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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向人類新家園,移民飛船上的無盡寒冬(下)| 科幻小說

2023-10-25 22:03 作者:未來事務管理局  | 我要投稿


今天帶來中篇小說《無盡寒冬》完結章!

無盡寒冬(上)

無盡寒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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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一霖 | 生活在深圳的游戲程序猿,加完班回家的深夜里會寫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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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寒冬(下)

全文約17500字,預計閱讀時間35分鐘

第九章

采礦船隊歸港的工作讓小林忙得有些喘不上氣。他癱倒在調(diào)試臺時,拾憶走進了管理室。小林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發(fā)青,走起路來虛弱得像是隨時都要摔倒一樣。

站在距離小林幾米的距離上,慌張的氣息蔓延在她的四周。本能的激素刺激著大腦,小林被這股氣息揪住了心:“出什么事了嗎?”

拾憶抿著嘴,紅了的眼圈里帶著恍惚。她看著小林,像是在需求著希望。然而她卻沒有開口,只是可憐模樣地又站了一會兒,這一下子就把小林的心吊了起來,他繼續(xù)追問著:“需要我做什么嗎?”

終于,拾憶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捂著眼睛哭了出來:“外面那些人死得好慘啊,我好傷心,這不是我的本意!”

這是小林出乎意料的話語,他心里如亂麻一般:“我知道。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小林的回復引來了更大的哭聲,拾憶從指縫間窺視著小林:“我后悔了,我不應該的,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能原諒我嗎。”

“你給我上來,不要打攪小林的工作?!闭{(diào)試臺的屏幕上跳著字,不過小林搭在鍵盤上的手指并沒有動,那是大長老發(fā)來的信息。

像是被無形的手拽著,拾憶魂不守舍地走進了電梯,其間一直回頭望著小林,像是在尋求著幫助。

小林的心被扯著,他想跟過去,卻又先得遵從大長老的命令。他趕緊操控著蠕蟲鉆進了自己的耳朵,隨之響起的是礦船隊和補給船隊之間通信。

這段時間小林一直都在監(jiān)聽著外面船隊的無線電信息。在兩個船隊幾天前匯合時,采礦船的船員們在無線電對話時全是興高采烈,甚至在通信任務中都會忍不住和邊上的人討論下回到恩文號后美好生活的愿景。然而在輸送完補給的兩天里,補給船員讓采礦船員們逐漸得知了恩文號里發(fā)生了什么。家人朋友生死未卜,采礦船員的語氣里很快就都帶上了憤怒和不滿。

船隊和恩文號之間的通信延遲讓核心程序不能直接完全控制他們。而且和小林一樣,船隊成員和恩文號里的平民并不一樣——駕駛飛船所接受的培訓和知識,讓他們擁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小林一邊聽著船員們的對話一邊考慮著這些,而大長老的聲音將蠕蟲的發(fā)聲權限奪了過去:“來我這里,把鑰匙拔下來?!?/p>

把鑰匙拔下來?這一個月來大長老從沒刻意說過這樣的話。加上剛剛拾憶的表現(xiàn),都給小林帶來不祥的預感。

來到頂層,大長老滿身是汗地趴在調(diào)試臺上。像是在發(fā)抖,老頭身上贅下的皮晃動不止。走近小林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咳嗽著,不過聲音不大,就像是要斷氣了似的。

“還還……還沒搞定過,是……是吧?!?/p>

搞定什么?小林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在他意識到大長老指的是拾憶時,他想回復什么,卻發(fā)現(xiàn)這次沒有多余的鍵盤插在總長老的調(diào)試臺上。這也許是大長老忘了,也有可能他就沒打算讓小林發(fā)聲。

小林覺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畢竟老頭完全沒顧他,而是繼續(xù)自顧自地哼唧著:“挺,挺可惜的?!?/p>

說完他就把目光挪到了調(diào)試臺的屏幕上,屏幕中間的圓形畫面里是金字塔頂平臺的影像。這時的平臺上擺著兩臺搬運機器人,處決大志的那種,也就變得異常擁擠。小林稍微靠近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那兩臺機器的爪子正分別抓著一個人的兩條腿。

那個人穿著件薄紗長袍,就這樣被倒吊在半空中。小林忍不住把自己的眼睛貼到了屏幕上。當他終于看清時,涌上的眩暈感差點把他擊倒在地——那人是拾憶,穿著單薄的她正被掛在零下幾十度的戶外。也許是被凍得哆哆嗦嗦,也許是在掙扎,她的身體一直在不停扭動著,產(chǎn)生的晃動讓她就像是太久沒上發(fā)條的鐘擺一般。

“即將返航的各位,你們的家人早已被妥善安排在溫暖舒適的高塔之中,供給充足。造成這次災難的人也已經(jīng)找到,她工作失職的證據(jù)也已發(fā)送到了你們飛船的控制臺上。這明顯是不夠的,現(xiàn)在我就讓她給你們一個交代?!崩项^為了把話說得順暢而打足了精神。說完時,他的臉憋得通紅,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也許是拾憶也聽到了這些,她明顯晃動得更厲害了。小林注意到她嘴里似乎堵著什么東西,此刻已經(jīng)不能為自己辯白。

大長老敲擊了幾下鍵盤,金屬爪子夾緊她的雙腿開始向兩邊扯著。一點點的,小腿上白皙的皮膚像是襪子般被拽了下來,慢慢堆疊在了腳踝處。小腿的肌肉和骨骼,血淋淋的。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軀體挺了一下,隨后就因為暈厥垂了下去。此時倒垂著的長袍染得鮮紅。隨后機器人的爪子卡在了腳上。找到了應力點,兩臺機器人一同向兩邊施加著作用力,拾憶原本修長的雙腿被扯得跟橡皮筋一般,讓她的身形像是一只青蛙。

頭皮發(fā)麻著,小林感覺自己要站不住了。他掃著調(diào)試臺的屏幕,想找到控制這些工程機器的開關,卻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指令。這讓大長老卻在邊上咯咯笑個不停??粗弊由纤沙诘钠つw在顫抖,小林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掐住他的咽喉,逼迫他停止這惡心的暴行。

然而小林卻沒有時間實施這一幕,拾憶的身體在屏幕的畫面中突然消失了。小林的頭在屏幕前左右晃動著,也才意識到工程機器的機械臂已經(jīng)伸到了屏幕外。腦子里一片空白,小林不顧一切地跑上了金字塔頂?shù)钠脚_。

先是金屬爪子抓著的一條血腿映入眼簾。喘著粗氣,小林趕緊望向另外一側,終于找到了倒拾憶的大部分。不再白皙漂亮,拾憶就像是被拎進紅色染料池中浸染了一般,頭發(fā),胳膊,臉,軀干和腿都沾染著流動的紅色。

鮮血還在從缺失了左大半邊的胯部涌著,拾憶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身體一動不動。她死得像是一只被陷阱抓住的惡鬼。

再也堅持不住了,小林坐倒在了地上。只是盯著拾憶的尸體,他不知道該想什么,就像自己也死了一樣。然而渾身的刺痛又讓他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僅僅穿了一條短褲就跑到了零下幾十度的外面。

幾乎站不起來,小林踉蹌著爬進了電梯。身體升溫,皮膚透紅,毛細血管炸裂的感覺刺激著小林。吼叫聲中,滿是力量的一拳砸在了電梯的鐵壁上,響亮的打擊聲像戰(zhàn)鼓,隨即沿著電梯井傳遍了金字塔每一層。

回到管理室,小林頭腦里全是空白。憤怒和無能的感覺輪番拷問著,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煎熬著。終于等到了夜里,小林又騎到了管理室外的那臺調(diào)試臺上。掀起扣在上面的鐵皮,插進鑰匙,屏幕的亮光閃爍著無表情的臉。

兩天后的夜里,恩文號里成片的高塔廢墟下,高矮兩個黑影面向對方站立著。

矮小的黑影先開了口:“鐘旭,我知道拾憶是你的女兒。我也知道,當時大長老給了你可以保證女兒一輩子優(yōu)待安穩(wěn)的承諾,為此你才親手殺死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師父,還是你的妻子?!?/p>

震驚讓瘦長的黑影向后倒退了兩步:“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不會說話嗎?”

矮小的黑影吸了一口氣后挺起了胸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能說話的。你現(xiàn)在后悔嗎?感覺自己被愚弄了嗎?想報仇嗎?”

瘦長黑影佝僂著,彎曲得像是一只四條腿的動物:“你想干什么!”

矮小的黑影向前走了一步,拍了拍瘦長黑影的肩膀:“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也沒有他們可以控制你的東西了。其實你現(xiàn)在獲得了自由,能為你自己和死去的妻女做些什么了?!?/p>

瘦長黑影甩開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知道你喜歡我女兒,而且你還想為你的朋友報仇。但是你僅僅想利用我吧,而且你有什么本事能幫我復仇!”

“是啊,利用你。我不想你這樣的悲劇再發(fā)生在別人的身上,被迫殺了自己的妻子,女兒到頭來也沒保住。”小林說完就盯著對方,而鐘旭聽到這些后,身體像是被針扎了似的抖了一下:“我只是在執(zhí)行命令,而且他們用拾憶威脅我,如果我不殺了白云,女兒就會被一直折磨?!?/p>

“殺了我?guī)煾?,然后這些年來你就言聽計從地做著那些事。結果拾憶被他們教育馴化得媚權又盲從,還隨時都可以被玩弄,甚至到頭來還是死了!”小林說完就迎來了鐘旭的拳頭,然而他卻穩(wěn)穩(wěn)地站著。小林輕蔑地笑了聲后就繼續(xù)施壓,他怒目而視的同時扯著被蠕蟲壓制了十年的嗓子喊了出來,聲音渾濁又沙?。骸案嬖V我,我的師父具體是怎么死的!這么多年了,我卻什么都不知道!”

小林的氣勢讓鐘旭震驚,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羞辱感讓他伸腿踹向了小林。

這一腿的力道很大,小林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揚起的塵土中,小林慢慢爬起來,臉上沒有一絲恐懼或者憤怒,就像眼前這個人從來沒有毆打欺侮自己:“長老會一直在戲耍你們啊。而且我知道你是條漢子,不怕死,長老會也知道!拾憶一直就是人質(zhì),要挾你的工具!現(xiàn)在沒了拾憶,他們會覺著無法控制你,還害怕你會報復,收走你權限然后收拾你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和我合作拼一把吧!”

鐘旭又一次抬起的鋼靴懸停在了小林的肚子前。小林所說的鐘旭自己也曾隱約感到過,其實這也是他來赴約的原因之一。放下腳后,鐘旭的身體僵硬了。握拳的手捂在了臉上,他的身體漸漸縮成了一團。他咬著牙,像是想壓制住曾逼迫自己忘卻的回憶。

“說出來吧,這是長老會的過錯,是那些強加上的權限的錯,并不是你的?!?/p>

先是一聲抽泣,這個曾經(jīng)高大強壯的男人的語氣都只剩下了虛弱:“我被救回來的第二天大長老就把我叫到他那,他說白云為了救我犯了破壞核心程序的大錯,差點讓恩文號里的大部分人都因此喪生。單單把她處死不夠,我也得一起擔責任,拾憶也將被扔進淘汰名單里。但是如果我自己動手,我還能繼續(xù)干我的活,拾憶也能成為管理員,以后說不定還有進長老會的機會。長老當時咧嘴笑著,露出的牙齒像是會嚼爛人肉一樣。我害怕了,從電梯出來,白云用被黑眼圈包圍的眼睛看著我。她微笑著,就算是疲憊不堪卻還是那么溫柔漂亮。我哭了,她走上來抱住我安慰著。然后我就,然后我就……”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痹捳Z變成影像在小林的腦子里呈現(xiàn)著,悲痛讓他的聲音又變得柔軟了。鐘旭的聲音里則帶著悔恨和痛苦:“小刀插進了她的脖子,是對著那里的竇動脈來的,那樣她死時的痛苦會少一點?!?/p>

“不是你的錯。我們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fā)生了。”

“推翻長老會?我們都沒有那樣的力量。”

“想想為什么我能說話了,想想為什么我知道了你的事情。那是因為我翻閱了核心程序緩存了近二十年的日志!我已經(jīng)得到了核心程序的最高權限,要不是核心程序只能存儲二十年的日志我能知道更多。我現(xiàn)在有能把目標實現(xiàn)的力量,我能完全控制核心程序。但是我仍然需要你的幫忙,而且我確信你會給予幫助?!毙×钟忠淮紊斐鲇沂执钤诹绥娦竦淖蠹缟?。

鐘旭愣了下:“蠕蟲的管理權不在核心程序里,而我對蠕蟲的控制權隨時都會被長老會收回。就算大長老死了也沒用,管理權會交接給另外一個長老會成員。這才是長老會存在的真正目的,而且這個過程是脫離核心程序的另外一套系統(tǒng),你控制了核心程序也沒用?!?/p>

“長老會和接班的事,那個老頭就沒說過實話。拾憶被殺時我就懷疑他用相同的手段欺騙著我,什么接任什么前途都是讓我順從的工具。我們得把我們自己的未來、大家的未來都奪回來!”小林又一次把手搭在了鐘旭的肩膀上。

“你還得給我展示你有多少核心程序的權限,得告訴我你怎么搞到的?!辩娦襁@次沒有急著把小林的手拿開,而是這樣問著。

“全部,比長老會還多得多?!毙×职炎约旱牧α孔儞Q成了眼睛里熊熊燃燒著的火。被這團火的光芒照耀著,鐘旭把手緩緩搭在了自己肩頭上的那只小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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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林獲得這一切都是在拾憶死的那天夜里。

無法入眠的他又一次偷偷翻閱起了被他藏起來的源代碼。“必須讓這個老頭付出代價!”憤怒充斥著他的大腦,但他必須思考。這個文件里并不全是源代碼的文本,他得研究出剩下的東西是什么。小林把源代碼明碼的部分剔除掉,那段未知數(shù)據(jù)確實還剩下不少。難道源代碼的轉換和這些有關?

在小林看來,程序的世界不是數(shù)據(jù)就是指令。這幾天他也逐漸明白源代碼也只是格式復雜、數(shù)量巨大的數(shù)據(jù)而已。難道這些東西是一種未知格式的數(shù)據(jù)?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小林就一直盯著這些文本查看器的亂碼,試圖找出其中的一些規(guī)律。如果將規(guī)律找出,說不定他能寫出一個解析程序,然后就能窺見它們的原貌。眼花繚亂漸漸變成了天旋地轉,小林不得不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即使這樣,那些亂碼也沒有饒恕他。閉目的黑暗中,那些亂碼還是在閃爍著。太像了,太熟悉了,不用再去處理圖像的大腦告訴著小林,這些東西他曾經(jīng)看到過。所以到底是在何時,又是什么。然后大腦就給他展示了他當學徒時的一個場景,那時的他第一次爬上調(diào)試臺,然后就緊張地把核心程序的指令加載進了日志查看器中,屏幕里的亂碼和現(xiàn)在的實在太像了!

傻笑聲,小林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天天做著的事情,因為他打心底不相信那能把問題解決。本來就應該把它們當作指令試試!把這些數(shù)據(jù)加載入核心程序的段落查看器后,小林激動得從調(diào)試臺上跳了起來。它們確實是程序段落,但和核心程序的指令段落又不一樣。它們的指令編號并沒有接著核心程序的段落標號繼續(xù)增加,它們的第一條指令段落的編號是零,之后的依次遞加。

這是一個獨立的完整程序才有的特征。也就是說這些指令并不是核心程序的一部分,有可能是另外一個程序。

“除了源代碼還藏了一個程序?”小林想著,把這些獨立標號的指令拷貝進了一個新文件。沙盒緩慢加載著,一個新的程序文件運行了起來。

屏幕變黑,程序成功運行,啟動界面上赫然立著“編譯器”這幾個字。

跟隨著之后跳出的提示,小林把源代碼的文件加載進了編譯器。直到快天亮時,一個新的核心程序被寫進了沙盒的存儲空間里。

這就是師父當年沒有找到東西,能把源代碼轉換成核心程序的編譯器。當年如果她能找到編譯器,也許就能讓恩文號翻天覆地,而且時間卻沒有給她機會。而現(xiàn)在,這個機會如拋出的球般落在了小林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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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林獨自一人守在管理室里,只有高頻的鍵盤敲擊聲在回蕩。他趴在調(diào)試臺上,銳利的目光似乎能夠將屏幕刺穿一樣。與此同時,恩文號外的采礦船隊正反射著雷達波信號。返回波被核心程序解析,采礦船隊轉換成了小林面前屏幕上的一個個菱形。緊密且整齊,這些菱形正排成隊列靠近著空港。

載滿了礦物,這些三十米長寬的鋼鐵方塊飛船極其笨拙。而它們現(xiàn)在卻僅僅保持著數(shù)米的飛行間距,啟動,停止,轉向都完全一致,就像是被一個駕駛員一同控制的一樣。當然,分布在各自飛船上的人類駕駛員們不可能靠語言通訊做到這些。此時此刻,核心程序已經(jīng)靠無線電通信的方式接過了采礦船隊的控制權。這些飛船的列隊和入港行為正是被小林編輯的復雜指令集合執(zhí)行后的結果,進入空港后還有自動卸貨和避讓出港的指令出港等著它們。此刻的恩文號里已經(jīng)白霧繚繞。溫度被調(diào)到零度以上一天多了,一棟棟高塔上正冒著熱騰騰的蒸汽,街道上涌向坑洞的黃銹色水流也還沒有流盡。

小林曾向大長老匯報,船隊卸完貨時,這些水應該能正好排完,船員回來時會舒服不少。然而聽完匯報的大長老卻把小林嘲弄一番:他們能看到這些時早就下船了。離開飛船進入恩文號,這些人就不再有任何威脅,也就不再用去在乎了。不過小林卻對此不以為然,這次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大長老的臉,既沒有慌張,也沒有憤怒。小林這樣的狀態(tài)讓大長老相當滿意,也就爽快答應了小林。

不過其他計劃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進行。正因如此,就算有一批采礦船完成了卸貨,卻還沒有一個船員進入恩文號。按照大長老吩咐的指令,所有的船都在卸完貨后出港騰地,然后再重新編隊進港,到時船員們才能一起下船。大長老跟他們的解釋過,大量的卸貨機器需要足夠的空間,還有船載有礦石時空港內(nèi)不能有礦船停泊。

屏幕上的船隊有條不紊著,看樣子小林的指令并沒有出現(xiàn)差錯,他卻沒有一絲安定自得的樣子。

這才是好戲的開頭!緊張逼出了頭頂?shù)睦浜?,心臟快要頂破胸膛,他偷偷摸摸地在調(diào)試臺上打開了沙盒程序,假裝查看著日志,他等待著大長老的反應。屏幕上沒有任何動靜,也許此刻老頭正盯著船隊的信號。抓住機會,小林趕緊執(zhí)行了一條從沙盒向外拷貝的指令。

進度條緩慢地增長著,時間似乎進入了無盡的等待狀態(tài),小林再給它什么催促都不會得到響應。

隨著進度條即將走完,小林的心越收越緊。如果此刻被發(fā)現(xiàn),一切都將煙消云散,小林也不再會有第二次機會,自己也將落得大志那般的下場。在這樣的惶恐不安中,小林看著進度條徹底頂滿。管理室的所有燈光全部快閃了一下,就像是供電系統(tǒng)迅速重啟了似的。

成功了?就這樣成功了?小林趕緊把目光挪回了屏幕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面的命令行,每多看一段小林的興奮就變得更加無法抑制。

不用再懷疑,現(xiàn)在控制恩文號的核心程序是小林用源代碼編譯出的那個,大長老失去了對其的全部權限!舒適的興奮感讓小林想叫出來,然而現(xiàn)在他卻又不得不忍住,蠕蟲軍隊沒有被消滅,另外還有那個大東西。計劃的執(zhí)行必須一氣呵成,人們將面臨一場禽困覆車的大屠殺,大長老在瘋狂將人類全部滅絕都有可能。

不過現(xiàn)在他覺著自己充滿了力量,也就有了不再慌張的底氣。

小林的思緒被耳朵里突然傳來的劇痛打斷了:“你,你,趕緊上來!”那是右耳里傳來的嘈雜著電流的聲音。小林這才反應過來是一只蠕蟲極其粗暴地鉆入了他的耳朵,正在迫不及待地傳遞著大長老的命令。

小林巋然不動,剛剛的刺疼也讓他冷靜了下來。他心里默念著,必須要等待,必須要確認更多,得知道大長老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那群開船的混蛋切斷了無線電控制,趕緊!”老頭氣急敗壞地大叫了起來,他從未讓自己如此失控過。

小林臉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這樣的感覺甚至讓他回想起了大長老玩弄他時的模樣。從調(diào)試臺上爬起來,小林稍微整理了下短褲才緩步走進了電梯。在到達頂層前的那么一小會兒,他就又收到了老頭的再三催促。

電梯到達頂層,小林也沒急著走出電梯,他又伸頭向外看著,不過這次他并沒有害怕,而像是在尋找獵物。

然而大長老并沒有察覺到小林的異樣:“這時候還有什么害怕的!趕緊的!”老頭趴在調(diào)試臺上焦急大叫著,然后就把一個外接鍵盤扔在了地上。

小林走出電梯,每一步落地時他都刻意讓小腿發(fā)著力,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的姿態(tài)從未如此穩(wěn)健挺拔過。來到調(diào)試臺前,小林也沒急著撿起地上的鍵盤,而是看著調(diào)試臺的屏幕。

代表著采礦船的黑色菱形這時已經(jīng)一股腦地涌進了空港里,完全堆在了一起。從屏幕上看在最里面的一排菱形已經(jīng)插進了代表的空港內(nèi)壁的紅線里。

“那群混蛋想把內(nèi)壁擠破鉆進來!”老頭惱怒地錘擊著屏幕:“愣著干嗎呢!撿起鍵盤,幫我編輯指令!”

“什么指令?”小林緩緩把鍵盤擺在調(diào)試臺的一旁,這才站在打字回復。

“降低恩文號的氣壓,把溫度調(diào)低到零下一百五十度?!崩项^氣急敗壞著,嗓子都扯得啞掉了。

“這樣的話平民可能撐不過幾個小時,而且核心程序有可能會發(fā)出大量自動指令進行糾正。嚴重影響全體人類安全的狀態(tài)會降低進度值?!毙×值氖种篙p盈地敲擊著鍵盤,大長老果真像小林預料得那般狠毒,他甚至要拿所有人的性命做要挾!看著老頭顫抖著贅皮的脖子,小林有些抑制不住殺心了。

這時的長老又咳嗽了幾聲,臉也憋得烏青:“所以需要你不斷地編輯指令對抗核心程序。另外要一直給那些混蛋警告,告訴如果他們敢繼續(xù)破壞內(nèi)壁,恩文號內(nèi)的僅剩的空氣和熱量就會流失。那時就算他們沖進來也沒用了,恩文號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自己也得等死。”

就沒把別人當人看!太沒人性了!現(xiàn)在就掐死他?小林你要忍住啊,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如果他死了,蠕蟲的最高控制權限就會移交給長老會的其他人,這會把事態(tài)引向更不可控的方向。

在老頭刺耳的叫囂中小林編輯起了指令。慢騰騰的,小林故意輸入錯誤的指令偏移,又慢慢刪掉重輸。

“沒用的家伙,越到關鍵時候越不中用!”大長老氣得在調(diào)試臺上扭動著。就在這時,屏幕上的那些菱形終于擠破紅線蜂擁而入。一個,兩個,六個,十二個,采礦船沖進了恩文號。擠進來的那些菱形越來越多,紅線上的口子也被越擠越大。有些菱形在破口處沒來得及散開,接著就被跟進的菱形左右來回撞擊到打起了轉。

接近三分之一的采礦船已經(jīng)涌入了恩文號時,屏幕上突然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白點。這些白點趴在紅線上,瞬間屏幕空間上將其覆蓋。白色匯聚成著,隨之而來的一道道白色巨流飛涌了出去,還擠在破口處的菱形被淹沒了。緊接著,那些白點就從破口處反向沖進了空港。后續(xù)的白點源源不斷著,像是玩著屏幕像素的填色游戲,它們不顧一切地占據(jù)著空港里的每一寸空間。屏幕里漸漸就只剩下了白色,甚至還在繼續(xù)堆疊,屏幕也展現(xiàn)了亮度的設計上限,小林覺著眼睛被白光刺瞎了。

小林和大長老都知道,那是鐘旭率領著蠕蟲大軍趕到了。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的小方塊,而后白色迅速又補了進去。第二個,第三個,方塊的出現(xiàn)越來越快,屏幕里的白色也開始變得逐漸稀薄??礃樱犚呀?jīng)找到了應對蠕蟲大軍的方法。他們正在不斷地起飛降落,龐大堅硬的船體將那些小蟲子一片片地碾壓,就像在船員的孩子們在鋼板上玩的圖章游戲似的。

而似乎鐘旭也沒有放棄,本來分散稀疏的白點開始聚集。再次變得巨大,蠕蟲群又開始了對船隊的沖擊。然后剛剛靠近那些菱形,蠕蟲群就被幾個黑色方塊攔腰截斷,隨后又被沖上來的幾個菱形撞得稀碎。然而蠕蟲們還在鍥而不舍,幸存的蠕蟲一次次地集結,又一次次被擊碎。反復幾輪后,小林已經(jīng)在屏幕上找不到哪怕一點點的白色了。

干得漂亮!干得夠干凈!小林壓制著心里的喜悅,臉也只能硬繃著。他偷偷瞥了眼,大長老滿臉的陰郁讓小林甚是滿意。再也無法抑制地一聲大叫,大長老趴在調(diào)試臺上渾身哆嗦了起來:“這!這!這個傻逼,也是一到關鍵時候就不中用的家伙。十年前的教訓難道,難道沒讓他開竅嗎!”

不過小林知道大長老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案,不然他早就接過蠕蟲的控制權限了,然而本能卻讓他覺著都是下屬的過錯。一聲嘆息,老頭開始費勁地蠕動。像是一只毛蟲般爬下調(diào)試臺,他氣喘吁吁地囑咐小林:“趕緊把指令編輯好!”

小林輕輕點了下頭,卻沒有立刻動手。他側頭凝視著,那個老頭顫顫巍巍,一步步把自己的軀體艱難地挪到了房間中間。

站在內(nèi)塔的門前,老頭垂下身把壓在地板下的鑰匙找了出來。那個東西,關乎整個恩文號控制權的東西,竟然就藏在一塊銹得快爛透的鐵板下?虛弱的老頭把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鑰匙孔,然而干枯的手指卻轉動不了鑰匙。憋紅了臉,他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小林。小林微笑著低頭示意,他知道那道門后,是蠕蟲最高權限的控制臺,而且長老會克制艦隊的最后底牌也在那里。

小林甩開了自己的感慨,然后走過去把老頭送進了內(nèi)塔。關上門前老頭面色發(fā)青,然后就讓小林去電梯口那里站著了。

隨著內(nèi)塔門的關閉,地板開始了顫抖。內(nèi)塔的墻壁晃動著,像是洞穴中沉睡的巨獸在醒來想抖掉身上的碎石一般。樓板立刻扭曲,金屬剮蹭的尖銳聲大到幾乎讓小林失聰。內(nèi)塔緩慢轉動了起來,金字塔內(nèi)瞬間火花四濺。當轉速逐漸穩(wěn)定時,內(nèi)塔開始旋轉上升。這個花費了巨量資源的殺人機器激怒著小林,一層層的內(nèi)塔從他的眼前爬過,最底下那節(jié)還是自己和拾憶曾經(jīng)工作過的管理室——自己竟然還在它的內(nèi)部工作過!

終于,一只巨大的機械圓筒從金字塔頂鉆了出來?!熬奕湎x出動了,最后一個要清除的目標?!毙×肿匝宰哉Z著。內(nèi)塔鉆出后在金字塔中間留下了一道上下貫穿的巨大空洞,他站到洞邊上抬頭望著,這才得以看清內(nèi)塔的全貌——一圈圈的鐵環(huán)因蠕動而閃著光,頭部橫置的刀片瘋狂轉動著,這個小蠕蟲的放大版盤曲到了軸心通道上。

“真是匱乏的創(chuàng)造力,他們的腦子早就被那些碾壓欺壓人們的東西榨干了吧?!睂﹂L老會的憤怒和鄙視攪在一起在小林的內(nèi)心里翻騰著。

這個巨蠕蟲就是所謂的內(nèi)塔,長老會對付艦隊的最后底牌,每個長老會的成員都關在它的一節(jié)圓環(huán)之中過著奢華的生活,是大小蠕蟲這些殺人機器的控制節(ji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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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這個怪物,載著長老會全員的丑陋怪物,正盤在軸心通道上蠕動前行著,為整個恩文號輸送物資的管道因為它的重壓已經(jīng)塌縮變形。而當它到達空港時,膽大包天的采礦船隊將被攪成碎片,從此之后人們就再也沒有一點膽敢反對的外露。

乘坐電梯來到了金字塔的頂部。緩慢又笨拙,巨蠕蟲還在軸心通道上蜿蜒前行著。小林心里想著預埋好的虛擬信號,估量著應該快到了。

劇烈的爆炸聲中,巨蠕蟲身下的軸心通道突然火光四濺。如波紋般擴散開的濃煙中夾雜著碎片,巨蠕蟲穿行而出繼續(xù)前行。緊接著第二波爆炸,第三波,每次爆炸產(chǎn)生的黑煙圓圈越來越大,就像幾個同心圓套在了一起。

小林幾天前曾經(jīng)去過一趟廢棄工廠那里。根據(jù)他布置的計劃,那些工人們早已在軸心通道上埋下了炸藥,而鐘旭也在他們施工時調(diào)走了可能走漏風聲的蠕蟲。

不過那些由工人的手工制作的炸彈并不能兼容進核心程序,此刻張帆正帶領著工人們散布恩文號的各處高塔之上。只要巨蠕蟲經(jīng)過頭頂,他們就會用工廠通訊的無線電向張帆匯報,長辮子的張帆則會根據(jù)各自報告高塔的位置,將對應位置的炸藥遙控引爆。

又是一聲極其渾濁的巨響。這次的爆炸不一樣!小林趕緊抬頭,這次直接多了三個黑煙形成的圓環(huán)。三個圓環(huán)幾乎同時產(chǎn)生,伴隨其中的是無數(shù)閃著銀光的金屬片。小林緊張地盯著巨蠕蟲,傷痕累累的它這時漸漸慢了下來,向前蠕行的動作也開始停停頓頓,但它還在繼續(xù)爬行。不過這時巨蠕蟲前方的軸心通道上已經(jīng)黑壓壓的一片——核心程序調(diào)集的上千臺工程機械列隊等候在了那里。

工程機械一片片地被頂?shù)搅丝罩?。像是沖擊進重裝步兵方陣的巨獸,巨蠕蟲雖然擊穿了防線,但是它身體兩側的工程機械趁其經(jīng)過時攀爬到了巨蠕蟲的身上。鋒利的機械爪子,吱吱作響的電鋸,不斷落下的重錘,巨蠕蟲被摧殘著,但卻還沒喪命!

掙扎著,巨蠕蟲蠕動得更快了,甚至在蠕動但同時加入了翻動旋轉。大長老正試圖快速通過方陣,并靠摩擦軸心通道把巨蠕工程機械們碾碎。這是不錯的對策,但也在之前計劃的預期之中。小林繼續(xù)觀察著戰(zhàn)況,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計劃之外的情況。

巨蠕蟲被拉長了!它的頭部像是急于加速和旋轉,一馬當前地跑著。它的軀干相比則遲緩得多,像是處理不來這樣的復雜協(xié)調(diào)動作,而尾部甚至在不知所措地亂扭著,偶爾還會出現(xiàn)原地不動的情況。

加快速度,外加不斷變化的翻滾動作,這都讓控制指令的復雜度遞增。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從頭部開始一次次地傳遞和執(zhí)行,必然會累積延遲和誤差。外加炸藥和工程機械的攻擊,指令通道有可能損壞,到達尾部的信息全部缺失甚至都有可能。

金屬擠在一起的吱吱聲開始在恩文號里回響,接著就是金屬噔噔地來回振動聲。小林似乎看到了恩文號內(nèi)的空氣變成一圈圈的環(huán)狀,緊接著刺耳的尖銳聲音就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小林趕緊護住耳朵,眼睛卻仍然死盯著巨蠕蟲的方向。它怎么像是短了不少?他這才注意到軸心通道上殘留著的巨蠕蟲尾巴,它已經(jīng)被癱瘓在了那里,隨即就被涌上來工程機械分解成了碎片。

它把自己扯斷了!他趕緊沖出金字塔跑向空港的方向,他得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蠕蟲的控制程序不能再被人獲取利用!他邊跑邊抬頭望著,巨蠕蟲的頭部還在掙扎向前,后面早已扯長不少的軀干卻被工程機械拖住了。小林知道地球上曾有過一種叫做螞蟻的生物,這場景和它們的狩獵過程簡直一模一樣。

裂口里全是液壓管和電線,電光石火中,巨蠕蟲的頭部終于把自己扯了下來。然而掙脫的力量實在太大,沿著恩文號旋轉的切線方向它把自己甩了出去。

巨蠕蟲殘骸在空中毫無意義地抽動著,它漸漸推開白霧在截面上劃出了一條螺旋線,最后撞在了恩文號的內(nèi)壁上。

陸續(xù)的幾聲巨響后,整個恩文號里彌漫的白霧因沖擊波而開始漸漸散去。它就落在了小林前方幾個街區(qū)的地方!正在奔跑的小林慢慢停了下來。軀干前傾,雙手撐在膝蓋上,他喘著粗氣,鼓滿肺部的空氣就像要讓他炸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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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恩文號內(nèi)部已經(jīng)被調(diào)整到了舒適的溫度,平民們也都在門自動打開后涌出了高塔。自動工程機械從造船廠里源源不斷地向外行駛著。這些機器咣咣作響著,一座座嶄新的工廠就像春筍一般破土而出。生產(chǎn)小型醫(yī)療艙的工廠是最先被建造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力投入了生產(chǎn)。而它生產(chǎn)的全封閉醫(yī)療艙是現(xiàn)在優(yōu)先級最高的制造品。幾千人的傷勢極其嚴重,他們已經(jīng)被送進這種醫(yī)療艙內(nèi)進行著救治。其他的平民也都在等待搬運機器人送來自己的醫(yī)療艙,就算他們看起來沒事,身體檢查和營養(yǎng)補給也是那些醫(yī)療艙所具備的功能。

與此同時,一群人圍在巨蠕蟲頭部的殘骸四周翹首期盼著。撬棍和榔頭的當當聲中,扭曲變形的艙門被張帆和幾個工人一起撬開了。

鐘旭最先跳進了巨蠕蟲的內(nèi)部,然后就氣沖沖地大長老拖了上來。滿身是血的老頭呻吟著,發(fā)現(xiàn)了一旁站著的小林后他才發(fā)出了微弱的說話聲:“沖進來的采礦船搞定了嗎?那些船員都處死嗎?他們的家屬也不能放過??!”

聽到大長老的這番言語,長辮男張帆拎著拳頭沖上來,卻一頭撞在了鐘旭敞開的胸脯之中。這引發(fā)了其他工人們的不滿,他們也都叫嚷著圍了過來,卻又被小林伸出的手定在了原地。

看著這些的老頭意識到了什么,他驚訝地看著小林,得到的是對方神采奕奕的回復:“采礦船早就在空港里停泊好了,船員們也安頓妥善,大部分也跟他們還活著的家人見了面?!?/p>

聽到小林開口說話,老頭癱軟的身子挺了一下。眼睛瞪了瞪回頭看了下巨蠕蟲殘破的頭部,他又瞇起眼。像是想表演出吃驚的語氣,然而他的話語中恐懼占的比例更重:“你怎么說話了?”

牙被咬得咯吱作響,憤怒像是躥上來的火苗般灼燒著小林的腦袋。用力吐出一口氣后他才惡狠狠地說出話來:“那只蟲子?那只你在我是學徒時就放進我喉嚨的蠕蟲?那個讓我以為自己啞了的蟲子?那個折磨著、讓我疼讓我來不能說話的爛鐵?早在幾周前我就讓它爬出來了?!?/p>

老頭的頭上冒出了冷汗:“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你被騙了!那些船又是怎么回事!它們不是破壞了空港沖進來了嗎?”

小林向上指了指,軸心通道盡頭的空港完好無損:“你在屏幕上看到的都是假,船隊根本就沒闖進來,更沒有所謂的船隊反叛?!?/p>

“不可能!核心程序明明顯示他們進來了!”

“你的核心程序被我關進了沙盒里,我偽造了船隊闖入的輸入信息,那些都是我的沙盒虛擬出來的?!毙×钟孟难凵窨粗项^,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大長老此刻卻想扭頭又躲閃不及:“你沒有權限把核心程序裝入沙盒!你沒權限!”

“我找到了核心程序的源代碼,然后我就編譯出了完整權限的核心程序,現(xiàn)在那套程序就在調(diào)度中心運行著那!從現(xiàn)在開始,你再也不能控制恩文號了!”

“你找到源代碼了?真的找到了嗎?我就猜著你能找到!”老頭滿是褶子的臉因興奮和恐懼交雜而扭曲著。他頓了下又不甘心地說著:“要不是天天忙著處理人的事情,我也能找到源代碼,都是那些煩心的事礙著了。”

鐘旭的臉上堆積著憤怒,不顧小林的阻攔,他把靴子踩到了大長老的頭上。嗚嗚的慘叫聲中,鋼釘刺破了老頭褶皺的皮膚,黑紅的血攤在地上變成了他的枕頭。

鐘旭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他不能讓之一閃而過,剛剛那些也就只是下手前的享受?,F(xiàn)在靴子高高抬起,這一腳下去,他打算直接踩碎老頭的頭顱。

“殺吧,殺吧”老頭嘶鳴著,像是被逮住的禽獸掙扎地吼叫。鮮血噴涌而出,然而鐘旭的腳并沒有落在老頭的臉上。鐘旭瞪大了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上被開了一個大洞。他大意了!不知道何時三只蠕蟲爬上了他的身體,而剛剛老頭的叫喊是在給他們下達控制命令。

在老頭陰森的笑聲中,三只蠕蟲螺旋著洞穿了鐘旭的胸膛,剛一落地它們就啪啪響著竄向了小林。張帆幾個見狀趕緊拿起鋼條沖了上來。把小林推到一旁,他們朝著地上一通敲擊,三只蠕蟲隨即變成了散落的零件。然而他們卻還是覺著不放心,幾個人緊接著圍住老頭掄起了拳頭,直到老頭一動不動才停了手。

與此同時,小林把鐘旭拖到了一片平坦的碳鋼船板上。在一片黑的背景中他可以更容易發(fā)現(xiàn)靠近的銀色蠕蟲,然而鐘旭身下早就變成了紅色的血池。鐘旭兩眼呆滯,臉色慘白,心臟被鉆爛了的他流干了身體里的全部血液。

小林腦子里全是感慨和嘆息,但他逼著自己得用領袖的方式行事。緩了口氣,他命令工人們用搬運機器運來一間醫(yī)療艙,張帆哼哼唧唧著才把老頭扔了進去。

眾人趴在搬運機器上一同前行著。遠遠的,把金字塔包裹住的巨大鐵盒子映入了一行人的眼眸。密密麻麻的工程機械正圍著這個鐵盒子,從軸心通道落下的焊接火花更是如同火雨般向四周揮灑著。

“是你下令建造那東西的?”抓在機械臂上的張帆低頭問著小林,表情凝重的小林卻沒有回答。

在金字塔的大門前,老頭從醫(yī)療艙中被揪了出來。經(jīng)過醫(yī)療艙的自動救治,他呼吸順暢了,氣色也好了不少。

看了眼剛剛裝著自己的醫(yī)療艙,老頭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其中充斥的得意和讓大家感到了不悅。

“你笑什么!”張帆氣憤地一拳打在老頭鼓鼓的小肚子上。口水都噴了出來,老頭卻沒有在意,他捂著肚子朝小林開心地喊著:“核心程序替換了多久了?多久了?”

“一天多了?!北豢刂频牧晳T拉扯著,小林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帶著不好的預感,眾人架著老頭就進到了金字塔的里面。

當小林爬上調(diào)試臺時,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見狀,老頭得意地扯著嗓子問道:“是不是沒有權限了?連輸入人工指令都不行了?”

小林低頭沒有回答,他看著屏幕上不斷飆升的進度值,慌亂地不知道要把搭在鍵盤上的手放到何處。

鼻子抽動了下,小林終于說了話,不過聲音小得跟一只蟲子一樣:“進度值到底是什么?”

“難道你不應該問核心程序是什么嗎!”大長老的叫聲鏗鏘有力,甚至讓小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老頭指了指調(diào)試臺旁的墊子,大家都沒能明白他的意思,老頭急得又叫了出來:“讓我坐那里!我來慢慢告訴你們都在發(fā)生這什么,我的老腰可受不了被人架著說太久的話!”

被放在了墊子上,老頭盤腿坐著,不過張帆還是把手壓在他的肩膀上。

“六十年前,地球毀滅。還是幼兒的我被帶到了這艘恩文號上。我是幸運的,因為我是飛船總控程序開發(fā)總師的兒子,留在地球上的那些人都死了,估計燒成的灰都沒留下。”聽著老頭說的話,小林滿臉陰郁。其實他想問下地球具體是什么樣子,當時又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卻又不想開口,如果開口會讓他感覺就像是要認輸了一樣。

“根據(jù)計劃我們本來是要飛向比鄰星b的,那里說不定可以適合人類居住,不過恩文號得飛四五百年。開始的十年計劃還算順利,飛船里的一萬人都干勁十足。被膨脹的太陽追趕著,我們不斷派出著采礦船采集礦物作為燃料,工程師們不斷維護升級著引擎,飛船也就不斷加著速。然而當我們飛出危險范圍后,大家都覺著應該過得更舒服一點,也就把精力和時間都用在了生產(chǎn)生活用品上。那個時候我正年輕,跟大家一起過得就跟豬一樣。大家每天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然后就是各式各樣的吃喝玩樂。沒有人維護引擎,沒有人外出采礦,沒有人從事教育和科研。然而有些人看不下去了,我的父親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他說如果這樣下去,用一萬年我們都不能飛到新的家園。沒人配合推進殖民進度,天天無所事事,他就跟發(fā)了瘋似的,還經(jīng)常被人嘲笑戲弄。漸漸地,他開始到處打架斗毆,家里也被他砸得亂七八糟。他甚至幾次想掐死我?!畯U物們都死了算了,我們要帶著有希望的人飛向新家園’,他都是這么叫著一邊摁著我。”

小林沒見過總長老悲傷的樣子,而此刻老頭的眼角卻在不經(jīng)意間流下了一滴眼淚。小林仿佛看見了一個被自己父親掐住脖子卻不想反抗的年輕人。對老頭的共情感讓他有些惡心,想著這些年來受到的欺壓,想著拾憶和大志,想著被凍死的幾萬人和人體工廠,小林逼著自己不要對這個丑陋的老頭有哪怕一絲同情。這是此刻他對自己的要求。

張帆似乎看出了小林的心思,沒說一句話,他直接扇了老頭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老頭蜷縮著的身體在地上轉了半圈。半邊臉通紅著,他卻轉頭對著調(diào)試臺笑了下,就像他毫不在意似的,甚至連打他的張帆完全無視。這讓小林更加慌亂無措,只能趕緊把目光閃避。

老頭再次笑了,他笑得是那么爽朗,讓金字塔里的空氣都壓抑了起來。然而漸漸地,小林聽出了苦笑的意味,甚至有些無奈。又呵呵了兩聲,老頭開始變得有氣無力了,但他仍在繼續(xù)著講述:“有一天,父親在出門前特別的開心,當時我就有不好的預感。幾個小時后,我正跟朋友聚會那,突然恩文號內(nèi)爆炸聲不斷。后來我才知道那是父親控制的定向爆破,所有民用設施都被摧毀,自動機器也都從工廠里沖出來開始了屠殺。在家休息的,出來娛樂的,甚至是在工作的,所有大人都被機器掐斷了脖子。到處都是回蕩的慘叫,但它們沒對孩子下手,也沒對我下手。我在到處是血漬的殘骸里爬了一個小時才趕到調(diào)度中心附近,這時調(diào)度中心已經(jīng)被加上了金字塔的外殼。在金字塔的周圍,一些圓柱形的高塔正在被修建著,那就是孩子們以后會被安置的地方。我沖進調(diào)度中心,看到了一邊操作一邊狂笑的父親。他哭嚎著讓我過來幫忙,幫大家飛向新的家園。然后我就爬上了調(diào)試臺,發(fā)現(xiàn)恩文號的核心控制程序已經(jīng)被父親替換了。”

“你說這些是沒有用的,你沒法為自己開脫。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你必須為此負責!”張帆叫喊著想再給老頭來上一拳,卻被跳下調(diào)試臺的小林攔住了:“你父親的控制程序就是我們現(xiàn)在用的那個,是吧?”

“準確地說,是你現(xiàn)在換上的這個?!甭牭嚼项^的回答,小林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老頭則繼續(xù)著,表情像是在給小林上課一樣:“什么是進度值?你考慮過嗎?我父親為了讓人類能飛到新的家園寫了新的飛船控制程序,一切都以讓人們活著飛到那里。而程序里衡量這個目標達成進度的變量就是進度值,這個數(shù)值越大,就意味著我們抵達新家園的機會越大,時間也會越短。這就是我們的核心程序,讓飛船飛向目的地,只要有人活下去就行,不管活得怎么樣。我感到了恐懼,這太偏執(zhí)了,于是問如果程序出錯要怎么辦。他告訴我,前二十四小時是程序的預運行狀態(tài),那段時間內(nèi)我們可以用人工指令對其干預或者重置,但是除了他沒人能把核心程序換掉,除非在試用期內(nèi)找到權限相關的核心代碼。二十四小時的試用狀態(tài)其實是父親為奪取恩文號計劃留的后手。除非他教,不然沒有別人會操作核心程序,而如果他失敗了,被人殺了,程序在沒人重置的情況下就會進入禁止輸入的自動狀態(tài)。到時程序就會為了增加進度值負載運行,一切都為讓人類飛向新家園而做,完全不會顧及個人的權利和感受。這種狀態(tài)沒有人能夠阻止,就算找到源代碼還有權限也不能將其停下,更沒有將核心程序替換的可能!”

“所以你后來做了什么?”小林雙眼無神地看著總長老。像是在面對一個闖了禍等著被拉一把的孩子,老頭攤了攤手,像是在告訴小林已經(jīng)沒有辦法:“父親實在是太小心了,我沒找到他寫的源代碼,也就沒法替換掉核心程序。然而我還是趁著父親不注意把核心程序的二十四小時倒計時剪輯掉了發(fā)現(xiàn)了這些的父親想把我掐死,我憤怒掙扎著反擊。當我緩過神來時,我的父親已經(jīng)被我掐斷了氣。從那時起,我就帶著一飛船的孩子生活著,還得每天靠著發(fā)送人工指令來修正核心程序的行為。后來孩子們都陸續(xù)長大了,中間出過幾次事情,有些人死了,我差點被害死。然而這些年來我一直就沒找到父親的源代碼,一切也就只能用這種方式繼續(xù)。你看過飛船的設計圖,知道奧尼爾圓筒的直徑和長度都是咱們飛船的三倍,但是奧尼爾圓筒也才能住下幾萬人。這些年啊,我卻讓這個設計承載幾萬人的飛船里塞下了一百萬人。我一直忙著讓大家都活下去,不管活成什么樣,活下去就行,什么樣的人我都不想讓他們死。不過現(xiàn)在看著人們生活的樣子我的想法變了!人不能這么毫無意義地活下去,就算受苦也得有點價值。一代代地受苦,咱們最后也得飛到比鄰星b?!?/p>

像是踩在炙熱的鐵板上,小林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站立姿勢:“現(xiàn)在還有辦法手動輸入指令嗎?有辦法再把核心程序換回去嗎?”

“我說得很清楚了,現(xiàn)在過了二十四小時了。這些年了,我也在試圖采取燃料重啟引擎,一百萬人實在太多了,不做出點犧牲實在太難做出改變了,更不用說是重啟采礦船隊這樣耗資巨大的事情?,F(xiàn)在我老了,也累了,不過也終于想明白了,其實讓程序完全自動化管理恩文號才是正確的。完全靠程序管理我們還有機會飛到新家園。如果讓人管理,說不定之后幾百年的哪天,什么人掌握了核心程序的權限后會把所有人都殺了。當時我以為我已經(jīng)沒有機會反悔了,之前的核心程序被剪輯得面目全非,它已經(jīng)不太可能自動完成這項任務了。而你現(xiàn)在幫了忙,把嶄新的核心程序換了上去,我要由衷地感謝你?!?/p>

小林的腦袋嗡嗡地響著,但他還不想在眾人面前向老頭認輸,于是開始嘗試攻擊老頭的邏輯:“為什么就你一個人說了算,為什么你想改就改,整個人類的命運都要順著你,而你的想法變了,隨便變了,所有人又要都跟著你遭殃?!?/p>

小林的反擊讓老頭相當滿意,像是在夸贊著自己原本選中的繼任者:“說得好!憑什么是我,憑什么要跟從我的想法!我也想過,如果交給那些每天只能嗷嗷叫著等吃的人們,他們能做出什么樣的決定?,F(xiàn)在的人沒父親搞得那場屠殺之前聰明。我也沒有辦法,我只能選擇做我認為最正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在人類的歷史上還少嗎?群體的決定往往容易被現(xiàn)況左右,長久看來又是那么愚蠢。如果你能翻到資料該看看城邦制的雅典城墻是怎么被拆掉的。而個體統(tǒng)領的決定雖然高效卻得依賴這個個體的能力和品德,不受限制的人性會長成一只怪物,張牙舞爪地吞掉一切。還不如交給程序決定一切,它們絕對公正還高效,不過卻又不真正懂得人類,會做出各種極端的行為。人類群體決策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小林無法反駁,不過自己已經(jīng)犯了無法挽回的錯誤,現(xiàn)在至少得搞清楚有可能的后果:“那之后人們會過上怎么樣的生活?還會有人白白死去嗎?”

“白白死去?看你怎么定義什么叫白白死去??船F(xiàn)在的架勢,我估計核心程序會靠著醫(yī)療艙的數(shù)據(jù)先篩選一批人,基因太差的會先被處理掉,還有那些醫(yī)治成本太高的。最后他們會挑出幾百人關在這里。然后外面的空氣會被抽空,溫度也會降低,在外活動的將只有程序控制的自動機器。至于關在這里的人?他們只會被供給勉強溫飽的食物和水吧,只要活著就行,資源都將優(yōu)先供給到引擎那里,飛船會持續(xù)加速到設計極限?!?/p>

老頭說完這些后深舒了一口氣,小林覺著自己徹底敗了。耷拉著肩膀,目光失焦,小林輕輕地走到老頭的面前。挫敗產(chǎn)生的羞辱讓小林失去了理智。面無表情著,他又一次把雙手掐在了老頭的脖子上。老頭則盤腿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一點躲避反抗的意思。小林冰冷的臉上毫無情緒,眼淚卻自顧自地慢慢溢了出來。他開始用力,和他之前想得都不一樣,老頭忍耐著,只有一絲幾乎聽不見的低吟,細瘦的四肢也只是硬硬地挺著,甚至沒有一絲掙扎。這樣的淡定激怒了小林,憋紅臉的他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雙手之上,直到最后的那點低吟停止,他才松開手。倒在地上的老頭安詳?shù)亻]著眼,沒有了呼吸。

大長老贏了,贏得是那么徹底。而小林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他渾身無力地走到巨蠕蟲留下的坑洞旁,惆悵地抬頭望去,金字塔頂?shù)妮S心通道已經(jīng)被遮擋。罩住調(diào)度中心的鐵盒子即將完成,這里將變成恩文號內(nèi)人類唯一能夠生存的地方。擁擠的空間,有限的資源,人類還得一代代地繁衍,擁有暴力資源的人將占據(jù)全部的資源,弱小的人將被凌辱甚至餓死。

逼著自己平靜了一會兒后,小林把所有工人都召集了過來。就像是大志生前的樣子,他站在眾人面前聲音洪亮地命令著:“從附近的工廠里找些機床搬過來,另外造一批棍棒斧頭類的武器,還有盾牌和穿戴式的鎧甲。之后的幾百年里,這些將成為人類的秩序,這些也將是弱者們能夠活下去的最后保障。”

這樣的決定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半天后模擬晝夜的燈光全部關閉,幾百個被挑選好的醫(yī)療艙也被送進了包住金字塔的鐵盒子里。所有供暖設施都停止了運行,恩文號內(nèi)的溫度很快又降到了零下一百度。在嚴寒的黑暗中,外面剩下的十幾萬個醫(yī)療艙一個個地關了機。不用一個地球日,金字塔之外的溫度還將會降低到了零下一百五十度。而且為了避免飛船部件的氧化腐蝕,鐵盒子外的空氣正在被逐漸抽干。被扔在外面的人們就算能從醫(yī)療艙中脫出也會因為低溫和窒息死去。再也不因閑置而銹跡斑斑,恩文號的后側的部件都逐漸著滿效率運行的狀態(tài)。一座座高塔被自動機械拆除后送進了工廠,無數(shù)引擎部件隨即被生產(chǎn)了出來。讓整個恩文號都震顫的爆炸聲響起,熄滅了幾十年的引擎重新點火。這樣的猛烈加速是遠超最初計劃的,飛船內(nèi)所有的物體都被加速度向前扯著,沒有固定支撐的物體一件件地后傾倒下,人類的幸存者們只能抓住手邊的東西才能保證不會被甩到墻壁上。由此引發(fā)的身心不適要在接下來的幾百年里讓人們逐漸適應,畢竟這樣的加速將一直持續(xù)上百年,而那之后還有上百年同樣劇烈的減速。

終于,恩文號重新向著人類的新家園加速前進,不再被多余的人類意志干預,也不再會去在乎人類的感受。寒冷的黑夜將在恩文號里持續(xù),直到幾百年后抵達新家園的那天人類能否被放出都將是個未知。畢竟新家園只是一個愿景,它到底能夠實現(xiàn)還僅僅是虛無縹緲?如果那里無法殖民,飛船還將飛向更加遙遠的下個目標。然而這些人類不飛到那里又怎么能知道。到飛船抵達時,住在金字塔頂?shù)娜祟悤兂墒裁礃幼??人類又將擁有什么樣的社會結構?到那時,人類自己想不想被放出來都不好說!至少他們的領袖可能會猶豫,甚至會有做出抗拒登上殖民星球決議的可能。

(完)

編者按

這篇類似太空版的《雪國列車》故事比較精彩,有著尖銳的矛盾沖突和曲折多變的情節(jié)設計,科幻點還很硬核,在自動化程序控制的殖民飛船上,程序員的作用被放大,從維護丟失源代碼的程序,到程序指令隊列、調(diào)試沙盒等,故事很好地展現(xiàn)了程序員的技術細節(jié)和重要性,讓主角以技術手段打破長老會牢牢掌控飛船的局面,讓民眾獲得了新生,但意想不到的是寒冬并未終結,故事結尾的轉折非常驚悚耐人尋味。

——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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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鐘云


飛向人類新家園,移民飛船上的無盡寒冬(下)| 科幻小說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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