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權(quán)·同人文??

【天地之間】

大雪從幽深夜空靜靜垂落。

丹鳳門前，十七歲的蕭定權(quán)用拳頭奮力拍打著緊閉的宮門。

門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倉皇四望，天地茫茫，空無一人。

身后響起了馬蹄聲，他驚恐回望，看見來人，睜大了眼睛。

二十三歲的蕭定權(quán)全副鎧甲，鎧甲半避面，騎于黑馬上，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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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又做那個夢了。你告訴我：君是天，臣是地。父是天。子是地?？商斓刂g——”

“施主噩夢？” ?“不，是思夢。夢見了過去的事，和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

我是用來交易的玉帶。?

逢恩還在一旁跟他抗?fàn)帲骸拔ㄆ髋c名，不可假人”。

我看著陪了我三年的白馬，它還那么年輕，它還沒有斷氣，長睫毛的大眼睛，眼角一道淚水。? ?

我是拋落城頭的玉魚。?

在擲下那枚玉魚時(shí)，我真的亢奮極了。我的身體，隨著傳令的玉魚一直飛升到了太陽旁，光芒溫暖刺眼。在半空，我看見那些仰視太陽的，青春的臉，干凈的臉，這才是老師真正想守護(hù)的。為了這一刻的光芒，什么都值得。只是，有我在就好。

老師，你不該來…… ??

我是器。?

監(jiān)國，腰帶往里多收一個孔，我能夠擊敗敵人。但是沒有想過，勝利的代價(jià)，初嘗權(quán)力滋味的代價(jià)，要用半生運(yùn)氣來償還。我的夢魔沒人在意，他回來之后，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是儲君，天下公器。”

那一刻，透不過氣了。???

我是沒法留在盤上的棋子。?

我沒有結(jié)黨，我不是權(quán)臣，我不戀棧，也不貪功。

我不知道前夜他身邊如何翻天覆地，也不知道后夜外面又怎樣覆地翻天。

可是全都不重要了，正安樂傳來時(shí)，父親二字，在我心里，徹底死了。

我明白了，他執(zhí)敲撲要鞭答的，是整個天下。

我明白了，他的棋盤上，他的天下中，可以沒有我。

“就算不做我的父親，也請，也請做一個，有道的……”

我們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有所為很容易，以前是我在讓著他。

我不再讓時(shí)，就算是君，我也可以登堂入室，生生拔掉他的逆鱗。

我決斷之后，就算是君，也請?jiān)谔煜旅媲?，站起來，鄭重地向我道歉吧?/p>

現(xiàn)在起，我們攻守易勢了。 ??

我是權(quán)臣。?

為了跟他、他們對抗，為了我想保護(hù)的人、人們，我終于變成了他口中的權(quán)臣。

有所為很容易，但一點(diǎn)都不暢快。能夠支撐下去，因?yàn)檫€有她在。

沒有麻木，因?yàn)檫€有她在。

清醒地沉下去，沉到透不過氣。恨她，愛她，割舍不了的她。

她是世間另一個我，更堅(jiān)強(qiáng)，更純粹，被催折也不曾改變的我。

她是我不配親近的好山好水，負(fù)責(zé)照見我的沉淪、狼狽與殘破。

我們漸行漸遠(yuǎn)，我們親密無間。

能夠變成五弟他們就好了。他們樂在其中，樂此不疲。

人再擅長斗爭，又怎么防得住，又怎么贏得過，天生就熱愛斗爭的人？ ??

什么是人？?01

被愛，愛。被尊重，尊重。被理解，理解。

我現(xiàn)在，能夠理解他了。就算不是我的父親，我也無法說他是一個昏君。我曾經(jīng)那么渴望得到他的認(rèn)同，就是因?yàn)樗膬?yōu)秀。他割舍得了我不能割舍的情分，忍受得了我不能忍受的孤獨(dú)。他越過了過往的他，成就了如今的他。

我現(xiàn)在，也能夠理解他的道了。?

即使在他一往直前的道上，我是必須要被拔除的攔路石。

但理解，不代表認(rèn)同。我們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

透不過氣了。?

三年前，就開始做的同一個夢，夢見自己跑過那個地方，夢見錘門，但身后總是會出現(xiàn)一個沒有見過的人，他騎著黑馬，穿著鎧甲，手上提一柄劍。夢醒時(shí)是在佛前，有人問我，我答：“夢見了過去的事，和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了，那個人就是我。?

我是儒門弟子，怕世人說我佞佛。

實(shí)在忍不住親近釋道，是因?yàn)槔蠋熀臀易x的書，從來不教我——透不過氣了，應(yīng)該怎么辦？

終于，他也不在了。

他是國賊，他是英雄，他是……舅舅。我還應(yīng)該怕什么，你告訴我？ ??

我還給你。你也，還給我吧。?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低頭向你問候安好的地方，換你，向我低頭吧。

雖然最終壓向你的，只是一柄無刃的空鞘。 ??

我從沒想過就父，因?yàn)檎矘穫鱽頃r(shí)，因?yàn)樗妥呔司藭r(shí)，父已死。

我不過是，想讓君也嘗到，什么叫被壓迫的痛苦，什么叫被碾碎的痛苦。

碾碎果真不暢快，唯有反抗，果真才暢快。???

千秋萬代獨(dú)上天宮。是你作為帝王的勛章，也是你作為凡人的報(bào)應(yīng)。

這是我的歌頌，也是我的詛咒。

未來每個夢回午夜，它都會在你耳邊響起。

不管你承認(rèn)不承認(rèn)，當(dāng)我的贊歌響起時(shí)，我都知道你的痛苦將如同車裂。 ??

我明白你不是明君，也尚算英主，你有你的道。但我還要這么做，唯其你尚算英主，我更要這么做。我控訴的，我反抗的，我詛咒的，不獨(dú)是你這個人。

什么是人？??02

被壓迫，壓迫。被反抗，反抗。不公平，求公平。???

前進(jìn)道上必有犧牲，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能認(rèn)同。

我們不相為謀，因?yàn)槌赡愕牡佬枰獥墸晌业牡佬枰！?

我親嘗過人生被碾碎的苦，這比老師的言語，更能讓我明白，這么多人的人生，不能因你我的錯，再被碾碎。我親嘗過反抗的快意，更能明白，這么多人，他們又有多么一樣想，用一柄空鞘指著你我。

控訴?？?fàn)?。到底???

你在朝，你眼底是千秋萬世四個字。我在野，我眼底是活生生的眼前人。

我一生做過很多后悔的事。但保護(hù)他們，保護(hù)我的人們，這個選擇—— 無悔。?

受國之垢，為天下主。受國不樣，為天下王。

一切贊美，請你于心無愧的收下。

一切罪名，請你有愧于心的推給我吧。 ??

最后的最后……?

你這算是，單方面做了一次父親嗎？

最后，也有你害怕，你不敢棄的東西嗎？

喝下那杯來路不明的酒，再醒來時(shí)，看見的是她說過的山水間。

潔凈的風(fēng)灌滿衣袖，那一瞬，終于呼吸通暢。 ??

什么是人？ ?03

救贖，自救。不解放，求解放。不自由，求自由。 ??

我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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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算劇版蕭定權(quán)的，嗯，同人文吧。

蕭定權(quán)，是一個沒有成為“吉樣物”覺悟的人。

一個被權(quán)力異化過，但是始終沒有被同化的人。

是一個一直都在被反抗，也一直都在反抗的人。

懦否，錯否，應(yīng)是心證自由。 ??

成為活生生的蕭定權(quán)，必須要感謝表演者全身心的投入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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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很小很小的例子：紅衣投水的五分鐘長鏡頭，在劇本中其實(shí)只是一場簡單的醉酒動作。這場戲后，羅老師跟我討論人物的情感：這一天內(nèi)，蕭定權(quán)經(jīng)歷了極爽和極痛。人經(jīng)歷極度痛苦后，自我保護(hù)機(jī)制一定會開啟。所以他能夠平靜完成了后半段整個善后工作。但事件暫時(shí)告一段落，被切斷的神經(jīng)一旦重新連接，情感會排山倒海一樣壓來，這是酒精根本無法壓制的，非如此不能傳達(dá)人物真正的情緒（也要感謝陳浩忠老師精美的泳池）。聽說在現(xiàn)場他直直拍進(jìn)水里，拍到了眼睛。在看過粗剪后，我只能用震撼兩字來形容感受。 感謝羅晉老師，強(qiáng)大的情感感知力、精準(zhǔn)的表達(dá)力和敬業(yè)的精神，將蕭定權(quán)成就為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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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6日 梁園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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