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 20：孩子們的友情

“所以，你們是來參加角色扮演的么？”

琴娜在甜品屋接待過不少客人，格雷戈里正與自己的新員工一起出去采購食材。雪爾莎則迅速整理好臉上的微笑，將糕點菜單遞到兩名顧客桌前。

呃，好吧，之前的中城周年慶、萬圣節(jié)與國慶節(jié)游行時，琴娜也見識過不少身著奇裝異服的怪人，可面前這位頭戴齒輪儀、光學(xué)配鏡的黑發(fā)男人，與他身邊那位肩負(fù)電磁線圈的鋼鐵大塊頭—他們的打扮也太奇怪了些。

黑程式舉起黑色大衣下的左臂，布滿鐵皮、轉(zhuǎn)軸與零件的左臂掌心張開，將菜單接到手中。之后，他的那雙電子眼一邊掃描著菜單上的內(nèi)容，一邊向琴娜訴說自己的此行目的。

“我們是來找人的，當(dāng)然，也可以順便點幾份甜點，”黑程式拿出一張照片，指著照片正面人物的臉龐，“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蝙蝠俠布魯斯？我兒子也很喜歡看這個。”琴娜話音剛落，黑程式便將照片正面轉(zhuǎn)向自己。意識到自己拿錯照片后，他對琴娜道歉的同時還要繼續(xù)尋找莉茲的照片。

黑程式拿出第二張被折疊的照片，他清清嗓子，將莉茲的照片打開后放在桌上：“咳咳，我拿錯了。布魯斯?韋恩是我的奮斗目標(biāo)—我想和他一樣有錢，而且不用行俠仗義之類的?，F(xiàn)在告訴我，你見過照片上的人么？”

“見倒是見過，只不過—”琴娜拿起那張照片來確認(rèn)，與格雷戈里相同的棕發(fā)隨風(fēng)飄動。照片上的人是她的新店員沒錯，可是—“你們是不是把她拍得太顯老了點？”

錯不了，絕對錯不了。黑程式向琴娜說了聲謝謝，之后提出自己想要兩份巧克力松糕。再等上幾分鐘莉茲就會回來，到時候再將這里夷為平地也不遲。

“金屬細(xì)胞的變形能力，可惜，蠻磁他有安裝磁場定位?！焙诔淌绞掌鹄蚱澋恼掌?，當(dāng)初對其進(jìn)行麻醉與注射時，在其手臂鑲嵌一塊定位芯片可真是個不錯的決定！

這件事，甚至連莉茲自己都毫不知情。

只要在這里等著就好。守株待兔一詞，原本可能與“虛無縹緲”同義。不過，如果你真的確定“兔子”一定會“撞上樹樁”，那這條詞語的性質(zhì)可就變了。

現(xiàn)在，黑程式更喜歡將“守株待兔”與“坐享其成”劃等號。它們都是貶義詞，那也沒關(guān)系，反正它們都很適合自己就是了！

不過，想在這里安靜等下去，可能也是個挑戰(zhàn)？黑程式掃描了一遍整個甜品店等候區(qū)，最終在自己的桌邊發(fā)現(xiàn)了滿眼期待的雪爾莎。

“唔，這個小家伙想要什么？”黑程式將這句話咽入腹中，他開始聯(lián)想起一些不好的方面，非常糟糕：她會不會已經(jīng)看出自己是個惡棍了？她是不是打算報警？她是不是要叫來搖滾弗萊迪他們？不，黑程式可不想再體驗一遍被肢解的滋味了！

雪爾莎沒有離開，她對他們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琴娜正在前臺后的烤箱邊準(zhǔn)備甜點，而黑程式的大腦則在高速運轉(zhuǎn)—他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雪爾莎這監(jiān)控攝像頭一樣的凝視？

“砂糖，面粉，酵母，蜂蜜，巧克力碎—”

格雷戈里與莉茲、搖滾弗萊迪一起清點著這次食材采購的戰(zhàn)利品，外加剩下的8美元可以私吞。還有什么比這樣滿載而歸更值得他欣喜的嗎？

“—糖屑，霜糖，最后是黃油和芝士！”

搖滾弗萊迪無疑是三人之中的最大勞動力：今天沒有發(fā)生犯罪活動，他只是在商場附近巡邏，結(jié)果就碰上了格雷戈里與這位新來的陌生女士。要不是為了約定的八塊巧克力塊，他才不會給格雷戈里做搬運工！

莉茲手捧一大包面粉與酵母，悄悄湊到格雷戈里身邊。這些金屬細(xì)胞的幻形能力，被她運用的還不賴：讓自己臉上的皺紋減少一些，雙臂再纖細(xì)一點，聲線提高一些，最后身高壓低上那么幾厘米，一個充滿活力的新形象就塑造好了。

不再是之前的黑幫打手莉茲，也不再是什么“出逃的實驗體”。只是個尋找工作的普通女人—也許，也許這種日子可以持續(xù)下去？自己現(xiàn)在想要的東西不多：一份工作，一個住處，有這兩項就足夠了。

“格雷戈里，謝謝?！崩蚱潓⒆约旱穆暰€，切換為播音主持般的清甜嗓音。外貌也變?yōu)槎畾q左右、初步邁入社會的紫發(fā)少女?，F(xiàn)在看來，比起“女士”、“夫人”等稱呼，直呼其名或稱之為“小姐”更加合適。

“沒什么啦，只要你不傷害大家，我相信你也可以有新的生活！”

“小聲一點—”莉茲用左肩撞了一下格雷戈里，提醒他搖滾弗萊迪還在二人身后，“—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一切。”

“別擔(dān)心，我和搖滾弗萊迪是朋友，他的嘴巴絕對夠嚴(yán)！”格雷戈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做保證。

“這么說，你以前告訴過他一些秘密，而且只有你們知道？”莉茲試著用調(diào)侃般的語氣來套格雷戈里的話。

“不，從沒有過，”格雷戈里聳了聳肩，“我們之間沒什么秘密，也不需要測試?！?/p>

聽到這里，莉茲不禁捂住嘴巴輕笑幾聲。沒有經(jīng)過任何測試？那格雷戈里怎么能確信搖滾弗萊迪不會告密呢？—這或許就是孩子們獨有的信任吧，沒有被猜疑與欺騙所玷污、沒有被謊言所傷害過的純真。

就連莉茲也是因這份純真而重生的，這種信任也未必是什么壞事。只要孩子們別去輕易相信那些手拿糖果的陌生人、心懷鬼胎的賭徒和閑雜人等就好。

新的外貌，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宛如一張剛剛鋪開、一塵不染的潔白畫卷，新的生活正等待莉茲親筆去書寫。

一口，兩口，三口，蛋糕的上半層已經(jīng)被消滅掉了！

四口，五口，黑程式已經(jīng)徹底淪陷，他打消了一切關(guān)于大打出手、將這家小店夷為平地地恐怖想法。這是一片古老而又神圣的地方，是奶油、酵母與面粉相互摩擦，并創(chuàng)造出奇跡的地方！

“太好了，太棒了！這塊蛋糕，我從沒吃過這么好的蛋糕！”

黑程式趴在桌上哭了起來，手上的餐刀伴隨雙臂一同抖動。他眼中的東西是什么？機(jī)油，冷卻液，還是光學(xué)鏡漏液？這都不重要，他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被美食感動到哭泣不是什么浪漫主義，而是寫實風(fēng)格！

“先生，您要注意風(fēng)度?！毙U磁撕開一包紙巾遞給黑程式。

黑程式卻高高跳起，用熱射線炮筒狠狠敲擊了一下蠻磁的頭部：“閉嘴閉嘴！你這個什么都不懂的生銹腦袋！生物有三大欲望，食欲是最本質(zhì)的！為了吃飯而失態(tài)是值得尊重的，明白嗎？”

“可是先生，我們是機(jī)器，不用吃東西啊?！毙U磁無奈地攤開雙手。

“閉嘴閉嘴！這叫享受生活明白嗎？”黑程式繼續(xù)訓(xùn)斥著蠻磁，蠻磁的戰(zhàn)斗實力暫且不說，智商在黑程式看來倒是不算太高。

不過，當(dāng)黑程式轉(zhuǎn)過身之后，站在自己腿邊的銀發(fā)女孩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雪爾莎，或者說按照格雷戈里為她取的外號，叫她“小雪球”也可以。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好奇與崇拜都尚未熄滅，黑程式也不知要如何應(yīng)對。

“怪博士先生和機(jī)器人，真的太酷啦！”

不過，這短暫的歡樂時光卻因四批人的相遇而被強(qiáng)制打破：采購返回的格雷戈里三人、坐在店中的黑程式與蠻磁，以及準(zhǔn)備帶些糕點去看望墨菲斯的克里斯，外加想來點一杯甜飲的維多莉婭。

“真是太巧了不是么？”黑程式拿起蠻磁面前那份剩下的蛋糕，看著克里斯、維多莉婭對自己露出敵意，搖滾弗萊迪也準(zhǔn)備用通訊程序呼叫羅克姍前來支援。

“的確很巧，舉起手來—！”克里斯與維多莉婭一同舉起手槍，槍上的保險也被完全扣下。二人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隨時可以將面前的機(jī)械罪犯開槍擊斃。

羅克姍也在這時趕到搖滾弗萊迪身邊，說來也巧，她恰巧在巡邏至這條街時幫老人救下一只小貓，收到弗萊迪的聯(lián)絡(luò)信號后便迅速趕來。

黑程式緩緩起身，將椅子收回桌下，他拿起幾張鈔票放到桌上—小費與糕點開支。他知道現(xiàn)在可不是訴諸暴力的好時候。

“各位，我一直都不太喜歡使用暴力。”黑程式說完，向著后門退去幾步。腰間的熱射線臂炮、折疊刀與切割鋸全數(shù)掉出，碰到地板后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蠻磁也在那之后高舉雙手，向后門快步溜去。

“小心點格雷戈里，”搖滾弗萊迪將格雷戈里與莉茲護(hù)在身后，“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個人，那個用大炮融掉一輛警車的家伙！”

“也許他可以戴罪立功，比如將學(xué)校的校車也融掉之類的?！边@句話，格雷戈里憋在心中沒能說出口。一是因為現(xiàn)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二是因為自己的媽媽就在附近，他可不想看到琴娜在事后對自己爆發(fā)。

“我跟你講，還好我當(dāng)時反應(yīng)夠快，還在蠻磁身上加了四塊煙霧彈?！?/p>

實驗室中，黑程式一邊修補(bǔ)自己的雙腿，一邊對只剩下一個頭的狂鬼訴苦。再對狂鬼進(jìn)行修復(fù)，沒有愛德華茲的命令基本是不可能了，不過修復(fù)頭部后陪他聊聊天倒還可以。

“所以，你讓自己新做的機(jī)械殺手給自己做擋箭牌，然后溜回來了？”

狂鬼的腦袋在一具玻璃罐中問道。

“對啊，喂喂喂等等你快要掉下來了！”

啪嗒！狂鬼的腦袋跟著玻璃罐一同破碎，這次，就連黑程式也無法修好他的朋友了。沒能抓回實驗體，反而讓自己新制造的手下因此報廢，這場敗仗可真夠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