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個灰發(fā)男人叫畢爾里，是玉碧的未婚夫。

? ? "兩天前瀟湘客棧事變，燕樓里簡直亂成一團，那些醞釀奪位已久的人確定樓主失蹤之后，立刻將水柔柔扶正為樓主，好多人被殺了呢！我這個人比較有良心一些，吩咐我家畢爾里別忙著帶我回瓦掠國，當(dāng)初輸給魏無羨，就說好在他手下當(dāng)差一年的……"玉碧嘰哩呱啦地說著這兩天的變化，以及她之所以成為魏無羨侍妾的原由。

? ? 一年前魏無羨在韃靼出任務(wù)時，遇到了瓦剌武術(shù)高手畢爾里，畢爾里亦是一個武斗狂，自然主動對魏無羨下戰(zhàn)帖。那是一場痛快淋漓的比斗，而魏無羨贏了，他的戰(zhàn)利品是女人──玉碧。這個自大的男人狂妄到拿他的愛人當(dāng)賭注，沒料到竟是輸了！

? ? 魏無羨根本不缺女人，即使玉碧是一個大美女！但他仍是收下這個戰(zhàn)利品，只為了看畢爾里這個男人屈膝。

? ? "爺這個人行事風(fēng)格不可思！他收下我，只為了讓畢爾里明白，就算勝券在握，也不該隨便拿自己的女人當(dāng)比武的賭注。我對這一點生氣很久了，但是畢爾里是個把自己當(dāng)天的男人，就算愛我也聽不下我的話呀！所以我決定跟爺回。畢爾里用自己交換我的自由，一年的時間里任由爺兒差遣。這段時間呢，我就進燕樓吃香喝辣，順便保護你。"

? ? 沒料到玉碧竟是因為這樣而來到燕樓。藍(lán)湛心中不無訝異。

? ? 此刻，他們在一處驛站落腳休息。男人們在外頭打點與上藥，孫達非租了一間房給她們兩個稍做休息打理。

? ? "其他人呢？"玉碧有畢爾里保護，那其他人又是如何？

? ? "我是不知道她們跑哪去了。但我猜呀，那些人也是有奇特的因緣才進燕樓的。搞不好每一個都是幌子，用來隱藏你、保護你的呢……不過，那個千纖一定是例外。她是為了冰魄寒蟬來的，樓主出事之后，她搜括了一些珠寶跑啦，聽說還是給抓住教訓(xùn)了一頓。"

? ? 是那樣嗎？原來……這些人的到來，不是因為他的耽色，而都是別有用意的。

? ? 玉碧又道：

? ? "你有沒有覺得那白夫人有點像你？氣韻上的像。但是可惜她永遠(yuǎn)不會是你，所以她的一番情意只得換到傷心啦。我猜她也是允諾了爺要保護你，但是她的私心其實是想藉機得到爺?shù)男??？蓱z啦！爺這種人，愛上他是很可憐的。"

? ? 藍(lán)湛輕嘆，心思其實已經(jīng)轉(zhuǎn)到好遠(yuǎn)的地方去了……他……可好？有沒有遇到危險？能否在功力恢復(fù)之前成功躲過水柔柔的追殺？

? ? "叩叩"兩聲，有人敲門，在玉碧揚聲叫進之后，進來的是孫達非。

? ? "可以起程了嗎？"他問。

? ? "可以了、可以了。我先出去！"

? ? 藍(lán)湛也動了，將衣架上的白裘披風(fēng)取下，披掛在手臂上，也往門口走去。

? ? "公子……"錯身而過時，孫達非喚著。"不管如何，擎風(fēng)莊永遠(yuǎn)為你敞開。"他的心──亦然。

? ? "謝謝。"誠心道謝。能給他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 ? "跟著他，日子不會太好過。"縱使明白已經(jīng)太遲，但仍不放棄努力，他不甘心呀！如果沒有那變故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樣的！

? ? "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怎么過日子?！睂O達非的真心自己明白，這個曾叫藍(lán)渙的人，是他過去人生里僅剩的牽連！

? ? 滄海桑田不是他只手能力挽回些什么的！就算他再不甘心，就算他不愿醒……一切，也只能是這樣了。

? ? "如果，你想離開他，請記得還有我。三十年、五十年，此諾永不變。"

? ? "謝謝。"

? ? 啟步往外走去，形態(tài)決絕筆挺，不讓他看見眼中曾經(jīng)垂下淚水。

? ? 這種溫情感動，但不容形于外?；貓笏奈ㄒ环椒?，便是讓他死心。

? ? 死心之后，全新的人生才能重新開始。

? ? ※※※

? ? "魏無羨，納命來！"吼聲如雷，從草原四方響起。

? ? 這功夫叫"雷霆四方"，是無情刀李違的獨家絕招。

? ? 追來的人馬分布零星，且武藝有強有弱，每場打斗完后或許還能休息一會兒，是比較合算的計量。

? ? "是李違。"

? ? 他們都沒與這個人交手過，頂多風(fēng)聞此人武藝奇高，心胸狹窄且極其護短。

? ? "他是誰？"謝允從懷中拿出藥瓶，每人分一顆藥道："這是聚神丹，用以防止被這種魔音穿腦襲擊的。"

? ? 北堂墨染一口吞下，回答他的好奇：

? ? "他是一個來替胞弟報仇的人。"前些日子李仁在梨花院奪寶不成反喪命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江湖。這人會來，一點也不奇怪。

? ? "北堂墨染你別管，李違是我打算一會的對手。"魏無羨站起身，走向草原中央靜候。

? ? 這里是一處廣闊的草原，臨著一片湖泊。于是他們決定在此休息，若有敵手追來，這里也不失為上好的比斗場。

? ? "允兒？"北堂墨染想了解魏無羨的身體狀況。

? ? "雖然有點勉強，可是沒大礙的。后果頂多是再多等幾日，他的功力才會完全恢復(fù)正常。我給他吃了許多很好的藥，不知道幫助能有多大，等會兒觀察看看。"

? ? 魏無羨回頭看了謝允一眼，難得地笑了。"你名叫什么？"

? ? 可見之前根本沒記住他的名字，直到現(xiàn)在才有一點點看得起他。

? ? "謝允啦！"一點也不深感榮幸的回答。

? ? "鏗"！金屬交擊聲轟然而起，魏無羨偏頭閃過的同時，腰側(cè)長劍也已抽了出來，一招便往李違握刀的手剌去！要不是李違反應(yīng)快速，以刀背抵開，那么他的整只手掌便會不見，絕不是僅僅被削掉一根尾指而已！

? ? "好你個歹毒的魏無羨！居然佯裝武功全失，欺騙全江湖！"

? ? 魏無羨根本不看他，只是低頭看著劍，平穩(wěn)的呼吸里察覺不出一絲喘。似乎……還可以更快、更強……體內(nèi)凝聚而起的氣，比他想像的更充沛。

? ? 刀劍織成的銀光很快吞沒兩人，武功差一些的人，根本看不清打斗狀況，只覺得眼花──

? ? "大哥……"謝允懊惱地叫。

? ? 不過北堂墨染的眼光突然從打斗的兩人身上移開，凝眉看向西方。有人來了，從定遠(yuǎn)的方向追來了。為數(shù)不少。

? ? "誰來了？"謝允雖然看不到，但感覺得出大哥的戒備。

? ? "哇！"當(dāng)李違被打飛的同時，西方揚起的漫天塵煙也奔近了?；杷肋^去的李違如破布般跌落在馬蹄前方──在水柔柔面前。

? ? 但沒有人多看那具失敗而奄奄一息的軀體一眼，所有燕樓人的眼光只放在打敗李違的人身上，驚恐地認(rèn)知到一件可怕的事實──魏無羨，已經(jīng)恢復(fù)功力了！又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江湖煞星了！

? ? 只有水柔柔沒看向魏無羨，她看的，是北堂墨染。

? ? 但北堂墨染看的，是身邊的謝允──因為謝允突然抱緊他手臂，一副占有的模樣。

? ? 更多的人來了，那些想奪得冰魄寒蟬的人也到了！

? ? 氣氛，肅殺而沉默。滿場的人，卻無一絲聲響──

? ? "哼。"魏無羨在一片寂靜里率先冷笑出聲。

? ? "魏無羨，你這個江湖煞星在笑些什么？"有人忍不住叫囂出聲。甚至倚老賣老地以江湖耆宿的口吻代表所有人發(fā)言："別說我等以多欺寡，冰魄寒蟬乃江湖至寶，有德者得之！數(shù)月前你卑鄙地自富西城奪走冰魄寒蟬，今日我等前來向你討個公道。你別當(dāng)江湖人全怕了你，多行不義，總會有人出來行俠仗義，這才是江湖的──你做什么？！"駭然尖叫，破壞了原本低沉嚴(yán)肅而權(quán)威的身段。

? ? 不只是他尖叫，所有人都尖叫出聲──"不要！"

? ? 一只豐脂白玉晃蕩著，白玉上頭穿了根紅絲繩，紅絲繩危顫顫地勾在一根屈起的指頭上。而白玉的下方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泊。在所有人的驚聲尖叫之下，白玉被惡意地拋擲而去，目標(biāo)正是湖泊中央──

? ? "不要呀！"慘叫！除了慘叫，群雄無計可施！

? ? "咚──"白玉落水的那一瞬間，數(shù)十道迅影飛撲過去，不顧一切地?fù)尵戎?，忽?#34;嘩啦"的水聲陣陣，隨著一記水煙炮的爆破聲起，湖中央的人被炸得七歪八倒，全成了落湯雞，狼狽地在水里掙扎著。

? ? 這時，只有一蒙面人全身而退，張狂大笑──

? ? "哈哈哈，冰魄寒蟬是我的啦！"那蒙面人非常機伶，飛竄上一匹快馬的同時，還向后方灑了一大把迷煙炮。一時之間，方圓三里伸手不見五指。

? ? 等眾人又重見光明時，那奪寶者已經(jīng)遠(yuǎn)揚！但是有一大半不死心的人已經(jīng)追上去了，縱使知道追著的機會渺茫，但是誰會甘心寶物就這樣被叼走呢？在他們已經(jīng)辛苦這么久之后？！門都沒有！

? ? "是誰？！"一些還沒追過去的人怒吼著，吩咐子弟兵道："快去查查江湖上誰是擅制火藥的人！這是重要的線索?！?/p>

? ? 所有尋寶者都走了，時間寶貴，哪還記得有個江湖煞星要誅滅？更別說這個江湖煞星的功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多危險呀！

? ? 燕樓的家務(wù)事，留給燕樓自己解決啦！

? ?

? ? ※※※

? ? 北堂墨染的頭有點疼。所以他伸手揉著太陽穴。

? ? "嘻！"謝允在笑，為這荒謬的結(jié)果而笑。

? ? "允兒?！?/p>

? ? "大哥，這下你輕松啦，那冰魄寒蟬沒你的事啦。"

? ? "搶走那東西的人可能是龍家人。我不能不理。"事情才多著呢，他想。

? ?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么？我們也去呀。走嘛！"搖著他手臂，纏磨著撒嬌，不想讓他的眼光移到別的地方去。

? ? 北堂墨染不明白謝允怎會突然這么愛黏人，但眼下這情況，不是說想走就能走的，雖然他從不介入、也厭惡介人別人的幫內(nèi)事，但他對魏無羨有道義上的責(zé)任，在他功力末恢復(fù)前，勢必要破例沾上這樣的……

? ? "北堂墨染，你走吧。這是我燕樓的事。"

? ? "魏樓主──"

? ? "你的顧慮如今已不存在了。"魏無羨偏頭對他一笑，聚氣于掌，往地上一揮，"碰"地一聲，地上出現(xiàn)好大一條縫隙。那是豐沛的內(nèi)力所切擊出來的。

? ? "允兒？"

? ? 謝允想了一下："那些藥令他現(xiàn)在的內(nèi)力比平常更強三成，這一場比試不必?fù)?dān)心?？墒沁@樣勉強下去的話，以后恐怕得花更多時間調(diào)理身體哦，至少要三年。"

? ? 掏出一瓶藥走到他面前道："這給你，對功力的恢復(fù)助益很大。"

? ? "你要什么？"

? ? "交換你取消跟我大哥的比武之約。我大哥從來就不想跟你比武，你不要藉著我下你毒的機會逼他啦。"

? ? 魏無羨揚眉？不是很想要的樣子。

? ? "我想跟他打，勝過想得到這藥。"

? ? "你真有這個心，永遠(yuǎn)不怕找不到機會，但是不要用這個理由，我跟你的恩怨，我自己解決。"最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啦，他會接受的。

? ? "你認(rèn)為我會答應(yīng)嗎？"

? ? "當(dāng)然會呀，你現(xiàn)在看得起我啦，就會愿意跟我交易。"

? ? 魏無羨笑了，不得不說這天真的奶娃頗為聰明，有意思。沒說什么，他接過藥瓶，便算是交易完成。

? ? "快走吧！北堂墨染在，太過影響水柔柔，我不要他在。"

? ? "我也不要！"謝允點頭，轉(zhuǎn)身跑回北堂墨染身邊，"大哥，我們走吧！你對魏樓主已經(jīng)沒有責(zé)任了，短時間之內(nèi)他也同意不找你打架啦！"

? ? 原本想開口說些什么的，但……終究是沒說，只對魏無羨拱手為禮，當(dāng)作道別，然后轉(zhuǎn)身而去。

? ? 不是不知道有一雙幽怨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上的，但是他不想、也不愿對上。

? ? 無情，有時才是慈悲。

? ? ※※※

? ? 現(xiàn)場，只剩下燕樓人。被推翻的前樓主獨據(jù)一方；新任樓主與十四名死衛(wèi)立于另一方。對峙的姿態(tài)，肅殺的氣息，沉默無限延長──

? ? 黃昏了，天空還飄起了微微的絲雨，讓整片草原的景象顯得更加蕭瑟。

? ? "你不錯。"首先出聲的，仍然是魏無羨。

? ? 水柔柔深吸一口氣，力持平穩(wěn)道：

? ? "就算來不及趕在你功力恢復(fù)前消滅你，今日，我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里。我不能讓你毀了燕樓。"

? ? "你證明了你的本事。沒教我失望。"

? ? "你沒權(quán)利對我說著失望或希望這種話！"水柔柔冷道。

? ? "我有。我們出自同一個師門，而師門里只剩你我，我這個師兄畢竟是比你輩分大一些。"

? ? 師兄？！她怒極而笑："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妹？真是不可思議！"

? ? "一點也不。今天，我才承認(rèn)你是我?guī)熋谩?#34;魏無羨含笑點頭，繼續(xù)說著："當(dāng)我們七個師兄弟為了活命自相殘殺時，你因為是師父的女兒而例外；當(dāng)我得殺掉所有人才能登上樓主之位時，你什么也不必做，就已是個副樓主；當(dāng)我全力壯大燕樓勢力時，你這副座大多時候都率人追在北堂墨染身后跑，沒絲毫貢獻。這樣的你，憑什么當(dāng)我?guī)熋茫?#34;

? ? 她一震！直到今天、到此刻，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魏無羨會跟她過不去，要將她逼到死角，逼到不得不反撲。原來……他要逼她證明自己有當(dāng)副座的資格！要她也跟所有師兄們一樣，不管智取，還是力敵，都要想辦法保護自己活下來，然后做掉所有擋她路的人！這是同一個師門的人必須經(jīng)歷過的試煉！沒人能例外！

? ? 呵！怎么給忘了？

? ? "好了，智謀上，你不錯?，F(xiàn)在，比武吧！"

? ? 比武！她不可能會贏的！如果她能贏，就不會等到這時候才反撲了！她父親都不是他的對手，她又怎么可能……

? ? "你們可以全上。"魏無羨一點也不在乎。

? ? 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但這戰(zhàn)役變成是他與她的師門之戰(zhàn)，她又怎么會允許這種事？她也有她的尊嚴(yán)！

? ? "不必了！"她拒絕。就算不是他的對手，她也要獨自應(yīng)戰(zhàn)。

? ? "很好，你成材了。師妹。"

? ? "你的稱贊我承受不起，師兄。"語畢，她拔劍出招──

? ? 或許結(jié)局永不會改變，但她不會毫無抵抗地引頸就戮！

? ? ※※※

? ? "鏗"！

? ? 一記飛鏢精準(zhǔn)地打偏了劍尖，原本掠向水柔柔喉嚨的利劍轉(zhuǎn)而掠進她左肩咬牙吞下痛哼聲。

? ? 魏無羨住手，長劍仍指著跌坐在地上的水柔柔。他贏了，若不是飛鏢打擾，戰(zhàn)役便已正式結(jié)束！

? ? "你答應(yīng)我不殺她的！"心急的吼聲呼嘯而來，因為是沒命地趕來，所以喘得很厲害，差點沒把滿身肥肉也給喘出來。

? ? 來人是錢繼言！除了魏無羨一點也不意外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詫異而不敢置信的！他來得飛快，輕功高絕。

? ? 錢繼言有武功！而且還是高深的武功！

? ? "你來了，"魏無羨收劍，身形微頓了下，無人察覺。

? ? "魏老大你──"錢繼言全身肥肉直抖，不知道是怕，還是生氣。

? ? "她雖輸了武藝，但頭腦還不錯，夠資格當(dāng)燕樓新主。我放過她。"魏無羨轉(zhuǎn)身而走，準(zhǔn)備離開這個地方。

? ? "什么叫你放過她？當(dāng)初我跟你合作就是以不能殺她為條件的呀！"錢繼言蹦蹦跳，對他背影抗議著。

? ? "那么久的事，誰記得？"魏無羨背對著所有人，所以沒人看到他的嘴角正流出血絲，臉色煞白得嚇人。

? ? 太勉強了，所以當(dāng)奔騰的內(nèi)力潰散后，五臟六腑便開始沖撞劇疼起來。

? ? "魏老大，你這個人現(xiàn)在這樣說就不對了，這六七年來，我當(dāng)你的金主、替你掩護、幫你做盡各種難以啟齒的事，你……"

? ? "接下來，你就當(dāng)水柔柔的金主吧，為她做盡所有難以啟齒的事。也許你多年的暗戀就能所愿得償。"上馬，奔馳而去，加速又加速。離開，為了更近，他要快，要更快──

? ? 痛！非常痛！他的臉色死白，血不斷自嘴角滴落，雨絲轉(zhuǎn)為大雨，天色已經(jīng)墨透，但一切都阻止不了他。

? ??

? ? ※※※

? ? "前面就是鳳陽城門了，好熱鬧的樣子呀！"

? ? 凌晨起來趕路，抵達鳳陽城時剛好是清晨城門開啟時，玉碧將馬車的廉子打開條縫，伸著懶腰說著。

? ? 藍(lán)湛上馬車之后就沒再睡過了，一直看著后頭，像是在等什么、盼什么。

? ? "要吃些東西嗎？我瞧那城門口賣豆腐腦兒的很不錯的樣子，吃些好吧？"玉碧問。

? ? "不了。"藍(lán)湛將毛裘披風(fēng)披上，掀著馬車側(cè)邊小窗，一逕往后看。

? ? "你看二十五遍啦！究竟是在看些什么呀？"

? ? "我也……不曉得。"是呀，在看些什么、等些什么呢？

? ? "咦，后頭好像有人快馬過來，趕著進城呀？"玉碧抬頭看過去，訝聲道。

? ? 藍(lán)湛立刻探頭看向窗外，心口同時也跳得好急──

? ? 兩匹快馬上承載的是官差打扮的人，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越過他們馬車，進城去了。是官差，不是……別人。

? ? 馬車停下，玉碧率先跳下馬車："好啦，得等上一些時候，我們還是先吃些熱的吧！"她掀開門廉要扶藍(lán)湛下車。

? ? 藍(lán)湛才走下來，后頭又傳來陣陣馬蹄聲，很快地奔近。藍(lán)湛又偏頭看將過去──

? ? 塵煙漫天，越過他們身邊時，也留下一片。

? ? "哎呀！呸呸呸！太過份了，也不會跑旁邊一些，這些沙塵把我們的新衣服都弄灰啦！氣死人！"玉碧破口大罵。

? ? 孫達非下馬過來問道：

? ? "還好吧？"

? ? 藍(lán)湛咳了兩聲，點頭：

? ? "沒事的。"

? ? 孫達非道："你們這邊待著，我去買熱食填填胃。"說罷，往前面人群匯集的地方走去。

? ? 達啦達啦達啦達啦──

? ? "不要吧！又有趕著進城的快馬啦？干啥跑得這般死命？趕投胎呀？，"玉碧哀叫，就要扶著藍(lán)湛退到馬車后方，以防被亂蹄踢著。

? ? 藍(lán)湛心里縱使不抱希望，但還是忍不住想看過去，才想轉(zhuǎn)頭──

? ?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的雙腳已離地，纖細(xì)的柳腰被如鐵般的手臂牢牢圈?。?/p>

? ? "呀！"尖叫的是玉碧。她被這太迅速的變故驚嚇到了！只能尖叫。

? ? 遠(yuǎn)處的孫達非與畢爾里算是反應(yīng)神速了，但當(dāng)他們飛過來時，藍(lán)湛已被擄遠(yuǎn)了，遠(yuǎn)到只能看到那劫人者的背影一眼，然后便消失無蹤了。

? ? 那人，是魏無羨。

? ? ※※※

? ? 飛奔的快馬在跑了數(shù)十里之后，終于慢了下來。不再那么疾速，乘坐在上的人，終于能說說話。

? ? 藍(lán)湛看著他，小手抓著絲絹兒，拭著他嘴角已乾涸的血跡。他的臉色蒼白，但眼神灼灼，看得出意志力與精神力之強，毫不受身體的疲憊病痛所影響。

? ? 他，總是太常一身狼狽地回到他身邊呀！

? ? "看什么？"

? ? 藍(lán)湛搖頭，沒答話。持續(xù)擦拭著他的嘴角、他的面孔。

? ? "不問我?guī)闳ツ睦飭幔?#34;

? ? "去哪里，有差別嗎？"都是在他身邊呀，不是嗎？

? ? 他揚眉，眼里閃過一絲詭譎。

? ? "沒差嗎？你也太無所求了吧！"有差的，要帶他去的地方，絕對是有差的。因為那個地方叫"天慈寺"，一個對藍(lán)湛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 ? "我有所求的。"

? ? "哦？你求什么？"

? ? "我求──你每一次都能活著回到我身邊，我求──你的信任。"這兩樣，簡直是奢侈的夢想。極之艱難的。

? ? 勒住韁繩，行進中的駿馬很快停住。馬蹄聲不再擾人，四周一片寧靜。

? ? 他捧住藍(lán)湛面容對視著，"我信任你。只信任你一人。也允諾你我的性命。"只要他愿意求，自己就愿意給。只給他。

? ? 藍(lán)湛雙頰泛紅，眼眶灼熱，不知道該怎樣抑制自己，才能教眼淚別流下來。終于開始覺得──活下來真好，沒在六年前那場浩劫里死去，真好。

? ? "那……你呢？我能給你什么？"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要的呢？

? ? 魏無羨笑了，罕見的不帶任何諷意，只有一片溫柔。

? ? "藍(lán)湛。"他說著。

? ? "什、什么？"

? ? "我要藍(lán)湛。"繼續(xù)說著。

? ? "我？"他怔愣。

? ? "讓我愛你，保護你。"用力抱住他，霸氣地說著。

? ? "……好。"

? ? 以愛，以信任。牢牢占領(lǐng)，密密守護——

（完）

??新年快樂！

? 下個故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