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有枇杷樹第十一章【all羨】【肖戰(zhàn)水仙】
“陛下,君后此番大出血,恐是…”??
“救不回孤的羨羨,孤讓你們全都陪葬!”?
這個人啊,骨子里從來都是視人命如草賤的…從前是整個將軍府,如今怕是這整個鳳棲宮都要陪葬…魏無羨只覺得骨頭都在被碾碎,那是腹中想要為自己再掙扎一回的小生命,他不愿意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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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的手指狠狠地陷進了墨染的掌心,血肉模糊,鮮血淋漓?!昂⒆映鰜砹?!孩子出來了!”?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響徹整個鳳棲宮。“快!快!給君后服藥!”?
墨染二話不說接過太醫(yī)遞過來的藥丸,小心撬開魏無羨的嘴,將黃豆粒大小的藥丸送了進去。等了一會兒,魏無羨卻好似意識全無,墨染如遭雷擊,“這是怎么回事!?”?
太醫(yī)趕緊上前把脈,“君后此番損耗太大,現下服了藥昏睡了?!?/span>?
墨染聽了,朝正在被產婆收拾著的小家伙看去,“孩子太鬧了,趕緊收拾妥當抱到偏殿去,莫要擾了君后?!?/span>?
一旁的奶娘連連應是。一盞茶的功夫不到,殿內只余淡淡的血腥氣,墨染一人靜靜的守在床邊,掌心尚未處理的傷口此時才覺著有些疼??粗采夏莻€一點血色都不見的人,手上的疼更甚了,疼的火燒火燎,疼入了肺腑。
“我聽到了的,你喊他了。你是想去見他么?可到底,你還是顧念咱們的孩子的?!?/span>?低頭,吻輕輕的落在那微涼的唇角,“羨羨,只要能留住你,你在不在乎我,一點也不重要,真的?!睗釢乃螌⑽簾o羨的臉頰打濕,又很快就被男人的指腹抹去,一點痕跡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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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羨今日當真好看!”?一身喜服的唐三不帶一絲玩笑的看著魏無羨,把人看的臉通紅。“你…你不去外面陪他們喝酒么?”?魏無羨不敢直視唐三的眼,兩只手攥在一處,幾根手指來回扭著。
“今日我是新郎官,都得聽我的。我早早知會過了,讓他們自己熱鬧去,我得陪我的…”?說著,身子一點點彎了下來,魏無羨只覺得耳畔一熱,“羨羨?!?/span>
從未覺得自己的名字竟能被人喊的如此暖情曖昧,大紅色的喜服在這一刻格外的燙人,好像能把床褥上那一對對盛開的并蒂蓮給燙進魏無羨的心里。身子一輕,魏無羨一聲輕呼,被男人抱著穩(wěn)穩(wěn)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接著手里就被塞了斟好了酒的酒杯?!皬慕袢掌穑遗c羨羨,白首不離?!?/span>?
上好的佳釀,未入口,已先醉。魏無羨紅著臉,將自己的手腕繞過唐三的,嘴角的笑止不住,一飲而盡。待酒入了喉,卻發(fā)現對面的人一動不動,魏無羨有些疑惑,低頭,手里的酒杯不知所蹤,再抬頭,面前的男人早已是一身盔甲戎裝,他還是那樣笑,只是胸口的位置空了好大一塊,一直在淌血,淌到了魏無羨的腳底,形成了巨大的血紅色暗沼,吞沒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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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羨羨…”?床畔前守著的男人拿著濕帕子給昏睡了兩天一夜的魏無羨潤著發(fā)干的唇,不想對方極為痛苦的發(fā)出三兩聲聽不大真切的呻吟,墨染連忙用手試了一下魏無羨額頭的溫度,所幸并未燒起來。
床上的人跟著悠悠轉醒,看著墨染,在對方長舒了一口氣之后,開了口,“孩子呢?”
魏無羨的嗓子啞的厲害,墨染忙回道,“孩子有乳母照料,你不用擔心?!蹦罅四笪簾o羨的手心,“我去給你倒杯溫水來?!?/span>?
頭偏了偏,虛弱無力的人看著墨染將手里的倒灌壺輕輕拿起,壺身微斜,早早灌入的熱水此刻溫度尚好,沿著壺嘴被倒入杯中。那樣好看的一雙手,本該同他的主人一樣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染塵埃,卻能硬生生將人的胸膛剖開…青玉未曾親眼所見,描繪不出那場景有多駭人,她只是忍著哆嗦將唐三被扔在亂葬崗的尸身從尸堆里拖了出來;她只是痛哭這個一心為國的將軍竟會死無全尸;她只是不信,自己傾慕了那么久的人,會是個通敵叛國的小人;她只是想找到一個答案。
后來,一個個如履薄冰的日子,在見到昏迷不醒的魏無羨時,仿佛有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猜測。魏無羨沒有告訴青玉,那個答案,他后來在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里找到了。
總有那樣的時候,白日里淡漠如斯的君王會在無人敢擾的夜晚伏在昏睡不起的人的身邊,喁喁私語,他說的話很多,漫無目的的訴說,卻又帶著刻意的討好,聲音溫柔的能將人溺斃。傾訴著他的情有獨鐘,吐露著他年少時的苦悶,細數著他步步為營的盤算,描述著那把刀的刃是如何的鋒利,得意著、嫉妒著、傷情著、歇斯底里的沉默著……聽的太多,忘得也太多,記得的太亂。
等到細枝末節(jié)被一點點梳理,才發(fā)現原來所有的發(fā)生早已有跡可循。只不過人總會以當年為一種宏大的時間借口以此來掩蓋自己的后知后覺??蓻]有也許,沒有如果,更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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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就那樣靜靜看著,那只曾給過自己帶來過無數次慰藉的手,下刀的時候不知沾了多少血,用了多久才洗干凈。
墨染端著水走近,扶起魏無羨,靠著自己,將杯口輕輕抵上發(fā)白的唇,“來,慢點喝?!焙纹湎嗨频臏厍榧氄Z。
淺淺的啜了幾下,魏無羨搖了搖頭,墨染也不勉強,把杯子放在了一旁,身子挪了挪,魏無羨就整個窩進了他的懷里。懷里的人奄奄的,像是要再睡過去,墨染輕聲道,“你再睡會兒,待會兒醒了再喝藥?!?/span>?
魏無羨不說話,輕輕的抓起墨染的手,男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里的傷口已經結了痂,看得出皮肉在不久前翻出來的痕跡?!皩Σ黄??!?/span>?魏無羨輕聲呢喃,視線卻落在了男人原本藏于長袖下的一小截手腕上。
宮里的秘藥確實是頂頂好的,傷了一次又一次,那里的皮膚只隱約有些許泛著粉白,倒真不會讓人起疑。慢慢的,五指嵌入男人的指縫,魏無羨的下巴輕抬,觸到墨染的視線,嘴角的弧度彎了彎,滿目依戀,“墨染,我們成婚吧!”
重重宮墻包圍之下,鮮少有人不知,君后當日入宮未與陛下行大婚之儀,且悄無聲息的就被陛下安置在了湖心島的鳳棲宮,除了鳳棲宮的宮人,怕是沒幾個一睹過君后的真容。這聽來著實不合常理,卻是實打實的沒人敢去議論這君后的出身,只因那鳳棲宮是陛下登基之初便命能工巧匠耗費大量人力物資所建,陛下更是親力親為參與其中。即便御史進言的折子一封封遞上去,陛下也未曾理會。
鳳棲宮建成那日,宮中上下,朝野內外,人心浮動。群臣開始了日復一日的跪求陛下廣納妃嬪,偏生陛下那時竟以邊境不寧、國事為重為由,硬是讓那鳳棲宮在湖心島上空了四年之久。直到某日早朝,陛下身邊的首領太監(jiān)宣了一道口諭,說的大約是:君后身體不適,孤需得在旁照料,罷朝三日。只這么簡單一句話,朝野震驚,大大小小的官員輪番上奏,鬧得不可開交,卻愣是誰都沒見上陛下一面。
直到那一摞摞奏折被兩個小太監(jiān)當著所有官員的面抬到勤政殿外的空地上,一把火焚了個干凈。眾人這才一身冷汗的明了,如今這住進鳳棲宮的這個人,是被當今護在心坎里的人,是陛下真真正正不可觸碰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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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在人前現身的君后產下嫡子當日,陛下就下了明旨封其子為太子。這一回,文臣都學乖了,上表恭賀之意的奏折如雪花般洋洋灑灑。就在眾人等著陛下為太子大辦滿月之宴時,不想宮里突然傳出了一道旨意:一個月后,陛下與君后大婚,著禮部與內廷司好好操辦。眾人皆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