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無波

瑤臺有路

思量便合雙飛去

當(dāng)時輕別意中人

山長水遠(yuǎn)知何處

綺席凝塵

香閨掩霧

紅箋小字憑誰附

高樓目盡欲黃昏

梧桐葉上蕭蕭雨

感情的領(lǐng)域

人常常有一種

當(dāng)時意識不到的遲鈍

忽然有一天才會發(fā)現(xiàn)

自己曾經(jīng)做過多么莫名其妙

乃至愚蠢的事情

有部電影叫《分手說愛你》

男主把自己的任性都包裝進(jìn)了“愛”里

直到對方被扎的遍體鱗傷

才終于意識到

再多的“本意愛”也化不成真正的好

很多年前流行過一句話

“我明明只想要一個橘子

你卻送我一車蘋果

還怪我不夠感動”

我們對旁人的情感

經(jīng)常只是一種滿足自我的媒介

所謂的為你

成了一塊人們最容易自我蒙蔽的黑布

老話說“愛情令人盲目”

實際上這種盲目并不僅僅存在愛情里

越濃烈的感情越容易催生不理智

親密關(guān)系中的弱勢一方所受到的傷害

常遠(yuǎn)深痛于陌生人

齊澤克曾經(jīng)批判過某些主義叫

“我比你更知道什么是對你好的”

不論是思想啟蒙前的神圣性狂熱

還是啟蒙后的“狹隘理性思潮”

“我為你好你卻不聽我的

一定是你有問題”的思想模式

都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幽靈

不斷上演著信眾以捍衛(wèi)神圣性正確性的名義

無視教條、政策、思想本身的違背現(xiàn)實和人性

殘酷地鎮(zhèn)壓和消滅持不同意見者的故事

?

包括柏克、休謨、斯密等一眾

道德哲學(xué)家認(rèn)為

人本身的知識就是有限的

既受到他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引導(dǎo)

也由情緒和欲望所驅(qū)使

所以文明應(yīng)該是

人與人互動的結(jié)果

而不是誰有能力

僅僅依靠某種形式的理性

來為所有人做規(guī)劃

這世上有一種自身就矛盾

卻被人篤信不已的理論

——這個理論一方面

以人具有缺陷而否定人的自主性

另一方面把解決方式

訴諸于替人做決定的人的“無缺陷性”

斯蒂芬平克說：

信仰、啟示、傳統(tǒng)、教條、權(quán)威、

主觀確定性帶來的陶醉

——都會帶來錯誤

為你好永遠(yuǎn)不是否認(rèn)他人自主性的理由

更何況多少為你好

只是一種自我陶醉乃至騙局呢

?

大家好

我是謝玄

一個跋胡疐尾的up

我們今天補(bǔ)完四十四集

?

（23:28-24:12吃不上）

早在淳安大牢的章節(jié)里

小說就介紹過獄卒的玩法：

把朝廷配的糧食偷偷賣掉

再換成發(fā)霉的陳米

良心點(diǎn)的用糠秕配平重量

更黑心的就直接摻沙石

海王手上這碗飯是什么味道

也就可想而知了

潤蓮是個小地主

平日都穿絲綢

當(dāng)然沒吃過這么差的口糧

此刻身陷囹圄

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百姓

肺腑可見

兩人在這不是人待的死牢里仍然保持素行

甚至苦中作樂

詮釋了何謂君子坦蕩蕩

?

海瑞在詔獄待久了

熟知里面的規(guī)矩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

還以為和之前一樣

是來收碗筷的

催潤蓮快吃

卻沒料到來人竟是之前石秉筆嘴里

被自己牽連也得一起死的齊大柱

?

（25:03小的來吧）

齊大柱如此急忙的要開鎖

正體現(xiàn)了他對恩公的關(guān)切之情

晉松雖然不以表演細(xì)膩著稱

但在導(dǎo)演為他設(shè)計的鏡頭里

還是傳遞出了重情義的大柱

刻意控制表情下所藏不住的激動

注意這個開口前喉頭的起伏

人在情緒緊張時

往往會不自覺的有個吞咽動作

?

這里做個糾正

我之前看漏了海母離開高宅的這幕戲

把海母入住說成是他們最后一次露面

海母離開高宅的這段戲雖然短

但隱藏信息卻不少

?

（26:08太夫人-26:52留住）

管事求海母見過高翰文夫婦再走

這句話有個歧意

這個“見過再走”

是指海母這段時間

從未見過高翰文夫婦

還是指臨走前一定要再見一面呢

海母在高宅住了幾個月

于情于理高翰文夫婦

都不至于抽不出幾天的時間

見一見海母和李時珍

所以管家的意思應(yīng)該是后者

?

管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

一來是出于老爺?shù)姆愿?/p>

畢竟高翰文與李時珍這般安排

就是為了照顧海母的

海母就這樣走了

對老爺不好交代

二來是這些人

對海母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舍

這側(cè)面體現(xiàn)了海母的為人

海母是窮苦人出身

作為高家貴客的她

卻至始至終保著

“一簞食

一瓢飲”的本性

這種勞動者之間的親密

讓海母與這幫朝夕相處幾個月的工人們

建立起了真實的情感（）

海瑞對勞苦大眾的真切

很大程度也是源自海母的身體力行

?

海母不取分毫的原則

在她過于固執(zhí)的性格下

就轉(zhuǎn)變成了自我苛刻

這讓她對住在高宅

一直心有抗拒

而李時珍由于接到了京里的傳旨

要立馬去給油盡燈枯的帝君看病

無法留在高宅繼續(xù)陪伴海母 ???????????????????????????????

這就讓海母失去了最后一絲留下的意愿

也無意間成了海妻悲劇的拼圖

?

（27:47）

從工人們這些自發(fā)的呼喚來看

挽留海母絕不僅僅是因為

怕高翰文那里交代不過去

海母一出場時對天下就懷有一種關(guān)愛

這份對普通人的感情

是海母這個壓迫權(quán)威的另一面

?

（28:05到了-28:37絕后）

由于海瑞從未騙過自己

所以盡管幾個月杳無音信

海母仍未想到

兒子已招來了如此大的災(zāi)禍

她這種渾然不覺的樂觀

也表現(xiàn)在對海妻的身孕上

小說里啞女雨青作為貼身丫鬟

是一起陪海母海妻回的海南

并且跟李時珍學(xué)了接生

李時珍還為海妻備了藥

應(yīng)該講盡管強(qiáng)行回海南增大了風(fēng)險

但李時珍也好海母也罷

都是做過較為充分的準(zhǔn)備的

海妻的流產(chǎn)而亡更多的是一種意想不到

但電視劇刪掉了雨青的戲份

和李時珍的備藥

在觀感上就導(dǎo)致了一種微妙的傾斜

海妻之死就更容易歸結(jié)為

與海母的執(zhí)意回家有關(guān)

?

（30:00明制-30:26立秋）

秋天是個肅殺的季節(jié)

那些樹葉被枝頭拋棄而

紛紛落下時的場面

有時也會帶來一些震撼

?

嘉靖四十五年

大明朝雖然還在勉強(qiáng)維持

嘉靖已經(jīng)離死不遠(yuǎn)

他的身體在幾十年丹藥的護(hù)持下被徹底摧毀

以往越?jīng)鲈脚纳眢w此刻只剩下虛寒

他再也顧不得維持自己那裝神弄鬼的派頭

只是緊緊裹住棉被

以圖挽留著他已經(jīng)維持得過久的體溫

嘉靖修仙的愛好

是他自己思想的風(fēng)向標(biāo)

他開始吃藥加衣服

也寓意了嘉靖終于從根上

對自己這輩子所信奉的那套東西的動搖

這個裹在嘉靖身上的棉被

也是對海瑞判決結(jié)果的鋪墊

?

鏡頭在玉熙宮、刑場和大牢之間交錯

呈現(xiàn)了時空的并行

這種看似沒有信息的碎片畫面

卻能夠直觀的給觀眾注入感受的基調(diào)

?

（31:24剛峰-31:44）

離恨如旨酒

古今飲皆醉

只恐長江水

盡是兒女淚

海瑞本想無牽無掛的走

可最終既牽上了好友潤蓮

又掛懷著遠(yuǎn)方的兩身三命

再坦蕩如海瑞

這頓飯都吃不出灑脫的味道

潤蓮打破沉默的這幾句閑話

是一種不著痕跡的安撫

大明設(shè)計的這幾個鏡頭

一如此時的海王二人

——平靜的面上卻總歸滲出了濃厚的哀調(diào)

?

（32:11圣旨-33:10先走）

“我寄愁心與明月

隨君直到夜郎西”

海瑞這話比李白殘酷的地方在于

李白要寄的是一顆浪漫化的愁心

海瑞要付出的卻是實打?qū)嵉男悦?/p>

海瑞這一杯酒飲下

就是向潤蓮做最終的告別

潤蓮的停杯不飲

則是對這樣結(jié)局的不肯接受

海瑞的笑里有藏不住的假

這假是為寬慰好友潤蓮而造

潤蓮這搖頭中有他平日少有的固執(zhí)

這固執(zhí)全源于對摯友的不舍

“人生自是有情癡

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

?

安靜的玉熙宮里

一只御筆正要悄無聲息地

決定一群人的生死

注意這里黃憨憨耍的小把戲（）

他把寫有海瑞的那一頁紙撇到了一邊

只給嘉靖呈遞了余下的名單

妄圖蒙混過

往常目光矍鑠的嘉靖

終于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即便沒有他手上的放大鏡

陳寶國老師妥帖的演技

也很容易讓觀眾感受到

嘉靖此時眼神的不濟(jì)

?

（35:27還有嗎-36:08決斷）

嘉靖的腦子還沒和眼睛一起壞掉

名單少了其他人他或許看不出來

缺一個海瑞嘉靖豈能察覺不到

他沒有拿出往常那副

“極不留余地”的態(tài)度去質(zhì)問黃錦

已經(jīng)是對黃錦的格外寬容了

黃錦見自己的瞞天過海之計沒有奏效

又來一招“無中生有”

吹捧起了嘉靖的仁慈

自然是想借此激起嘉靖的憐憫之心

?

嘉靖所謂的生死不敢交給別人決斷

既有他清醒的一面

也有他自負(fù)聰明

對自己過錯渾然不覺的一面

嘉靖的清醒在于

他終歸還知道一些底線

握住生殺之權(quán)

就是他給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險

但他真自以為生死二字都?xì)w他帝君決斷

而他決斷的生死都是對的

是他的最大幻覺

海瑞說的那些

“刀俎之魚肉

凍斃之嬰兒”

嘉靖可曾決斷了他們的生死？

孟子云：

“庖有肥肉

廄有肥馬

民有饑色

野有餓莩

此率獸而食人也”

未勾朱而死于嘉靖之手者

嘉靖可曾想過

他朱筆勾決的性命再少

都只不過是用以忘卻那些

他造就的滿坑滿谷冤魂的自我欺騙

?

歷史上的嘉靖自負(fù)聰明

以為能操縱屬下

實際上那些迎合嘉靖的臣子們

最終卻掌握了嘉靖的心理

反過來控制嘉靖

史載世宗“英察自信

果刑戮

頗護(hù)己短

嵩以故得因事激帝怒

戕害人以成其私”

嚴(yán)嵩掌握了嘉靖的痛點(diǎn)和爽點(diǎn)

想要救自己的黨羽時

就先假裝痛斥

后“婉曲解釋以中帝所不忍”

而要構(gòu)陷異己時

則“以微言中之

或觸帝所恥與諱”

?

嚴(yán)嵩為了除掉揭發(fā)他的楊繼盛

操縱刑部判處他絞刑

嘉靖卻“猶未欲殺之也”

最后嚴(yán)嵩老賊預(yù)判了一個嘉靖

必然批準(zhǔn)的奏疏

在奏疏中“附繼盛名并奏”

導(dǎo)致了繼盛“棄西市”

?

很多人說皇帝難處多

簡直不是人當(dāng)?shù)?/p>

這話極對

但這話真正的理解是

正因為皇帝不是人當(dāng)?shù)?/p>

所以不應(yīng)該有作為僭主的皇帝

親人之間尚且難以互相理解

自我錯覺造就的親者痛切可謂比比皆是

那么多人的命運(yùn)最終指望一個不知其智幾何

更不知其真心幾分的皇帝來決定

豈非如求唐僧降妖猴哥戒躁

觀音出嫁如來信道

?

海瑞的生死

微妙地牽動了整個明朝中樞之人的心

這不僅僅關(guān)乎海瑞個人

更在于眾人對道義的最后堅守

所以鏡頭不厭其煩的來回切換

為觀眾營造著如劇中人一樣望眼欲穿的焦躁

已成局外人的趙貞吉

倒是顯出了難得的自我

終于對不關(guān)己之事

有了若有似無的一望

?

（37:07天佑-37:27問神吧）

問神這段內(nèi)容又有些怪力亂神

所以電視劇刪掉了后半截

只作為朱齊關(guān)心海瑞的渲染

整個過程既未交待神如何問

更沒告知問出了什么結(jié)果

觀感上就有些不知所云

?

小說詳細(xì)的講述了整個問神的經(jīng)過

自成祖朱棣遷都北京

選好了詔獄大院時

就種下了一顆梧桐樹

距今已有二百年

這顆梧桐被詔獄奉為神樹

錦衣衛(wèi)的問神

就是問神樹

他們在樹下放置了絞架

拜祭后由一人對樹干出掌

看被掌力擊落的梧桐葉

是否會從絞環(huán)內(nèi)穿過

唯有所有落葉都未穿過絞環(huán)

所問之人才有生機(jī)

有一片葉子穿過

就預(yù)示著所問之人將死

朱七讓大柱問神

便是讓大柱對神樹出掌

隨著劉和平再度金庸附體

齊大柱又使出了超人的武藝

雙掌擊出把無數(shù)落葉震顫地

飄向了樹下的絞架

這些落葉居然真的卻無一落入絞環(huán)

眾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眼里都有了亮光

正欣喜間

偏有一陣風(fēng)吹來

把原本都要落地的最后一片樹葉

吹回了絞架之上

等風(fēng)過后

這片樹葉居然戲劇地落到了絞繩上

并沿著絞繩慢慢飄進(jìn)了繩圈

從絞環(huán)穿過后落了地

小說里這幕場景的最后一句話是

“齊大柱身子一軟

跪了下去”

?

劉老師這個繩圈問神的故事

讓我想起魯迅在《吶喊》自序里提到的

“不恤用了曲筆

在《藥》的瑜兒的墳上平空添上一個花環(huán)”

大家覺得劉老師這個如此“曲筆”的戲劇性設(shè)計

想表達(dá)什么呢

?

（38:05到底-38:17）

與其他人全撲在海瑞生死上的焦急不同

陳洪所不安的

是自己已經(jīng)得不到主子的第一手指示了

小說里講

自從黃錦被嘉靖召回

幾十年的大太監(jiān)兩班倒制度就變了

黃錦白天伺候完嘉靖

晚上就在帝君的床邊打地鋪陪睡

一刻也不許離開

而司禮監(jiān)的陳老祖宗

連直接見嘉靖的資格都沒了

想跟嘉靖做匯報也必須先請示

得到了允許才能進(jìn)精舍

?

（38:21戶部-38:51不好使）

黃可愛素來蠢直

為海瑞硬玩起心機(jī)

但又不多

這反常地語速語調(diào)念治安疏

句句話里都透出了“拖時間”的意思

嘉靖豈會聽不出來

但黃錦現(xiàn)在是嘉靖全部的精神寄托

和唯一的體己人

嘉靖對黃錦已很難動怒

黃錦這句腦子笨與其說是狡辯

不如說是逗嘉靖

黃錦和嘉靖此刻的關(guān)系

已經(jīng)由純粹的主奴升級為

奶媽之于大小姐

?

（39:08陳洪-39:19）

陳老二方才看小太監(jiān)時的怪異神色

在這里有了答案

小太監(jiān)告訴陳洪時辰

啟發(fā)了陳洪這是個能見主子的機(jī)會

陳洪在外面偷窺

盼的就是此時的呼喚

?

（39:26徐階-39:41遵旨）

嘉靖之所以叫住陳洪

并不是突然對他起了什么感情

而是正好要用到他這個“夜壺”

徐階在這么敏感的時刻有所謂的要事上奏

這算盤聲嘉靖豈會聽不到

讓陳洪去傳旨

就是避免徐階

從其他人那里打探自己的消息

畢竟像陳洪這樣非要咬死海瑞的惡犬

也沒有第二只了

?

（40:28海瑞-40:40來看吧）

連一向密不漏風(fēng)的徐閣老

此刻都忍不住現(xiàn)出了著急

不安地問了陳洪海瑞的死活

諸位閣臣緊張的就像大家查高考分?jǐn)?shù)時的樣子

仿佛這幾頁紙要決定的是自己的生死

?

高拱的性子素來操切

所以他表現(xiàn)出了“急中急”

越過了徐階就去拿名單

連對趙貞吉的嫌棄也不顧上了

還分了一份給趙貞吉一起翻

?

李春芳則是“急人之所急”

這位甘草閣員已不能用不粘鍋來形容了

整個治安疏事件里

他稀薄的恍如不存在

達(dá)到了“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钡闹粮呔辰?/p>

此刻大家急他也跟著“看起來急”

挨著徐階當(dāng)起了“置物架”

主打的就是一個“物我兩忘”

?

（41:20我這里-42:01行刑）

高拱帶著些不確定的語氣

說出了自己翻找的結(jié)果

既有探問也有害怕

——他生怕其他人說出

“名字在我這”的話來

隨著趙貞吉的一句“也沒有”

答案就揭曉在了徐閣老那里

徐階心里有了底

又變回了之前四平八穩(wěn)的模樣

中氣十足的讓申時行去公事公辦

?

（42:14沒有勾決）

電視劇這里對眾人心態(tài)的詮釋就遠(yuǎn)不如小說細(xì)膩

把眾人的所思所想都一筆帶過了

小說里眾人聽到了這個他們心中期盼了無數(shù)次

卻自覺無甚希望的答案

俱是眼前一亮滿臉的欣慰

而陳老二見到這喜悅的氛圍

馬上替嘉靖騰出了不爽（）

于是他立刻就要煞一煞眾人的興頭

（42:18徐閣老-42:28送過去）

?

心里剛剛?cè)计鸹鹈绲谋娙?/p>

讓陳洪的冷水一潑

馬上又感到了森森的寒意

其實自從黃錦回來

陳洪在嘉靖那里

就連“工具人”的最后一個字也沒有了

見不到嘉靖面的陳洪

對嘉靖的真正心思就更是一無所知了

他呈現(xiàn)出來的冷冽

不傳導(dǎo)自嘉靖

大多發(fā)自他的賤氣

?

（42:32陳公公-42:07奏本）

嘉靖特意派得陳洪來

就是防止徐階和傳旨太監(jiān)套磁的

徐閣老明知陳洪的為人

還是嘗試著多做一點(diǎn)見嘉靖前的功課

陳洪雖未說假話

但經(jīng)過他的描述

很容易理解成嘉靖此刻對海瑞極度不爽

他所謂的犯忌諱

幾乎是明著告訴徐階

別在這時候跟皇帝提赦免海瑞

徐閣老是修了多少年的狐貍

他壓根不指望從陳洪嘴里得到正確答案

多一份信息就多一份考量罷了

面對陳洪這明顯不善的警告

徐閣老只淡然得答了一句多承關(guān)照

可謂“不染東風(fēng)半點(diǎn)塵”

?

徐階見嘉靖的這番奏對

原型出自《明史》

《明史》關(guān)于治安疏事件里的記載

是比較奇怪的

《明史》里嘉靖見到治安疏同樣是暴怒

但在黃錦的勸說下就直接“默然”了

留中數(shù)月期間

嘉靖多次翻看治安疏

并為之感動太息

在與徐階討論內(nèi)禪時

甚至說出了“海瑞言俱是”這樣的話

可見冷靜下來的嘉靖

對海瑞的治安疏是非常認(rèn)可的

而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此

前腳還夸海瑞的嘉靖

突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

說“使朕能出御便殿

豈受此人詬詈耶”

“遂逮瑞下詔獄

究主使者”

海瑞的話既然是對的

又何來的“詬詈”

嘉靖都為治安疏所感動

留中數(shù)月

甚至才贊許完海瑞

怎么又突然翻臉

懷疑起背后有主使者

把海瑞下了詔獄呢

樊樹志老先生在《晚明史》對此的解釋是（）

嘉靖只肯對徐階私下認(rèn)錯

對外是絕不會承認(rèn)的

所以“海瑞言俱是”是私聊內(nèi)容

“遂逮瑞下詔獄

究主使者”是公開定性

這和劉和平設(shè)計的這個嘉靖心路

是很相似的

而大明王朝把嘉靖“究主使者”的時間線

做了調(diào)整

邏輯感和戲劇性就更足了

?

（2:13朕又看了-2:30恕罪）

此時的嘉靖生理和心理都癲過了勁

他再看治安疏

一方面是內(nèi)心對此的認(rèn)可

另一方面又要以此為引來考驗徐階

知錯改錯猶可商榷

認(rèn)錯則是萬萬不能

即便是要知錯改錯

也只能在帝君的英明領(lǐng)導(dǎo)下改錯

決不能尊卑顛倒自下而上

所以徐階一進(jìn)來嘉靖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徐階深知嘉靖這問話里的不善

既不批海瑞也不頂君父

自己把罪攬了過來

玩的就是一個誠懇而圓滑的“辯證式”態(tài)度

?

（2:32恕誰的-2:56不可忍）

半截入土的嘉靖還發(fā)揮著他敏銳的不留余地

繼續(xù)給徐階施壓

徐階設(shè)計的前戲都沒展開

當(dāng)然不會直入正題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海瑞”這個雷點(diǎn)

進(jìn)一步向君父表忠心

給嘉靖做個精神放松

嘉靖這句“孰不可忍”

則是間接而嚴(yán)厲地堵徐階的嘴

——海瑞的罪不可忍可是你徐閣老自己承認(rèn)的

?

（3:06還有-3:32是）

打完了殺威棒

嘉靖還是要讓徐閣老展開他的燕國地圖

畢竟徐階求見的理由是“要事啟奏”

而不是懇請仁慈帝君赦免海瑞

?

猜出徐階的意圖并不難

畢竟陳老二都一眼看穿了

嘉靖嚇人般的聰明在于

他居然一瞬間就預(yù)判出來了

徐階的上奏順序

所謂兩份奏疏

一份與海瑞有關(guān)

一份與海瑞無關(guān)只是字面上的

很顯然兩份奏疏的唯一用意

就是用來求嘉靖赦免海瑞的

但徐階既然不敢明說

自然是要用“隨風(fēng)潛入夜”式的策略

越可能暴露意圖的東西

越要藏在后面

層層鋪墊來個“溫水煮嘉靖”

?

面上與海瑞無關(guān)的奏疏

更不容易引起帝君的警覺和反感

自然要先奏

這和徐階當(dāng)初匯報嚴(yán)嵩家財是一個玩法

——容易說的先說

慢慢地往閾值探

嘉靖正是妙懂了徐階這個底層邏輯

所以能點(diǎn)出徐階想好的順序

?

嘉靖非要如此顯擺自己的聰明

還是給徐階施壓的：

海瑞的命

“朕不給

你不能搶”

?

徐階匯報的第一份內(nèi)容

是松江上繳了中、上等棉布各五萬匹

電視劇里少了一個細(xì)節(jié)（）

饒是嘉靖明知奏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矜持的他臉上都浮現(xiàn)出了一絲欣慰

但帝君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畢竟不是蓋的

他的欣慰轉(zhuǎn)瞬即逝

發(fā)現(xiàn)了端倪

?

（4:18七月-5:18圣上）

徐階準(zhǔn)備的第一份奏疏

就是用來哄嘉靖開心的

這個鋪墊說高明也高明

說簡單也簡單

大家小時候考砸了

要父母在卷子上簽字

是不是也耍過類似的心機(jī)

——在拿出試卷前裝一會乖孩子

把父母的心情哄好一些

有些聰明的父母更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一見孩子今天格外乖就知道出事了

?

嘉靖確實第一時間被這個消息甜了一下

但他立馬意識到了

徐階上這份奏本背后的真正意圖

再算一下上奏日期

發(fā)現(xiàn)地方也是如此配合

就更加不爽了

所以他質(zhì)問徐階這樣的消息

為什么要六百里加急

?

徐閣老知道嘉靖真正質(zhì)問的是什么

但他不能也沒必要承認(rèn)

只把十萬匹棉布的意義無限拔高

嘉靖知道徐階在說謊

徐階也知道嘉靖知道自己在說謊

但一個就是要裝睡

另一個也只能叫不醒

?

（5:31這樣-相信）

注意嘉靖的身體

方才徐階進(jìn)來時

他還能坐著

面上也還算精神

才說了這么幾句

萬壽帝君就只能窩得更深

神色也越發(fā)的虛了

?

徐階接下來要上奏的內(nèi)容

是憋到最后的沉重

搞了這么多彎彎繞

就看這份奏疏能不能起效了

這份奏疏既關(guān)于死者

又牽連危在旦夕的生者

饒是AI般平穩(wěn)的徐閣老

也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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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說吧-6:36保?。?/p>

還是要贊嘆一下陳寶國老師的演技

這句“說吧”仿佛真出自一個虛弱已極的身體

在聽聞了海瑞家的遭遇時

嘉靖眼中的這點(diǎn)亮光

也成了他這個人物的一點(diǎn)閃光

海瑞的治安疏

既激發(fā)了嘉靖偏執(zhí)驚懼自私暴虐的一面

也喚起了嘉靖尚未泯滅的人性

只是在一系列有意無意的陰差陽錯下

于海家而言說什么都晚了

嘉靖對海瑞棄國棄家的判詞

竟然成了海家最慘烈的詛咒

?

海妻的一尸兩命

海母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但把海妻的死

都?xì)w咎到海母不顧海妻死活

是失之偏頗的

因為海妻此時肚里是懷有身孕的

如果海母真的是因為不在意海妻死活

而強(qiáng)行要回家

那同樣的邏輯

豈非能推出海母也毫不在意海家香火

甚至故意要讓海門絕后

雖然人都是存有動機(jī)的

但用本意是好的為壞事辯解

和用本意是壞的

把人的行為成因都?xì)w咎到惡意中

其實殊途同歸

有一部電影叫《失去的夢》

看過的觀眾應(yīng)該都屬于暴露年齡了

電影講述了一個含辛茹苦撫養(yǎng)孩子的母親

最終在一系列陽差陽錯有意無意下

失手殺死自己孩子的故事

不分場景的訴諸本意

其實是一種思維的惰性和逃避

以為動機(jī)是決定結(jié)果的根本

恰恰忽視了人理智和認(rèn)知上的缺陷

平克呼吁“說服的理性”

強(qiáng)調(diào)公眾“要了解自己的認(rèn)知熱點(diǎn)和心理缺陷

了解造成輕信和自欺的錯覺和認(rèn)知缺漏”

人都有錯覺和疏漏

這種不可避免的天生缺陷

在固執(zhí)和上位放大器的作用下

造成的后果往往是遠(yuǎn)超預(yù)期和掌控的

古龍在《流星蝴蝶劍》里

描寫了一個神一般的老伯

他是個特別會自省的人

牢牢記住了自己犯過的錯誤

但直到他被律香川背叛

他才恍然意識到

他其實遠(yuǎn)沒有自己想的那么會反思

他之所以深刻的記得某些錯誤

只是因為那些結(jié)果對自己很慘痛

而他誤判導(dǎo)致的別人傷亡

他就一帶而過了

所以小到家大到國

都應(yīng)該牢記一種

絕對說了算的人為設(shè)計下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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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母與嘉靖之相似正是

在家長制之下的不容異議

海母一心都在香火上

最終卻葬送了本意

嘉靖則干脆是個壞東西

自然更不可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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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黃錦-7:14三炷香）

小說里黃錦聽到了這一噩耗

自作主張的就插了三炷香

并拜了一拜

電視劇把這個細(xì)節(jié)給了嘉靖

雖然添了帝君的人味

卻忘了給黃錦打個補(bǔ)丁

雖然黃錦此時對玉熙宮奏對的漠不關(guān)心

是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但一直極重感情的黃錦

聽到海家如此結(jié)局沒有反應(yīng)

仍然是有些違和的

?

嘉靖的惻隱之心

雖然都已“溢于言表”

但也只顯露了片刻

他就是不愿松口

不肯對群臣們妥協(x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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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廣東-7:30朝廷）

旁白詳細(xì)的解釋了此刻的局面

兩份奏疏是眾人商量好后精心設(shè)計的

目的不言而喻

從內(nèi)閣到地方居然都如此默契

“人心向背昭然若見”

稱孤道寡的皇帝

真正成為了孤家寡人

這對一輩子用手段

要天下“改心做必”的嘉靖而言

是莫大的諷刺

此時倒真是“天下一心”了

可惜這“心”歸的并不是他這個“一”

這種空前的孤立

讓嘉靖難以承受

他只能又拿出陳洪這個夜壺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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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你怎么-7:55報應(yīng)）

陳洪對嘉靖體現(xiàn)有用的唯一方式

就是剜去心肝地咬人

這對陳洪來講毫無難度

因為他本來就沒這兩樣?xùn)|西

他這番毫無人性的發(fā)言

雖然方向是對的

卻沒有打動嘉靖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

能判斷出方向并不難

拿捏好程度才是功力

嘉靖再需要有人來和他站在一起

也不會覺得陳洪這番

對海瑞的咒罵是很好的寬慰

唯一支持自己的

是一條全無惻隱的瘋狗

這簡直比沒人附和嘉靖更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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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3徐階-8:39萬難接受）

沒有殺心的嘉靖

就是聽不得群臣勸他饒了海瑞

群臣不敢明著勸

暗地里只好玩更多的把戲

這“費(fèi)盡心思”就越發(fā)讓嘉靖難受

成了一種“惡性循環(huán)”

治安疏事件最終又淪為了

君臣幾十年搞的拉扯游戲

孤獨(dú)的帝君和他敢怒不敢言的臣子們

一次又一次地彼此折磨著

?

（8:52你剛才-9:06聽天命）

嘉靖用一個勾挑動作判了海瑞死刑

徐階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小說講

徐階的臉色一白

陳洪卻眼睛一亮（）

急切的就要接過名單

誰事前也不會想到

對海瑞最魔怔的不是挨了痛罵的帝君

而是這位司禮監(jiān)的掌印

?

（9:24這個-9:46天命）

天命替嘉靖背了無數(shù)的鍋

（上天）

這次終于在導(dǎo)演嘉靖的安排下

扮演了一回正面人物

心已沉入谷底的徐閣老

此時才終于知道了嘉靖的真正底牌

心中騰起了感動

而黃錦今天出奇淡定的置身事外

也終于有了答案

——在陳洪去宣徐階的時候

嘉靖已經(jīng)把圣旨寫給了黃錦

剛才看似兇險的現(xiàn)場直播

于黃錦而言只是知道結(jié)果的比賽錄像

此刻嘉靖和黃錦的一唱一和

無非是嘉靖給自己準(zhǔn)備的臺階

別扭的帝君

寧可把一切都假托給天命

也不愿領(lǐng)取仁慈寬容的贊美

就因為堅持一輩子“乾綱獨(dú)斷”的他

絕不肯表現(xiàn)出對百官的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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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6主子-10:05怎么走）

陳洪的眼淚呈現(xiàn)出了一種

赦免海瑞比閹了自己還難受的奇妙心境

真不知道應(yīng)該夸陳老二是不忘初心

就算主子都反悔了

也要死咬海瑞

還是說陳老二叫

“走得太遠(yuǎn)以至于忘了為什么出發(fā)”

居然逆著主子也要造孽

這世上只要還有陳洪這般的小人

無緣無故的恨就總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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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dú)斷專行的嘉靖

讓海瑞的死活變得如此瀠折

明明和眾人一樣想赦免海瑞的帝君

在權(quán)力的扭曲下

一個勁的折磨別人還折磨自己

被赦而不放的海瑞還有什么危機(jī)

眾人對帝君的大限將至又要做哪般盤算

我將在下期繼續(xù)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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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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