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國56.幕后掌柜,貪財右相

商清逸與胡八刀兩個人溜達出了城主府,由胡八刀帶路,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天武樓。
酒樓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杜天門無頭的尸體與李典被撕成兩半的軀干都已不見,滿地的污血也沒了,壞掉的桌子換成新的,整個酒樓跟沒發(fā)生什么事一樣正常開門。
跑堂的小廝去城東找王木匠還沒回來,但酒樓熱鬧不待人,沒法只得由雜役來招呼來往客人。
一般這么熱鬧的時候天武樓是要排號等著的,但胡八刀不管這些規(guī)矩徑直進去,而且不去一樓找地方坐著,而是拾級而上徑直往二樓走。
天武樓的雜役也不是普通人,哪能隨隨便便讓胡八刀壞了規(guī)矩,正要出手阻止,但此時二樓落下一枚銅錢來,落到他的手里。雜役接到銅錢后瞧一眼,已經(jīng)要出的手頓了下,隨即跟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招待客戶,不再去管胡八刀。
胡八刀上了二樓,熟門熟路地找到雅間,一腳踹開。
開門瞬間,一枚銅錢唐突朝胡八刀面門而來,胡八刀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揣進了自己懷里,同時嗤笑:“老財迷,這么久沒見了,眼里還是只裝得下錢?”
肥胖的男子仍然在屋子里坐著,屁股都沒動,手里輕輕捏著玉佩冷笑:“費什么話。老規(guī)矩,一枚銅錢一錠金子,上樓一枚,入門一枚,總共兩枚銅錢,給金子再跟我說話,沒金子就滾蛋。”
“有有有?!焙说杜阒?,同時背著手朝身后勾了勾,商清逸不情愿地從懷里掏出兩錠金子放在胡八刀手里。
這可是他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家當了。
胡八刀入了門,大方地把金子拍在桌子說,意氣風發(fā)地說:“怎么樣,夠資格說話了吧?!?/p>
商清逸心在滴血,這一路只出不進,花了這兩金后他就只剩十金的最后家當,以后逍遙江湖估計再也裝不了闊,只能啃饅頭配涼白開了。
肥胖男子不客氣地把兩錠金子收進了口袋,這才和顏悅色起來:“小滄浪回來了啊,有什么發(fā)財?shù)拈T路帶帶你錢叔啊。”
胡八刀進了屋,自顧地坐下,神氣地一指商清逸說:“看到這位小爺沒,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商國的四皇子,家里金山銀山多的是,我現(xiàn)在跟他混。”
還沒聽胡八刀全部說完,只聽到金山銀山的時候肥胖男子就已經(jīng)站起來了,用商清逸都沒看清的身法瞬間到了身前。肥胖男子握著商清逸的手,在手背輕拍著,諂媚道:“小舍蓬蓽生輝,原來是商國的四皇子,久仰久仰。在下乃白鹿城右相錢泉耀,四皇子有什么發(fā)財?shù)暮瞄T路介紹的啊?!?/p>
商清逸目瞪口呆,任他再遲鈍也該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天武樓的幕后掌柜。
真實身份是白鹿城右相,無怪乎連典獄司都要給面子。見他一副視財如命的樣子異常熟悉,不用看就知道,跑堂小廝的市儈就是學自于他。
只是他想不到堂堂白鹿城右相,已經(jīng)是天下最頂級的幾人之一,居然還貪戀那黃白之物。他又轉(zhuǎn)念想,胡八刀說他是幫大忙的人,難道他能幫忙借出化龍錄?
商清逸與胡八刀對視,見后者使了眼色,頓時明白這是要他機靈些順著錢泉耀的的話下去,配合著演個雙簧。
“門路倒說不上,但這次確實要來做門生意回去?!?/p>
錢泉耀聽得頻頻點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聽說商國四皇子是廢物中的廢物,今天看來傳言也不盡是真的。”
“我看您是玉樹臨風,機敏過人,武功我也有看到,真是神乎其技讓人嘆為觀止。不知您是來白鹿城做什么生意?”
商清逸一陣尷尬,這馬屁拍得過于生硬了,饒是他這樣臉皮堪比城墻,此時也招架不住一陣惡寒。
雖說拍馬屁的人是江湖的名人,右相錢泉耀,大陸排名第七,一手袖里刀出神入化,但商清逸仍是笑而不語。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說,話編到這里他已經(jīng)盡力了,他哪有做什么生意,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要圓過去簡單,隨便再編個事情打發(fā)過去就行,但他不只是要圓過去,而是要讓錢泉耀幫忙查看化龍錄。
唱的雙簧他接不上了,還有胡八刀能兜底,胡八刀既然決定找上他,自然是有手段讓錢泉耀上鉤。
見商清逸已經(jīng)沒有話了,胡八刀趕緊上去攔在中間,殷勤地招呼商清逸坐下,然后才對錢泉耀說:“四皇子來白鹿城是有大生意要做的,生意是秘密,具體做什么你也別問,現(xiàn)在想找個有能力的合作者,開頭先牛刀小試比較查查資料,以后還有大合作,給開個價吧。”
“你看我夠兄弟吧,有賺錢的好事都給你記著?!焙说兑贿呝┵┒?,一邊摟著錢泉耀的肩膀說。
還真是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但錢泉耀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即使胡八刀將商清逸吹上了天,他還是戒備滿滿,顯然之前被他坑了不在少數(shù)。
錢泉耀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狐疑地問:“就這么簡單簡單?你要查什么?”
胡八刀指了指天下說:“巫山有個養(yǎng)毒人,查下她什么來路?!?/p>
“事情不算麻煩,多費些口舌而已,四皇子亦想看看你這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暗流是否名副其實?!?/p>
錢泉耀估算了下覺得這事不難,無非是查個江湖中人的來歷,讓手下打聽打聽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認定沒有陷阱后才伸出一根指頭道:“一碼事歸一碼,以后的生意以后再算,先算眼前的事情。這事情耗時間,得這個數(shù)。”
“一錠金子?”胡八刀問,與錢泉耀做生意,無論事情大小報酬都是要按金計。
錢泉耀搖頭,勃然大怒:“一錠金子你打發(fā)要飯的呢?”
“十錠金子,少一分都不行?!?/p>
“行行行?!焙说短嫔糖逡荽蠓降貞铝恕?/p>
說完他給商清逸使了個眼色,商清逸裝著大方地把最后的家當交到錢泉耀手里,真誠說了句:“那便有勞右相?!?/p>
胡八刀在一旁推波助瀾:“這么好的事老財迷你可賺到了,起碼得分我些好處?!?/p>
錢泉藥把金子都收進了懷里如母雞護犢子般,貪財?shù)哪优c酒樓小廝一摸一樣,簡直是胡八刀跟他明搶:“你小子有大靠山傍著,以后金山銀山多的是,還跟我爭這小小的十錠金子,懂不懂尊老愛幼啊?!?/p>
胡八刀哪會真跟他搶,只是演戲要演全,別讓錢泉耀看出破綻。
待錢泉藥金子收好了他才暗松一口。只因他知道錢泉耀這人雖然貪錢,但做生意買賣公道,價格談好收了錢后,怎么都會把事情辦好。
螢火的身份并不簡單,要查起來十金肯定是不只的,說不定還要動用左相的化龍錄,這事情辦起來又是他給坑了貪財?shù)挠蚁嘁话选?/p>
一起事情已畢,接下來就是有關白鹿城的閑談了。
“老白最多就三年了?”
胡八刀本來就是前任白鹿城主之子,自小就跟錢泉耀相識,算是在城主府的一份子,現(xiàn)在談起現(xiàn)任白鹿城主的事,就跟談家事一樣自如。
對于白鹿城的事,雖然是胡八刀主動發(fā)問,錢泉耀倒是沒跟他收錢,只是嘆了口氣說:“他的身體狀況你應該知道,本來就活不到四十,算起來是快燈枯油盡了。”
“那樣的天賦,無怪乎會遭天妒忌。”
“也確實,二十年他勝我爹的時候十七才歲,而我爹正值巔峰,就算他打娘胎就開始修煉了也才十七年而已,天賦確實可怕得嚇人,若是有這樣天賦還能長命百歲,是不給其他人機會了?!?/p>
商清逸在一旁聽著,亦驚嘆于白海愁的天賦。
要知道十七歲與他年紀相當,商清逸現(xiàn)在境界已經(jīng)算同齡人中走在了前頭,比起白海愁卻是提鞋都配不上。十七歲的年紀就算是打娘胎里就已經(jīng)開始修煉了,最多只有十七年的修煉時間,二十年前白云山四十多歲,正值盛年,體魄與氣機都在巔峰,卻被弱冠都未至的白海愁擊敗,只能說白海愁的天賦高得恐怖,說萬年無一都不過,以人中之龍來稱是太輕了。
得知道新一代的江湖中以林子一天賦為代表,她現(xiàn)在十七歲,能為比劍卒高上一籌,約能匹敵四車水平,已經(jīng)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但與白海愁十七歲無敵天下相比,立刻襯得北齊的圣女黯然失色。
“聽說他要換個方式選城主了?”胡八刀淡淡地問。
錢泉耀點頭,輕輕摸著手里的白鹿玉佩說:“這是老玉跟你說的吧,你同行中有個七歲的男孩,想來就是南邊請來的候選人吧。聽城主說南邊來的這個孩子天賦絕倫,未來極有可能超越他,是他是極為看重的人?!?/p>
胡八刀自豪地說:“那是我小舅子!”
錢泉耀奇道:“怎么?你跟藥王家那丫頭成了?不對啊,聽說你是被她拒絕了,拒絕后連跟藥靈的挑戰(zhàn)都放棄了?!?/p>
胡八刀臉一紅:“早和好了,我說你跟玉老頭兩個老不死的怎么回事,我都離開白鹿城了還一直盯著我,是見不著我一天便不能開心嗎?”
錢泉耀哈哈一笑,然后正色道:“因為我們始終覺得你是最有可能勝過城主的人?!?/p>
“我跟老玉,都在等你能出第八刀之時!”
被錢泉耀這樣夸張,饒是胡八刀亦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以前還有機會把白海愁按地上摩擦,但現(xiàn)在沒可能了,刀都收了,不敢拔出來了?!?/p>
錢泉耀大袖飛舞,手腕輕轉(zhuǎn),一把鋒利的刀就到了他手中,錢泉耀把刀遞給胡八刀說:“用我的,贏了不收你錢?!?/p>
胡八刀“呵呵”一笑,將刀推回去:“得了,我用不慣你的刀,贏了沒好處,輸了還要給錢,不劃算?!?/p>
“就算哪天真要用刀,我自己也會去取,玉老頭替我收著呢?!?/p>
“不過。”胡八刀話鋒一轉(zhuǎn),“老財迷你知道這次有哪些候選人,我小舅子雖然不想當城主,但我還是先給他記下來為好,萬一他哪天變了心思了,也有備無患。”
既然胡八刀不要他的刀,錢泉耀便收刀進了袖子:“城主對候選人對資格是年齡要在十八歲以下,具體有誰只有他自己知道。聽說東南西北四座江湖都來了一位,都是天賦極強的孩子,東籬皇族拔刀術的傳人來了一位,白鹿城內(nèi)我跟老左各自也推選了一位,四車聯(lián)手推了一位,典獄司里也有個孩子參加,總共九名?!?/p>
而這時候跑堂小廝從東街回來,剛回來就跟一位客人鬧了起來。商清逸聽了片刻,知道是因為客人不小心摔壞碗,跑堂小廝要他賠一金,那客人大概是城外新來的,不知道天武樓規(guī)矩,始終不肯掏錢,還一個勁在叫黑店。
那客人罵了幾句,跑堂的小廝忽然袖里刀出手架在那客人的脖子上,淡淡問了句“給不給”,那位客人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金子掏出來。
胡八刀看在眼里,手掌輕拍桌子,眼睛示意跑堂小廝說:“他是你的傳人?我看讓袖里刀已經(jīng)有六分火候,你推薦的應該是他吧?!?/p>
錢泉耀也看著跑堂小廝,表情不滿道:“有個屁火候,袖里刀還差得遠,我推他上去是讓他歷練歷練,能爭到最好,就算爭不到,以后我這塊玉佩也好傳給他?!?/p>
錢泉耀手里捏著玉佩,雖然嘴上說得不客氣,可眼睛里的欣慰藏不住,顯然他對這個傳人很滿意。
玉佩白鹿銜錢,是白鹿城右相的信物。
傳玉佩,亦是傳位。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