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情節(jié)純屬虛構(gòu)，請勿上升真人。

颯颯并不知道卷兒此刻如遭雷擊。他連華立風這個名字都是頭一次聽說，自然不清楚這三個字背后的驚濤駭浪，因此，他的關(guān)注點并不在姓甚名誰上，而是他的過往。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個很糟糕的人，做了很多錯事，是嗎？”他艱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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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羔避開了颯颯的目光，只是垂下眸子低聲道：“你有你的不得已，并沒有喪了良心。颯颯，你也要心疼一下你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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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避重就輕的安慰并沒有令颯颯心里好受些。

他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表達內(nèi)心的想法，只得求助般地將目光移向了卷兒，卻難過地發(fā)現(xiàn)卷兒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直直看著他，似是震驚，又似是難以接受。

……果然，連他也要討厭我了嗎，颯颯傷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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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事是我說不出口的，等你有一天記起一切時就會知道，可我是真心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羊羔摸了摸颯颯的腦袋輕聲道，目光復雜難辨。

見颯颯的情緒低沉極了，他還開了個玩笑：“現(xiàn)在這樣多好，你從前可不會叫我碰你頭發(f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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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明白羊羔的苦心，配合著勉強笑了笑，卻依舊掩不住萎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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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過去自己經(jīng)歷過的痛苦，或許是內(nèi)心強大之人能夠接受的。可直面過去的罪惡，承受良知的譴責，卻是一件太過煎熬的事。你一向善良正直，即便過去的你盡力補償了，你依然受不住的?！?/p>

羊羔站起了身拍了拍褲子，不忍再看颯颯，便轉(zhuǎn)身向卷兒告辭。

“……再考慮考慮吧?！彼牧伺木韮旱募绨蜃詈笳f道，這才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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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羔一走，客廳頓時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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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的情緒復雜難言。他下意識摸向茶幾上的手機，想要撥電話給十辰于，卻還是克制住了手下的動作。

通知阿十后會怎樣？把颯颯送回去，送回華家，繼續(xù)做從前的那個華氏總裁華立風？連絨絨都沒有把颯颯是華立風的事說出來，還不值當他警醒一下？

……宋玬那樣待華立風，絨絨又少不更事，況且聽羊羔所言，華氏想必并不清白……颯颯好不容易因禍得福，從那個火坑中跳出來，他怎么可能送羊入虎口？

如今想來，那一次颯颯毫無緣由的攻擊絨絨，應(yīng)當也是絨絨的出現(xiàn)誘發(fā)了他的躁狂癥……

現(xiàn)在的颯颯將一切忘了個徹底，再見絨絨時也沒有異常，上次放風箏也玩的很開心……

不，他不能再叫颯颯做回華立風，絕對不能。

可他又憑什么命令颯颯？憑他是颯颯的小叔嗎？

……

一想到這兒，卷兒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居然和華立風搞在了一起，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可又能怪誰？還不是要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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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一直在暗暗關(guān)注卷兒的神色，自然將卷兒猶疑不定又自嘲落寞的神情看在了眼里。

自己從前并不是個好的，連他都瞧不起自己，而卷兒人那么好，待他也那么好，他哪里值當卷兒的照顧？此時本就心虛自卑著，見卷兒這副模樣，便更是認定了卷兒瞧不上他。

自失憶了后，卷兒便是颯颯唯一可以依賴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與他牽絆的存在，他們又曾經(jīng)無比親密過……卷兒的否定無疑是雪上加霜，令颯颯一時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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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嘲諷鄙夷著，卻突然被颯颯的動作喚醒了神智——

只見颯颯沉默著從沙發(fā)上站起身，緩緩繞過卷兒垂頭走向門口，還穿上了鞋，擰開了門鎖，就要出去。

卷兒愣了一愣，頓時驚的一身冷汗，三步化作兩步?jīng)_過去攥住了颯颯的手腕，疾言厲色道：“你干什么去？！”

這個時候他哪里敢讓華立風出去晃悠？上次出去放風箏沒被人發(fā)現(xiàn)都是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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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的眼淚須臾間便涌了出來。

他將頭埋的死死的，不叫卷兒看見，只木然答道：“我這樣的人，就不留在這兒了，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沒事的，遇見你之前我也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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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樣的人了？！”卷兒幾乎一頭霧水，卻也敏銳察覺到了颯颯情緒的不對，他的語氣立刻緩和了下來，“又胡思亂想什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是你的錯，你在這兒鉆什么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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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以為這樣說便可以了，誰料颯颯竟甩掉了他的手，不管不顧就要沖出去，嚇的卷兒一把摟住了颯颯的腰，將颯颯從背后抱緊了。

“你到底要出去做什么？！我替你不行嗎？！你乖一點，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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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使勁兒掰著卷兒的手臂，卻怎么都拼不過卷兒。羊羔所言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響著，卷兒的態(tài)度又叫他恐懼心焦，他又自責又悲哀，又難過又惶恐……種種情緒交匯，他哽了會兒，還是忍不住絕望地嚎啕大哭。

是真的嚎啕大哭，不僅眼淚嘩嘩落在卷兒的手臂上，還鼻尖紅通通的，狗狗眼里也盛滿了淚珠，眼睫毛都濕透了，蔫耷耷的，身子連站都站不住，直往地上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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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幾乎是手忙腳亂連拖帶摟地將颯颯抱到了床上。

這會兒他哪里顧得上對方是颯颯還是華立風，只知道這是他疼了好些日子的人兒，哭的這么慘烈，簡直叫他心碎。

“你這到底是怎么了？是被羊羔的那些話嚇到了？咱們不恢復記憶了好不好？那里面既然沒有我，就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不值得你想起來。”

他心疼地拿指腹給颯颯擦眼淚，盡心哄著，一點兒高冷勁兒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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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哭的一抽一抽的，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拽著卷兒的手不放。卷兒也由著颯颯，又是拍拍背又是親親額頭，折騰了好半天后颯颯才轉(zhuǎn)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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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了……還攔著…不讓我走…做什么……”颯颯哽咽著說道。

一想起卷兒當時的神情，他幾乎都沒臉在這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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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心情復雜，欲言又止。

他怎么會看不上颯颯，他太看的上了，可他不能看上華立風。

他要怎么告訴颯颯？直說嗎？可颯颯本就因為過去的那些事自慚形穢了，再冠上個叔侄亂倫的罪名……豈不是要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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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方才卷兒的阻攔令颯颯產(chǎn)生了一線希望，那么現(xiàn)在卷兒猶豫的神情無疑令颯颯心都涼了。他的內(nèi)心突如其來生出了一種悲壯蒼涼感，整個人都透著絕望至極的灰心決然。

“……我說對了是不是？”颯颯輕聲說，“你以為我是個單純可愛的人，所以愿意照顧我，不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可實際上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壞人，我遭受的那些都是我的報應(yīng)。你救錯人了，你后悔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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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

他啞口無言，簡直是震驚當場，完全沒想到颯颯會理解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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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見此悲涼地笑了笑。他哭累了，也不愿再見卷兒，索性閉上了眼。

“……我就知道是這樣?！彼偷偷溃凹热蝗绱?，又為什么不讓我走……我們本就沒什么關(guān)系，我出去自生自滅也怪不到你的頭上，是我自作自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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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會這樣想？”卷兒啞聲打斷了颯颯的話，“我從沒這樣想過，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發(fā)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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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微微睜開眼，神情疲憊至極，說話的語氣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

“那你在想什么，你說，你在想什么?！彼麩o力說道，“你說我就信，你不撒謊的。可你不說，我就只能這么認為。事已至此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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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從沒想到，乖巧聽話的颯颯也會令他有騎虎難下的這一天。

“我只是……我……”他磕磕絆絆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避開真相完美地令颯颯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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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揚起嘴角，露出了個諷刺意味極強的微笑，也不知是在諷刺卷兒，還是在諷刺自己的癡心妄想。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彼坏?，“我這就走，別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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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住了起身想要下床的颯颯的手臂，逼著自己開口說道：“……你叫華立風，我…本來也姓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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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個頭后，后面的話容易許多了。

卷兒抬眼看向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等解釋的颯颯，苦笑了一聲，語氣極其自嘲：“……你可知華立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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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怔了怔，下意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華立風……不就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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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自個兒受了刺激，本是不想讓颯颯再承受一遭?？伤麤]想到颯颯居然如此烈性，寧可無處容身也不要稀里糊涂的活，這等心氣兒遠勝過他，卻叫他心疼。

“……華立風是華立風，卻也不只是華立風?！本韮核卤臣梗曇魳O輕，“他還是絨絨的親哥哥，也是我的…侄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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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愣住了，面上一時露出股難以置信的茫然來。

“什么…意思？”他呆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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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心底的愧疚終于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颯颯的眼前。

“……對不起。”他扯起嘴角想要對颯颯微笑，卻怎么也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抽搐，“你是我…血脈相連的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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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怔了片刻，陡然變色。他死死瞪著卷兒，似乎想要確認這是一個玩笑，可卷兒難掩痛苦的神情明顯昭示著這是一個事實，盡管他們彼此都不愿意接受。

“……你是我的叔叔？親叔叔？”颯颯尖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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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卷兒的無聲肯定后，颯颯的手指不自覺收緊了，將身下的被子攥出深深的褶皺，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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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不安地吞了口唾沫，低聲說：“……還好我并沒有對你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我們…我們……我……我該好好照顧你的……你別多想……我不會再欺負你……”

他不知說些什么好，便伸手去握颯颯的手以示安慰，卻不料被颯颯狠狠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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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沒做過什么過分的事？！你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憑著大夫的一張嘴，就統(tǒng)統(tǒng)都不作數(shù)了是不是？！”

颯颯的淚水簌簌落下來，他卻倔強地揚著脖子，哪怕帶著哭腔也要維持自己僅存的驕傲。

“大夫是你找的，人是你認識的，我什么都不記得，自然你們怎么說怎么算了！你不想要我了就直說，犯得著搞這么一出嗎？！你只需要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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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我想要你。”卷兒輕聲打斷了颯颯的激烈控訴，“沒有誰比我更想了……可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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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定定注視著卷兒，淚水自通紅的眼尾滑落。這一次，他沒有掙扎反抗，卷兒也終于如愿以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你說喜歡我，想要我，我不信?！憋S颯嘶啞著嗓子，嘴角揚起了個難看的笑容，“……除非你一直喜歡我。你要一直喜歡我，我才會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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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看了颯颯好一會兒，才終于慢慢笑了。他摩挲著颯颯的手，終于不再掩飾自己眼底那不知所起的濃濃情意。

“那你呢？”他溫柔地問，“你也會一直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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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像個小孩子一樣皺了皺鼻子，他回握住了卷兒的手，很認真地說：“如果你一直喜歡我，我也會一直喜歡你的。不信的話，我們拉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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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根小拇指勾了在一起，隨后兩根大拇指也彼此按住了，重重蓋了個章。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哪怕不能真正在一起，我依然會一直喜歡你，你也要一直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