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安魂曲

????現(xiàn)在所有這些都有了一個名字。在我被一個或許會是敵人的朋友推進(jìn)門扉落入我的獵物的巢穴時，它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

????伴隨著這個名字，這份可憎工作的洞察和靈感也出現(xiàn)了。我還以為能在終局之前將它完成，何等的愚蠢，這項任務(wù)和試煉就如同希望與失望一樣緊密相連，一個倒影沒了相對的鏡像都毫無意義。

????我寫下我之所見，而每當(dāng)我寫作時又能看到更多，尋找問題的答案，卻用更多的問題回答！言語塑造頭腦，而頭腦轉(zhuǎn)而供養(yǎng)出更多的言語。

????存在的螺旋巨塔由此攀升，鐫刻下愈加緊密的聯(lián)系。

????但我們的夢想被邪惡和軟弱所困，沉淀出黑暗的言語和更加黑暗的世界，因為不加控制的毒藥必定會擴散。我們的不潔將在我們離去之后長期留存繁衍，在億萬年間化為怪物。

????黑暗怪圈由此下降，愈加沉浸入混沌之中。

????但我們的毀滅的可怕絕非僅此而已，可不要把我們的道路想象成簡單的致命失誤和盲目不幸。要是你看得夠仔細(xì)，你就會瞥見我們無意中將其幻想成真的地獄建筑師。要是你尋找征兆，你就能發(fā)現(xiàn)編織者的手藝隨處可見，撥弄著命運的絲線，潤滑變化之輪，將我們帶入永無止境的毀滅。

????小心，旅行者，你所見之物同樣會看見，只要你開始了游戲就不能回頭了，你只能繼續(xù)深入，一直到你被毀滅為止。這是我們所有人謊言的第一與最終的真相，以及你手中的這本典籍所記載的滔天大罪。所有的一切都是經(jīng)過精心策劃的，都是為了通過你推進(jìn)我所講述的故事。

????內(nèi)如斯，外亦如斯，世間無事是巧合。

????約拿 提斯合上書頁。和他預(yù)想的一樣，它剛起好的題目已經(jīng)刻在了藍(lán)色皮革的封面上，精致的燙銀色字跡正位于中心扭曲符文的上方。這害蟲和他還沒完呢，最后一頁依然空著，但它已經(jīng)寫上了他現(xiàn)在能想到的一切。結(jié)尾在游戲結(jié)束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了。

????“我來了，米娜，”他向他迷失的姐姐保證到。終于來了……

????但這里是哪里？

????約拿從書上抬起頭，看到他自己在無數(shù)鏡子中的倒影也在看著他，就好像他正置身于一顆巨大棱鏡的中心。它在他周圍緩慢地旋轉(zhuǎn)，鏡面同時在往數(shù)個相反的方向移動，但又不知如何保持了平衡。

????他剛才坐著的桌子不見了，他的椅子和用來滿足書本饑渴的文具也不見了。那本書也不見了，但他能感覺到它的重量壓在心口上，綁在盔甲下面的胸口。

????十幾個轉(zhuǎn)動的倒影伸手摸向了隱藏的書，有些用右手，有些用左手。還有更多人沒做這個動作。大多數(shù)在注意到差別時皺起眉，但有些露出了笑臉，眼中閃爍著瘋狂。還有一些完全無視了不同的自己，表情清醒地思考著目前的困境。

????這是什么？約拿出奇地冷靜。其他自己用各種方式和語調(diào)大聲問出了這個問題，有些完全喪失了理智。這時他才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外在差異。

????他們的年齡和表情都差不多，那道詛咒都在，但他們的發(fā)型都不一樣，有些把白頭發(fā)染色藏了起來。一個咧嘴笑著的倒影戴著橙黃色的領(lǐng)結(jié)，臉上刺著尖銳的金屬裝飾，還有一個把頭發(fā)編成黑貂的樣式，用化妝品掩蓋蒼白的面容。大多數(shù)人都用一個頭帶或者帽子遮住了兩眼間的傷疤，但大多數(shù)還是穿著和他一樣的藍(lán)銀色的盔甲，說明無論他們有什么不同，他們幾乎都遇上了白銀圣燭。他們都遇到了亞西納 海德嗎？

????“其他人呢？”幾個自己齊聲說到，和約拿一起左右尋找著失散的同伴。

????她們?nèi)荚谶@些的中心，他意識到。和我一樣。

????毫無疑問，他在其他倒影看來也是一個倒影，但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模仿。每一個都是真實的他。

????“或者一樣不真實，”編發(fā)的倒影在這個想法漣漪而出時說到?！拔覀?nèi)际切≌f里幻想出來的人物，兄弟們?！?/p>

????“但誰是騙子？“什么人從頭頂喊道，咯咯笑著?！闭l又是標(biāo)記？“

????“我的坦克呢？“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下面哀嚎著?！蔽铱墒菐Я颂箍藖淼?！他把我?guī)洑獾奶箍硕纪底吡?！?/p>

????“安靜，異端！”一個戴著兜帽的影子警告道，在轉(zhuǎn)進(jìn)視線的時候展示出了一個黃金雙頭鷹。他是唯一一個還有牧師樣子的?！白屛襾砥矶\尋求指引吧！”

????“給你頭薅掉！”戴橙黃領(lǐng)結(jié)的吼道?！盀榱怂　彼拿驷斨車?，好像是肉在試圖恢復(fù)的時候爛掉了。他如同一只困獸般在他的鏡面里旋轉(zhuǎn)，用一對鋸齒狀的砍刀砍著空氣。和牧師一樣，他是少數(shù)穿著特殊衣服的，全身都包裹在鐵板和皮甲里。他的皮帶上掛著一捆骷髏，和他一起瘋狂地晃動?！懊啄劝““““。　?/p>

????在迷失的人群爭執(zhí)不休時，約拿閉上眼睛，試圖去思考。這么多變化，這么多道路，但都到達(dá)了這里……

????“帝黃在這兒！”約拿的向?qū)в蒙驳母缣卣Z說，指向一座小屋。它和這座浸水的村莊一樣是一座真菌樹和淤泥的丑陋組合，比起建筑更像是一個土堆，但比其他的小屋都要大一圈。它懶洋洋地在所有屋子里脫穎而出，就和這里的人加冕為王的那個統(tǒng)治者一樣。

????站在周圍的村民目瞪口呆地看著來訪的人，戴著護(hù)目鏡的下垂眼袋一臉茫然。所有人都光著身子，蒼白的身子上長著瘡口和真菌，身形佝僂。就算以這個世界很低的標(biāo)準(zhǔn)來看，他們也太難堪了。不管他們的那個神秘莫測的君主給他們帶來了什么，健康和繁榮肯定不在其中。約拿這些年里捕獵過的怪物沒有一個做到過的，就算做到了的也都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等著我，”約拿命令他的想到，然后朝著沼澤之王的小屋淌去。一股腐臭的氣味圍繞在這里，比他聞到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糟糕，但在這個灰綠色世界腐爛叢林里的這十九個月的時間讓他習(xí)慣了這種事情。這次狩獵異常地漫長艱苦，其中大多數(shù)時間他都在這片大陸中心的河流上漫無目的地回蕩，但那本書——還有他的直覺——都一直覺得這里重要到不能放棄。

????約拿低頭鉆進(jìn)爬滿藤蔓的入口，前面幾乎一片漆黑。在密閉的空間里的惡臭強烈到他的皮膚上都像是凝起了一層瘴氣。什么東西在小屋里粘稠地爬動。盡管他什么都看不見，約拿還是能想象出一個在自己的排泄物里爬行滾動的巨大生物，就像是一只肥胖的鼻涕蟲。黑暗里傳來一聲長長的，痛苦的喘息。

????“你……他？”這低沉的聲音很渾濁，就和他夢中的一樣?！澳恪歧R者？”

????“我是。”約拿在最近幾年里聽到過這個名字幾次，都是從想要殺他的人——或者東西——那里聽來的。他不知道這是從哪里開始的，但他已經(jīng)明白了接受。

????“等……你……很久了?！?/p>

????“我也找了很久，”約拿回答。“你可沒讓我好受。”

????“不是……我干的。誰都……不好受?！北M管它的腐敗，這聲音還是有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柔和，而它說得越多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就好像說話的人在回憶起來說話的方法?！案嬖V我……現(xiàn)在是哪一年？”

????約拿的回答后是很長一段安靜，然后是一聲濕潤的笑。

????“我迷路地……比我想得還要糟點，”不可見的鼻涕蟲笑道?！靶⌒?，朋友！這里的時間……很怪。但這可能……影響不到你?！?/p>

????“我為什么在這里？”約拿冷冷地問，他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他對這個墮落的家伙的胡言亂語沒有興趣，更不像做他的朋友。他想要的只是包裹在它核心中的洞察——吸引他來此尋找的意義。

????“那是女巫的夢，”蛞蝓帝皇說?！霸谧兓蟆隽撕芏唷Ｎ也履阋恢蹦苈牭轿?。聽到我的……召喚。”

????“告訴我沒有浪費時間?！?/p>

????“應(yīng)該沒有。我和另一個夢者說過。一個……你的老伙計……告訴我你有個東西……要給他。是一本書……對吧？”黑暗里傳來一聲笑?！般y色眼睛的混蛋說……你在這里的時間結(jié)束后……它就快完成了?！?/p>

????這是真的。這個骯臟的污水世界給那本書提供了許多靈感。約拿在尋找這個東西的時候填滿了許多書頁，這里隱藏起來的墮落感覺和環(huán)境比其他地方幾千年聚集起來的都要多。但現(xiàn)在他突然感到一陣憤怒，這些都失去了意義。

????“他在哪兒？”約拿嘶吼到，把他的挽歌手槍從腰間拔了出來。盡管在黑暗里，彈倉里裝著的鏡子子彈也不會打偏。

????“這……才……對嘛，朋友！我有個消息……給你……還有一個交易?！?/p>

????“什么交易？”

????“就是……你已經(jīng)在做的……事。”蛞蝓嘆了口氣?！拔乙呀?jīng)受夠了！”黑暗里傳來一陣水聲，好像那東西做了一個手勢?！暗摇瓫]法離開。一直……在試……一直……都會回來！什么方法都沒用……但你……那把槍里的東西……對，或許能行?！?/p>

????“你想讓我殺了你？”

????“我……告訴你……銀眼睛說了什么……然后你……打準(zhǔn)點兒。成交嗎……破鏡者？”

????在約拿離開小屋時，他身上只剩下了五顆秘法子彈，但這交易不壞。他終于知道了一個名字和目的地。

????“奧伯 維塔斯，”他說，品嘗著其中的真相?！拔铱吹侥懔??！?/p>

????“我也看到你了，約拿 提斯，”一個聲音輕聲道，在無數(shù)可能的世界中嘲笑他。不諧的鐘聲和靛藍(lán)色的光隨之鋪滿天空，隨后將森林點燃成一片尖叫的墨色地獄。

????一個女人從光中走出來，伸出雙手?！拔覀兙驮谶@里分道揚鑣吧，”她說。

????“亞西納——”

????“等等！”約拿在他的朋友把他推進(jìn)吞噬一切的光時喊道。他的聲音和無數(shù)個其他自己混在了一起，同時跌進(jìn)了不同的命運中。

????你不會成功的！他想警告她……又一次？

????一個穿著盔甲的女人在他跌倒時接住了他。他抬起頭看見那雙冷靜的綠色眼睛，想了起來。

????“謝謝……吉納維芙姐妹，”他喘著粗氣?！拔覀冊谀膬骸?？”

????“在新曙光學(xué)院里，”潔天使長希諾婭走到她安靜的姐妹旁邊?！暗珜W(xué)院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樣子了?！?/p>

????他破碎的感官漸漸恢復(fù)，約拿發(fā)現(xiàn)他們在一間螺旋形的廳里。墻壁上全是廊柱，上面雕刻著捧著書本，穿著長袍的人，書頁向外展示著刻著的符文。這些石頭學(xué)者的臉上唯獨有一顆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垂直獨眼，那注視比起智慧更像是饑渴。

????粉紅色和藍(lán)色的馬賽克磚鋪在廊柱間的開闊區(qū)域內(nèi)，從中心的一座噴泉向外擴散。噴泉由粉紅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其中夾雜著藍(lán)色，是翻騰波浪和血盆大口的可怕抽象，貪婪地在兩者間切換。沸水從許多口中噴出，讓它的臺座升起蒸汽，整座雕像仿佛如漣漪般動了起來。約拿在他的任務(wù)中見證過無數(shù)的恐怖，但他還從未見過這么讓人不安的景象。這座雕像本身就是對神志的狡詐挑戰(zhàn)。

????我們不能靠近那東西，他想。

????抬起頭，他看到一片穿插銀線的黑色天空。團(tuán)團(tuán)亮光從網(wǎng)中透出來，盡管遙遠(yuǎn)依然漏出電子般的嘯叫。那些絲線時不時會振動鳴叫，給黑天染上靛藍(lán)色的光。

????“這不是圣燭世界的天空，”希諾婭嚴(yán)肅地說。

????“這里也不是學(xué)院的院子，”哈魯希皺著眉頭看著環(huán)繞在周圍的雕像?！拔矣∠罄锊皇沁@樣的?！?/p>

????“我們所有人印象里都不是這樣的，”希諾婭同意?！昂５陆忝媚?，牧師？”

????“她……離開了，”約拿安靜地回答。

????“敵人抓到她了嗎？”

????“對，姐妹?！斑@個答案就足夠了。”恐怕是這樣。“

????他轉(zhuǎn)身面向大門，但只看到了一面倒塌的墻。入口不見了，那些惡毒明亮的窗戶也消失了。

????“我們不能原路返回，“殷瑞克姐妹說。高大的潔天使依然背著導(dǎo)師，她還沒有任何恢復(fù)的跡象。

????“之前就是這樣嗎，姐妹？”希諾婭問她的戰(zhàn)友。

????“不，但陷阱是一樣的，修女長。”

????“這不重要，”約拿再次觀察起這座院子?！霸诰S達(dá)斯死之前我們都回不去。”他指向遠(yuǎn)方的墻，那里有幾扇門，全都涂著不同的色彩?！翱磥碇挥心且粭l路?！?/p>

????“看起來有很多條路，提斯，”希諾婭向前走了一步。

????“不，“殷瑞克擋住她的去路警告道。”不能穿過院子，修女長。“她指向右邊的廊柱?！蔽覀儜?yīng)該往那兒走?！?/p>

????“為什么不能走院子？“

????“我不相信它，“殷瑞克直接說到。

????希諾婭想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昂芎?。在這片被污染的地方你就是我們的向?qū)В忝??！?/p>

????“或許因為她自己就受到過污染，“卡密爾第一次開口了。她癱坐在一根柱子邊上，盯著她死去姐妹的爆彈槍?！币笕鹂藳]有警告我們會有攻擊。“

????“她警告過那些可惡的窗戶了，“約拿說。

????“我理解你的悲痛，姐妹……“殷瑞克開口道。

????“你理解嗎？“卡密爾精致的面孔扭曲了起來?！币俏覀冋娴氖墙忝?，那你為什么要藏著自己的臉？“

????“夠了，卡密爾！“希諾婭喊道，用手在空中劃了一下?！耙笕鹂私忝檬怯晒庖笮夼H自檢查的。你難道在質(zhì)疑我們神圣女士的判斷嗎？”

????“卡密爾說得對，”殷瑞克輕輕地把導(dǎo)師放到地上。她的眼睛依然在入迷，嘴里念叨著什么只有她能聽見的話。

????“你不需要這么做，姐妹，”希諾婭抗議道。

????“不，修女長?！耙笕鹂税咽址诺搅怂跨R的開關(guān)上?！蔽覀冎g不能秘密。在這里不行?！?/p>

????約拿不知道他期待會看到什么，但肯定不是她展露出來的那副硬朗堅定的臉。盡管殷瑞克沒有她的潔天使同伴的美貌，她也絕不算丑。

????“你……沒有變，姐妹，“希諾婭不確定地說?！蔽也弧?/p>

????然后，幾乎是立刻，他們看見了。

????除了表象之外，這張臉一點兒都不對勁。每個平面的對稱都被微妙地擾亂，五官的比例都有些失調(diào)，虹膜的不對稱讓人難受——無數(shù)微小的細(xì)節(jié)共同讓這張臉整體看來有些微妙，但毫無疑問讓人反感。而且約拿看的越久，這些錯誤就越發(fā)讓他不安，勾起了某種比憐憫和惡心更黑暗的感覺。

????這樣的一張臉根本不應(yīng)該存在。

????“你們現(xiàn)在看到了，“殷瑞克說，伸手去拉她的目鏡。

????“不，姐妹，“希諾婭拉住她的手命令道?！蔽覀兛吹搅?，但我們不相信。我們是修女會的成員。我們看到的是純潔的內(nèi)心，不是這張臉?！?/p>

????“這不過是另一個謊言，殷瑞克姐妹，”約拿擺脫了那可恥的厭惡?！拔覀円呀?jīng)不會上當(dāng)了?！?/p>

????吉納維芙莊嚴(yán)地把一只手放在殷瑞克的胸甲上。片刻之后哈魯希也照做了。只有卡密爾沒有動。她嫌惡地咧著嘴移開了視線——看到了危險。

????“導(dǎo)師！”她指向那里警告道。

????其他人轉(zhuǎn)過身看到哈格拉斯正大步走過院子朝著噴泉走去。

????“導(dǎo)師，快停下！”希諾婭在她身后喊道，但就算那白發(fā)的女人聽見了，她的腳步也沒有絲毫變化。

????"她還被控制著，”殷瑞克吼道?！皠e！”約拿和哈魯希相繼跑進(jìn)院子追向了導(dǎo)師。

????“哈格拉斯！”約拿在她身后狂奔。她離他的距離并不遠(yuǎn)，她也僅僅是在走路，但他怎么都追不上她。這仿佛是二人之間的空間為了隔開他們在不斷增長?！澳鞘莻€陷阱！”

????哈格拉斯回過頭，她的眼睛里閃著光。“我們錯了，提斯！她答道?！边@和我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迷失了，約拿在她繼續(xù)向前時意識到。這個想法讓他震驚。盡管哈格拉斯智慧非凡個性強烈，她卻成為了他們中第一個被那魅惑的光線動搖的人，但卡密爾這樣膚淺的人卻抵擋住了誘惑。他們又能有多少堅持住的可能呢？全人類在更深層的深淵面前還有多少堅持的可能？

????心口的地獄書卷抽動了一下，仿佛是一個聞到獵物氣味的捕食者。這個瞬間帶來了靈感——可供收獲的全新意義！

????“我們?nèi)荚谧约豪斫獾牡都馍衔璧福凹s拿在奔跑的同時低聲念道，他無法壓抑滿足書本的沖動?！蔽覀冊绞卿h利，我們的道路就越發(fā)狹窄，知識是一柄雙刃劍，它的每次斬?fù)舳寄芡瑫r切開其外和其里?！?/p>

????他感覺到他的話自己爬進(jìn)了書頁里，被他的意志和亞空間刻寫了下來，就如同他最近寫下的章節(jié)那樣。在這個領(lǐng)域里，啟示不需要凡間的工具，僅僅一個能夢到它們的人就夠了。

????“我們所見所尋越多，就越被看見，被追尋。“

????噴泉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漣漪出現(xiàn)在粉色的大理石上，而它的血管也隨著天網(wǎng)的振動一同跳動。從它的噴嘴里涌出的液體變成了一股讓空氣振動發(fā)響的小瀑布。

????約拿停了下來開始后退。不管將要出現(xiàn)什么，現(xiàn)在要救哈格拉斯已經(jīng)太遲了。她離她的目的地只有不到幾步遠(yuǎn)，開始念起了瘋狂的祈禱。

????噴泉碰出一股熱氣活了過來，僵硬的石頭噴出了狂放的火焰。它從一片藍(lán)火里站起，憎惡伸出盡頭長著流動牙齒大嘴的觸手。在這團(tuán)作為它身體的扭曲的火焰頂上是一片沒有形體，不斷變化的嘴和眼睛，幽蟄蠢動，不停地吞噬自己并且重生。

????“惡魔！“哈魯希停在約拿旁邊防備地低下身子，把劍水平舉在頭頂。

????那野獸嚎叫著從臺座上跳下沖向入侵者，觸手噴出多色的火焰。哈格拉斯在它撲向她時舉起雙臂，但是約拿看不出來她是在抵御它還是在歡迎它。

????“凈化憎惡，姐妹們！“希諾婭在他右邊的廊柱邊喊道，扣動了風(fēng)暴爆彈槍的扳機。她的子彈擊中了惡魔，穿過幻影的皮膚引爆了其下的火焰?？軤柡图{維芙的爆彈槍從左邊的廊柱加入進(jìn)來，吉納維芙用上了瑪希拉的武器。惡魔嚎啕起來，爆炸打亂它的形體噴出外質(zhì)，但它的沖鋒沒有停下。

????在它沖到他面前時，約拿跳到一邊，低頭躲過一條掃來的觸手并急忙轉(zhuǎn)身開火，把一顆爆彈打進(jìn)野獸形的腦袋里。

????同時，哈魯希側(cè)步劈向一條觸手。她的劍刃上的能量噼啪作響，毫不費力地切了過去，煙霧噴涌而出，火焰噴到了她的胸甲上。被切斷的肢體在落到地上時化成彩色的煙霧，讓惡魔的一些嘴巴發(fā)出憤怒的嘶吼，還讓其他一些發(fā)出嘲笑的呼聲。很多嘴被約拿精準(zhǔn)的射擊打爛了，但片刻之后又全部復(fù)原。

????“不要靠近！“他對文書女劍客喊道。

????哈魯希在惡魔剩下的觸手向她揮去時向后跳開，但她優(yōu)雅的后退失去了平衡，她瞥見了那些長在——或者說從她的胸甲里長出來的東西。被不潔火焰碰到的防彈甲變成了一團(tuán)扭動鋒利的觸手。這些變異擴散到了她的盔甲內(nèi)部咬進(jìn)了她的胸口，她厭惡的喊叫轉(zhuǎn)變?yōu)榱梭@恐。她把劍扔到地上，急忙開始解開胸甲的系繩，她的眼睛因痛苦而大大睜開。

????“到這兒來！“約拿一邊開火一邊對惡魔喊道，試圖把它從陷入困境的文書修女邊引開?！眮戆?，你個混蛋！“

????它飛速地甩出觸手，火焰淋在他的身上。他被炫光迷住了眼睛，蹣跚著朝后退開，皮膚在火焰下刺痛起來。他感覺到了火焰融化重塑它所碰到一切的需要，因為這不是尋常的火焰。他的防彈甲流走，變成了果凍，但他的肉體和穿了多年的皮夾克，皮帶和靴子在惡魔的觸碰下仿佛早就死了一樣沒有受到影響。它們毫無疑問也被他的詛咒污染了。

????我的污染比你更深，約拿在火焰熄滅時瘋狂地想。他憤恨地笑一下準(zhǔn)備再次開火，但他的手槍在手里發(fā)出了啪嗒聲。那武器變成了由生肉組成的惡魔本身的縮小版，讓他不由得發(fā)出一聲厭惡的喊叫。他把它扔到一邊，在惡魔再次沖向他時拔出自己的手槍，盡管他并不想浪費掉那最后一發(fā)珍貴的子彈。

????“放馬過來吧！“他挑釁道。

????一道耀眼的白色能量從一邊擊中了惡魔，燒盡了它的身側(cè)。它在火焰身體展開合上傷口時發(fā)出嚎叫，然后轉(zhuǎn)過身面向攻擊它的那個人，而她把熱熔槍對準(zhǔn)了它變化不已的臉。

????“真相燒得真切！“殷瑞克姐妹吼道，再次開火，她的信仰如同光束一樣熾熱?！奔儍舨拍軆艋　?/p>

????惡魔的頭消失在一陣激蕩的能量里，它的全身都隨之蕩起漣漪。它伴隨著一聲巨響倒在了地上，化為了一團(tuán)黃煙。

????約拿在硫磺的臭氣下咳嗽著，他急忙跑向哈魯希。她平躺在地上，血在頭部周圍聚成一片血泊，?？愕脑錾鷱乃粨v爛的眼睛和嘴里鉆出來。她的四肢不停抽搐著，但他不知道這是因為殘存的生命還是感染。

????“骯臟的死法，“殷瑞克走到他身邊說到。”你戰(zhàn)斗地很勇敢，文書修女?！八僖矝]說一句，點燃了她的頭和肩膀。

????“安息吧，姐妹，“約拿撿起哈魯希的武器。他檢查了一下武器的重心，驚嘆于它的精致。所有的動力武器都很稀有，但這把更是其中翹楚。

????不能這么下去了，他想，轉(zhuǎn)身走向?qū)?。哈格拉斯還穩(wěn)穩(wěn)地站在剛才的地方，雙手還舉著抗拒著惡魔，她的背朝著他。她的防彈甲變成了霓虹粉色，她的頭發(fā)和手也染上了奇怪的顏色。在他靠近的時候，約拿明白了原因。盡管她的衣著在惡魔的火焰下僅僅變了顏色，其中的女人就沒那么幸運了。

????“我很抱歉，“約拿說。這不是一句道歉，而是悲傷的表達(dá)。

????哈格拉斯導(dǎo)師變成了一尊銀制的雕像，她的臉上凝聚著驚訝的表情。又或者那是贊嘆？恐懼？甚至是啟示？

????“這對最終圣燭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希諾婭姐妹走到他身邊，約拿沒有注意到靠近的其他人?！睂?dǎo)師擁有一個強大的靈魂?！?/p>

????“對，“他傷心地同意。他們還遠(yuǎn)沒有成為朋友，但作為國教的高層人員，哈格拉斯的理性讓他耳目一新。他差點就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她是如此相信的，所以她放下了戒心墮落了。

????“大敵永遠(yuǎn)在刺探弱點，“卡密爾堅定地說。”片刻的松懈就會——“

????“我們該走了，“約拿說。他現(xiàn)在沒心情聽漂亮話，尤其是一個笨蛋說的漂亮話。

????他們安靜地穿過院子，警惕著陷阱，但沒有抱著遇上的心情，他們直覺上覺得這個地方已經(jīng)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對面的墻壁上有九扇樸素的木門，每個都涂著不同的顏色，從最左邊的純白色一直到最右邊的純黑色。所有的門上都沒有把手，但看起來很容易就能強行破開。

????“殷瑞克？”希諾婭問道。

????“我不知道答案，修女長。我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p>

????“我們只會有一次機會，”約拿可以確定。

????“那要是我們選錯了呢？”希諾婭問。

????“我不知道。或許沒有正確答案，只有不同種類的錯誤?！被蛟S有些會比其他的更加痛苦……

????“選白色，”卡密爾說?！鞍咨羌儩嵉念伾??！?/p>

????“或者說是虛無，”約拿嘲笑道?！澳阏娴挠X得這里會有純潔嗎？”

????“那么選黑色？“希諾婭提議道。”那和我們敵人靈魂的顏色一樣。“

????“這又是一種虛無，“約拿搖搖頭?！蔽乙膊幌矚g這個選擇。況且，黑色不是他的顏色。“那應(yīng)該是銀色，但這里沒有銀色。

????吉納維芙指向純黑色左邊的一扇門。靛藍(lán)色。

????“對……對，我覺得你是對的，姐妹，“約拿沉思道。這些年里，他一直都厭惡那深沉惡毒的藍(lán)色?！蹦且恢倍际撬牡诙牢廴??！?/p>

????他小心地帶著她們靠近那扇門，就好像他在靠近一條毒蛇。他靠得越近，他就越確定它會是找到他們獵物的唯一或者最近的路線。但這并不意味著這條路會好走。

????“我不喜歡，“卡密爾保持著距離?！边@是罪惡的顏色?！?/p>

????約拿忽視了她，把一只手放在了門上。他定下心等著某種回應(yīng)——熱……冷……惡心……什么東西——但什么都沒有。

????在出手前不會有回應(yīng)，他猜到。然后朝里一推。

????靛藍(lán)色的門直接大開，露出一道同樣顏色的高聳走道。玻璃制的逆金字塔等距掛在天花板上，在放射光芒的同時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它們的光從藍(lán)色和粉色間不斷切換，讓走廊也隨之明暗不定。兩邊的墻壁上都有三角形的凹槽，窗戶朝著院子外鋪著銀網(wǎng)的黑暗開著，好像走廊以某種奇怪的方式和天空相連在了一起。

????“我們該試試其他門，“卡密爾不安地建議到。

????“我們不能，”殷瑞克說。“

????約拿發(fā)現(xiàn)她說得對。其他的門還在，但它們已經(jīng)沒有通往的地方了。它們?nèi)甲兂闪?strong>圖畫，墻壁的質(zhì)感從褪色的顏料后透了出來。就算是卡密爾都忍住了評論這種詭異的情況。他們已經(jīng)過了懷疑這種事情的階段了。

????“我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希諾婭走向門口宣布道。“愿帝皇的光芒指引我們。”

????“我來帶頭，”約拿說。“是我選的?！?/p>

????走廊在他走進(jìn)去的時候延伸開來，仿佛它的長度是無限的……然后又立馬恢復(fù)了，就像是一根被拉到極限的橡皮筋一樣。

????約拿蹣跚著轉(zhuǎn)過身，腳下的地面突然傾斜過來，他第二次感覺到了眩暈。突然他變成了抬頭看著剛才走進(jìn)的門口，剛才還站在上面的地面變成了一堵垂直的墻，他的整個身體水平地支在裂縫上。入口回到了——還是說上升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仿佛剛才的一步讓他走出了千里之遠(yuǎn)。重力拉扯著他，不知為何被他的恐懼所控制著。

????別放手！約拿的直覺在尖叫。

????希諾婭也走進(jìn)了門口，他感覺到一陣恐慌，她好像踏進(jìn)了深淵。突然她嗡地一下發(fā)出破空聲穿過了他。約拿猛地轉(zhuǎn)過身，走廊也隨著他一同旋轉(zhuǎn)，回到了合理的角度，墻壁變回了地板。

????“不要回頭，”他警告蹣跚的希諾婭?！澳悴粫肟吹??！?/p>

“危險嗎？“她恢復(fù)的速度讓人意外。

????“要是你回頭就會了?！?/p>

????他們面朝著前方等著其他人一個一個過來，約拿對每個人都說了一遍一樣的警告。所有人都遵守了。他估計要是哈格拉斯還在的話她或許會反抗。那即是她的力量也是她的弱點。

????“大敵將我們的美德扭曲成惡習(xí)，”約拿低聲說到，“用我們自己的希望絞死我們?！卑殡S著每一句話他的靈魂都又有一小部分滲進(jìn)了書里。

????“你說什么，牧師？”希諾婭問。

????“我一直自言自語，姐妹，但我快沒話說了?！皾嵦焓乖谒砂T的笑下皺起眉頭。

????她是一個好領(lǐng)袖，約拿想，但她不是亞西納 海德。

????“我們在哪里？“卡密爾盯著走廊窗戶外的天網(wǎng)。在現(xiàn)在新的視點他們能看見銀色的絲線其實是白色的水晶，被光滑如生物般地織進(jìn)多層的迷宮。其中作祟的光變成了在絲線間飛速旋轉(zhuǎn)的閃亮圓盤，它們的電鳴聲在這里更響了。

????“我相信那就是靈魂之海，姐妹，“殷瑞克回答?！敝辽偈撬囊徊糠?。“約拿發(fā)現(xiàn)她又把目鏡放下了。

????“但我們還在學(xué)院里嗎？”卡密爾心煩意亂地追問道?！澳切┐皯簟?strong>記得它們……但我感覺我不應(yīng)該記得?！?/p>

????這又是那種褻瀆，約拿猜道，改寫過去來符合它們敵人對現(xiàn)實的看法?？軤柕慕忝脗兛隙ㄒ哺杏X到了，但她們的心智更加堅定。這個女人竟然能成為修女，甚至是潔天使讓他不解。

????“不要去想，姐妹，”希諾婭說?！拔覀冊撉斑M(jìn)了?！?/p>

????他們排成一列前進(jìn)，約拿拿著哈魯希的劍和等離子手槍走在最前面，殷瑞克斷后。他每走過一扇窗戶，外面閃爍的景象就變化一次。一次他看到一架大型飛船的殘骸在網(wǎng)里狂吼。盡管它的框架被打爛了，上面那些殘破的武器還是說明它是一架軍機。他瞇起眼睛，認(rèn)出了機體上面的標(biāo)記——一個穿著長袍舉著雙臂的人，就好像想要抓住一個永遠(yuǎn)無法得到的答案一樣。又或許不是……

????這是你在尋找的嗎？約拿想著。他的同伴沒有對這些做出評論，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們根本沒看見?；蛟S每個人在網(wǎng)里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不同的地方，甚至是不同的時間。修女長是對的；看太久并不明智。

????走廊里的溫度隨著燈光的顏色一直在變化，粉色的時候變暖，藍(lán)色的時候變冷。一股舊書和新鮮墨水的氣味彌漫在走廊里，就像是在學(xué)院的宿舍里。時不時會有聲音從不知何處出現(xiàn)，認(rèn)真地念著數(shù)字。片刻之后這些數(shù)列開始顯現(xiàn)，在小隊靠近時如同褪色的全息影像一樣在空中閃爍。約拿在其中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規(guī)律，但這僅僅讓他繼續(xù)思考，這種解決謎題的沖動就和他的傷疤一樣是他的一部分。況且，這也能給他們單調(diào)的前行提供消遣。

????它們肯定代表著什么，他想，默聲重復(fù)著數(shù)字。

????其他人肯定也想到了這點，她們都在身后輕聲念著。他感覺到書在拉扯他，對他轉(zhuǎn)移的注意力而嫉妒，而這更讓他決心要解開謎題了。就連吉納維芙姐妹也加入了進(jìn)來，她的聲音和他想象的一樣。美麗動聽，就像是……

????“停下！“希諾婭喊道?！彼腥藙e動！“

????“怎么了？“約拿惱怒地問到。他開始轉(zhuǎn)身，但在走廊準(zhǔn)備跟著他一起轉(zhuǎn)動前阻止了自己。

????“我們走了多久了？”希諾婭問。

????“這重要嗎？“他面朝著前方?！睕]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耙矝]有任何危險的跡象。更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解開數(shù)列了！事實上……

????“多久了？“

????“太久了，“殷瑞克吼道?！蔽矣X得有好幾個小時了?！?/p>

????幾個小時？約拿想到。這不可能……不可能嗎？

????“這又是一個陷阱，“希諾婭說?！焙芙苹?，但一樣危險?！?/p>

????約拿感覺到了書狠狠地刺了他的靈魂一下，在他能控制住之前從數(shù)字上移開了注意，然后又是一下，催著他思考。

????“我們越是想得到答案，我們的問題就越容易吞噬我們，“他輕聲說到，在滿足這只被皮革包裹的吸血蟲時突然靈光一現(xiàn)?！蹦阏f的對，姐妹。“這像是那些迷惑的光，不過更加惡毒?！薄八铧c就成功了。”

????“我以為數(shù)字是個謎語，”卡密爾低聲說到。

????“這個謎沒有答案，姐妹，”希諾婭說。

????“請原諒，修女長，”吉納維芙悲慟地說?！按髷骋T我打破了沉默誓言?！?/p>

????“而這讓我掙脫了咒語，”希諾婭回答?！笆悄愕穆曇糇屛乙庾R到了問題，姐妹?！彼t疑了一下，一定是在思考?！拔覀冊谇斑M(jìn)的時候必須忽略這些幻象?！?/p>

????“這樣還不夠，“約拿喃喃道，估計著前面的路?！币呀?jīng)太遠(yuǎn)了。這是陷阱的一部分?！?/p>

????“會有多遠(yuǎn)呢？”卡密爾不安地問。

????“只要能殺死我們，要多長有多長，”他說。“對……我們必須掙脫出去?！?/p>

????“從什么掙脫，牧師？靈魂之海在窗戶外面！”

????“你有什么想法，約拿 提斯？”希諾婭問。

????“我覺得我們必須往下落，“他說，轉(zhuǎn)身看向她。他的胃在走廊隨他一起翻轉(zhuǎn)時一陣難受。他又一次站在了一堵垂直的墻上，走廊在他背后成為了一道深坑。他感覺到引力在拉扯著他，命令他投降。

????“你和我說過這樣不明智，“希諾婭說，垂直站在他的上方，但完全沒有意識到異樣。

????“不明智，但有必要，”他緊張地回答，艱難地客服著眩暈。

????“你好像很不安，牧師?！?/p>

????“你愿意加入我嗎，潔天使修女長？“

????“神圣之光啊，“希諾婭在轉(zhuǎn)身看到他的視角后驚呼到。

????其他人也跟上了，無比堅定地站在了這深坑的食道上。

????“我們必須放手，“約拿告訴她們?！彼は氯??！?/p>

????“你瘋了！“卡密爾抗議道。

????“或許吧，但這是出去的唯一方法?！?/p>

????“你能確定嗎，提斯？”希諾婭追問道。

????“這里沒有事情是確定的，但對……我覺得我確定?！?/p>

????“你覺得？“

????“或許要是我們把數(shù)列解出來……”卡密爾說到。

????“那不會有結(jié)果！”約拿喊道，他被暈眩擾亂的耐心耗盡了?！拔覀儽仨殹?/p>

????“帝皇保佑我的靈魂！”吉納維芙喊道，展開雙臂。片刻之后她的身體模糊地掠過后面的人，消失在了深處。

????“我們的烈焰姐妹再次為我們指明了道路，“希諾婭說。”卡密爾，你跟上?！?/p>

????“修女長，我——”

????“這是一個命令，姐妹！”

????“是，長官?！笨軤栭_始瘋狂地祈禱。她才念到一半，她的身體從現(xiàn)實中隱去，跟著吉納維芙而去了。

????盡管你有許多缺點，你的信仰的確堅定，卡密爾，約拿承認(rèn)到。

????“殷瑞克姐妹，”希諾婭期待地說。

????“我做不到，”被詛咒的戰(zhàn)士回答。

????“你必須這么做，姐妹?！?/p>

????“我做不到，“殷瑞克的聲音里有一絲恐懼。”要是我這樣做的話我就會迷失自我。我心中的污染在期待著我……讓我放手?！?/p>

????“先走吧，牧師，”希諾婭命令道?！拔冶仨殕为毢臀业慕忝谜?wù)劇！?/p>

????“是，修女長，”約拿安靜地說。“不要等太久。陷阱或許會生效?！?/p>

????“快去，提斯！”

????約拿深吸一口氣，然后向引力屈服了。它如同一只饑餓的野獸般把他拉進(jìn)深淵。他的墜落超過了音速，但他身體的每一絲纖維都在走廊融合時嚎叫著——窗戶，墻壁和燈光同時化為了一體。時間本身都要加快腳步才能跟上，過去和未來都朝著一個永遠(yuǎn)的現(xiàn)在坍塌。

????我錯了嗎？約拿在問題變得多余前問道。我錯——

????“你想看見真實嗎？”一個干澀的聲音問道。

????想……不想……想……不想……不想……不……想……無數(shù)約拿 提斯的聲音承認(rèn)或者否認(rèn)，但都在秘密地抗拒給出的答案。

????迫近的永恒在其見證者面前瞬間碎裂重組。旅程盡頭沒有顫動，甚至沒有片刻的失真。從不知何時到現(xiàn)在，約拿重新存在了。

????他站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玻璃碗的底部。一道銀色的螺旋從中心而出，它越往上方遙遠(yuǎn)的，被靛藍(lán)色煙霧籠罩的邊緣而去，回圈間的間隔就越大。九道狹窄的光線穿過迷霧，色調(diào)在周圍變換，好像是隨機的。玻璃在它們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快速顯示出蝕刻在其中的復(fù)雜符號。深沉的研磨嗡嗡聲從上方響起，一種刺耳的滴答聲給它打著節(jié)奏。

????就像是一架巨大的引擎，約拿想象著。

????卡密爾和吉納維芙姐妹蹲在他的旁邊，舉著武器背靠著背，盡管現(xiàn)在敵人能夠躲藏的地方只有天空。吉納維芙把爆彈槍收了起來拿著噴火器。她警惕地移動著武器，火焰在槍口燃燒。

????希諾婭伴隨著一聲破空聲出現(xiàn)在了他們旁邊。她和她的潔天使同伴一樣立刻蹲了下來警惕周圍。

????“殷瑞克呢？”約拿在幾秒里沒人到達(dá)后問到。

????“殷瑞克姐妹會找另一條路，”希諾婭說，她的語氣很明顯不會說更多了。

????那我們就只剩四個人了，約拿凄慘地想。就算殷瑞克能找到另一條路她也會出現(xiàn)在不同的地方——甚至?xí)遣煌?strong>時間。無論她的命運如何，她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迷失了。

????“我知道這個地方，”希諾婭說，一只手捋過玻璃地面?！暗覐臎]想過會從這里看到它，甚至碰到它。”

????“是穹頂，”約拿逐漸理解了。“我們在學(xué)院的穹頂里?！边@里其實是最高點，好像整座建筑都顛倒了過來，把穹頂變成了一個碗。但這座穹頂?shù)拇笮”旧砭蜔o比壯觀。

????“它……變大了，”卡密爾說。

????“或者是我們縮小了，姐妹。”希諾婭站起身看向朦朧的天空?！盁o論如何，暗影星儀就在我們正上方?！?/p>

????“小心！”吉納維芙喊道，用她的噴火器指了一下。一道光線朝他們移了過來，后面還有一道。

????“不要被碰到，”約拿警告到。大部分光線都動的很慢，但它們的軌跡和速度都不規(guī)則。認(rèn)為它們沒有危險一定是瘋了。

????星儀在投影他們，他意識到。我們匍匐在它的暗影地圖上。

????小隊在光線靠近時朝穹頂?shù)钠律铣吠?。約拿在往上爬的時候很奇怪地沒有感覺到坡度。地面隨著他的爬升在腳下變得平整，就好像穹頂為了讓他保持平衡在旋轉(zhuǎn)一樣。其他人很明顯也是這樣，因為在他后方幾步遠(yuǎn)的卡密爾行走的角度看似是不可能的。這種詭異的變形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讓他感到意外了，但熟悉依然不能清除視覺上的不適。物質(zhì)法則不應(yīng)該是主觀的。

????“物質(zhì)世界只與我們的相信一樣堅定，”約拿向書獻(xiàn)上這句?！拔覀兿嘈诺脑缴?，它的協(xié)調(diào)就越加混亂，越加無序。”他感覺到書本把他的觀察編寫進(jìn)了它的文字中，以新的理解歪曲曾經(jīng)的一切。

????但我還是不知道為什么。

????他聽到一聲巨大的電鳴聲，回頭看到剛才他們逃離的兩道光線在穹頂中心聚合到了一起。它們的光芒組成了一股讓他的心智流血的炫光。融合很快就過去了，但那短暫的接觸留下了一個東西在空中旋轉(zhuǎn)。它大概是一個大車輪大小，是完全由粉光組成的抽象幾何球形。扭曲的能量觸手圍在它周圍，同時還有一陣癲狂的笑。看著它既讓人振奮精神又惡從心升，如同背叛自己的靈感。一個理論扭曲成了惡毒的東西……

????“惡魔！”卡密爾嫌惡地叫道。

????“等等！”約拿在她開火時喊道。光球在爆彈把它撕碎時發(fā)出尖嘯。在光線碎裂后它變成藍(lán)色，然后又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對旋轉(zhuǎn)的金字塔，每個的大小都是剛才的一半。它們在卡密爾繼續(xù)瞄準(zhǔn)的時候向兩邊轉(zhuǎn)開，為了躲避火力交叉蛇行，同時發(fā)出電鳴聲，仿佛是在哀悼。

????約拿的右邊又有兩道光線碰到了一起變成了粉色光球。他在它能逃開前用哈魯希的等離子手槍點燃了它，但殘留下來的氣體還是變成了藍(lán)色。希諾婭在它們變成雙金字塔時幾歲了它們，并一直開火到它們變成了四個小的黃色方塊。她的風(fēng)暴爆彈槍的齊射沒有一發(fā)落空，但另一顆球已經(jīng)在他們左邊出現(xiàn)，然后又是一個。所有穿過穹頂?shù)墓饩€都在加快，好像在增加相遇的可能。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被幾何憎惡淹沒。

????星儀在因我們蘇醒，約拿意識到。他猛地轉(zhuǎn)身砍向一個用尖頭撞向他的金字塔，然后用等離子燃盡了新生的方塊。它們爆出硫磺的臭氣，不過萬幸沒有繼續(xù)分裂。

????“我們必須逃出去！”他喊道?！斑@場仗是打不贏的！”

????“去邊緣！”希諾婭命令道，一邊開火一邊朝坡上后退。

????“守住左翼，牧師！”她在沖去掩護(hù)右邊時命令道?！凹{維芙，后衛(wèi)！”

????吉納維芙呼地一聲點燃噴火器，跟在約拿和希諾婭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用火弧凈化著空氣。追趕而來的東西一碰到火焰就紛紛爆炸，在新的懼妖能出現(xiàn)前就被火化了。

????前面的卡密爾半跪在地上，用精準(zhǔn)的射擊給他們作掩護(hù)，哪怕最小最快的方塊都躲不開她的子彈。在她的同伴靠近的時候她就快步跑到前面的一個新射擊位置。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她完全變了一個人，那射擊技術(shù)無與倫比。

????原來這才是她被選中的原因，約拿看著卡密爾用快速的點射擊中三個方塊，然后用槍托擊飛一個扭動的金字塔。

????現(xiàn)在有十幾個怪物圍在他們周圍，噼啪作響的粉色光球掛在頭頂，尖嘯著的藍(lán)色金字塔和安靜的黃色方塊分布其中，尋找著他們之中的空隙，但小隊的紀(jì)律成功抵擋住了它們。幸運地是他們好像已經(jīng)穿過了星儀光線的范圍，面對那些光線他們只能逃跑。

????“耐心是我們的護(hù)甲，姐妹，”希諾婭勸慰道?！凹痹陼屛覀儦?！”

????他們爬上穹頂?shù)囊贿?，天空慢慢落了下來，那靛藍(lán)色的光變成了一堵墻。透過它約拿看見了暗影星儀周圍旋轉(zhuǎn)的巨大圓環(huán)，那些發(fā)條響聲現(xiàn)在響多了。想要直接跑向邊緣的沖動很強烈，但他知道那很愚蠢。

????“你要再多等一會兒，維達(dá)斯，”他輕聲說到，打碎一個從頭頂飛過的光球。他的槍發(fā)出嗡聲，但直到他看到手里冒出的煙霧才意識到他麻木的肉體傳達(dá)不了的危險。手槍的槍殼裂開了，不穩(wěn)定的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過熱了。

????“小心，牧師！”卡密爾在一顆金字塔朝他的臉沖去時警告到。

????約拿點燃了它，然后把炸成一團(tuán)等離子的手槍扔了出去。他暈眩地把劍揮向金字塔新生的方塊。他砍中了第一個，但是第二個飛了過去擊中了希諾婭的頭盔腦后，爆出一團(tuán)閃光讓她往前撲倒。立刻一大團(tuán)方塊都砸向她的后背，雖然爆炸沒有擊穿陶鋼盔甲，但沖擊力還是讓她失去了平衡。約拿伸出手想要抓她，但引力讓她重新跌回了穹頂?shù)捻敳俊Ｔ谒磥硭路鹗窃谄降厣洗驖L一樣。

????“修女長！”卡密爾喊道，站起身瘋狂地開火，忘記了一切拘束。吉納維芙也朝著她的指揮官走了一步。

????“不行，姐妹！”約拿清楚其中的危險?！翱炫?！”

????希諾婭后背著地，單手對著蜂擁而來的懼妖開火?！翱熳?！”她對她的戰(zhàn)友喊道?！皟艋?/p>

????星儀的光線在它的守衛(wèi)者之前擊中了她，一道紫色和藍(lán)綠色的光束同時擊穿了她。沒有血，火焰，或者腐化。一個瞬間后希諾婭 青木原直接消失了。

????我的錯！約拿罵了一句轉(zhuǎn)身跑向穹頂?shù)倪吘?，吉納維芙跟在他身后?？軤栐谒麄冾^頂開火，朝著追來的懼妖嚎叫著。

????“上面！”約拿喊道。在她分心的時候，一顆光球悄悄地移到了她的位置上。卡密爾抬起頭，但它已經(jīng)落到了她的頭頂，她的尖叫完全被起效的粉色物質(zhì)隔絕在內(nèi)。她的眼睛鼓起，裂開，然后增生，在她螺旋狀的嘴里無窮盡地成倍增加，就好像她的臉在自己吞噬自己。她跪倒在地，盔甲和其中的肉體一同扭曲。

????“血肉和主人一樣羸弱，”約拿在奔跑的時候驚呼，“而主人就和他們的夢境一樣羸弱?！彼臅嚳实匕堰@句記了下來。

????在他跑到與卡密爾同平的時候，她對他伸出了一只從盔甲里不斷分支而出的手。約拿不知道她是在祈求他還是想要攻擊，但無論如何他只能有一種回應(yīng)。

????“很抱歉，”他在砍下那東西的頭和上面的粉色物質(zhì)時說到。吉納維芙跟在他身后用火焰吞沒了倒下的身體。

????“米娜，”約拿在奔跑的時候喊道?！熬S達(dá)斯?！边@兩個名字伴隨著他的每一步在他的腦中來回擺蕩。二者合在一起，它們仿佛包含了他所成為和或許會成為的一切。他已經(jīng)尋找了多久——尋找他們，并隨之尋找自己？

????“比你想的還要久，約拿 提斯，”一個熟悉，干澀的聲音在他靠近霧墻時回答道?！白约簛砜窗??！?/p>

????瘋狂嚎叫的怪物追趕著他，約拿 提斯跳進(jìn)了他最終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