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桃文】胡桃:“空,我想和你...談一場戀愛?!?/h1>
【遲到的元旦特輯】

?
璃月港的冬。
燈火閃耀的不夜巨城,俯視著面前那被冰花與寒風所籠罩著的汪洋。
這座不久前才從仙人的權(quán)柄與桎梏中脫身,煥發(fā)出嶄新生機的古老國度,卻也因為肩負了仙人的責任而備受重負。從破敗與神的陰影下抬起頭來的巨螭,面對著百廢待興的港城,選擇了以忙碌與充實作為新生代的主基調(diào)。
但是,再忙的城市與人,都不能忘卻祖輩流傳下來的日子——在這年關(guān)在即,即將褪去寒冬的素裹之時,他們都會用自己的手放出一盞盞明亮的霄燈,辭舊歲,迎新春,目視著舊一年的愁怨與新一年的希望,遠遠飄向夕陽未盡的天邊。
這份節(jié)日,被他們稱作【海燈節(jié)】。
?
正是那古語所言:【明霄升海平】。
?
而遠方凝視著繁榮興盛的港城的,正是籠罩在一片云霞與光華之中的云來海與天衡山脈。想必那些因卸下重擔而略松口氣,在此間深居簡出的仙人們,也不免會在濃濃的霞光中遠眺著凝固在寒冬的波濤,由心底發(fā)出欣喜的感嘆與溫暖吧。
?
亦也應了古語的:【一眼艷潮生】。
?
?
然而……
?
?
“所以……明明都海燈節(jié)了,為什么我還要和你一起出來做葬儀?。。 ?/p>
?
走在無妄坡歪歪斜斜的小道上,你站定身子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與膝蓋,不滿地瞥了瞥與自己肩并著肩走著的棕發(fā)少女。
?
“嘖嘖嘖……空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啊。
“本堂主又不是缺你摩拉,就當是多做一次每日委托,還不行呀?”
?
面前的女孩背著碩大的行囊,從清涼大膽的黑色短褲下方肆意伸出的嫩白雙腿卻絲毫不見疲累的跡象。
你看見她馬尾一甩,扭過頭來——在幾乎是漆黑一片,僅能在你和她手中緊提的燈火中才可攫得一絲光亮的無妄坡上,兩朵鮮艷動人的梅花鑲嵌在熾烈奪目的紅色雙瞳之中。
你也瞥見了她的唇角,微微帶著幾分詭異的笑意。
?
“胡桃……你指的‘摩拉’,不會就是這滿大街都能撿到的木棺八折優(yōu)惠券吧?”
?
你從懷中沒好氣地甩出了被折得皺皺巴巴的小紙片,借著燈籠里的瑩瑩之火,上面隱約寫著的【棺木八折,先到先得】字樣依稀可見。
?
“棺材不是錢?。磕悴粫谛】幢咎弥鬟@一脈相傳的古老生意吧~
“誒誒~再磨蹭可就真沒時間咯!還不快走~~”
?
不知因為什么而猴急成這樣,面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似乎懶得再跟你多嘴。只見她一把扯過了你的袖子,別開身后的蝶擺,撩腿就向陰影重重的樹林中更加狹窄的小道邁去。
?
真是個奇妙的夜晚......
這樣想著的你,不會想到今夜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更不會看透走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女孩,心里所思所想的鬼點子了。
抬頭望望月,玉盤正圓。
?

堂主也想談戀愛 其之一
無常世上的有情人


......時間,是海燈節(jié)當天的下午。
你背著和身旁的棕發(fā)少女體積相仿的巨大背囊,剛過晌午便半推半就地與她共同踏上了這段無妄坡上的旅程。這一下午的光陰不是為了慶祝海燈佳節(jié),而是和她一同走在泥濘嶙峋的山路之間。
雖然從胡桃的口中得知了本次葬儀的終點乃是無妄峰頂?shù)膩y葬崗,心里還想著可以借助傳送錨點一步登天——可惜事實證明,只要有一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圍著你走的小魔頭一直呆在你身邊,你就根本沒有停下腳步凝神傳送的余地。
——更別提目的地所在的山峰之巔,根本不是傳送錨點所位的那處。
?
?
沙沙沙~~
?
圍繞在你與她之間的,似乎只有陣陣的烏鴉啼鳴與沙沙作響的腳步聲。
因為寂寞,無聊,更甚的則是道阻且長讓你身心俱疲——就算有佳人相伴,你依舊如行荊棘,抬起頭來望向一眼望不到頭的崎嶇山路,心里的光又暗淡了一分。
?
“說起來……這次的葬儀是因為那個……”
?
腦袋里靈光一閃,你意識到與身邊快步如飛的健談少女聊上幾句也許是一次不錯的消遣機會。可未等你的心里反應自己做的是否正確之時,卻只感到手上一陣和煦的柔軟。
雙眼向身旁下意識地望去,你的眸子緊緊對上的是少女撇過頭來的戲謔赤瞳。或許是由于她背后那閃爍著淡淡紅光的火神之眼所致,更甚于常人體溫的溫熱小手已是不經(jīng)意間,不老實地順著你的袖子攀上了你的胳膊乃至手心。
?
“誒呀,這就忘掉啦?空的記性可真差~”
?
少女那帶著嘲諷與勾人心魄之意的話音剛響,你便清楚地意識到主動推開話匣子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畢竟你知道,自己身邊的這名少女,乃是往生堂的七十七代現(xiàn)任堂主胡桃。平日里以聰明狡黠出名的她,在鄰里街坊里亦有動若脫兔的不好傳聞。就算與她相伴,都要時時刻刻提防她不知何時突現(xiàn)的惡作劇,更別提主動靠近她……
可是……
?
“之前不是說了嘛……是因為這個咯~”
?
借著燈火,你看見她從自己身后的背囊里摸出了什么黑乎乎的東西,笑嘻嘻地遞給了你。
帶著怯意緩緩接過那東西,指尖甫一觸上那干澀之物,你便只感覺一股寒意從那物體之上詭譎而銳利地鉆入掌心,再一股勁兒地直直沖將上天靈蓋,直至頭頂?shù)倪b遠云霄——
?
“這……這是個什么東西?。。?!”
?
慌張之間,你站立不穩(wěn),卻似乎因此想起了上山之前胡桃在往生堂內(nèi)對你的囑托。
你想起她所說這次葬儀的主角,乃是一名在海燈節(jié)前夕不幸去世的老婦。人們在清晨發(fā)現(xiàn)她尸體的時候,那具身體早已冰冷異常。而,她那雙枯槁的手緊緊握著的,便是這件黑不溜秋的東西……
?
“這,這到底是什么啊……吹得這么玄乎?!?/p>
?
本來想開口抱怨,你的余光向旁邊不經(jīng)意地一瞥,卻瞥見了胡桃正站定腳步,臉上帶著屑屑而又促狹無比的笑容緊盯著你。
為了防止被她無情地嘲笑戲弄,你趕忙將那東西緊緊握在手中,努力地將身上的寒氣壓下,不讓少女發(fā)現(xiàn)絲毫恐懼的端倪。
?
“怎么了?空難道怕了嗎~?”
?
胡桃陡然開口,話鋒一下子便觸及了你心中的恐懼,直被那份依舊留存在身上的寒氣弄得直抖了三抖。
?
“才……才沒有?。?/p>
“我可是冒險家,怎么會被這種東西嚇到……裝神弄鬼的,這種事情我才不信……”
?
強忍著恐慌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恍惚間意識到這也許只是面前的胡桃冷不丁對你施行的一個小小惡作劇,瞬間一股慍色直浮上臉。由于那怒意而稍稍變大的膽量,讓你的勇氣勉強壓過了身上的針鋒寒意。
你裝作不屑地將那薄薄的東西卷成一卷,塞入少女身后的行囊,正要撇開她向山頂拂袖而去之時……
?
“嘿嘿,你肯定是怕啦……”
?
“……沒有。”
?
“真的沒有嘛~?”
?
“……說了沒有啦??!”
?
身后胡桃的聲音只大不小,只笑不惱,而有些不耐煩的你話音已顯出幾分強硬,似乎已經(jīng)對少女的戲謔調(diào)侃產(chǎn)生了抗體。
?
“啊~啊,生什么氣嘛……空還真是開不得玩笑……”
?
“……”
?
幽暗的林中風聲呼嘯,你和胡桃相互無話,與她,相隔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剛剛還連連發(fā)顫的心房被少許的慍意填滿,讓你的膽子也悄悄大了幾分,暫時忘卻了何為恐懼。
可,就在你腦海中私下里不停犯嘀咕的時候,身后不遠處傳來的幾聲低低的呢喃卻不經(jīng)意間打斷了你的心緒……
?
“真是的……明明……木頭……笨……”
?
“你說什么?”
?
“嗯?沒說什么……嗚哇?。 ?/p>
?
你剛想不耐煩地向身后的胡桃發(fā)問,可她的答話才說了半截,便被一聲驟然的嬌叫無情打斷。少女剛剛還緊緊攀在你手上的白皙柔荑伴著那聲驚呼猛地滑脫,自己的袖子也被狠狠地一拽,力度之大甚至要將你掀翻在地。
慌忙回過頭去,你卻看到剛剛還戲謔笑著捉弄你的棕發(fā)少女,此刻卻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眼中折射著燈火的似乎是點點淚花。
?
胡桃那對白皙柔嫩的雙腿緊緊貼在泥地畔,一只腳被她壓在身下,其上的棕色小鞋順著一串輕響正沿著山坡滾落而下。你看到她那被紅梅束著的素白羅襪包裹著的盈盈小腳之上,腳踝處的布料已然被泥路里露出的尖銳巖石劃破,內(nèi)里的白玉則染上了幾點扎眼的梅紅。
?
“唔……好疼……嘶……”
?
“切,怎么這么不小心啊……笨蛋。”
?
帶著責怪的關(guān)切話音被你吐出,心中的憐愛與陡然的焦急瞬間蓋過了為數(shù)不多的恐懼,你趕忙蹲下身去查看胡桃的傷勢,后者則因為疼痛而正發(fā)出著陣陣嚶嚀。
?
“都怪空……走那么快干嘛,還不管人家……”
?
抬起頭來,你這才看到身前的胡桃眼中的景象真乎是淚眼婆娑。弄得剛剛還被她好好整蠱了一番的你,心中已經(jīng)無法生出對她的絲毫怯意與偏見。
?
“疼嗎……還能繼續(xù)走嗎?”
?
“我,我試試啦……誒呀!!”
?
似乎意識到時間不等人,被你拉起的胡桃微微咬住嫩紅的唇角,腳下發(fā)力試圖站起——但很可惜,少女腳踝處閃電般傳來的刺痛與你手上失去平衡的重量,讓你們二人雙雙摔倒在地。
你剛想掙扎著站起,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做到。剛剛失去平衡的胡桃在將你也拉至摔倒的同時,她的嬌軀也不經(jīng)意間落入了你的懷抱。
?
伴著有些冷冽的山風,幾絲輕柔的梅花香風伴著少女的身形流入你的鼻腔,和膝頭抵住的軟玉一并讓你的臉紅了個透。
還不等你籌劃著如何站起,身下的平衡一個不穩(wěn),兩具緊貼的身子登時開始沿著斜坡連番滾落,讓你的心剎那間升至嗓子眼——幸虧一棵粗壯的老樹橫在了你倆摔下山崖的必經(jīng)之路上,使得你與她的性命暫時無虞。
?
“嗚……胡桃……抓緊我的手!”
?
不想讓她和你一同順著陡峭的山路滾下懸崖,背靠著樹的你在恍惚之間本能地用手臂和身體護住身側(cè)的女孩,卻不想反應過來的時候,胡桃已經(jīng)被你緊緊抱在了懷中。
那一刻,隔著兩層溫熱的布料,你明顯地感到少女的身子抖了一抖,似乎有幾點退卻之意,卻也沒有避開你的懷抱。
?
“腳踝……被劃傷了……嘶,好痛……”
?
還未等你開口,懷中的胡桃卻悶悶地發(fā)了聲。
從你的身前緩緩抬起溫熱的小臉,你看到她眼中的淚花依舊是那般明顯,兩朵梅花似乎被春夜小雨所淅瀝,是那般地水潤可愛。
而目光稍微往下劃動,面前所見的東西便一瞬間讓你的臉火辣辣地燃燒起來——少女的一對白嫩大腿因為剛剛的碰撞,正緊密地與你的雙腿相疊。她足上的鞋已經(jīng)在剛才的沖擊下滾落山頭,包裹著兩只小腳的白襪是那般緊致,以至于那點點玲瓏的腳趾都足以一覽無余。
而你的手,壓著你和她肩上重重背負的兩只背囊,慌亂地蠕動之中,居然在不經(jīng)意間直接觸到了她細嫩的肌膚……
?
“唔……空你這家伙……不老實……”
?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明明是我擔心你受傷了,才下意識地……唔!”
?
趕忙舉過一旁的包裹為自己開脫,一陣顫動之下,你卻驚慌地發(fā)現(xiàn)胡桃的身子與你貼得更緊。她的一條腿壓在身上微微伸直,另一條傷腿卻不經(jīng)意間翹起,因疼痛而稍稍漲起的足弓隔著溫熱的白襪,猛地觸到了你的掌心——
?
“嘿嘿……空這么擔心本堂主的嘛……”
?
淚眼朦朧瞬間變成眉眼彎彎,少女剛剛還緊咬著的粉嫩唇角此刻卻詭異地揚起。正在你驚疑之間,她卻是翹起身子,挪動身形輕輕地靠在了你身后的樹干上,肩并肩地與你席地而坐。
她的那只傷腳,依舊被她橫在你的雙腿之上,踢開礙事的背囊,緊緊地與你的掌面相合。
?
“空居然臉紅啦~呼呼……”
?
剛剛的痛苦迅速地消失不見,你訝異地長大了嘴,愣愣地凝視著身旁露著狡黠笑意的胡桃……
?
“哼哼~按空的想象力,剛剛抱住本堂主的時候肯定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比如……突然投懷送抱的美少女對自己有意思什么的~”
?
“我,我才沒……”
?
“噓~~”
?
回過神來的你剛想爭辯,青蔥般的玉指卻攔住了你的話語——綻放在眼前的除去胡桃那嬌嫩細膩的手指,還有她綻開的屑屑笑意。
?
“嘿嘿,這可能是老天的安排呀~
“正好空也累了吧……我們就在這里席地而坐,休息一會兒如何?”
?
赤紅的梅花眸子緊緊抵著你的雙眼,讓一切抗拒的話都軟在了你的喉腔之中。
咽了口口水,緊張的心兒稍稍放下,你沉吟了片刻,只得悄悄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
“好,好……”
?
?
身后的老樹似乎有著活潑的生命,沙沙作響的樹葉聲在你和胡桃的頭頂吵耳地作響。
你和身旁的少女定定地坐在一起,彼此都不發(fā)話——一方是害怕被無情地捉弄,另一方則可能是醞釀著下一個惡作劇。胡桃的傷腳依舊橫在你的面前,你嘗試著絲毫不動,手卻本能般地悄悄順著襪子的紋路撫弄著她的玉足。
?
“哎……果然還是很在意啊……”
?
胡桃冷不丁的聲音,讓有賊心沒賊膽的你心頭猛地一震。
她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了?你這樣想……
?
“空就不好奇嗎?那本日記里寫的東西……”
?
“呃……”
?
原來剛剛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是一本日記啊。
剛因為胡桃沒有對自己的動作產(chǎn)生反應而稍稍放下心來,卻又感到一股寒氣猛地直沖腦門——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調(diào)皮的胡桃將剛剛那本倒霉的鬧鬼日記再一次塞到了你的手心里。
?
“看看嘛!就當休息時的消遣了。
“正好,我們也能從這本日記里透露的信息了解到那位老婆婆的未竟之愿,方便待會兒的【魂葬】嘛……”
?
?
【魂葬】
?
說到這兩個字時,你發(fā)覺胡桃有意加重了話音,語氣也不同于往常的清脆俏皮。
?
“胡桃……什么是【魂葬】?”
?
冷不丁地,你忘記了自己的手還撫觸著胡桃的腳,轉(zhuǎn)過頭來嚴肅地問向身旁的少女。
不知為何,這二字有別于任何事物,在被胡桃吐出的瞬間便擲地有聲,堅實地印在你的心頭。
?
“嘿嘿,空也會好奇我們這一行的事情嗎?真新鮮呢……”
?
“只……只是想知道而已啦!”
?
“嗯……這樣嗎……”
?
指尖點著唇,胡桃目視著露出似乎十分認真表情的你,臉上的笑容也微微斂了斂。
你看到她的唇蠕動了幾分,旋即便聽到往日幾乎難以聽到的嚴肅之音:
?
?
“空,你知道一件事嗎?
“如果一件事物如果被人寄以深切的愿望,人的一部分靈魂便會附著那件【摯愛之物】上面……”
?
“啊……那,那不是傳聞嗎?”
?
沒好氣地朝你翻了個白眼,順帶將你手上緊抓著的小腳稍稍往后撤了撤,胡桃定下話音,用一種看待智障的眼神不屑地望著你。
?
“跟著本堂主這么久,就算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也該相信了吧……
“哼哼,不如……我現(xiàn)在就拘幾只不聽話的厲鬼到空面前來看看,如何?”
?
“誒……不用啦不用啦!我信我信……”
?
忙不迭地應和起來,你趕忙住口,靜靜地聽著女孩再度沉悶下來的低語。
?
“在那人去世之后,強烈的愿望不會隨著他的死亡而消退……而是留存在那件事物之上。
“空你手中的這本日記,明顯就是那位老婆婆生前的【摯愛之物】……”
?
胡桃的眼眸跟你相撞,又緊隨著你的目光落到了你手上的那本日記之上。那一瞬間,你明白了這本日記上散發(fā)的寒意的來歷究竟為何。
但是,如此離奇的事情,真的有可能發(fā)生嗎?
?
你望著胡桃住口之后臉上綻放的淡然笑意,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
“是這樣嗎……我,我明白啦?!?/p>
?
“沒錯……替已逝之人將他們留存于世的靈魂,從那【摯愛之物】之上徹底解放……
“這就是……【魂葬】?!?/p>
?
少女此刻綻放的莞爾笑容與剛剛的狡黠不同,是一種淡然與欣慰的美。
隔著這層笑容,身后山崖下,遠處綻放著點點光華與螢火的璃月港,也隨著天邊逐漸消散的云霞般朦朧起來……
……而你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繽紛的港城,而是流連在胡桃的笑顏上。在那笑顏之中,你似乎窺探到了幾分往日不曾露出過的深意……那乃是某種不可取代的責任,某種舍棄偏見的堅定,與某種看破一切的……悲傷。
?
?
“好啦好啦……不是說好了要看看老婆婆的日記嘛!還扯了這么多……”
?
見你也不動聲色,胡桃猴急地從你的手中搶過那本日記,放在膝上輕輕攤開。
雙眼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翻開日記的指尖望去,幾行清秀的字跡自扉頁頂端緩緩流淌而下,如清淙的小溪流入你的心田:
?
?
——
?
8月20日,晴。
?
今天,是很特別的一天,特別到我需要用一本日記來撫平心中的情緒。
我在港口見到了一位冒險家,自稱是從遙遠的稻妻來到這里的??粗谌魬液拥叵蛐『⒆觽冎v述著他的冒險經(jīng)歷,我也好想上去聽一聽漲漲見識啊。
畢竟,我還沒出璃月遠游過……
可惜他身邊的小孩子太多了,我想湊過去聽的話,也許會被家人們笑話幼稚的吧。
我已經(jīng)不再是小孩子。
?
?
?
“哇……原來故事是從一段奇遇開始的??!
“嘿嘿,突然想起來……空你不也是個冒險家嘛~還是剛從稻妻回來的呢?!?/p>
?
“別……別把我跟這日記里寫的人比較啊!”
?
?
?
——
?
9月1日,晴。
?
那個冒險家來我家了。
據(jù)父親所說,他也想親耳聽聽他那波瀾壯闊的冒險旅程……畢竟我家世代以小販為生,應該是沒有機會去見證那些奇跡了吧。
我躲在門后,看他長篇大論,英姿勃發(fā)。
聽他說,遙遠的蒙德有風龍盤桓,隔海的稻妻有齊天高的山峰。
我好想去看看啊。
我有機會……和他一起去看嗎?
?
?
?
“哇你看這個冒險家,一眼就是個騙小女孩的!
“唔……空你當時是不是也跟本堂主說過蒙德有風魔龍,稻妻有蛇骨山來著……
“念叨這些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像這個人一樣把本堂主的芳心騙到手呢~”
?
“有嗎?我只是……在說我的真實經(jīng)歷而已啊?!?/p>
?
“切……不指望你個木頭能有什么想法啦……”
?
?
?
——
?
9月24日,陰。
?
那之后,那個冒險家一直寄住在我家里。
用他的話說,他沒有家,整個世界便是他的家。
在來這里之前,他沒有睡過柔軟的臥榻,也沒有嘗過熱氣騰騰的餐食。
他應該不會知道,是我軟磨硬泡父親將他留下的。
但是今天,他要走了。
?
聽他說,他要去遙遠的須彌,那又是一個新的國度。
我追他直到離城的橋旁,遠遠地望著他向我揮手……
須彌不遠吧?
他……會回到璃月的吧?
?
?
?
“……”
?
隔一篇日記就忍不住在你耳邊盡情吐槽一番的胡桃,讀到這里的時候卻突然閉口不言。
良久,她抬起稍有陰霾的雙瞳,比起剛才有過之無不及地緊盯著你:
?
“我記得……空接下來,也要去須彌了吧。”
?
“話是這樣說……但是層巖巨淵還沒有開放,什么時候動身還是未知數(shù)?!?/p>
?
“……你要去,對吧?”
?
似乎聽不到你的聲音,胡桃沒有回答,只是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
你不禁噤聲。
?
“……”
?
“好啦……是本堂主不對,突然問這個干嘛……
“接著向下看吧……【魂葬】可等不得我們呢?!?/p>
?
你沒有順著胡桃的話去看日記本,而是凝望向了她的雙眸。
星天之下,零零散散的煙花在你和她的身后綻放,霄燈萬盞已被心中寄托希望的人們心急地放出,堪有遮天蔽日之勢——身后的萬丈光芒蓋過了你和胡桃身旁放著的兩盞燈火,也蓋住了胡桃的雙眸。
內(nèi)里的東西,你再也無法窺探。
?
?
之后日記的內(nèi)容,和剛剛有所不同,不再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敘寫,而是逐漸變成了破碎的句子。到了后面,每一張泛黃破損的紙上甚至只會寫上短短的一小段話,和剛剛滿紙遍寫的希望與寄托絲毫不同。
胡桃沒有開口,你也順著她翻動紙張的手指,默然地繼續(xù)看下去:
?
?
?
——
?
10月12日,雨。
父親讓我繼承家里的小攤。他沒有回來。
?
10月17日,雨。
今天我第一次為客人做小吃,讓他們贊不絕口??墒菦]有他。
?
10月21日,陰。
這幾天一直下雨,導致生意都變得差了。他沒有光顧。
?
11月8日,晴。
港口來了新的冒險家,還是那么地口若懸河??上В皇撬?。
?
11月26日,陰。
在我的努力下,家里幾樣拿手的小吃我都駕輕就熟,再也不用像當初邀請他的時候怯生生地拜托父親去做了……
可是……沒有人來嘗。
?
?
12月24日,雪。
我破天荒地被新月軒邀請操辦年夜飯。餐桌上,各行各路的人都被邀請,就連外地來的行腳商人都熱火朝天地在一起敬酒吃飯。
可是還是沒有他。
?
?
1月1日,雪。
已經(jīng)海燈節(jié)了……
但,還是……
?
?
?
2月1日,雪。
?
?
3月1日,陰。
?
?
4月1日,雨。
?
……
?
?
之后的內(nèi)容,似乎只是單純地提醒日記的主人還在堅持著這一脆弱不堪的小小習慣,甚至連筆跡都已經(jīng)遠不如開始時的那般娟秀。
漸漸地,每一頁紙上都寫滿了干澀的日期,卻絲毫不見主人的情感與傾訴的欲望。日子在漫長的翻動中流逝,一開始振奮人心的希望也漸漸磨損,直至殆盡。
?
終于,到了某一個日期,日記斷掉了。
?
?
?
你默然地看完最后一頁,心頭的沉重已經(jīng)無以復加。
轉(zhuǎn)過頭去望著表情同樣凝重的胡桃,你心中稍稍動了動,于心不忍,只好緩緩地開口:
?
“看來……那位老婆婆是因為孤獨而死去的嗎……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讓她……”
?
“等等,先別急……”
?
胡桃一個小小的動作讓你住了口——
——已經(jīng)接近盡頭的日記本,居然還留存著薄薄昏黃的一頁。
你下意識地想接過胡桃的指尖,去觸碰那頁泛黃的薄薄紙張??蓜倓偨佑|到那頁紙的那一刻,刺骨的寒涼如同堅冰,讓你的全身上下都汗毛倒豎,雞皮疙瘩猛地長出……
?
“最后這一頁……還是我來吧。”
?
胡桃輕輕閉上雙眼,我隔著樹干看到她身后鮮紅的神之眼閃爍起來,綻放著點點的光芒。
她的手似乎比起剛剛紅潤了一分,無視著那無比冰冷的蝕骨寒涼,緩緩而小心地翻開最厚的一頁……
瘋狂,搖曳而破碎不堪的字跡,如碎裂的冰棱,猛地扎進你的眼中。
?
?
?
——
?
12月31日。
?
他回來了。
?
我從未想到相隔那么多年,我已經(jīng)枯槁的心里居然還住著他。
我也從未想到我和他時隔多年的最后一次見面,居然是以這種形式。
?
一只棺材放在我家的門口,里面躺著他。
?
?
不。為什么會這樣……
我以為我已經(jīng)麻木到不想再等待。
我以為我最后的愛意也隨之徹底逝去。
但是,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
我老了,很老很老了。
他的面容看起來也老了很多,卻不似我。
?
我的手握不動筆了……
?
他回來了……
?
永遠地回來
不會再離開
?
?
?
“……”
?
面對如此的筆跡,那似乎已經(jīng)把絕望與痛苦刻骨地寫在了紙上,連紙背都被劃破……
你不忍抬頭望向胡桃。
冷冽的寒風吹拂著你與她周身的空隙,讓剛剛火熱的心冷了下來。
?
“胡桃……唔!”
?
沉悶了許久,你剛想呼喚身邊依舊悶不作聲的少女,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寒風吹刮得愈來愈烈。
是日記本上的冤魂帶來的錯覺嗎?
?
不,這不是錯覺……
?
這……這是……
?
“先別說話,空……情況有點不對……”
?
身旁少女的聲音變得稍有急促,你感到她依舊壓在你身上的雙腿猛地一縮,被白襪緊裹的小腳也因刻骨的寒意而蜷在一起。
?
“這,這是什么……”
?
寒風四起,與剛剛的溫度截然不同——你趕忙慌張地四下尋找寒冷的來源,卻發(fā)現(xiàn)胡桃柔膝上的日記本正縷縷散發(fā)著淡藍的光芒……
身旁的景物,似乎開始變化——老樹,亂石與暗林逐漸在冰藍的顏色中混為一體,在你和胡桃的身邊旋轉(zhuǎn),融合,卷曲……
?
?
“?!Wo我……”
?
你還在驚異不定之間,即將失去知覺之時……梅花的香氣卻被一陣有別于寒風的淡淡息吹卷入了你的鼻腔。旋即,你未曾防備的懷中,那份熟悉的溫暖與柔嫩再度喚醒了你的神經(jīng)。
放眼望去……
?
“胡……胡桃……?!”
?
“別說話啦……本堂主也很冷的……
“你是男孩子,要保護我……”
?
與剛剛并排而坐的架勢不同,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妮子居然趁這個時候鉆進了你的懷中,和她那有別于常人的體溫一起,用半個身子壓在你的身體之上……
你感到鼻子癢癢的,是被胡桃用她那散發(fā)著清香的發(fā)絲緊緊貼住了。你看不見她的面頰,因為此時的它正瑟瑟發(fā)抖著緊靠在你的肩膀旁。她兩只腳上的小鞋都已被甩脫,光潔的大腿顫抖著纏住你的腿,在一片淡藍的光中盡數(shù)落入了你的眼中。
似乎也感覺到你的視線在凝視著她的腿腳,在一片寒冷之中,你清楚萬分地感覺到肩膀上靠著的臉頰攀上了幾抹紅潤。似乎是她露出在外的肌膚也無法忍耐吹刮愈來愈烈的寒冷,她的柔膝準確地找到了你的手,悄悄緊貼而上的同時,又像小貓一樣將整個身子往你的懷里蹭了蹭……
?
“胡桃……你,這是……”
?
“變……態(tài)……你在亂想什么啦……
“男孩子保護女孩子,是天經(jīng)地義的吧……”
?
“我……”
?
?
呼唰——
?
最大的一次呼嘯蓋過了你的呢喃,麻痹了你的神經(jīng),讓你幾乎昏死過去——
也就在同一時刻,剎那間——
你猛地發(fā)覺,你與她身旁的冰寒驟然消逝無蹤。
?
你剛剛切膚感受到的鉆心剜骨般的冰冷,似乎也只是你的一場幻惑。只留下懷中帶著梅花香的陣陣溫度,融化著你被寒涼侵襲而過的皮膚。
扭頭下意識地望向日記本——那個讓你倆如此狼狽的罪魁,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泥地旁,上面依稀散發(fā)的寒光提醒著你剛剛的經(jīng)歷絕非錯覺。
?
“這,這究竟是……”
?
疑惑間,你身上的火燙消失不見。
回過身來望向已經(jīng)偷偷將身子挪到一邊的胡桃,她的雙眸卻從你的肩頭直射而去,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你身后的東西。
?
“胡桃,你……”
?
“空……”
?
胡桃的話語里沒了俏皮,留下的只有沉悶與凝重。
她緩緩地將一旁落在地上的日記撿起,再悄悄地塞到你的手心之中,雙唇喃喃地吐著:
?
“……我們到了?!?/p>
?
?
?
你回過頭去。
你的雙眼里容納的不再是幽暗的樹林,而是一片片的蒼白。
你和胡桃正靠在一座亂墳冢中。
?
你瞬間明白過來,在剛剛的那陣寒風之中,你和胡桃已經(jīng)莫名其妙地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鬧鬼了啊——”
?
只不過一個恍惚,自己居然到了墳場里!
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你忍不住用大聲喊叫來掩飾心中的恐懼,胡亂旋轉(zhuǎn)的視線,自然也注意到了胡桃那陡然露出的屑屑眼神與微微揚起的詭秘笑容。
?
“吵什么,真沒出息……我們要感謝老婆婆幫助我們啊。
“喏,你不妨看看那里……”
?
心里想著不能被胡桃笑話,你只好順著她的指尖向一旁的山腰望去。
那里,立著一塊歪歪扭扭的石碑。
與其他同樣歪七扭八的墓碑相比,這塊墓碑下方的泥土還是松垮的,明顯是近不久才埋過人。
難道,這就是……你不禁開始在心中泛起問號。
?
唰——
?
又是一陣涼氣直奔頭頂,你卻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前方,也就是墓碑的前方,居然生生冒出了一個淡藍色的人形——
——是一個老婆婆!
?
你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似乎由螢火構(gòu)成形體的老婆婆,用她那已經(jīng)松垮的雙手靜靜撫觸著那布滿棱角的簡陋墓碑,一邊還見她用干枯蒼老的指尖,輕輕在那碑上刻下的簡單幾筆上反復摩挲……
碑文上寫著:
?
?
奠
?
無名的冒險家
?
葬身于此
?
?
“原來……”
?
“嗯,沒錯……”
?
身旁傳來胡桃的聲音,你趕忙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剛剛還癱坐在老樹下的胡桃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你的身旁。
她赤紅的眸子中,兩朵梅花如秋日落紅,俏皮不再,活潑不往,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凝重與無言。
?
“那……就是老婆婆寄宿在日記本里的靈魂。
“很明顯,她也沒有忘記自己只有時日之緣的愛人,甚至知道愛人的身體被埋在哪里……”
?
輕柔的觸感挽住了你的手,柔指在你的指縫間穿插,胡桃拿走了你手中的日記本。
你望見她最后望了一眼依依不舍依偎在墓碑旁的老人,鮮艷的雙眸旋即便微微沉下,嘆出一口凝滯的長氣——
?
“那么……
“……引渡他們吧,火蝶?!?/p>
?
?
將日記本托在手中,輕輕合上,再輕輕舉起另一只手,豎起蔥指……胡桃背后的神之眼紅光一閃,指尖似乎有霞光在紛紛躍動。定睛一看,赤紅的星火被她凝聚在指端,居然化作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火蝶。
火蝶似乎有著自己的意志,它飛過亂墳之間,飛過陰森的石碑旁,繞著無聲無息的老人身影轉(zhuǎn)了一圈,又悄悄飛回胡桃手中的日記本上。
也就在那一瞬間——火蝶那赤紅的星焰甫一落在昏黃的紙張上,便剎那間化作刺眼的青白。
日記本在胡桃的手心中扎眼地燃燒著,熾烈地焚毀著,紙片的飛灰不住從她的指隙間如沙般散去——可你依舊感受不到任何的熱烈與溫度,而依舊是那般地冰冷,刺骨。
在蒼白的火焰之中,你透過其間的雙眼依稀看見那孤獨撫觸墓碑的老者,身形一點點從藍化白,如一縷青煙,一陣云霞,正逐漸從你的身旁上升,飛離。
焰聲浩蕩,魂鬼慟哭?!銋s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而那老婦,在胡桃的祭奠之間于空中愈飛愈遠,上升至藏于云霞之中的圓月之中。如銀河中的點點星塵,在已經(jīng)被完全擦黑了的夜空之上,星天之下,悄然散去。
?
?
?
“……”
?
你凝視著這一切,不知該說什么好。
?
老婆婆最后和她的愛人相逢了嗎?
她遺留在世間的靈魂得以解放了嗎?
在消逝的那刻,她的心愿完成了嗎?
?
?
“好啦……【魂葬】結(jié)束了?!?/p>
?
稍稍握緊了拳頭,再在你的面前輕輕放開——胡桃手中留存的日記本,也早已在焚燒中化為一攤干枯的灰。
她一揚手,燃燒殆盡的灰塵在空中應聲揮灑,落至你和她腳下的泥土里面。
?
“原來……這就是【魂葬】?”
?
剛剛的一切都過于肅穆與震撼,以至于你甚至不能用你的語言來精準概括你的感想與心動——隔了不知多久,你終于緩緩地問起站在山崖旁的胡桃。
而她,則在這能將山下景色一覽無余的冢畔崖邊,凝首望向天邊的圓月。閃爍的璃月港,在臨近年夜十分顯的更加奪目耀眼,如同巖花一般在汪洋之旁熠熠生輝。
愈來愈多的煙火在其空中綻放,亦在你倆的眼前開花。
是人們正在慶祝海燈節(jié),慶祝一年即將過去。
?
“當然啦。要不然空以為魂葬是怎樣的?”
?
胡桃的話語一如既往地俏皮,可是她的語氣卻干巴巴的,似乎缺少了水分。
?
“這樣……我還以為要把人家老婆婆的骨灰?guī)н^來,又是弄儀式又是跳大神的……”
?
“切……你把我們這一行看成什么啦,又不是求仙問道!
“本堂主又不能真的帶人家老婆婆的骨灰來……笨蛋空……”
?
說著說著,胡桃的聲音帶上了點夜色的落寞。她與你一同站在崖邊,無聲的雙目望著老婆婆消失的地方,良久無言。
?
“……剛剛,是老婆婆將我們帶到了此地,也是她認出了自己的愛人埋身于此。
“只不過是不經(jīng)意間錯過,便記下了整個人生……她,也真是癡情?!?/p>
?
“胡桃……老婆婆的心愿,最后了卻了嗎?”
?
你還是覺得意難平,也許是魂葬的過程在你看來實在過于草率,又抑或是事情的發(fā)展實在過于奇妙且迅速,讓你的心頭還遺留著這最大的疑問。
?
?
“……完成不了的?!?/p>
?
胡桃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了你的意料。
?
“客死他鄉(xiāng)的人,璃月人們的墓場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他們只能在死后被好心人發(fā)現(xiàn),帶到這里來,埋上……也就是常人所說的【亂葬崗】。
“老婆婆此生都沒有和他再見過面,就算是跨過【邊界】,去往彼岸……估計也沒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這即是……‘陰陽有序,世事無?!!?/p>
?
胡桃叉起腰,扭過頭,許久未見生情的臉頰終于向你露出了幾點笑意。
那是釋然?放下?還是完成使命的喜悅?
?
“生和死,是人必竟的結(jié)局……可這生死之間交織的‘命’,卻注定變幻無常。
“也許只是一次錯過,就會終生落憾……就算死后,可能也不得相見……”
?
“這樣嗎……看來,胡桃你真的活得很透徹啊?!?/p>
?
似乎是想讓凝重的氣氛稍作緩解,你腦子一閃,用調(diào)侃輕松的語氣接上了胡桃的話頭。
?
“切……也不看看本堂主是誰。提瓦特第一冰雪聰明美少女是也啦!”
?
聽到你的夸贊,面前的少女顯然顯得有些飄飄然,直叉起腰挺起平平的胸脯,驕傲地向你閉上眼睛,一臉自豪。
可是望著和你幾乎平齊的臉頰,又忍不住望了望她的兩只已經(jīng)沒有鞋子包裹,僅剩白襪保護的小腳,一個許久未見的疑問猛地竄出心頭:
?
“胡桃……你的腳……”
?
“?。∵@個……嗯……啊呀……”
?
被你的夸贊美得鼻涕冒泡的胡桃,臉上的笑靨在你的驟然詢問下變得尷尬起來。似乎是連自己也忘記了剛剛在小路上摔倒劃破了腳腕,她這才笑嘻嘻地撓了撓頭:
?
“嗯,是,是本堂主一想到要跟你一起逛海燈節(jié)……腳就突然好了!嗯,一定是這樣!”
?
“喂……胡桃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還有……我什么時候答應你要跟你一起逛海燈節(jié)了啊!”
?
意識到自己被胡桃整個愚弄了一遍,你感到整張臉都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卻沒料到身前的少女冷不丁膝蓋一軟,趁你一個不注意就整個趴在了你的懷中……
?
“哇!胡桃……告訴你,這一招可對我沒用??!”
?
“哎呀……反正魂葬也已經(jīng)告一段落,陪陪本堂主能怎么樣啦……
“畢竟……”
?
你感到那顆小小的,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的胸膛前摩挲,熟悉的溫度在自己的身上奔涌,又一個偏頭溜到了你的肩畔。心兒與心兒似乎被你和她緊緊貼在一起,和你臉上的溫度一并靠得很近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脈搏與心跳。
而,你的直覺突然感受到身前的溫軟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突然間便用另一股柔軟鋪上了你的胸口……是胡桃的一只小手,調(diào)皮地劃過你衣襟的同時,也順著你的胸膛,腰肢輕輕滑下,觸到了你靜放在腿旁的手。蔥指如流水一般柔順地穿插在你的指縫間,只不過一個恍惚便與你牢牢地十指相扣。
?
?
“我……望著剛剛的老婆婆……想起了一些事。
“如果,我和你共同度過的這段時光被白白浪費掉,被我自己的懦弱與膽怯遮蔽掉……
“那樣等你離開了璃月,我會不會也像老婆婆一樣,等你到天荒地老也不見你回來……?”
?
耳邊的唇吐著的話語憂傷而淡然,你沉默地感受著手中緊握的胡桃的小手,沒有接上她的話。
?
“我究竟還有多少時日去揮霍?
“我究竟還有多少光陰去蹉跎?
“如果……等你去須彌,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你……我與你該錯過多少個海燈節(jié)?多少個日日夜夜?”
?
你懷中抱著的人兒開始輕輕地顫抖。
你聽出她的話音帶著點點哭腔。
你沒有猜到胡桃居然會在這里對你表明心跡,你更沒有見過這個堅強的女孩子在自己的面前泫然而泣……你無言。
?
“所以……所以……我不想再等了……
“剛剛看到日記本里寫的東西的時候,見到婆婆的時候,超度她靈魂的時候……我承認,我好怕……
“我好怕那個躺在亂葬崗里的人,有一天會變成你……”
?
“不會……我不會那樣離開的,絕對……”
?
被震撼——更多是被嚇到了的你,只能用手摩挲著少女的后背,用機械的寒暄安撫她動蕩不安的情緒。
?
“所以……既然不想離開……
“那就不要再錯過啦~好么……?”
?
懷中的人兒卻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似乎即將爆發(fā)出哭泣,而是回到了往日的那般嬌俏與促狹。
你心頭一緊,扳住她的肩膀,猛地將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
“嘿嘿~怎樣?
“有沒有興趣,陪陪空虛寂寞冷的本堂主哇~?”
?
眼前的胡桃壓根沒有流淚,臉上也根本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而是露著她那一如既往的,元氣滿滿而又屑又嬌的笑意!
你被騙了!
胡桃那大大的愚弄聲在心中炸響,你在羞怒交加之際,整張臉似乎都被面前詭計多端的女孩氣紅……
?
“空不說話,就當你同意咯~”
?

甜甜地對你的慍怒回以一個笑容,胡桃牽著你的手更是握緊不放,鮮艷的眸子在黯淡的星海之間顯得如太陽般耀眼。
而——就在你忙于凝視少女的這張俏臉時……
?
?
砰!咚!咻~!
?
?
身后的璃月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剎那間,無數(shù)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無數(shù)的歡呼將高高飛上天際的霄燈顯得更為明亮。
?
?
“過——年——啦——!?。 ?/p>
?
?
你望向崖邊——腳下的璃月港閃耀如天邊的銀帶,一年之末,也是一年之初,最為熱鬧的時節(jié)來臨了。
過年了。
?
?
“啊呀……錯過了呢……”
?
緊握著你的小手帶著失落地輕輕一松,胡桃可惜的聲音在你耳邊輕輕響起,是那么的不舍,惋惜與留戀。
不知為何,你望著身前凝望著盞盞霄燈的胡桃,心中似乎也定了定,做了一個往日不敢做出的決定——
?
“……還沒有錯過哦?!?/p>
?
“嗯?可是……走下山的話,又得花上幾個時辰……”
?
“走的話太慢……飛的話不就好了嗎?”
?
“誒?”
?
微微一笑,你心中的決意與執(zhí)念從來未有這般深刻——你猛地奔跑起來,雙腳在崖邊一踏,挽住胡桃的手跨過雙臂攬住了她的腰肢,瞬間便向山崖下呼地扎去——
而就在那一刻,你輕輕抖了抖背上背著的東西,一對寬大的翅膀便應聲出現(xiàn)在你的后背。吹刮過臉畔的烈風瞬間變得和煦,懷中緊緊抱著的人兒也更加貼近了你一分……
……你和胡桃,借著風之翼的力量,翱翔在新年夜的天際。
?
“嗚哇啊啊啊?。。。】?,你,你……”
?
胡桃的臉就緊貼在你的臉畔,在如大鵬般飛過山間的風中,顯得更加溫熱與柔嫩?;ㄖy顫的身子不經(jīng)意間在空中緊緊纏住了你的身體,鮮紅的雙瞳也是第一次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你很滿意。
?
“怎么啦?我們的堂主以前沒從這么高的地方飛下去過對吧?”
?
“不是啊……笨蛋!我們的背囊還沒拿呀?。?!”
?
“啊……?!”
?
完蛋。心頭只顧想著浪漫與甜蜜了,你完全忘了兩人曾經(jīng)背過的那大大的背囊。不用想也知道現(xiàn)在懷里胡桃的表情,你尷尬地無以言表,只得緊一點,更緊一點地摟住懷中打著戰(zhàn)栗的胡桃。
?
“切……空不愧是呆木頭,大笨蛋……”
?
你雖然不敢直視胡桃,但眼角的余光倒是非常老實,不住地掃過少女嬌顏的同時,居然觸及到了幾分羞澀與暖意。
聽著她低聲罵著你,你不知為何,感到心中的溫度又一次如火般燃燒起來。
?
“我,我明天再回去拿就是啦……”
?
“那是必須的!別想著偷懶哦……
“今,今晚一過……你還是本堂主的堂倌!男孩子做錯了事就要當!”
?
“知道啦知道啦……”
?
?
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之間,你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與胡桃已經(jīng)飛出了無妄坡冷峻的群山,來到了璃月港的上空。無數(shù)的霄燈如光點般環(huán)繞著你與胡桃,如無數(shù)的暖陽,寄托著人們的心意,似乎也傳達到了你與懷中的女孩心中深處。
?
“真美呢……”
?
“嗯……當然啦。”
?
懷中的胡桃呢喃著,雖然還是懶得回過臉來看你,卻已經(jīng)開始小聲地贊嘆起了眼前的美妙風景。
你一句一句地應和著她,手指不經(jīng)意間拂過飛起的霄燈,心中的決意愈加深刻。
?
我也……不能再錯過了。
你這樣想。
?
?
“喂,你,空……”
?
“干……干嘛?”
?
你在思索心中陡然冒出的心思,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一句少女的話,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偷偷鉆到了你的身前。兩眼中的梅花亮晶晶地,在你的眼前旋轉(zhuǎn)。
?
“那個……嗯……就是……
“為了懲罰你把我們的背囊忘在山上,關(guān)鍵時刻還不好好保護我的事情……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
只是一個問題嗎?
你不知道胡桃所說的這個問題,究竟是不是你剛剛心里一直在想的問題——但你知道,你不能拒絕。
畢竟你有預感……這次錯過了,也許一輩子都再沒有機會了。
?
將視線從身下絢麗奪目的璃月港上移開,認真地凝視起眼前的少女,你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臉龐居然是那么可愛,嬌小玲瓏的小嘴居然是那般粉嫩,柔軟的雙頰居然是那般溫暖……
漫天絢麗的煙花,蒙住夜空的星斗,和漫天飛舞,如繁星般點綴起天空的千萬盞霄燈之間,你看見胡桃的唇翕動著,在點點的水漬與些微黯淡的光芒之間閃著星星閃閃的熒光。
在炸響的煙花聲中,你聽到她的話語。
羞澀得如初春綻放的花苞。
?
?
“你……想不想擁有一場戀愛?”
?
?
你的心兒狂跳起來!
?
面前的人兒已經(jīng)開始顫抖,面前的臉頰已經(jīng)變得紅透,面前響徹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哆嗦,而它們的主人則是連耳根都紅遍了地,裝作若無其事地凝望著遠方的月輪。
此刻,仿佛有萬千話語想對她吐露……
…….可是……
那些語言,似乎都那么蒼白無力。
?
“回答我啦……唔!”
?
不等懷中的人兒發(fā)出第二聲嬌羞的詢問,你便早已迫不及待地悄悄低頭,在胡桃忙著問話的時候含住了她嬌嫩的唇。
少女的身體猛的一顫,又是一僵,緊接著如春溪一般軟在了你的懷里。你漫開少女堅守了十多年初吻的雙唇,輕輕地叩開牙關(guān),淡淡的低吟立刻伴隨著你的動作響起。你能看到眼中人兒臉畔未散盡的紅暈隨著你與她的吻更加凝練,眼角泛起的星點水光似乎也劃過濃濃的羞澀。柔美的梅香被你卷入口中,亦被她有意無意地贈送,廝磨。
誰都沒有停歇,誰也沒有投降。你和她都知道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卻選擇用沉默回答一切。
你與她身旁的煙花卻不再沉默,愈演愈烈,在空中綻放出最美的花朵——
?
——
?
?
?
身形變得模糊起來。
視線里的事物也變得如水般清澈。
?
你只聽到星空中炸響的煙花,以及你身旁的人兒,對你最后的傾訴。
?
?
“本堂主……想和你談一場戀愛。”
?
?
?
?
?
?
......
?
?
“空~~空~~
“叫你拿的東西拿回來沒有呀……快給本堂主看看!”
?
“啊,好……”
?
?
等你回過神來,天色已經(jīng)大亮——你連昨晚是什么時候睡下的都已記不得。
唇邊的溫度依舊,腦中的梅花綻開鮮艷的花朵,你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你和胡桃的背囊還留在遙遠的無妄坡上。忙不迭地花了一個上午把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零零散散地撿回來,時間已經(jīng)臨近中午。你絲毫不敢怠慢,畢竟昨晚你與她立下的誓言還依稀留在唇上的溫度里。
在她的呼喚中,你走過張燈結(jié)彩的大街,熟悉古樸的大堂,肅穆安靜的走廊——
——卻不偏不倚被身旁一扇虛掩著的門吸引了注意力。
?
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堂主的書房。
而更加惹你矚目的,是一本玄色的,躺在離你不遠的字案上的厚厚筆記本。
?
去看看吧。
?
你被心中的聲音驅(qū)使,緩緩走上前去。
娟秀如流水,一如她往日的筆跡,寫在了潔白的紙上,刻進了你的心里。
?
?
?
——
?
1月1日,晴。
?
今天——好吧,嚴格來說是昨天——是很特別的一天。
特別到什么地步呢?特別到我需要用一本日記來撫平心中的情緒……
?
?
?
你看到這兒,心頭不禁一陣戰(zhàn)栗。旋即,則是濃濃的溫暖。
接著向下看……
?
?
?
——
?
本來是本堂主最期待的海燈節(jié),卻也跟往年一般無福消受??v然心里想得難受,卻也有一件令我難以忘懷的好事發(fā)生。
昨天,跟他去了無妄坡做魂葬。很久都沒做魂葬這門生意,讓我心里有些犯難。更別說那個家伙也跟個傻子一樣,根本不懂本堂主的心情!
心里想著用小花招騙騙他的關(guān)心,本堂主裝著“哎呀”一下,故意讓腳劃了個小傷口……那家伙果然中招啦,真是個大笨蛋……想想就好笑,嘻嘻!
?
?
?
“切……還真是個惡作劇啊……”
?
想起昨夜少女在山坡上的矯然作態(tài),你沒有生出半點責怪,心中的暖意反而更加熾烈。
之前,我怎么就沒有想過,她對你很早就有意思了呢?你想。
?
?
?
——
?
之后,看到老婆婆寫的日記本,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老婆婆那么癡情,尚且等了冒險家許多年……而我可能會被堂里繁重的事務所累,也許再也無暇想起他。
但是,這怎么可能做到呢……
我怎么可能忘掉他呢……
?
所以,絕對不能再等待了……
?
陰陽有序,世事無?!瓲敔斶@樣教導過我。
我不能改變那無常萬物,但會珍惜眼前的羈絆。
?
我要……和他談一場戀愛。
?
一場……
?
……我從來都未經(jīng)歷過的,戀愛。
?
?
“原來……”
?
你沉吟著……
唇邊的溫度,又一次變得無比真實,讓你心生向往,溫暖與激動。
?
可,就在下一秒……
?
?
“哼,哼,哼……還以為你忙著拿東西,就想來幫幫你……
“沒想到哇,沒想到……”
?
“?!”
?
啪?。?!
?
耳邊驟然響徹的話音不等你反應過來,你便感到腦后一陣猛擊,讓你的面部五官都痛苦地扭成了一團——
?
“痛死了啊,混蛋——!?。 ?/p>
?
猛地扭過頭望向身后,那個無比熟悉的小小人兒就那樣站在你的目光盡頭,粉面含羞,緊咬著泛著水光的下唇,剛剛抽你后腦勺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是胡桃。
?
?
“干嘛打我啊,胡桃!!”
?
“哼,以為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我們的大英雄居然偷看別人的日記本……
“虧本堂主昨晚還……還下定了決心……”
?
趕緊搶到你的身旁,將那本厚厚的日記搶過合起,胡桃臉上的羞意愈演愈烈,兩朵梅花從未如此鮮艷地凝視著你——
?
“決定……跟你這家伙……”
?
“啊~我都記著呢。
“胡堂主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對吧?”
?
“……你……你......唔??!”
?
“……?!”
?
?
?
?
生活就是這樣。
?
?
“別跑!本堂主不揍你,是不是明天就要當堂主了?。?!”
?
“沒有啊……別追了啊?。 ?/p>
?
?
時間不會等待你……
?
?
?
“呼,呼,跑累了……讓我歇會兒行不行……”
?
“嗯?現(xiàn)在知道累啦?昨晚撩我的時候可很勤快?。 ?/p>
?
“那,那是……”
?
?
?
但是你若能在短暫的時間里,抓住那個人的衣襟。
那就足矣。
?
?
“今天還有一堆傳單等著發(fā)呢……別偷懶!
“告訴你~本堂主可沒那么容易被你征服哦!”
?
“知道了知道了……誒,別揍我了?。?!”
?
?
?
?
我和她,
美好的生活,就要開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