個純潔世界的玷污。 繩子的觸感越來越明顯。 最后還想起了一件事。昨天下午回家時,耳邊突然傳來了樂聲。 一個女孩手中抱著一把廉價的舊吉他,但聲音的純粹清澈卻很好的掩蓋了這部分。眼神卻顯得十分空洞,仔細一看才看出這是個盲人。 不時有人往旁邊的鐵盒子里投一些紙幣或硬幣。 我走近一些,看見盒子里滿溢而出的金屬的閃光。但里面不全是硬幣,瓶蓋、易拉罐環(huán)、口香糖占了大多數(shù)空間。 我蹲下身,將其中雜七雜八的東西分出來,放在另外的袋子里,然后將身上僅有的錢放了進去。 將死之人沒必要留這些虛幻的東西了。 其中的刀片還劃傷了我的手指。 「謝謝你,大哥哥。」女孩剛好完成了一曲演奏。 「你能看到咩?」 「聽下落碰撞的聲音能分辨出來,熟能生巧嘛?!? 「對不起?!? 「欸?大哥哥沒做錯什么吧?」 我被算作了人類,因此也要承擔(dān)一部分責(zé)任。 「畢竟我現(xiàn)在也算是在乞討了,別人想怎樣做也是沒辦法的吧。我也沒想過靠這個支撐一生,等什么時候能找到工作就好了。」 「你的家人呢?」 「死掉了,因為火災(zāi)?!? 應(yīng)該是指幾年前同樣出名的大火吧。 「那……」我一時語塞,想了好久才擠出幾個字,「你還真是辛苦呢。」 「哪有人不辛苦的呢?不過遇到了很多像大哥哥一樣好心的人?!? 「好心嗎?咱可不是什么好人呢?!? 「不是的,雖然我看不見,但還是能感受到靈魂的?!? 「這樣哦?!? 「媽媽說的?!? 「可是咱都是該死的人,僅憑一次幫助就判斷好壞,以后可是會吃虧的?!? 就是因為這種判斷,這種希望,我才該死的。 「大哥哥說的話好像成熟的大人哦?!? 「長大是件很麻煩的事哦?!? 「既然這樣,大哥哥也不能隨意判斷自己該不該死吧。」 當(dāng)然可以了,我可是基于正義原則審判了十幾年了。 突然又想起了線直先生。 幾天前,線直先生的遺書隨同新書——絕筆之作——一同被郵寄到我這里。 依稀記得里面寫過什么。 「一般認(rèn)為,正義是一種人類無法觸及的存在,如同一種高維的存在,投射于人類所做的事上。假如人類所做的事形成了一個平面,正義便投影成一條略有寬度的直線,區(qū)分著正當(dāng)與非正當(dāng),即「正義底線」。然而在這條線上及極貼近的地方,線的分割就會越模糊,要依靠人類自己去裁決。即便如此,能區(qū)分的情況,也是占大多數(shù)的?,F(xiàn)實的確不是非黑即白,但也不是不分黑白……」 人類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呢? 矛盾? 現(xiàn)實? 理想? 如果一部電視劇里,身負(fù)重傷的將死之人,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持續(xù)到將所有關(guān)鍵信息報出才安然死去,絕對會被潮水般的差評淹沒的吧。 漸漸失去視覺的能力,在歡快中結(jié)束了我的戲份。 19 異想終結(jié)的世界 小時候的基礎(chǔ)教育知識是非常重要的。 諸如不要給陌生人開門,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做錯了就要道歉。 還有: 記得隨手關(guān)門。 如果你在做某一件重要的事,被別人打擾了,一定會很不舒服吧。 以本人的親身經(jīng)歷為據(jù),提出這一點重要的知識。 我現(xiàn)在能這樣子提出建議,這就說明了某些不必言明的事情了。 我躺在醫(yī)院的床上。 「你終于醒啦?是誰整天說著討厭殺人的。」社長活力的聲音第一個響起。 「咱走到了鬼門關(guān),守關(guān)的牛頭說怕我污染了地獄,所以將我趕回來了呢?!埂府愊?。」 事實上是花流姐給我送點吃的,剛好碰上了。 因此我還是要重申一遍:隨手關(guān)門真的很重要! 「總之現(xiàn)在沒事了吧?記得回來上課。」 「副社長還是一樣有氣勢呢?!? 「沒錯,將你這家伙手撕了的氣勢十分充足。」 「牛頭先生說不定會將我再趕回來呢?!? 剛醒來就又恢復(fù)了吵鬧的生活,這很好。 因為「平靜就會死亡」。 我已經(jīng)艱難地在生存了,也將要艱難地生存下去,即使少數(shù)派會被驅(qū)逐殆盡。 等到這個世界平靜的像一潭湖水,穩(wěn)定得激不起一絲波浪,到時我再安然地迎接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