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獸

不倦的狂風裹挾著漫天的黃沙在廢棄的城市中呼嘯而過。被風沙捶打數(shù)個世紀的建筑上滿是孔洞和凹陷。整座都市，不，整個星球都在不停歇的輻射沙暴中一點點地腐朽下去。這顆星球從過去的某個時代被帝國遺忘，漸漸死去。而數(shù)百年過去了，帝皇的意志又一次降臨這銀河寂靜的角落。

暗綠色的風暴鴉從死都的空中緩緩落下，不小的沙石打在她的機身上發(fā)出啪嗒的響聲。風暴鴉卜一停穩(wěn)一個小隊的暗黑天使便跳出了機艙。士官沖著駕駛員點了點頭，看著風暴鴉緩緩合上了艙門，再飄回了高空。在這樣的能見度下，一艘沒有護衛(wèi)的風暴鴉更像個迷失在黃沙中的飛鳥。

“你真的覺得我們會找到什么嗎？”隊伍中最年輕的暗黑天使在沙塵中檢查著自己的爆彈槍。

“我們怎么覺得并不重要，西西弗斯”士官曼修斯查看著臂甲上的通訊面板。

“可是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要找什么?！蔽魑鞲ニ箍聪蜻h處在沙塵中若隱若現(xiàn)的街道。

士官并沒有搭理西西弗斯，他一只手按住了槍套里的離子手槍，用另一只手推開了旁邊一扇腐舊的大門帶頭走了進去。

“看來確實只有‘我們’不知道要找什么啊。”跟西西弗斯關系最好的洛然拍了拍西西弗斯的肩膀。

西西弗斯聳了聳肩，跟上了士官的腳步。

這次他們整個連隊傾巢而出，分散在這個星球上的巢都之間。并沒有人告訴他們要在這死寂的世界里找些什么。但是他們在處刑之刃號上看見了沉默的死翼老兵們，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的簡單。分給門修斯小隊的是其中兩個巢都之間的車站城市，行動指揮們對這里似乎也沒什么太大期望。

曼修斯從半掩的廢墟間搬開了斷墻，通往地下網(wǎng)道的階梯上還散落著無數(shù)的盔甲和武器。雖然被風沙侵蝕多年但依稀看得見出輪廓。

“沒有尸體?！彪S著他們越來越深入地下，終于有人忍不住說出來了。

“就算有這么久了也被風刮沒了?！弊咴谧詈蟮娜隹鼱枔u了搖頭。

“不，他說的對，”曼修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被他們驅(qū)散的一點點黑暗，“這里從來就沒有過尸體。這些的護甲看起來沒有受過損傷，每一個結構都還完整。這座城市里的人們沒有經(jīng)歷‘受傷’這個過程?！?/p>

洛然沉默了一會兒，“靈能獻祭嗎？”

曼修斯點點頭，眼睛還是時刻掃視著四周，“有可能，能聯(lián)系到處刑之刃號嗎？”

“不行，連聯(lián)系風暴鴉也很勉強。”

西西弗斯不由得有些興奮，”這么奇怪的地方帝國的檔案里居然沒有任何記錄?！?/p>

“你身上穿著暗黑天使的綠甲，不要說這種幼稚的話?！遍T修斯掏出了等離子手槍，擺了擺手。沉默寡言的卡夫里斯從隊形中走到了最前方。

“你確定你身上沒流著狼血嗎，兄弟?！甭迦恍χ揶砦魑鞲ニ埂?/p>

幾分鐘之后他們所處的空間豁然開朗。他們已經(jīng)走完了步行通道，面前的是巨大的貨運軌道和落滿了灰塵的有軌貨車。穹頂上方偶爾還有著垂直的電梯井。看來當初這座星球上的人們就是靠著遍布表面和地下的軌道列車通勤。如今荒廢多年，這座巨大的地下車站也沒有一點燈火，黑暗中身披暗綠色盔甲的五人仿佛迷途至此的幽魂。

“這里看起來很適合做祭壇，但是沒有獻祭的痕跡?！蔽魑鞲ニ箍粗奶庪m然破舊但是尚且正常的墻壁車廂。這里并沒有滿地的血污和高聳的顱骨，也沒有那些讓人發(fā)瘋的符文和詭異的亞空間火光。

曼修斯難得的對西西弗斯的話表達了贊同。暗黑天使們走在巨大的貨車尸體旁，足足走了快十分鐘才看到了前方的車頭和一棟三層高的小樓，想必之前應該是車站或者工作站一類的地方。

”不太對勁。“洛然突然站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曼修斯皺著眉頭，”說?！?/p>

”這里沒有殘骸了?！八腥硕伎聪蚰_邊，不知從何時起他們身邊那些結構完好的盔甲武器都消失了。地面上干干凈凈的只有一次輕薄的灰塵。

詭異的氛圍籠罩了整個小隊。這是偶然？還是說他們已經(jīng)步入了某種亞空間邪術的范圍？可是為什么到現(xiàn)在敵人還沒有發(fā)起攻擊？每個人都握緊了自己的爆彈槍，曼修斯也從腰邊抽出了鏈鋸劍。士官繃緊了臉看向四周的黑暗，但仿佛除了他們自己發(fā)現(xiàn)的詭譎這座城市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警戒，”曼修斯緩緩靠近了自己的小隊，示意所有人收縮，“洛然，檢查你的設備。”

因為這顆星球上永不停息的輻射沙塵，所有小隊都帶上了一副特制的長段通訊單元。洛然一直背著那快有半個噴氣背包大的通訊設備。隨著士官的命令，洛然在臂甲的操作面板上快速地敲擊了幾下，接著微微側過頭去聆聽通訊單元中傳出的穩(wěn)定而嘈雜的噪音。

“通訊單元正常?！?/p>

曼修斯瞇著眼睛打量著周圍死寂的車廂和長廊，他看著遠處的小樓和鏈接車站兩側的通道若有所思。

“這里對于一個小隊來說有些太大了?！蔽魑鞲ニ垢┥砜聪蛄熊囍碌能壍?，仿佛一片深不見底的鋼鐵深淵。

“我們只負責一個半底下車站城市，其它人分到的可是整個巢都?！比隹鼱柾高^車廂之間的縫隙和窗口試圖看清里面的情況。

“也許至少其它人知道他們是來找什么的，那樣可省事多了?！蔽魑鞲ニ拐f著用余光偷偷瞄著沉默不語的曼修斯。

“你話太多了，兄弟，”士官緩緩地起身，“我們正在狩獵，身處林中時少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你更早的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p>

“可是難道你不覺得讓我們知道追逐的是什么獵物更有助于提高我們的效率，和安全嗎？“西西弗斯的話讓整個小隊的氣氛都冰冷了下來。

曼修斯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想說你害怕了嗎，西西弗斯兄弟？”

“我愿意為了雄獅與帝皇犧牲，而不是為了這種似是而非的謎語。”

洛然悄悄地伸手扯了一下西西弗斯的手臂，可是西西弗斯卻不為所動，依然直面曼修斯的怒視。

“如果你想要知曉更多的秘密，就要先證明自己有能力承受它們。我們的談話結束了?！甭匏罐D過身去，“西西弗斯，撒奎爾，去另一側站臺確認一下殘骸的情況。我們需要確定一下這個狀況的大致范圍?！?/p>

高大的撒奎爾拍了拍西西弗斯的肩膀，帶頭邁上了通往天橋通道的階梯。西西弗斯看了一眼正示意卡夫里斯回頭確認殘骸消失的范圍的曼修斯，也跟上了撒奎爾的步伐。

陳舊的鋼鐵在兩人的陶鋼盔甲的重壓下發(fā)出一陣陣吱吱呀呀的聲音，撒奎爾和西西弗斯越走越高，無數(shù)停滯的列車也逐漸被他們超過。

“你就不好奇嗎，兄弟?！蔽魑鞲ニ菇K于忍不了這古舊的沉默，開口說話。

撒奎爾笑了笑，“西西弗斯啊，我一直以為平時靜修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說夠話了，雄獅的基因在你身上是體現(xiàn)在了口舌上嗎？”

撒奎爾溫和的幽默稍微平息了之前被曼修斯教訓的不忿，西西弗斯也笑了“我也一直以為你在訓練場里已經(jīng)被我教訓夠了，看來還需要再幫你回憶一下啊?！?/p>

“你無疑個優(yōu)秀的武者，兄弟，但不一定是個合格的暗黑天使，至少按大部分人的標準來說不是?！彼麄冏叩搅穗A梯的盡頭，通往站臺另一側的天橋通道超過一公里長，不大的通道兩側是霧蒙蒙的玻璃窗口。

“至少不是所有人?！?/p>

“確實，但是那大部分人里包括了你的士官，連隊導師，阿茲瑞爾大人，貝利亞大導師，塞繆爾大導師，以西結大導師······“

“就是說我在天使之塔內(nèi)永無晉升之日嘍，”西西弗斯聳了聳肩，“不過你沒提阿斯莫代大師，說不定我在隱修會還有一席之地呢。”

兩人都被西西弗斯的笑話逗笑了，如果西西弗斯真的加入了隱修會那阿斯莫代大師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估計就是禁言苦修令。

撒奎爾和西西弗斯兩人在廢棄多年的通道里正走著，西西弗斯的余光突然在覆滿沙塵的窗戶上看見了什么東西。撒奎爾也好奇地停下了腳步。西西弗斯伸手試圖掃去玻璃上的灰塵，但是卻依然被另一側的污垢遮蓋了大部分的視線。而當他看清車站天頂上的黑影時一切已經(jīng)完了。

一道細小的火光從天頂橫梁上的黑暗中一閃而過，接著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地下車站里。站臺上背負著通訊單元的身影隨即被彈幕撕成了碎片。

“接敵！天頂橫梁！”西西弗斯在通訊器里大吼著舉槍瞄準了那個被自己加特林火光映出的敵人，他正要扣下扳機的時候只覺得身后風聲呼嘯。西西弗斯本能地低下身去接著一柄沉重的鏈鋸劍無聲地掠過他將他面前的強化玻璃砸的粉碎。

敵人的第二波攻勢緊隨其后，鏈鋸劍重新調(diào)整方向向著半跪著的西西弗斯砍去，在揮砍的途中敵人啟動了鏈鋸劍。沙啞的轟鳴撕破了無聲的伏擊，現(xiàn)在滿懷惡意地向著西西弗斯殺來。西西弗斯甩手將手中的爆彈槍扔出去阻攔了一下飛轉的利刃。他剛摸到格斗刀準備出刀的時候面前的敵人卻被猛地撞出了天橋通道。西西弗斯探出頭去看見撒奎爾抱著一名黑甲的敵人重重地摔在了車廂頂上，兩人隨即廝打起來。

西西弗斯格斗刀出鞘想要跳下去幫撒奎爾，卻又看見橫梁上不住掃射的加特林和地下被壓得抬不起頭的曼修斯。西西弗斯拔出了自己的爆彈手槍。

“我會對頭頂?shù)幕鹆M行干擾，準備好了嗎曼修斯兄弟？”

曼修斯愣了一下，接著開始充能自己的等離子手槍，“收到，我已就緒?！?/p>

“三，二，一，開始！”西西弗斯對著遠處橫梁上的黑影遙遙地開了兩槍，其中一槍好像擊中了那人的頭盔，但是他卻并沒有給西西弗斯開出第三槍的機會，方才撕碎洛然壓制曼修斯的彈幕此刻向著西西弗斯傾灑而來。大口徑的子彈將通道兩側薄弱的鐵皮撕成碎片，子彈的呼嘯和爆破聲追逐奔向站臺的西西弗斯。就在那怨念的彈幕快要追上西西弗斯的時候，逃出掩體的曼修斯終于找到了合適的角度，熾熱的離子自槍管中脫膛而出，仿佛一道淡藍色的流星斜著穿透了橫梁最薄弱的地方，接著燒穿了敵人的胸腔和半個腦袋。轟鳴的加特林終于停息下來，尸體無力地摔向站臺，發(fā)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回響。

“叛徒。”西西弗斯咬著牙看著那攤摔在地上的混沌星際戰(zhàn)士的尸體，不遠處還躺著同樣七零八落的洛然的死尸。

“撒奎爾，你怎么樣了？”曼修斯在站臺上看不見車廂頂上撒奎爾的情況，只能聽見車頂不斷傳來廝打的聲音。

還在樓梯上的西西弗斯看了一眼車頂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影，“我去幫他?！?/p>

“不！”曼修斯命令道，“先回收通訊單元，向處刑之刃號發(fā)出信號！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

西西弗斯猶豫了一下，邁開步伐向著曼修斯靠攏了過去。更靠近洛然的曼修斯剛一有動作西西弗斯就看見他身后的陰影中飛出了一個揮舞著動力拳的叛徒，噼啪作響的鐵拳向著曼修斯的后腦砸去。

西西弗斯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曼修斯一抖手中的動力劍將劍身平負在身后，電光四射的兩件動力武器碰撞在一起。雖然這一拳沒能將曼修斯擊殺，但是傳導而來的動能也將他錘倒在地。西西弗斯一邊飛奔一邊抬槍就射，兩發(fā)爆彈精準地擊中了叛徒的左腿和左臂，這兩槍本足以讓星際戰(zhàn)士的關節(jié)碎裂，可那黑甲的叛徒卻嘶吼一聲向著西西弗斯甩過一個閃著紅光的東西。

幾乎同時西西弗斯翻身飛撲向了最近的梁柱，一息之后爆炸如約而來。破片手雷在西西弗斯方才站著的樓梯上猛地炸開，破片和被扯斷的鋼鐵像是鐵雨般打在周圍的地面和墻壁上。當西西弗斯從灰塵與殘骸中重新爬出來的時候曼修斯和叛徒的對決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

兩人的決斗短暫而激烈，曼修斯的動力劍不知何時脫了手，靜靜地躺在不遠處的站臺上。黑甲叛徒的身上滿是潺潺冒血的傷口，可他依然有余力在曼修斯的身下掙扎反擊，直到曼修斯舉起已然泛紅的等離子手槍把他的大腦燒穿。

西西弗斯看著同樣氣喘吁吁的曼修斯，指了指他手里冒煙的手槍，“兄弟，你該把那玩意扔遠點了?！?/p>

曼修斯喘著粗氣看了看手里不住顫抖的等離子手槍，正要說些什么卻突然舉槍對準了西西弗斯。

“兄弟······”西西弗斯剛張口就感到一股熾熱撕開了自己的頭盔貼著自己的臉頰和耳朵擊中了身后的什么東西，一股鮮血順著被撕開的臉皮和耳朵留了出來，一瞬間他什么也聽不見了。同時西西弗斯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的曼修斯手中爆出一團刺眼的火團，爆炸將曼修斯整個人向后摔去。士官重重地摔在洛然的尸體上，他的半個身子都被熱浪融化殆盡，盔甲和皮肉的縫隙中不斷地冒出黑煙?？諝庵袕浡巳獾奈兜?。

失去聽覺的曼修斯一個踉蹌，接著飛快地轉過身去。他看見之前和撒奎爾廝打的那名混沌星際戰(zhàn)士的手腕被整個截斷，激活的鏈鋸劍還握在截斷的手掌中，在地面上嗡嗡地震動。西西弗斯的聽覺和平衡剛剛恢復，他揮刀向著叛徒刺去，憤怒不已的混沌星際戰(zhàn)士用僅存的手掌接住了西西弗斯的格斗刀，接著一個頭槌將他砸倒在地。

“先別殺他。”另一個聲音從遠處伴著腳步聲傳來。

西西弗斯努力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和其它叛徒一樣披著兜帽的黑甲戰(zhàn)士緩緩從遠處的黑暗中走來。他一手提著一柄扭曲的長劍，一手提著卡夫里斯還在滴血的人頭走到了眾人之間。身受重創(chuàng)的曼修斯看見來人的模樣掙扎著想要做點什么，那黑甲的戰(zhàn)士卻頭都不回地用長劍將他按了回去。

“愚蠢的忠犬?！焙诩讘?zhàn)士說罷走到了西西弗斯的面前，“你好啊，年輕的兄弟?！?/p>

“叛徒！”西西弗斯啐了一口，接著便被那個獨臂的混沌星際戰(zhàn)士一腳踢翻。

黑甲戰(zhàn)士長嘆一口氣，將卡夫里斯的人頭隨手扔在地上，接著用長劍釘住。他抬手摘下遮蔽著盔甲的斗篷，露出一套古老而精致的漆黑護甲。肩甲上赫然漆著血紅的帶翼長劍——暗黑天使的標志。

“你看，我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同，”黑甲戰(zhàn)士看著西西弗斯身上純白的帶翼之劍笑了笑，“我名叫華勒，身上同你一樣流著偽帝和萊恩的血?！?/p>

西西弗斯緩緩坐了起來，在震驚之中他又看見了華勒身上描繪的混沌符文和八芒星。

“正如你那愚昧的士官所言，這便是你一路追尋的秘密，”華勒咧開了嘴，“是的，虛空之中游蕩著留著獅血的叛徒，而你的戰(zhàn)團對此羞愧難當。甚至對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都難以啟齒，靠著謊言和密謀維系著虛假的榮譽。這就是你所追尋的真相，這就是你身后永不停息的腳步，兄弟?！?/p>

“怎么會是這樣?！蔽魑鞲ニ箍聪蛄肆硪粋€叛徒，那人也撤下了身上的偽裝，露出了第一軍團古老而復雜的標記。

“你的戰(zhàn)團稱我們?yōu)閴櫶焓?，光是知曉這個名字就足以讓整個星球灰飛煙滅。多么美妙，多么諷刺，”華勒說道。

“但你們的確墮入了混沌之路?！蔽魑鞲ニ雇低得橹x自己手邊斜插著的一根鋼筋。

“信奉偽帝，信奉雄獅，信奉諸神，這些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華勒聳了聳肩，“至少混沌諸神的從不掩飾它們野蠻貪婪的本性，你的尸皇和戰(zhàn)團卻高舉正義的旗號遍行無數(shù)齷齪?！?/p>

“八重道也很慷慨?！豹毐鄣膲櫶焓巩Y聲甕氣地說道。

“你說了這么多，我可以理解為是在邀請我嗎？”西西弗斯又稍微向著鋼筋挪動了一點。

“你的朋友說的沒錯，你在天使之塔中永無出頭之日。你的同袍視你為魯莽的幼獸，不愿與你分享你應得的秘密和尊重。跟我走吧，至高天會給予你你想要的一切?！比A勒說著看了一眼西西弗斯一直覬覦的鋼筋，“順便說一句，如果你想打的話，我勸你最好找個比那根鋼筋更像樣的東西來。”

西西弗斯點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說罷他猛地暴起擒住了獨臂墮天使的傷腕將他摔向華勒，自己則轉身從卡夫里斯的頭顱上抽出了華勒的長劍。劍鋒直指兩個叛徒。

華勒隨手推開了撞在他身上的手下，面對西西弗斯的利刃負手而立。

“想清楚了？幼獸還是真理？”

“想清楚了，”西西弗斯長劍出手，“復仇?！?/p>

長劍呼嘯刺向華勒，墮天使微微沉肩躲過了劍鋒對著西西弗斯的腹部打出一擊重拳。這一拳的力道使得西西弗斯差點握不住武器。他抬起另一只手肘架住了華勒的下一擊刺拳，右手調(diào)轉劍鋒向著華勒后背刺去。扭曲的劍鋒貼著動力背包的噴氣口劃過，在黑暗中激出一簇火花。華勒反手擒住西西弗斯的脖頸將他整個人舉起來猛地砸在了地上，接著又跟上了五六記重拳。石制的地面在重擊之下四分五裂。飛起的小石子跌落在列車的軌道深淵里發(fā)出陣陣漸遠的聲音。

華勒沒有松手，他接著折斷了西西弗斯持劍的手腕，重新拿回了自己的長劍。

“站起來，幼獸?！比A勒用劍身拍了拍西西弗斯的臉頰。西西弗斯咳了兩口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有什么遺言嗎，我可以刻在你的頭骨上留作紀念?！?/p>

西西弗斯露出滿是鮮血的牙齒，“永不遺忘，永不寬恕?！?/p>

“你確實話很多?！比A勒冷哼一聲，長劍在西西弗斯咽喉處寒鋒一閃。鮮血噴涌而出，年輕的暗黑天使跌跌撞撞地摔向了身后的軌道深淵，他重重地摔在一根又一根的軌道支架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十幾下碰撞之后他的聲音終于被吞沒在了鋼鐵的深淵中。

華勒看了看四周墮天使的尸體搖了搖頭，“去把它們的基因種子帶上，包括那些走狗的。我們該走了?！豹毐鄣膲櫶焓裹c了點頭，走向了早已斷氣的曼修斯。他用刻滿褻瀆符文的提取器抽出基因種子之后隨手將曼修斯的尸體扔到了一邊，準備查看洛然的尸體，可是在兩人的尸體下一個小小的儀器，正不停地閃著黃色的指示燈。

當華勒看到那個小型傳送信標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傳送信標微弱但是堅韌的信號終于突破了大氣的封鎖，傳遞到了星海之中。

指示燈綠了。

下一秒湛藍色的光陣覆蓋了獨臂的墮天使，閃耀的光芒中突然伸出了一只骨白色的巨手握住了他的頭顱，另一只手中的風暴爆彈槍隨即對著遠處的華勒噴出了致命的火舌，內(nèi)環(huán)的白骨之翼徐徐展開。

華勒狼狽地在樓梯和梁柱的殘骸之間躲避著終結者的火力。傳送的光芒已然散去，五個骨白的巨人大踏步地向著墮天使開火前進。華勒眼看著自己藏身的的石塊在爆彈的啃食下飛速地變薄，他呲了呲牙在自己的臂甲上按了一下。整個車站在數(shù)百年的沉寂之后又一次緩緩蘇醒。大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陳舊的齒輪撕扯著銹跡和雜污重新開始運作。一列列巨型列車重新開始轟鳴，向著各自的方向刺耳地挪動。

經(jīng)驗豐富的死翼老兵們立刻注意到了華勒的異動，五個人加快了腳步?jīng)_向華勒藏身的掩體。華勒看著向他飛奔而來的終結者們不由得感到一股興奮，他喜歡這種危機感。這些尸皇的走狗越危險就讓他脫身時的成就感更甜美。這不是一場狩獵，他也不會是窮途末路的獵物。

軌道上的列車行進的越來越快，老舊的車輪已經(jīng)吃盡了軌道上的鐵銹，這些曾經(jīng)馳騁于黃沙大地上的巨獸又一次嘶吼了起來。華勒看準時機從掩體中飛撲出去鉆進了一節(jié)四面漏風的車廂，死翼的爆彈如同影子般緊咬著他的身影。意識到不對的終結者們一邊向著遠處的軌道猛烈開火一邊有兩人靠著厚重的身軀直直撞進了正在運行的列車里。華勒看著這些笨重的追兵笑了笑，身影一閃又向旁抓上了另一列行駛地更快的列車擦肩而過。死翼們沒有把握在如此的高速下在硬撞進車廂，只得徒勞地向著飛速遠去的墮天使傾灑著彈幕。華勒仰面貼身在高大的車廂頂上隨著列車呼嘯而過放聲大笑著。

列車沖出了地下車站，原本刺耳的機械運轉聲在地表上永不停歇的沙暴中被掩蓋了下去，飛速掠過的沙礫仿佛小刀一樣在列車上劃出一道道印子。華勒知道在列車的下一站肯定會有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不過他的脫身之路也不曾安置在那。

隨著列車的一個急轉彎，華勒像是林中的獵豹一般輕盈地跳了出去，翻身落在了無休無止的沙暴之中。他用長劍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濃稠的血液不但沒有立刻被風暴吹散，反而在劍身上緩緩凝成了一個八芒星，其中的一角微微探出指向一個方向。

華勒滿意地笑了笑，可他剛走了兩步突然劍身上的八芒星一陣顫抖，猛地指向了自己的身后。華勒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去，在他身后昏黃的沙塵之中一根閃著電光的權杖向著自己砸來。華勒急忙揮劍格擋，接著抬腿向著那個隱約的人影躋身過去，飛快地打出了一記刺拳。沙暴中的那人不閃不避同樣回以一拳。兩人的拳甲相交之下華勒只覺得能聽見自己手甲碎裂的聲音。他想要撤出一步拉開距離用自己的長劍再找機會，可那人反手用權杖扣住了華勒的肩膀，接著抬腿用膝蓋猛擊華勒持劍的手臂。華勒忍住疼痛伸手抱住那人襲來的小腿想要將他抱摔在地，可是甫一抬起他對方就用手肘猛擊華勒的面目。自己引以為傲的貼身肉搏至此被對方以更兇暴的攻擊全數(shù)化解。華勒捂著滿是鮮血的眉眼剛抬起頭，就覺得自己的膝彎一陣酥麻，接著他看著自己的小腿打著轉地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華勒嘶號著摔倒在地。

“偽帝的走狗！八重······”華勒話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甲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翻身拽了起來。飛散的黃沙越來越急，沙暴之中傳來了更雄厚嘈雜的轟鳴，華勒瞇著眼睛看著四周的風沙像被巨獸吹散了一般推到了兩側，露出了審判的面目。

黑甲骨面的審訊牧師正掐著華勒的脖子，他身披墨綠的兜帽，背包上的兩盞火炬在風暴之中也燃著熊熊的烈火。在兩人的上空風暴鴉和雷鷹昂首展翅，它們聚在一起全力噴出的氣浪甚至在沙暴之中推出了一小片空地。狩獵結束了。

阿斯莫代高舉真理權杖，沙啞的嘶吼自通話器傳出，蓋過了周圍各色嘈雜的聲響。

“懺悔吧！明日即汝之死期！”

暗黑天使們正沉默地檢查并清理著車站的戰(zhàn)場，藥劑師門羅正在整理著回收完畢的基因腺體，突然在站臺在站臺邊緣站住了。他看著地上的血跡若有所思，旁邊一個負責回收盔甲的暗黑天使注意到了藥劑師的反常。

“怎么了，藥劑師兄弟？”

“這個血跡噴灑的痕跡不太對?！遍T羅說著走向了站臺的邊緣向下看去。

“確實還少了一具尸體，可能是被列車帶走甩到什么地方去了吧?！?/p>

門羅沒有說話，突然飛身一躍跳下了軌道的深淵，周圍的暗黑天使們都一楞，接著沖過去俯身看向下方。藥劑師在支架和鋼梁之間循著血跡靈敏地躍動，最終在一個支架上看到了西西弗斯的尸體。

“這里還有一個，”門羅一邊喊道一邊將西西弗斯翻了過來，他的手死死地握住了自己的喉嚨，手上的鮮血甚至都已經(jīng)干涸。門羅例行公式般檢查著他的脈搏，藥劑師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被鮮血染紅的暗黑天使，低呼一聲黃金王座。接著他向上面喊道，“血漿！通氣管！再來兩個人！他還活著！”

沒書翻的時候自己寫點短篇玩，本來還想帶鴉翼進來玩但是寫著寫著比預期的長了好多····就把鴉翼劇情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