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軍排長帶回一個包裹,里面3顆人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作者:武陟東旭
“我這道菜是用新四軍的心肝做的,現(xiàn)在你們一人一口,誰不吃,誰就是新四軍!”偽軍小隊長錢阿貴拿出一個飯盒,對一群漁民說。
在漁民中,就有一名新四軍,他是18旅54團5連偵察排長黃樹本。
聽漢奸這么說,黃樹本心里一驚。
黃排長旁邊也有個人,心提了起來,他是新四軍的交通員袁子明。
他們?yōu)楹位煸?/span>漁民中,面對漢奸的故意刁難,他們將如何選擇?
這還要從新四軍18旅反“清鄉(xiāng)”說起。
1941年3月中旬,新四軍3支隊改編為新四軍6師18旅,旅長江渭清,政委溫玉成。
第3支隊的3個縱隊,改編為52團、53團、54團;隨后江抗一部改編為51團,歸蘇南西路的16旅領(lǐng)導(dǎo)。
新四軍6師、江南區(qū)委等機關(guān)也在東路地區(qū),抗戰(zhàn)工作搞得有聲有色。
面對抗日力量在京滬鐵路兩側(cè)的壯大,敵人寢食難安。
1941年6月18日,毒辣的“清鄉(xiāng)”計劃出臺。
敵偽出動萬余人馬,氣勢洶洶殺向蘇州、常州和太湖游擊根據(jù)地,對抗日軍民瘋狂殺戮。
根據(jù)“清鄉(xiāng)”計劃,日軍第13軍的10個大隊共3500人擔任主攻,負責封鎖。
汪偽軍隊、保安隊1.4萬人、警察則負責“發(fā)動百姓”,打壓同情支持抗日的民眾,壓縮新四軍生存空間。
7月1日,“清鄉(xiāng)”計劃正式開始,日軍首先以優(yōu)勢兵力從水陸兩路對在東路地區(qū)拉起竹籬笆,架起帶電的鐵絲網(wǎng),妄圖把新四軍圈在里面。
之后,偽軍負責在外圍巡邏和把守,日軍則在封鎖區(qū)內(nèi)進行搜索和進攻。
先在蘇州和太倉兩縣“清剿”,然后再對準常熟地區(qū)。
面對敵人氣勢洶洶的“清鄉(xiāng)”,新四軍6師的官兵有兩個沒想到。
第一個,誤判。
有官兵認為,日軍的“清鄉(xiāng)”同岡村寧次在華北進行“掃蕩”差不多,都是打一仗就走。
一般來說,挺一下就過去了,因此沒有做好持久戰(zhàn)的打算。
6師師長兼政委譚震林將在常熟的4個團撤至無錫地區(qū),把52團2營和偵察隊及警衛(wèi)第2團4個連,一共7個連1500余人(包括機關(guān)干部和傷病員)留在了原地。同時成立了以18旅政治部主任張英、團長薛惠民為領(lǐng)導(dǎo)的“蘇常太軍政分會”,繼續(xù)跟敵人周旋。
第二個,是主動攻擊。
“清鄉(xiāng)”開始后,敵人在清鄉(xiāng)區(qū)內(nèi)大量構(gòu)筑據(jù)點,壓縮新四軍生存空間,這讓人想起蔣氏在蘇區(qū)進行的“步步為營”戰(zhàn)術(shù)。
為打亂敵人的部署,上級命令封鎖區(qū)內(nèi)的新四軍主動出擊,主動攻擊日偽據(jù)點,正中敵人奸計,他們求之不得。
因敵眾我寡,我軍沒有重武器,還缺少彈藥,攻堅是我們的短板,等于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屢屢遭遇挫折。
54團3個營在“清鄉(xiāng)”中傷亡大,其中7連和5連損失最大。
在7月上旬的方家橋戰(zhàn)斗中,新四軍6師54團7連和縣大隊,在團政治處主任鐘發(fā)宗率領(lǐng)下,攻打位于方家橋的日軍據(jù)點。
開國少將鐘發(fā)宗
結(jié)果,一個連只有鐘發(fā)宗和副連長王祖興及50多名戰(zhàn)士沖了出去,其余大多犧牲,指導(dǎo)員朱明、排長周堂身受重傷。
18旅54團5連也是奉命留在蘇常太地區(qū)堅持反“清鄉(xiāng)”的部隊之一,他們跟敵人日夜不??鄳?zhàn)了40多天。
除了跟敵人大部隊作戰(zhàn),行軍中還會遭到三五成群的日軍便衣襲擊。
這時候的54團,到了極其困難的境地,連溫飽都難以為繼。
敵人在各村莊實行了駭人聽聞的“連坐”政策:一人收留新四軍,或者說見了新四軍不報告,就會殺光全家。
一家收留新四軍的話,就會殺光其周邊的10戶人家。
這樣一來,新四軍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誰也不敢冒著讓街坊鄰居被殺害的風險與我軍接觸。
為了不連累群眾,戰(zhàn)士們也跟他們保持距離。
那些天里,5連的指戰(zhàn)員們吃不上一頓飽飯,天天以野菜野果為食,也難以好好休息,一個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胡子拉碴,頭發(fā)老長,走路搖搖晃晃,猶如大病初愈。
更麻煩的是,經(jīng)過多日戰(zhàn)斗,他們的彈藥也打完了。
但是,他們信念堅定,不向困難低頭,不向日軍屈服。
7月下旬的一天,陰云密布,雷電交加,連長仲國鑒在一個破廟里召開會議,跟排長和班長們一起商量,看如何渡過難關(guān)。(仲國鑒,新中國成立后擔任常熟書記、市長,寫了不少關(guān)于抗戰(zhàn)回憶錄)。
這時候,偵察排長黃樹本和女戰(zhàn)士馬姿荊一身雨水沖了進來。
渡江戰(zhàn)役時的仲國鑒
黃排長臉色凝重,喘著粗氣,什么話也沒說,把一包濕淋淋的東西輕輕放在地上。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盯著地上的包裹。
只見黃排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大家一看那包裹,大吃了一驚,倒吸一口冷氣——呈現(xiàn)在眼前的,竟然是三顆血淋淋的人頭。
仲國鑒上前一看,三人只有一個認識,是民運干部馬瑞新;其余兩個,一個是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一個是女童。
“黃排長,是哪里找來的?”
“我在鲇魚口的岔道上發(fā)現(xiàn)的……”黃排長說。
大家此刻淚水滿面,決意要為死去的戰(zhàn)友和老鄉(xiāng)報仇。
女戰(zhàn)士馬紫荊拿著剪刀,把自己的秀發(fā)尖端剪掉,發(fā)誓說:“不消滅日本鬼子,就不再蓄發(fā)?!?/span>
新四軍的日子越來越艱難,日軍想出了更多的毒計,在各村和各路口建立了特務(wù)站。
他們還在村頭的屋頂和路口的大樹上搭起了涼棚,作為瞭望哨,24小時有人值班。
到了晚上,他們逼著老百姓打著燈籠,到處巡視。
一旦發(fā)現(xiàn)新四軍,立即敲鑼。
村里里面混雜著漢奸,大家誰要不從,就會當場被捅死。
這樣一來,新四軍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敵人知曉。
僅僅經(jīng)過一周的時間,5連就失去了6名戰(zhàn)士。他們是馬班長、王班長,以及朱麗珠、蔣衛(wèi)、吳國真和陳榕楷;其中蔣衛(wèi)才17歲,參加革命不到半年。
情況不容樂觀,必須向團長匯報。
在仲連長的安排下,黃排長和交通員袁子明肩負重任,踏上了去尋找團長的路。
黃排長走后,大家度日如年,焦急等待,他們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團長身上。
幾天后,袁子明回來了,臉上布滿陰云,一句話也不說。
“子明,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黃排長呢?”
這一問,袁子明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原來,黃排長和袁子明剛走到河邊,就被一群偽軍發(fā)現(xiàn),他們迅速圍攏過來。
黃排長急中生智,和袁子明跟岸邊的十幾個漁民混在了一起。
很快,偽軍小隊長錢阿貴帶著幾十個偽軍就跑了過來,將漁民團團圍住。
錢阿貴一個一個逼問:“誰是新四軍,不說殺你全家!”
盡管如此,大家全都咬緊牙關(guān),沒有人出賣新四軍。
問了半天,敵人一無所獲。
錢阿貴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心生一計。
他在身后背包的飯盒里,取出一道“菜”,他說這是新四軍戰(zhàn)士的心肝。
他打開飯盒說:“你們每人吃一片,誰不吃就是新四軍?!?/span>
他提著槍,走到黃排長跟前,盯著黃排長足有一分鐘,問道:“你,是哪里的,為什么不吃?把‘良民證’拿出來!”
這時候,黃排長赤手空拳,他的槍里早就沒了子彈,藏了起來。
他急中生智:“我媽信佛,我從小不吃葷?!?/span>
“說得也對?!卞X阿貴說,“不過你要伸出右手,讓我看一下?!?/span>
黃排長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伸出了右手。
錢阿貴一看,臉色大變,因為經(jīng)常用槍的手,食指??郯鈾C,是有痕跡的。
他對自己的打手說:“來,他是新四軍,快抓起來。”
黃排長眼疾手快,沖上去用胳膊肘夾住了錢阿貴的脖子,怒吼道:“誰敢過來,我就勒死他?!?/span>
偽軍們一看,停下了腳步。
黃排長挾持著錢阿貴,一步步倒著到了河邊,上了船。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槍響,黃排長中彈倒在了船頭。
開槍的,是一名偽軍,他仗著槍法好,開了槍。
“我鞋底里有連長給團長的信,如果不是這樣,我也跟敵人拼了……”袁子明講到這里,泣不成聲。
聽了他的講述,大家一個個義憤填膺,緊握雙拳,發(fā)誓要為戰(zhàn)友報仇。
可是眼下,我軍彈盡糧絕,找到大部隊才有辦法。
仲連長和幸存的戰(zhàn)士們團結(jié)一心,克服重重困難,終于在8月中旬突破敵人的籬笆封鎖線,跟主力會合。
譚震林
這時候,5連只剩下30人。
此次反“清鄉(xiāng)”斗爭,18旅遭遇挫折。
新四軍第18旅54團參謀長王明星,51團參謀長趙伯華,第六師警衛(wèi)1團政委曹德輝、警衛(wèi)1團參謀長陳新一,太倉書記楊子清等一批干部戰(zhàn)士英勇犧牲,相當一部分是經(jīng)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紅軍。
在蘇南,東路匆匆撤退主力導(dǎo)致失利,而西路(茅山地區(qū))卻的新四軍16旅依靠主力苦苦支撐,竟然堅持下來了。當年11月,16旅也遇到挫折,旅長羅忠毅和政委廖海濤雙雙犧牲。
粟裕指出:“6師在蘇南反清鄉(xiāng)斗爭失敗,給我們一個重大的教訓(xùn)。起初是輕敵,之后又匆忙撤出。”
抗戰(zhàn)艱苦卓絕,日軍異常兇殘,抗日斗爭不是影視劇中那樣順利暢快,勝利的背后是先輩的生命和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