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病嬌/克系/哥特]暴雨古堡,琥珀之腹,偵探與助手之厄戀
? ? 請允許我向你們陳述這一段日子里我所遭遇的所有事情。
? ? 也許它們聽起來像是小說畫本里才會有的故事,但我要向你們擔保,以我偵探的身份,不,以我生下來就具有的良知。
? ? 原諒我啰啰嗦嗦說個沒完,但是它們必須要被人知道,被人所知曉,才能為我的心作無濟于事的安慰:
? ? 從遠方來到這座陰沉的、僻遠的、如同墳墓一樣的古堡時,我正帶著伯蘭妮,也就是我的助手,剛從為期幾月的、令人精神衰弱的調查任務中博得茍延殘喘的時間。
? ? 枯瘦的死木掙扎著將枝葉伸向天空,像是從墳墓中伸出的森森白骨,捅破了灰暗泥濘的土層。
? ? 死寂的樹林、呼嘯的冷風、慘淡的烏云、時不時飛出的烏鴉、幾只瘦骨嶙峋的黑貓骨碌碌轉著它們半瞎的眼球。
? ? 黑貓很靈動,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一旦拋開了一切所謂邪惡的偏見,它們是多么可愛的生靈。
? ? 我還記得當我的助手——伯蘭妮·安倫裁開一封又一封堆積如山的信件時,那枚異常精致的火漆印使她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疑惑聲。
? ? 這聲疑惑不應當從她的喉中發(fā)出來。
? ? 不,我是說,從她蒼白的人偶般的面龐上,流露出這樣一絲不屬于她的表情,即便是與她朝夕相處多年的我,也未曾見過。
? ? 我忽然平添幾分可笑的好奇,好奇究竟是誰寄來的信,能讓我的助手小姐如此失態(tài)。
? ? 可笑啊,可笑啊。
? ? 但埋藏在好奇之下,看見她柳眉緊鎖,目不轉睛地閱讀著泛著朽黃色的信紙,連我的調笑都未聽到的專注姿態(tài)時,我緩緩捏緊了杯柄,有些不悅地啜了一口紅茶。
? ? 正當我?guī)捉l(fā)作時,她忽然抬頭向我解釋,說這是嫌疑人寄來的信件。
? ? 是的,當時我們正在調查處理一件案件,與邪教徒有關,令人焦頭爛額。
? ? 嫌疑人寄來的信?我的眉頭也像她一樣皺了起來。
? ? 這是挑釁的信件,我本能地想道。但略微粗糙地用理性想來,也不會有哪個嫌疑人會如此猖狂。
? ? ?現(xiàn)在想來,真是猖狂!我居然會陷入這么簡單的誤區(qū)陷阱,早就挖好了的陷阱。
? ? “也是我的父親。”她繼續(xù)補充道,眼眸垂了下去,被凌亂的發(fā)絲所遮掩,令我分辨不出她此刻的情緒。
? ? 我不禁抿唇,意識到了長期高強度與尸體和瘋子打交道的工作對她精神的折磨。
? ? 我們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
? ? “你的父親?”我一邊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人物,一邊伸手揉了揉眉心。
? ? 她點了點頭,輕輕地走到我身后,幫助我按摩著太陽穴。
? ? 她溫熱的指尖傳來剛剛端來紅茶時殘存的熱度,叫我忍不住細瞇起眼,此時她的聲音再度輕輕地響起:
? ? “他快要病死了,問我什么時候回去?!?/p>
? ? 當她的唇齒翕動出“死”這個詞語時,我卻捕捉不到一絲不舍,僅僅像是在宣判一樁無足輕重的死刑判決。
? ? 從這一刻起,我就本應該想到的,我就應該想到的!
? ? 也許是紅茶的苦澀一時麻痹了我的神經,我的眼神失焦,勞累沉重的心臟艱難地泵動著。
? ? 我的頭向她的懷里倒去,星星點點的陰翳在帷幕的層層遮擋下愈發(fā)沉悶,籠在我們身上。
? ? 我睜開眼,朦朧的視線里閃著她戴著的那顆蠟黃色琥珀,在她天鵝一般優(yōu)雅的脖頸處渾濁不清。
? ? 就這那時,我的腦海里同時閃出了兩個詞——“安倫家族”和“琥珀”。
? ? 我想起來了,那是一個靠琥珀發(fā)家的沒落貴族,于是我本能地脫口而出。
? ? 我還沒說完,卻閉嘴了——因為我瞥見了她嘴角劃過的一道不自然的弧線,偽裝得極好的弧線。
? ? 我本以為她在傷心,自責和懊悔一時籠罩了我,我恨不得狠狠敲擊自己這被案件所填滿的無趣大腦。
? ? 偵探總是有著些讓人無法理解的怪癖,你們也知道的。譬如我,我總是這樣不顧別人感受,時而歇斯底里,像是受刑的囚徒;時而安靜肅穆,像是入殮的尸體。
? ? 這不可能,我的良知與對她的愛也不允許我讓她只身進入險境。
? ? 然而有什么比她口中那信函上飄搖欲墜的、死氣沉沉的哥特體更有說服力呢?
? ? 于是我和她一起出發(fā)了。
? ? 只是那信,我從頭到尾都沒看過,因為我對她深信不疑。
? ? 我走到那座破敗的哥特式古堡面前。望著那墻角叢生的花白的莎草,道道從墻根處滲出的裂紋和磚瓦,我的心里平生一種恐懼,一種忌憚,一種被濃霧所包裹的慌亂,一種不可言狀的震悚。
? ? 那座古堡仿佛要把我吞下去。
? ? 伯蘭妮的臉上冷淡而隱晦,沉重如鉛,她緩緩走在跟前,黑紗的衣裙像是一只惡靈,在尖銳的風中刺痛我的咽喉,刺激劇烈的咳嗽和困難的呼吸。
? ? 只有那琥珀,在折射著幾道渾濁的光。
? ? 渾濁的光——!你們知道嗎?光,光,那道光是我唯一的慰藉!
? ? 我們推開了那座積滿灰塵的大門,被兩個清瘦的仆人引進了安倫男爵的房間。
? ? 走廊壁上掛滿了畫框上積灰的藝術品,我注意到了其中一副,內容是農神食子,祂手里抓著血肉模糊的孩子,孩子的頭顱已經被祂咽下,在昏暗的燭光里,凝固的紅色顏料顯得驚悚。
? ? 偌大的古堡里只有兩個傭人,那時候正是雨季,加上一個借宿者和安倫男爵,以及我們,只有五個人。
? ? 沒錯,只有五個人,我們之中,有一個怪物。
? ? 在見到病入膏肓、只剩一層皮包骨的、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不潔氣息的安倫男爵時,我更確認了我的想法。
? ? ——我們之中絕對有怪物!
? ? 好在這還在我的預料之中,因為我在出發(fā)前,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 ? 我給你們寫了一封信,所以你們來了;我準備了鏟子和匕首,放在了行李的最低端;我還準備了安眠藥和鋼釘。
? ? 伯蘭妮與安倫男爵對視了幾眼,狹小陰暗的房間壓得我壓抑極了,耳畔盡是模糊的嗡嗡聲。
? ? 安倫男爵的顴骨突出,下顎不自覺地總是下墜,從嘴角流出惡心的濃涎,他與伯蘭妮唯一的共同點,我想就是他們都戴著琥珀掛墜。
? ? 趁著他們含糊不清地說著話,我的視線落在了墻角的七根蠟燭上。
? ? 那七根蠟燭像是惡魔在舞蹈,在我的瞳孔里,痙攣,緊張,衰弱。
? ?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走出了房間。
? ? 接著,我聽見了房內的爭執(zhí)聲,隱約能聽見“聯(lián)姻”之類的字眼。
? ? 當天晚上,驟起一陣瘋狂的風暴,暴雨把整個夜幕都籠罩了,大團的烏云垂得極低,仿佛要墜下來。
? ? 破損的帷幕漏進了一片森森的霧靄,像是一塊裹尸布,照在我的臉上,閃著微弱的、詭異的白光。
? ? 房內陰沉的裝飾物和家具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像是狂歡節(jié)的鬼魂搖著鈴鐺。我想,今夜恐怕是再難入睡了。
? ? 于是我服下了安眠藥,幫助我回歸主的懷抱。
? ?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昏迷一樣,我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你們知道從長眠中醒來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嗎?
? ? 像是宿醉,先是眼前泛著微光,隨之而來的是血液涌上太陽穴,在眼前撲通撲通黯淡,然后記憶一窩蜂地沖上來,叫你完全分辨出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你是死了還是活著。
? ? 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安眠藥對意識的束縛,眼前看到的一切卻嚇得我心臟猛得緊縮——伯蘭妮,正一動不動地站在我的床前看著我。
? ? 我清晰地記得我鎖了門,然后我看見了她手里的鑰匙。
? ? 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憶起那副農神食子中閃著貪婪和殘忍的兩只泛著血絲的眼珠。
? ? “伯蘭妮?”我舔了舔干澀的唇,呼喚她的名字。她卻握住了我的手,問我能不能讓她離職。
? ? “為什么?!”我忽然想起來先前聽到的“聯(lián)姻”的詞句,“是你安倫那個老東西逼你嗎?是不是?我們走!”
? ? 我想,她一定是被邪教徒給蒙騙了,不然怎么可能會離開我。
? ? 我和她相處了這么久……
? ? 雨下得更大了,她遲疑地點點頭,垂下頭,向我道歉并懇求原諒。
? ? “你寧可聽他的話?!”我被氣醒了,反攥住她的手臂,爭執(zhí)起來,不歡而散。
? ? 她是故意的。
? ? 噩夢從此開始了。
? ? 第二天,當所有人聚在一起時,一個仆人卻遲遲沒有來,我意識到了什么,瞥了眼安倫男爵的臉色,還是那樣死氣沉沉,和他女兒的表情一個樣。
? ? 我們前往那仆人的房間,伴著吱呀的推門聲和一聲猛烈的雷霆。
? ? 我們被眼前被紅色顏料涂滿的墻壁驚呆了,像是開出了一朵盛大的花朵,一具無頭男尸,肥碩的老鼠們啃食著。
? ? 這與我平常見到的因邪教儀式而死的人一模一樣,對,你們也見過,就是那樣恐怖的畫面,我到現(xiàn)在還能回想起那腥臭的作嘔血味。
? ? 伯蘭妮的手落在我的肩上,激得我一陣顫栗。
? ? 借宿客尖叫一聲,靈魂的痛苦在一聲響亮的、長長的、絕望的喊叫中被宣泄,他驚慌失措地從房間沖出去,沖出了古堡,沖進了密匝匝的雨幕中,像是被吞噬殆盡。
? ? 現(xiàn)在只有三個人了,不,我已經不知道究竟誰是邪教徒了,安倫男爵,亦或是剩下的那個綠眸的仆人,還有可能是另外的、我所不知道的東西。
? ? 伯蘭妮攙扶著安倫男爵回到房間,仆人也恐慌地跟了上去,現(xiàn)場只剩下我,和那具尸體。
? ? 雨點從打開的窗戶里落下,灰暗的光灑在軀干上。我盯著那一只只老鼠,緩緩后退幾步,端詳起整個房間。
? ? 桌上也擺著七根蠟燭,經過一天的觀察,這是這座古堡內飾的特色。
? ? 蠟燭下壓著一張信紙,內容已被淌下的燭淚所模糊,我仔細閱讀,才讀出來這是什么——是一份經文片段的抄本。
? ? 而其中“琥珀”被重復的圈畫。
? ? 我又繞到門前,鎖芯并未被破壞,說明要么沒有鎖門,要么,兇手有著鑰匙。
? ? 講真,這時我已經拋棄了任何理性的推斷,本能地就覺得這是安倫男爵做出來的。
? ?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也減輕了幾分恐懼,觀察起尸體的情況。
? ? 該死的老鼠!
? ? 我之前是不是提到了黑貓?對,我那時就在想,為什么不在那里養(yǎng)幾只貓?還有,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老鼠?!
? ? 死亡時間大抵是前一天晚上,手腕和腿部并沒有掙扎的痕跡,死亡原因是腹部的短刀傷。
? ? 暴雨下得更加猛烈了,像是亡命之徒的淚水。我們聯(lián)絡不到外界,只能草草地收拾了一下。
? ? 尸體只能暫且搬到地窖里。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是才知道。
? ? 陰冷的地窖其實和地面沒什么兩樣,我和伯蘭妮一起抬著裹尸布,她拿著的火把的光隨著我們的深入而幾乎熄滅。
? ? 地窖里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有許多我都叫不出名字,因為我實在不是個擅長飲酒的人。
? ? 愈往下,愈發(fā)潮濕,底層的石壁甚至滲出一滴滴水來,我咳嗽幾聲,周圍死一樣的寂靜。
? ? 最下層擺放著安倫家族祖輩的棺槨和一些白骨,這里被清掃得很干凈,本以為會遇見老鼠,但我們并沒有。
? ? 三面墻上堆滿了各種尸骨,正對著的那面墻被灰泥涂抹,看不真切,雖然明知這群尸骸是自然死亡,我卻仍膽戰(zhàn)心驚。
? ? “伯蘭妮,我們走吧?!?/p>
? ? “別再說了!”
? ? 她對我的稱呼帶上了敬稱,甚至帶上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怒意。
? ? “憑什么?!”我窒息了似的,望著她難以置信。
? ? 她擺了擺手,聲音軟了下來,撫摸著我的臉:“相信我,即使聯(lián)姻,我也會愛你的?!?/p>
? ? 她的神色讓我想起了之前一個趣聞:貴族聯(lián)姻夫婦們在外往往都有自己的情人,而他們各過各的,維系著一層婚姻的關系。
? ? 如今這個趣聞變成了現(xiàn)實,令我渾身惡心,有種嘔吐的沖動。
? ? 我,偵探,做她的情人?!
? ? 我實在受不了了,心臟亂跳個不停,唇齒被寒冷凍得哆嗦,只好先行回到地面,而她讓我小心。
? ? 這更加使我確定了她知道些什么。
? ? 回到上面前,我聞到地窖里濃郁的酒香,而且,我又看見了七根蠟燭,它們并沒有熄滅,這不正常,像是……刻意為之。
? ? 我默默掏出匕首,在回去的路上做上記號。
? ? 于是當晚,待雨勢增大,足以蓋住我的腳步時,我躡手躡腳地從房里出來,走過回廊,重新回到地窖里。
? ? 為什么?我是偵探,我要查明真相,這很難理解嗎?
? ? 噩夢緩緩進行,鎮(zhèn)定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 ? 空曠的地窖里,滴水聲、腳步聲、咀嚼聲混作一團,掩住我的呼吸。
? ? 我忽然踩到了一具骸骨,上面結著琥珀,一只老鼠正在啃咬著他,我蹙眉,手起刀落,將那只老鼠一刀斃命,不讓一聲嗚咽傳出。
? ? 血液染開了泥濘的土地,我提起那只老鼠,與它死不瞑目的綠色眼瞳相視。
? ? 我提著它繼續(xù)向前,直到走到那面空曠的墻前,我探手輕輕敲了敲,傳來了空曠的回音——空的。
? ? 我不愿再去回憶挖開那墻時我的驚恐,像是靈魂被惡魔擄走——老鼠、老鼠!全部都是老鼠!
? ? 黃綠的膿液,殘破的尸體,嘰嘰喳喳的鼠王從挖開的豁口處被我看見,不,它們看見了我,幾乎要涌出來。
? ? 我慌張地把手里的老鼠和磚都丟了進去,手忙腳亂地把墻填好,抹上灰泥,往回跑去。
? ?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陣腳步聲,一步一步,把我的嘴唇踩得煞白,我聽到誰的心臟在猛烈而恐怖地跳動。
? ? 我忙躲在一個酒桶后,捂住嘴警惕地坐下。
? ? 伯蘭妮和安倫男爵正交談著什么,我聽見伯蘭妮的笑聲,雖然很敷衍,但連我都沒有聽過幾次……
? ? 她的模樣像極了一個閨中待嫁的少女。
? ? 我捏緊了手中的匕首,恨不得把他們都切成碎塊剁碎!
? ? 安倫男爵咳嗽得很厲害,壓住了我的聲音,我看見他打開了棺材,用刀割著什么,從中取出了許多暗黃色的琥珀。
? ? 伯蘭妮不知說了些什么,往回折返。
? ? 而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喉嚨里發(fā)出魚刺一樣扎人的聲響,病態(tài)的臉上浮現(xiàn)幾抹不健康的赤紅。
? ? 他咽下了那琥珀,油脂從嘴角滴落,引來一群烏泱泱的老鼠,噬咬著、撕扯著。
? ? 我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接下來的動作——一步,一步,又一步,他在……向我靠近???!
? ? “出——來——”他拉長聲音,像是個神神叨叨的精神病人,不,他就是瘋子,他不顧體態(tài),徑直撲向我。
? ? 可他才撲倒一地酒桶,便昏了過去,來不及反應,跌坐在地的我掏出腰間的匕首,向他的脖頸刺去,一直刺到血肉模糊。
? ? 我知道剛才的尖叫定然引起了伯蘭妮的注意,被嚇傻的我已經不清楚該干些什么,只知道必須快點處理掉。
? ? 我看著手上的血液,喘著粗氣,像一只退化的野獸,我用血紅的手撬開一副棺材,將他塞了進去,拔出鋼釘,一下又一下地往里釘。
? ? 還未死去的他拍打著黑檀木,像是雷聲震耳欲聾。
? ? 鋼釘刺破皮肉的聲音、汩汩的血流聲、肥胖的老鼠沉重的跑步聲、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呼救的聲音、拍擊聲,也隨著一根根鋼釘?shù)臎]入減弱了。
? ? 世界清凈了,我忘記了危機,仿佛又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只死瞪著眼,一次又一次地揮舞著匕首的短柄,把釘子扎得更深一些。
? ? “噗嗤噗嗤——”
? ? “撲通撲通——!”
? ? 扎穿,扎穿!
? ? 害怕的我狂叫著,想要壓住那死寂的回響。
? ? 一根,兩根……我的呼吸平靜了下來,三根,四根……我有一種解脫了的快感,甚至想要放聲大笑。
? ? 天使直引導我向天國奔去,結束了,這噩夢結束了,不,伯蘭妮回來了。
? ? 哦,我干了什么?我只是殺了一個邪教徒,還是在他攻擊我的情況下,她居然為那人流下眼淚?!
? ? 怒極的我望著她,忽然一只老鼠銜著琥珀,從一具開啟的棺槨中跑了出來,直到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所有東西。
? ? 琥珀,多美的琥珀??!我要流出淚水,卻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喜悅。
? ? 什么啊……那是尸蠟啊……
? ? 琥珀是尸蠟啊!
? ? 我尖叫著,看著向我逼近的她,她撫摸著我的頭,安撫著我,讓我冷靜。
? ? 冷靜,你們在那種時候能冷靜嗎?!更何況是已經宛如畜生的、狼狽的我!
? ? 她騙我來了這座古堡,騙我殺了安倫男爵,為的就是她不必背負罪名!而我,會徹底成為她的奴仆!
? ? 仆人是她殺的,我敢肯定!
? ? 一聲驚雷從地表傳來,震悚了我的身子。
? ? 她才是那個邪教徒!
? ? 我望著她似笑非笑的臉,望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被憤怒和恐懼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智。于是我假意擁抱著她,卻偷偷抄起了匕首,在她難以置信的眼光中,向她的心臟捅去。
? ? 唔,你們做過蔬菜泥嗎?把蔬菜剁成碎,再攪拌著,很美味。
? ? 抱著歉疚,我將她的棺槨移到了我的臥室,以防止被老鼠破壞,幫她清洗,幫她梳妝,親吻她,擁抱她。?
? ?死去的她才是最美麗的她,她對我的愛,我對她的愛,我懺悔的愛,在那一刻永恒地凝結了。
? ? 就這樣,我犯下了如你們所見的罪。
? ? 我懺悔,我殺了自己深愛的人,我殺了她!我的良心將永遠受到譴責,我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
? ? 但我要向你們陳述真相,所以我還活著。
? ? 以上,便是我的陳述,法官大人。
? ? 什么?你問我手上的是什么?
? ? ——呵呵,是“琥珀”啊……?

? ? 標簽和標題無任何問題,如果有,b站就不應當有這個標簽,請審核正確處理,謝謝!
? ? 以這篇來作為短篇第二階段的結尾。仿愛倫坡和愛手藝風格,為你們獻上這篇個人姑且算滿意的文章,希望有人能明白這是篇“辯詞”,線索都標明了,猜猜用這么多感情色彩濃烈的詞是為了什么,混亂的部分也是“我”良心的體現(xiàn)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