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塞雷婭選擇接受克麗斯騰的遺產(chǎn)...
“年輕天文學家夫婦英年早逝...”
? “哥倫比亞航天局宣布停止向天空發(fā)射無人機的計劃?!?/p>
? “最后一個法術(shù)探測球?qū)⒂谌R塔尼亞與謝拉格的邊境山脈發(fā)射?!?/p>
? 她輕輕丟下殘破的舊報紙。坐在窗臺,唯有星空與她作伴。
? 一抹淚水劃過了她的臉龐。向往漸漸充斥她的雙眼。
? 從此,時間的指針開始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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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會帶我去你的老屋子看看?!?/p>
? “沒有這個必要?!笨他愃跪v坐在草地上,周遭有色彩的一切事物就像從背景板上扣去一般,只有黑色填充它們的形狀。
? 塞雷婭沒有坐下,她靜靜地站在克麗斯騰背后,傾聽著她將要說下去的話。
? “我的父母都曾向往星空。他們這對夫婦曾在整個哥倫比亞學術(shù)界都頗具盛名?!彼聪蛞欢屋^為平緩的草地,大約有幾百米的距離。
? “就在這里,他們把我抱起,告訴我只要我再高點就能觸碰到星星?!?/p>
? “當時他們已經(jīng)做完了他們的自研航天器,在發(fā)射的前一天晚上?!?/p>
? “他們相互爭執(zhí)著,一面是似乎觸手可及的星空,一面是他們親生的孩子?!?/p>
? 她坐著,眼神看不出喜悲,只是輕輕捻下長得高高的青草。
? “他們選擇了在那天與我告別?!?/p>
? 天空高遠,看不到盡頭。年輕的萊特夫婦將年幼的孩子抱緊,眼上泛出淚花。
? 孩子酣睡,表情平靜,他們看著在床上的她,抱了又抱,在她的小臉蛋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吻,分離的痛苦,實現(xiàn)夢想的興奮交織在他們心中。
? 他們多么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讓他們不用自己選擇這個命運。
? 母親的臉上凈是淚水,父親將他的健壯身影縮的小小一片,用他那另一只沒怎么磨礪的手撫摸她的額頭。
? 可時間是不會等人的。
? 巨大的轟鳴聲吵醒了孩子,她大聲呼喊著,晶瑩的淚水流過她的稚嫩小臉。
? 可父母不見蹤影。
? 不安充斥了這個懂事孩子的心頭,她沖出門去,卻看見在天幕中亮起的火焰。
? “...為什么要給我講?”
? 克麗斯騰的眼神飄了回來,重新聚焦在塞雷婭身上。
? “我一直想跟人傾訴我自己...我的一切,我的過去,我的現(xiàn)在,我的...未來。”
? “我想探索天空。”
? “...探索到什么程度?”
? “你應(yīng)該聽說過,學術(shù)界對泰拉的天空有一個猜測。泰拉的星空,是一個【夾層】?!?/p>
? “一個叫做【阻隔層】的事物。它扭曲了真實的星空?!?/p>
? 有人曾猜測過,泰拉的星空受一種不知名的“薄膜”所影響,像是豌豆里的種子,被它的莢層包裹其中。
? 很遺憾,隨著最后一個萊塔尼亞法術(shù)探測球失去音訊起,絢爛的星空就失去了在生活中占據(jù)人們心緒的地位。生活像是一個巨大的秤砣,掛在了名為“生命”的脆弱杠桿之上,橫在了現(xiàn)實與夢想之間,讓人們再難去權(quán)衡夢想與現(xiàn)實的輕重。
? 走上無名建筑的陽臺,塞雷婭從沉思中覺醒,再度提問。
? “...這與你的夢想有所聯(lián)系,是嗎?”
? “是的?!闭f著,二人立在寂寥的夜空中,得益于陽臺的寬廣,她們的存在像是深入黑暗的一根針管,二人的身影就像這針管上的小小黑影。
? 一瞬間,塞雷婭好似被星空所包裹。在如此浪漫的背景之下,她又不禁想起在哥倫比亞所謂的“技術(shù)研討會”上,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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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雷婭緩步走過富麗堂皇的大廳。腳下是黑白不一的光潔地磚。再看身旁,年輕的學者們不斷搖曳,踩著冗長華麗的古典樂,與舞伴們笨拙的跳著音符的緩步。
? 塞雷婭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可以淡然享受這種“維多利亞”式舞會氛圍的人,多余的娛樂會使她分心。此時她穿梭于人群中,只是為了尋找一個金色的身影。
? “塞雷婭女士!”
? 輕輕抬眼,她看到了兩位帶著笑的中年人,羊角向上延展,眉間的皺紋又為這兩人帶來了難以察覺的親和力。
? “哎呀哎呀,您和克麗斯騰萊特女士的報告真是太精彩了,哥倫比亞學術(shù)界的新星真是名不虛傳?。 ?/p>
? 塞雷婭輕輕頷首,報以微笑做回應(yīng)。
? 另一人見到如此神情,便接著拋出橄欖枝:“我們的公司非常需要您們這樣的青年才俊,不知二位是否有興趣...”他挑了挑眉。
? 加入公司與否,這無疑是每一個在學術(shù)界嶄露頭角的研究員會面臨的選擇題。
? 但塞雷婭明白,她與克麗斯騰是不能被現(xiàn)有的制度所束縛的。加入公司,會讓她們受制于人。更何況,二人的抱負并不是他人臥榻之下能容納的物件。
? 她們必然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世界。
? “抱歉二位,承蒙錯愛,我們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先告辭了?!彼⑽⑶飞恚佳圯p迷,嘴唇勾起,用一個清淡的笑做了直接的拒絕。
? 她走過身邊的二人,依稀之中,可以聽見小人于舞臺上嘩眾取寵的無根抹黑。
? “真是不識抬舉。”
? “呵,也好。和萊特家的人扯上關(guān)系,說不定惹得一身騷?!?/p>
? 二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
? “哈哈哈哈...”
? 走出陽臺,屬于鄉(xiāng)野的冷風撲面而來,但她不反感。這陣風掠過她的身子,將后面的雜音吹散了個干凈。
? 周遭一下子安靜了,只剩璀璨的星空高高掛在頭頂,不時響起知了的叫聲。
? 她瞇瞇眼,巨大的天穹此時就像是個半弧形的蓋子,從中間透出成百上千份的光,又像反射光芒的玻璃不均勻的灑在天空之中。
? 在這種夢幻般的破碎感中,有個身影踏著悠然舞步,雙手輕擺。
? 她從未見過這種舞蹈,它是沒有舞伴的。既不如維多利亞的傳統(tǒng)舞蹈優(yōu)雅,又不如近些年哥倫比亞誕生的新舞種有張力。甚至連背景都不是有燈光的舞臺。
? 與別的舞蹈相比,單單拎出動作,就像小孩跟隨音樂的撒潑??稍谛强罩?,她的雙臂趨緩,舞步逐漸舒展。
? 舞步里凝練了些什么呢?
? 金發(fā)的佩洛眨了眨眼,美麗的瞳孔不再是人所熟知的任何顏色,只能用名詞來定義它的色彩。
? 星空。
? “你果然在這里?!?/p>
? “晚上好,塞雷婭。你也受不了里面那股腐爛的銅臭味啦?”
? “...晚上好,克麗斯騰?!?/p>
? 對于后面的問題,她只是微笑著頷首,并未多做回應(yīng)。
? 這就是哥倫比亞科學界的現(xiàn)狀。
? 追求功名利祿者比比皆是。結(jié)黨營私,明爭暗斗屢見不鮮。
? 科學界不像是科學界,倒像是政治界背后的投影。
? 她們無疑對這樣的同僚失望,以至于絕望。她們無法想象,在這樣的科學界如何保持自己的初心與理想。
? 與她們同樣的新人受到蒙騙,寄人籬下,庸碌無為者,她們已經(jīng)見證許多。
? 這樣腐朽的國家無法承載她們的理想。在止步不前的泥潭中,唯有畜生才會在其中打滾享樂。對于人來說,在泥濘中的每一秒都是對現(xiàn)實妥協(xié),對夢想放棄的表現(xiàn)。
? 渾然天成的泥濘給了前進者以堅毅,給以夢想家以力量。
? “從我的父母逝世開始,我就明白,我是要向前前行的人。”
? 她伸出一支手臂伸向天空。眼神朦朧,像是注意力不集中的短暫愣神,瞳孔放大,將星空璀璨的光芒盡數(shù)映在視網(wǎng)膜的最底層,像是花朵渴望著雨露。
? “那些看似親和的叔叔阿姨,用盡一切來抹黑,來否認我父母的努力?!?/p>
? “而此刻,他們又像我父母尚未去世時一樣,用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說辭來討好我,吸引我。甚至與他們對待我父母時使用的話術(shù)別無二致?!?/p>
? “每想到這里,我就對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了揣測,并因此脊背發(fā)涼?!?/p>
? “他們?nèi)舾铱拷?,我會打的他們滿地找牙?!?/p>
? “噗?!苯舆B的便是暢快的大笑。
? “我知道的!”說著,她轉(zhuǎn)回頭。
? 在星空之下,她的眼眸閃爍著光,臉上勾起一個微笑,向她的友人表達了她的謝意。
? “謝謝你一直保護我,塞雷婭?!?br>
? 螢火蟲從叢林中飛起,將周遭的樹林照亮些許,微黃的光芒照在她們腳下陽臺的承重柱下。
? 她愣神一下,接著便低下眉眼微笑著搖頭。
?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說謝謝也未免太過見外了?!?/p>
? “更何況,萊特夫婦是我童年時期的偶像。他們做出的貢獻,即使蟲豸費盡一生去抹黑,讓這件事情成為他們心中的噩夢,也無法磨滅?!?/p>
? 她的眼中有著堅定,直面無垠的黑暗。
? ?“...是啊?!?/p>
? 天幕之上的火光,是她的起點。
? 她的父母造就了一對前往天空的翅膀。而她所要去的,是更高的地方。
? 它很高,能夠高于腐朽的科學界,高于她的家鄉(xiāng),甚至...
? 遠遠高于現(xiàn)在所測定的6152米的天空極限。
? 她要沖破【星莢】。
? 她的手指向天空,指向一眾群星。
? 群星間距離是如此遙遠,這不是兩人能夠完成的事。
? 為了這個目標,她會建立一個自己的公司。
? 這個公司,將成為遠視者的天堂,成為科學界的圣地。
? 它一定是新穎的,創(chuàng)新的,純粹的。
? 所有的尖端科技將在這里得到研發(fā)與應(yīng)用,一切的才能會被凝聚成共同的成果。
? 即使這樣完美的事物出現(xiàn)于哥倫比亞,必然會招致政客與他人的質(zhì)疑與抨擊。她也在所不辭,那是因為這是她的一生所求,是她從此開始行走于世間的動力。
? 是她作為Kriston Light在世間的心。
? “現(xiàn)在的泰拉面臨這太多太多的問題,你的愿景所面臨的困難不止蟲豸的刁難,還有天災與礦石病?!?/p>
? “那便連他們一起消滅!”
? 她大聲呼喊著,眼中有著期待與天真,仿佛她已經(jīng)置身未來,看見那些事物的誕生。
? 白發(fā)的瓦伊凡為她的愿景所震懾,腦海中的念想也被她擄走,不知飄到了哪里。
? 塞雷婭已經(jīng)忘記了當時的心情,但她仍然記著克麗斯騰那雙承載著星空的雙眼給她帶來的,連同一起產(chǎn)生的對未來的向往。
? 即使是冷靜的保守者,也會為她的天真純粹,堅定燦爛所動搖。并不是因為它們的美麗,而是因為它們代表了人心底最純粹的本能。那是植根人心底的,對世界奇景的好奇心,它能飛躍星空,飛躍一切人類歷史上有記載的困境。那是克麗斯騰最美麗,最美好的精神世界。
? 她給白發(fā)的瓦伊凡帶來了她想都未曾想過的燦爛光景。
? 于是她伸出手,與跟星星般的她靜靜相握。
? 她在此刻向克麗斯騰承諾,她會成為那一個守護她們共同愿景,共同努力的人。
? 用她自己的手。
? “對了,那支舞...”
? “你喜歡嗎?”
? “...喜歡。跳的確實不錯,只是舞步與動作缺少打磨?!?/p>
?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向那道身影提出疑問。
? “你告訴我你在這周會回到你的家鄉(xiāng),是嗎?”
? “是的,一起嗎?”她輕飄飄的再次拋出邀請。像是無意中提到。
? “我會的?!?/p>
? 她看見克麗斯騰的臉上泛起了笑容,在星光之下,把她的思緒拋進了遙遠的天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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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魔事件,發(fā)生前一個星期。
? 塞雷婭倒在床邊,手里無力地攥著那張可憎的協(xié)議。
? 上面是所謂“臨床實驗許可”。在帕爾維斯及其麾下一眾實驗人員之后,她還是看見了那個她最不想看見的名字。
? “Kriston Light.”
? 她明白,昔日的摯友已經(jīng)飛得太高太高了,不再關(guān)注她身邊的,哪怕是一個孩子的生命。
? “塞雷婭主任?!被秀遍g,她的腦海閃爍了赫默與伊芙利特的幻影。
? 赫默冰冷的眼神,伊芙利特手中的糖和她綻放的純真笑容如銀針劃過她的心。
? 她從未如此疲憊。
? 小小的旅館還算有個整潔的環(huán)境,霓虹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隱隱透出,她將脖頸靠在床沿,讓它的棱貼住自己的脖子。
? 棱是硬的,可塞雷婭卻覺得比任何柔軟的枕頭都要合適。
? 霓虹燈光化成了滿天星光,床板蔓延出微微的青草氣息。
? 好像那個晚上,她仍在那個晚上。
? 然后大地塌陷,巨大的,寫著“Kriston”的a4紙將她包裹窒息。
? 然后,她睜開了眼。
? 陽光投了進來,將迷亂的霓虹擠得無影無蹤。
? 她靠在床沿上,就這么睡著了。
? 她攥緊了拳頭。放在自己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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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魔事件后,60分鐘。
? “塔,塔,塔?!?/p>
? 她站在這條蒼白的走廊上,慘白的光芒映在她的臉龐,將她的輪廓用陰影勾勒。
? “我就知道你能解決的?!?/p>
? 抬眼,金發(fā)的人影坐在辦公桌后,眼中帶著由衷的高興。
? “克麗斯騰。”
? 她的眼神冷厲下來,脖頸微微傾斜,攥緊的拳頭就這樣放在身側(cè)。
? “我需要一個解釋?!?/p>
? “我正好也是。讓我先來如何?”
? “...”
? “剛才結(jié)構(gòu)科成員提交了一份快速報告,有人疑似用眠獸毒氣毒害實驗個體,似乎是內(nèi)部人員所為,你有什么線索嗎?”她笑盈盈的。
? “是我做的?!?/p>
? “為什么?”她快速地追問,可她的神情就像是知道一件早就知道的事一樣,毫不在意,并且饒有趣味。
? “我只能這樣嘗試阻止你。”
? “阻止炎魔計劃。”
? “哦?原來這份報告上講的是這個計劃...”
? “防衛(wèi)科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你瞞過了我?!?/p>
? “那只不過是應(yīng)付官方需求的一次交易而已?!彼琅f帶著笑意。
? “所以你就縱容帕爾維斯進行人體實驗?”
? “...塞雷婭,我相信同僚的判斷,他們要如何進行實驗,我無意干涉。”她的臉上終究是沒了笑容。
? 克麗斯騰有一種預感,好像即將失去什么東西。
? “你的縱容已經(jīng)讓他們罔顧人倫!”
? 站在這里不過寥寥幾句,塞雷婭的憤怒便已得彰顯。
? 她既為自己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萊茵生命的動作而悔恨,更為她的友人已經(jīng)置底線于不顧而悲傷。
? “等到一切真相暴露在哥倫比亞媒體的閃光燈下時,當真相大白,萊茵生命會被你拉至深淵!”
? “那就讓真相不要大白?!?/p>
? 塞雷婭看著她的嘴角勾起,將褪去的笑意一點一點拉回。
? 這張笑臉,令她熟悉又陌生。
? 在某個夜晚,她也曾因這份熱忱所感染,甘愿投身于群星之中。
? 可惜,夢總會醒。
? “克,麗,斯,騰??!”
? 瓦伊凡憤怒的吼聲撕碎了星空的迷夢,連帶著記憶中的笑容一樣撕成碎片。
? 她無法面對伊芙利特的笑容。
? 但她同樣無法面對變成這樣的克麗斯騰。
? 變成...她真的變了嗎?還是從一開始便是,只是我毫無察覺?
? 塞雷婭的手撕裂了辦公室的支撐柱,連帶著石灰被一分為二,碎塊與粉末登時灑滿眼前。
? 冰冷的AI提示音仿佛宣告了回憶的死亡,只剩茍延殘喘的她獨自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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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雷婭女士,又見面了。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
? “炎魔事件?!?/p>
? 錫人那滑稽的機械眉毛動了動?!拔业故菦]想到塞雷婭主任會將那時的事記的如此清楚?!?/p>
? “我不認為你忘了?!彼驹谛∠锏奈捕?,默默凝視著黑影里的萊茵總部。
? “這些年,萊茵生命沒有了防衛(wèi)科主任,可做了不少錯事?!卞a人話鋒一轉(zhuǎn),“公司的職員還時常抱怨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可防衛(wèi)科主任卻不見蹤影...可誰能想到這些年一直是你在為他們擦屁股。”錫人扯了扯自己的棕色西服,壓緊帽檐。
? “套關(guān)系并不能讓我們之間的交流更愉快,這次可是你先找到的我。”
? “但它能讓我顯得平易近人一些...不扯那么多了。克麗斯騰,你的好友。你可曉得她近況如何?”
? “怎么了?”
? “呵呵...軍方正到處找她呢,總統(tǒng)告知梅蘭德基金會一定要將她抓住。剛好我這有個人緣,這不來找你幫幫忙嘛?!?/p>
? “你認為我會幫你抓住我的摯友?這不合邏輯?!?/p>
? “但符合人情,塞雷婭?!?/p>
? 錫人轉(zhuǎn)過頭,銀色的月光如輕紗般披在他身上,將他半個身子照的閃亮。晚風掀起地上的灰塵,讓它們像羽毛一樣飄飛,正翱翔在他們中間。
? 帽檐下,那雙金屬的冰冷雙眼像兩把尖刀,鋒芒畢露。
? “炎魔事件后,你們分道揚鑣。一對從剛開始便形影不離的摯友為什么分道揚鑣?尤其是在二人目標相同的時候...有人背離了原則,這個人會是誰呢?”
? “嘿嘿...你肯定很期盼見到克麗斯騰,只是她藏的太好了,是嗎?你想理解她,知曉她為了什么要草管人命,將一個可憐孩子的命運握于己手...這些你當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你現(xiàn)在不想要分個結(jié)果嗎?”
? 塞雷婭沒有出聲??聪蚋邩?,它被完完全全遮蔽,沒有一絲月光留給它。
? “那么...合作愉快?”
? 她的眼中閃過赫默與伊芙利特的眼睛。
? 她還有個問題沒有出口。
? “合作愉快?!?/p>
? 眉頭緊皺,兩根眉毛向下傾斜。藏在睫毛之下的,是一雙迷茫,冰冷,焦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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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我們需要個動機?!蹦爿p輕攤手,長期居于羅德島,你并不想過多的接觸外界。奈何,冷酷的醫(yī)生并沒有給你這個機會,你識得大體,明白她的嚴肅自有其意義,只能委婉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緒。
? 她坐在你對面,清冷的眼神注視著你,辦公室的窗戶恰好將落日余輝透進,照亮你們二人的眼。其余部分則籠罩在陰影中,好似世界上只剩你們兩個人。
? “是梅蘭德基金會的委托。”
? “...啊,是他們。你好像跟我提到過,他們跟哥倫比亞的政治有著密切聯(lián)系,是嗎?”
? 多虧了凱爾希,若不是羅德島穿行與國家之間的需要,和她有意讓你承擔羅德島外交與指揮責任的選擇,你不會將各個國家的機構(gòu)了解的如此詳盡。
? 這對你斡旋于國家之間有幫助,甚至一定程度上,是你生活在羅德島的基本需要。
? 毫無疑問,當前的羅德島能夠做到自主經(jīng)營,甚至于你可以直接將你的工作與責任拋給他人。但基本的道德觀念告訴你,人生在世,總得承擔一點東西。
? 羅德島的干員對你有著信任與期待,孤獨從在石棺中被拉出時便相依相隨。你渴望著這份信賴。哪怕在走過烏薩斯時遭遇到的悲劇與苦難數(shù)不勝數(shù),你早已習慣將你的后背交于他們。
? 走上羅德島,人生中最本質(zhì)的懶惰影響著你的大腦,可相比起來,干員的期待顯得愈發(fā)珍貴。
? 你明白,即使哪天你辜負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就此放棄這份足以讓你舍棄本能的甜美紐帶。但你還是害怕,害怕他們從自己身邊遠去。害怕自己不再為人所依賴。
? 你明白自己有多么的特殊,即使你再投入,再親近,龐大的命運始終橫在你與他們之間。
? 所以你戴上了兜帽----這件一直跟隨你的面具在你迷茫時充當了最好的保護層,它讓你與世界真正的分割開來。即使只是一個面具,從外界看來,這樣的你與干員們并無差別。
? 你曾仔細地思考過孤獨,一度認為到它復雜到能讓你的腦子癱瘓,你逃避性的放棄了這個問題。
? 后來你才明白,你只是想要被愛。
? “好吧,凱爾希醫(yī)生,我們何時起行?”
? “明天?!?/p>
? 晚上陰沉的云換來的是明天的燦爛。
? 在未來的陽光下,有兩只小小的影子纏住了你,她們與你并不相同,但她們要去找尋命運。
? “洛肯?!蹦憔捉乐@兩個字,在身后,兩個小小身影相互依偎。再往后,便是一道碧綠的倩影。
? 你的心情很復雜,真難得。更何況是為他人。
? 你本能的覺得,命運的眼神又一次凝視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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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樓震顫,實驗室的外墻如同果皮般翻卷,
? “唔....!”
??
念力撕碎墻壁,堅固的房間仿佛是兒童手中的紙盒子,被富有惡意的雙手蹂躪。暴走的小菲林站在實驗室之中,眼中只有無窮無盡的怒火。
“攔住她!”
“*哥倫比亞粗口*的,我的手…”
“別**的攔了,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守衛(wèi)咬緊牙關(guān),渾身汗毛豎起,眼瞳中滿是恐懼與求生的渴望。
可他不敢放聲大叫,生怕下一個被提起來撕碎的的便是他。
“凱爾希!”博士朝著眉頭緊皺的醫(yī)生喊道,他的目光片刻不離迷迭香,看著她沉淪在憤怒中越來越深。
醫(yī)生沒有應(yīng)答,全力清剿著堵在門口的守衛(wèi)。她沒有時間脫身,一旦離開,蜂擁的人群將直沖風暴之眼。
一個女孩邁出了她的一步,像當初她被救下一樣。
“我去?!?/p>
“伊芙利特!回來!”
“我能做到,博士?!彼仡^,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像是她本來那樣。
再一轉(zhuǎn)頭,她的眼神只剩凝重與關(guān)切。
“伊芙芙…”
底板脆弱如紙,鋼鐵柔軟如棉。
肩膀上的動力甲胄碎裂,切骨的疼痛讓動力甲里的士兵痛苦萬分,整個身子因劇烈疼痛而痙攣。
“請求…支援,來個人…救救我…”他啜泣著摸向耳朵部分的通訊器。
只有四分五裂的部件。
“不…不…通訊器被捏碎了,你這個…”
“別說?!?/p>
烈火吞噬了他的身軀,掀翻他的影子。
現(xiàn)在,實驗室內(nèi)沒有人了。
迷迭香的眼睛被陰霾籠罩,那是怒火。
她不顧一切,她撕碎一切。
她憎惡這股力量,甚至憎惡因此而誕生的她。
“我們要一起看看這座城市?!?/p>
“一起回羅德島!”
掀開蓋骨,像是用餐。
割斷血管,像是備食。
挑斷神經(jīng),以作麻醉。
優(yōu)雅施然,像是上帝。
他們殺死我的兄弟。
殺死我們。
將所謂“花園”,當做我們的牢籠。
他們憑什么,將失去生命視作理所當然?
憑什么擺弄我們的生命?折磨我們的精神?
他們的嘶吼,他們的咆哮,捶打,都壓在了最后的…我。
我的背上。
這些人,這些可憎的事…
“就從來…”
“不該存在?!币淋嚼卣驹谒拿媲?。“我都懂的,迷迭香。”
她放低聲音,身體輕輕靠向迷迭香。像是平常湊近打個招呼一樣。
她伸出了手。
有一個人,曾想這樣想要與她相擁,最后只剩下一滴淚水在風里蒸發(fā)。
她不允許,她做不到。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在她懷中消逝了。
“震動…停了。”
博士感覺到了震動的消失。他感覺腳終于又踩到了堅實的地板上。
“伊芙芙…真的全做到了。”繆爾賽思呆愣的看向室內(nèi),秀氣的眉毛像是鳥兒張開翅膀。
? 房間里面,小小的身影靠在一起,命運終于放開了她們的脖頸。她們肆意的呼吸,享受清冷芬芳的風與甘甜的雨露。
? 命運沒有眷顧她們,但此時,沒有人會去聽喪氣的話語。?
? 她們用自己為墨,書寫了原本命運并未打算續(xù)寫的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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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萊茵生命的科技展覽會。
? 尚還年輕的黎博利凝視著充滿現(xiàn)代設(shè)計感的白色大門,眼中有著不善交際的無所適從,與從常年的學校生活走出來的短暫恍惚。來來往往的人群從她身邊經(jīng)過,每個人都在討論著知識與科學,語氣平和而友好。
? 無疑,對于赫默奧利維婭,這樣“接地氣”的展覽令她感到十分的陌生。但其中來來往往的人群,更加激發(fā)了她對其中事物的好奇與期待。
? 抱著一顆熱誠的心,她走進了大門。
? 剛進展覽廳,除了撲面而來的冷氣,最令她印象深刻的竟然不是其中充滿科技感的設(shè)施,而是渾然天成的裝修風格。
? 統(tǒng)一來看,從大門開始,流線型的白綠線條延伸,它們構(gòu)成了展覽廳的主要背景。細看之下,金色加粗字跡點綴其中,甚是顯眼。
? 幾乎每條線條都指向?qū)W術(shù)界的一個專區(qū),音樂也是平靜悅耳的電子流動音效。
? 從古至今,赫默沒有能從她的認知里找到任何一個展覽會可以與她面前的相比擬。專業(yè)的分區(qū),低調(diào)簡介的風格,幾乎只為學術(shù)而創(chuàng)建的氛圍,這些都讓她,一個常年在學校與研究院里奔波的人輕松融入了這個公共場所。
? 輕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她走向了“結(jié)構(gòu)科”。那正是她所選擇的專業(yè)。
? 她祈禱這個展覽會不會只是虛有其表,不再只是向之前一樣的嘩眾取寵,博取經(jīng)費。
? 在她祈禱之后,萊茵生命的總轄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 展區(qū)里面,不是玻璃柜,不是萬眾聚焦的ppt,更不是完成度低到令人發(fā)指概念設(shè)計圖。
? 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準確的說,是殘疾人。??
? 由灰色與白色配合交織組成的義肢裝配在他們原本殘疾的身上,他們單單是在展館里大跳,奔跑就已經(jīng)足夠讓赫默為其感到震撼。
? 其中應(yīng)用到了大量的源石科技,看著義肢上密密麻麻的回路與精微的雕刻,赫默覺得他們不像是被人踩在腳下的義肢,而是精美絕倫的藝術(shù)品。
? 在旁邊,是先進的醫(yī)療設(shè)備,與一張張論文,細看之下,盡是關(guān)于生命解析的最前沿成果。
? 一根造型新穎的醫(yī)療法杖吸引了她的視線,流線型的杖身,純白的配色,與最高處延伸下來的源石施術(shù)回路渾然一體,其中液體流動,為看客們細心指出每一個法術(shù)節(jié)點與構(gòu)造。
?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回路,顯然,在傳統(tǒng)的構(gòu)造上,萊茵生命加上了一點點屬于自己的小心思。
? 忽的,有一陣悅耳的樂聲傳來,雖然赫默并不能通曉音律,但她還是聽出來這是鋼琴的音色。
? 聲音不快,不華麗。每次彈完一個音符后的四分之一秒才會接下一個片段。
? 一曲終了,赫默才聽出這首曲子只有重復的幾個音節(jié),而且沒什么太高的技巧,只是需要雙手共同協(xié)作。這位鋼琴家的水平似乎并不高。
? 她尋向聲音的來源。走過拐角,卻看見一對佩洛母子在一眾人的簇擁下?lián)肀е?/p>
? 她有一個猜測。
? 走近了,她發(fā)現(xiàn)母子中的兒子最為貼近鋼琴,而他的手臂正綻放著金屬的光澤。
? 哭聲不絕于耳,人人都為這位尚還年輕就失去雙手的人感到悲傷,可當他們看見那年輕的人兒將那義肢高高舉起時,都深深覺得他靈魂的偉大令人難以自持。
? 他在笑。
? “媽,我能彈了,”他看著金屬義肢,洋洋灑灑的淚水滴在上面,帶著它一遍又一遍的拂過琴鍵,像一陣輕快的風,他感覺他的雙手從未如此靈動。
? 接著,他將頭轉(zhuǎn)向人群,露出那張帶著明媚笑容,卻淚流滿面的臉。那對麻木,卻在此刻被深深喜悅所俘虜?shù)难垌?/p>
? “我能彈了!”
? 掌聲被他的笑容所帶動,赫默覺得,這是花骨朵從封閉走向怒放的聲音。
? 幾天后。
? “好的,我的回答結(jié)束?!?/p>
? “很感謝你的配合,有請下一位,奧利維婭·赫默。”
? 赫默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面試室,一位穿著大衣,圍著圍巾的優(yōu)雅魯珀正恭候多時。
? “您好,雅拉主任?!?/p>
? “你好,小姑娘,不用那么拘謹,放松點?!彼闯隽撕漳木o張,但也明白這在所難免。
? “謝謝?!?/p>
? “嗯...據(jù)我所知,你是一個整天都會在研究院里待著的學生,像你這樣的人才,大多是等著公司的招聘上門,你是出于什么想法而要專門跑到萊茵總部的招聘會來呢?”
? “啊,額...”赫默不知應(yīng)作何回答,她再來之前甚至專門背了一些招聘的問題答案,可是這剛開頭,這位雅拉主任就用問題彰顯了萊茵生命與其他公司的不同。
? 雅拉看著她那猶豫的樣子,輕輕轉(zhuǎn)頭笑了一下。
? 赫默呆呆的抬起眼,看向雅拉。
? “咳,咳。”雅拉清了清嗓子,“剛剛只是開個玩笑,我們現(xiàn)在正式開始。”
? 接下來便是正常的問答環(huán)節(jié)。
? “你為什么要加入萊茵生命?”
? “這是最后一個問題了,想清楚再回答?!?/p>
? 赫默很想打好腹稿,但當這個問題出現(xiàn)時,她的腦海中只有那對金屬義肢。
? 于是,她將她在那天看見的事物說了出來。
? “你們不是醫(yī)生,但醫(yī)生治療不了肢體的殘缺。你們的義肢,我想,不僅僅只是醫(yī)治了他們身體上的缺陷,更多的是...心靈上的?!?/p>
? “靈魂是沒有義肢的,當大多數(shù)人深受殘疾折磨時,他們的靈魂也會被扯斷。這體現(xiàn)在他們不再記得自己殘缺一部分的記憶,不再想起自己用肢體拂過風的一瞬?!?/p>
? “從此,在他們的意識里,他們便是殘缺的?!?/p>
? 但在那天,她只看見了一個個完整的人。
? 她不想僅僅只是看見那些人,她想將自己的知識、學歷,一切都放在其上。
? 科技的發(fā)展推動了社會的發(fā)展,她看見了這一切,并深深為此觸動。
? 她不信命,但此刻只有命中注定才能描述她的感受。
? “沒有別的要說了嗎?”
? “沒有了,雅拉主任。”
? “我很滿意你的回答,在其他人的回答中,我只能聽見對公司利益的考慮與對自己前途的擔憂,你很特殊。”
? “在這個用現(xiàn)實講話的職場,你居然跟我講夢想?!彼p輕扶了扶額頭,一臉無奈神色。
? “那...我可以?”
? “你被應(yīng)聘了。”眼前的菲林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本來就打算應(yīng)聘你,結(jié)果你自己跑人才市場里競爭來了。”
? 她伸出一只手,挑挑眉。
? “怎么?新同事,跟人力資源部的部長不對付嗎?”
? “沒有的事?!彼斐鲎约旱氖?,與雅拉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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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將辣味的糖果塞進口袋,她走進了實驗室。
? 潔白的墻壁一塵不染,光滑的瓷磚閃爍著光澤,這絕對是任何研究者都會贊嘆的實驗室。
? 她還記得,當她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是多么的為此震撼。
? 對,當時我還覺得這里的空氣都是香甜的,后來查出是某個跳脫的主任忘記將在通風管里的甜味劑拿出來,鬧了一出不大不小的笑話。
?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 走過這條走廊,她的老師正在那里等她。
? 帕爾維斯從龐大的櫥窗前緩過神來,摸了摸眼角的皺紋微微嘆氣。花白的頭發(fā)掩蓋不住蒼老的事實,唯有隱藏知識的一雙眼睛在睫毛下閃出些許睿智。
? 他是一只卡普里尼,因其種族特性,他的頭上有這一雙黝黑的角,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它們顯得比本人更加年輕。他的同僚與學生親切的稱呼他為“老山羊”。這不僅指明了他最鮮明的外表特征,間接象征了他本人的溫和品質(zhì)。
? “老師,早上好。您今天看起來很精神。”
? “哪有的事,”他摸摸頭上的角“也就這倆小東西有精神了,倒是不枉我每天費盡心思盤它們?!?/p>
? “您還是這么幽默?!?/p>
? “玩笑就先打住吧?!彼p聲制止了玩笑的繼續(xù),轉(zhuǎn)而到達科研的方面。
? “你昨天做的報告...嘶,”他突地矗立在那,不再往前。
? 赫默站在他的身旁保持著安靜,她已經(jīng)習慣了帕爾維斯用盡全力去回憶事情的習慣嗎,此時的出聲只會使老師分心。
? 帕爾維斯是一個溫和的人,但在溫和之下藏著的是科研的堅持之心,這點上她跟老師很像。
? 因為這股倔強,帕爾維斯才會堅持用自己的大腦去回憶事物,哪怕皺紋已經(jīng)參差不齊的生長在了額頭。
? “呼...”他輕舒一口氣,接著轉(zhuǎn)向赫默。
? “對不起,又讓你見笑了?!?/p>
? “您是我的老師,沒有這一說?!?/p>
? “呵,人終歸是會...沒事,”他嘆了口氣,眼神閃爍,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 “你昨天的報告有一段提到了你對現(xiàn)有的源石在人體內(nèi)的運行規(guī)律有一定猜想,是嗎?”
? “是的,”她輕輕的打開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文件袋,還未來得及打開,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與人驚慌的呼喊聲已經(jīng)在她耳邊響起。
? “值班室人員請立刻前往一號急救室準備急救,值班室人員請立刻前往一號急救室準備急救?!?/p>
? “無關(guān)人員請讓開道路?!?/p>
? 冰冷的電子女聲響起,赫默愣了一下。
? “老師,我...”
? “去吧,我回頭再來找你?!?/p>
? “額..嗯?!彼c點頭,走出實驗室,正見到白面鸮從另一個拐角走出。她金黃的瞳孔不帶感情的望著走廊,白色的頭發(fā)輕輕耷拉,一種奇怪的寧靜在她眼中展現(xiàn)。
? “喬伊絲!你在這里!”她拉住喬伊絲的手,向一號急救室跑去。
? 一號急救室前,高大的瓦伊凡抱著一個小小的黑影,蒼白的背景與急救室猩紅的燈光仿佛是催命鬼一般包圍著她們。
? 瓦伊凡抬起頭,正撞見向這里聚集的人群和狂奔的赫默。
? 同時,赫默也看見了她。
? 她穿著極為厚實的萊茵生命充能服,四根銳利的角從她的后腦向兩鬢伸出,順著頭部的弧線曲成一個標準的鈍角。眼中滿是理性與冷靜,眉頭向下,嚴肅的神情彰顯了本人的正經(jīng)性格與不茍言笑。
? 她是防衛(wèi)科的嗎?可防衛(wèi)科會有她這樣的人嗎?
? 她對著過來的人群大喊
? “有傷員!需要趕快搶救!”
? “那是塞雷婭主任嗎?”
? “是她!她親自來了!”
? 赫默看清楚了,人群中最前方的是她的師哥萊昂,可此時,他正在不斷地向后退卻,一張英俊的臉上寫滿的是驚慌與恐懼。
? “是..是感染者!大家小心!”
?“嘖?!?/p>
? 她不喜歡聽到這個稱呼,無論對誰。
? 赫默也是一位感染者,事故讓她吸入了太多的源石活性粉塵導致她受到感染。
? 感染源石病意味著死刑,無論哥倫比亞的科學界有多寬廣,那些政客也容不下一位感染者。
? 是帕爾維斯看中了她的才能與科研精神,才會力排眾議將她帶入萊茵。
? 她越過因恐懼而退縮的眾人,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 “把她交給我吧。”
? 瓦伊凡從照看傷員的沉默中蘇醒,對上的正是一雙堅定的眼眸。
? “交給你了?!彼⌒囊硪淼膶⑹稚系娜朔旁诤漳膽牙?。出乎赫默的預料,傷員很輕,也很小,足以讓她輕松抱起。
? “是個...孩子?”
? “是的,無論如何”
? “請保住她的性命?!?/p>
? “我會的?!彼c頭答應(yīng),立刻走進急救室。
? 冰冷的大門在最后一個人進去后重重關(guān)上,只剩下光滑的墻壁反射著塞雷婭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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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默!”
? 伊芙利特從實驗臺下沖下來,一把抱住剛剛才走進門的黎博利。
? “早上好,伊芙利特?!?/p>
? “那個...赫默女士,實...治療馬上要開始了,按照帕爾維斯主任的吩咐,您應(yīng)該要回到實驗室外面?!?/p>
? “赫默研究員,請立刻出去,不要干擾試驗?!比R昂的眉毛輕輕跳動,一只眼睛瞇起,帶著些許戲謔的笑意。
? “我當然會出去,現(xiàn)在只是在安撫患者的情緒,這有助于治療的進行?!?/p>
? 她也笑了,讓萊昂不安的笑。
? “畢竟你們之中可沒有一個患者的熟人,患者不愿意配合也很正常。”
? 她刻意把不愿意配合五個字咬的很重,她從來不是一個會接受他人無端嘲諷的小丑,更何況她背后的人是伊芙利特,她更不可能向萊昂拋出好臉色。
? “既然如此,請盡快?!彼裁炊紱]說,轉(zhuǎn)過身去。
? 赫默轉(zhuǎn)向伊芙利特,輕輕蹲下,讓她的視線與自己齊平。
? “嘿,看這個,你最喜歡的草莓味?!睆堥_手指,一顆粉色糖衣的糖果正乖巧的躺在赫默手里。
? “哇!”伊芙利特立刻接過,緊緊的把它抓在手心。抬起頭,似乎有什么話相對赫默說,但她那扭捏的神情能讓赫默猜到一二。
? “那個...能不能跟塞雷婭說,我這里有禮物給她,讓她忙完早點過來...”
? 她抬起頭,不敢用正臉看赫默,耳朵根都是可愛的紅色。
? “呵呵。”她摸了摸伊芙利特的頭?!拔視??!?/p>
? 轉(zhuǎn)身走出潔白的大門,赫默的臉上再無笑意,冰冷的神情從她臉上顯露。
? “赫默,你怎么來了?”
? 帕爾維斯站在窗口,回過頭,眼神中沒有任何關(guān)切,并非不是關(guān)心,只是狂熱已將他的其他情緒擠的一干二凈。
? 那是一種極限運動挑戰(zhàn)者即將完成夢想的狂熱情緒,是期待,是暢想,但她感覺老師的情緒遠比那些人厚重恐怖得多。
? 她已經(jīng)見識過一次了。就在幾天前,伊芙利特源石技藝暴走的那一刻,火舌拂過老師的臉龐,將他的一邊照亮,另一邊深入黑暗。
? 而在這截然相反的兩邊,有一對同樣明亮的眼睛,像是深夜的曠野上那些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野獸,從眼睛里拋擲出的微微寒光。
? 他的瞳孔似乎變成了豎紋,像是遠古巨大的爬行類動物發(fā)現(xiàn)獵物時的興奮...遠比那瘋狂的多。那是他一生的所求。
? 當赫默看到這張臉時,她明白,她從未接觸到老師的內(nèi)心。
? “這根本不是治療!你只是在將她作為實驗體對待!”
? “赫默啊...”
? 老山羊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他臉上表情依然慈祥溫和。
? 那不是假裝的。
?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控制住自己的源石技藝,你所做的一切也不是為了緩解她的病情。”
? “———你只是在將她培養(yǎng)成殺人機器!”
? “是嗎?”他嘆了口氣?!澳汶y道從一開始就沒有察覺嗎?”
? “在接下這個項目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人體實驗嗎?”
? “什...我不懂...為什么?您之前不是還反對喬伊絲所經(jīng)歷的那場實驗嗎?”
? 她竭力的問。試圖縫合自己的向往。
? “當然。”
? “喬伊絲擁有優(yōu)秀的科學素養(yǎng)與科研能力。她的精神與生命,才華與努力應(yīng)該放在更有價值的科研項目上。而不是被一場風險極高的非法實驗所傷害。畢竟...”
? “能參加那場實驗的‘志愿者’,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 他的語氣可惜,態(tài)度真摯。
?他是真的在為喬伊絲感到惋惜。
? 她做不到忍受著一切。
? 伊芙利特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卻又擔心自己的“家人”收到刁難而竭力配合實驗。
? 她是乖巧的,這襯的她的命運更加可悲。
? 赫默無力地后退,傾盡全力的咆哮。
? “那難道伊芙利特的生命就沒有價值了嗎!”聲音先是在室內(nèi)嗡鳴,再然后在長長的走廊里回響。
? “她的生命當然是有價值的?!彼拿碱^皺起,很顯然,他不知道為何與赫默交談是如此費力的一件事。
? “作為極少數(shù)能承受炎魔碎片的珍貴實驗體,她的貢獻應(yīng)該載入史冊,也應(yīng)被科學領(lǐng)域所標榜?!?/p>
? “不!”
? “您瘋了嗎!非法人體實驗是非人道的行為,是科學界公認的禁忌!”
? “您怎么能這么做!”
? 沉默。然后是嘆息。
? 眼神微微耷拉,像是不被理解的悲哀與失望。
? 他從陰影中摘下自己的眼鏡,用眼鏡布輕輕地擦拭,眼神中透露著疲憊與不解。
? “我不明白,赫默?!?/p>
? “我確實不明白?!?/p>
? 帕爾維斯將眼鏡戴回自己的鼻梁上。眼神沒有看她,只是微微看向地板,像是在看鏡片是否不留污痕。
? “科學的進步總是伴隨著犧牲,你怎么會忽略這一點呢?”
? “想想吧,什么推動了科學的進步?有時是實驗體的生命,有時是科學家自己的。甚至于戰(zhàn)爭,它也無可辯駁的促進了科學的發(fā)展。在那些殘酷的兵器前,有多少像伊芙利特這樣的孩子失去了生命?”
? 他扶正了眼鏡。
? “至于伊芙利特,我們將她從瀕危中救了回來。我甚至讓你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相比于那些死于炮火下的,或是餓死在山洞中的,她是多么的幸福啊?!?/p>
? 他低下頭,閉著眼,輕輕搖頭。
? “一邊享受著技術(shù),一邊又指責實驗不人道...這是虛偽的?!?/p>
? “不...”
?“而你,在伊芙利特為科學付出一切時,你卻在否定科學。”
? “不...!”
?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 她怔怔的看著自己的老師,卻只看見了他嚴肅的臉。
? “冷靜點,赫默。不要讓感情沖淡了你的理性。理性是萊茵生命全體同仁的覺悟,也是你如此優(yōu)秀的原因。”
? “在炎魔計劃里,你可是身先士卒,為她埋下了炎魔碎片啊。炎魔計劃進展至此,你功不可沒?!?/p>
? 一瞬間,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可靠的身影。
? “塞雷婭...她不會允許你做這樣的事的!”
? 如同天真孩童的小小威脅,對帕爾維斯毫無作用。
? “塞雷婭?”他明白了。
? 赫默最終還是太過年輕。她對任何事物的反抗基于自己的本能意識與主觀意識,她沒有足夠的人生經(jīng)驗,這也是為什么她在帕爾維斯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 因為塞雷婭的多次幫助與二人之間的羈絆,她甚至將塞雷婭當做自己用以約束自己的法寶。
? 這個說辭就像“你不會有好下場”一般。
? 他輕輕的走過她的身邊。
? “赫默,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什么海頓實驗室的事情鬧得如此之大,還沒有任何媒體進行報道事故真相?”
? 她的瞳孔放大了。
? “你再想想,萊茵防衛(wèi)科職責又是什么?誰處理的事故?”
? 他笑了。
? “是塞雷婭啊。”
? 他從黑暗中走出,可是陰影卻留了下來,停在她眼睛以上的部分。
? “防衛(wèi)科不僅要包攬內(nèi)部安全事務(wù),還有大量對外的。特殊救援、特殊事故調(diào)查...還有為了維護萊茵生命利益的,用一切手段進行的公關(guān)活動?!?/p>
? “為了防止輿論壓力影響萊茵生命的發(fā)展,塞雷婭可是做了不少類似的工作。”
? “她做這些是有原因的!但這件事情,塞雷婭無論如何...”
? 他搖搖頭,眼睛閉上,不再去看她。
?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保護萊茵生命的塞雷婭主任...手還跟嬰兒一般干凈吧?還是說,在你和萊茵生命的總體利益前,她會站在你的身邊?”
? 陰霾遮蔽了她的雙眼,再無人能看見她的瞳孔。
? “就算看在伊芙利特...讓我告訴你防衛(wèi)科的另一項業(yè)務(wù)吧??吹阶郎系膱蟾媪藛??”
? 赫默沒有轉(zhuǎn)過頭,她畏懼了。
? 她的心,她的夢想,對于萊茵生命的期許與盼望,都在老山羊的一字一句中顫抖和崩解。
? “我想加入萊茵生命?!?/p>
? 我后悔加入。
? “那是防衛(wèi)科的研發(fā)武器。說在科學領(lǐng)域,克麗斯騰與塞雷婭的堅持可是無人能出其右?!?/p>
? “看看它吧,給伊芙利特的?!?/p>
? Salia
? 潔白的紙上,一點云墨像是病灶般蔓延,形成了一個人名。
? 她突然覺的好陌生。似乎只是一個夢,在這個夢里,每個人都變了,變的奇快無比,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在駐守停留。
?她無所適從。
? “請務(wù)必保住她的性命。”
? 高大的瓦伊凡這么說。
? 不知何時,老山羊已經(jīng)離開。只留下一句話。
? “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學生,不要讓我失望。”
? 讓他失望?哪方面?
? 啊,是伊芙利特。是炎魔計劃。
? 屏幕在她背后散發(fā)出冰冷的熒光,將她的背后與身前切割成兩個部分。仿佛是她的晨昏線,只有影子同她作伴。
? 黑影遮住她的眼睛,讓人猜不清她的心。
? 實驗室里,落針可聞。
? 她是站著的,忽然又跪著了。
? 她的靈魂好像在為什么懺悔,眼角滴下一枚枚的淚珠。
? 滴在光潔的瓷磚地上,散落的它們?nèi)缤淮蛩榈溺R子,赫默能從中看到光的影子。
? 有伊芙利特,塞雷婭,還有帕爾維斯。
? 忽的,它們順著地磚融合到了一起,最終上面反射出來的。
? ——只有自己。
? 眼前的她臉上有著污穢,眼鏡不規(guī)則的扭動,放大的瞳孔,微微張著的嘴。
? 還有那雙眼睛。
? 呆愣,恍然,悲憫,絕望。
? “我能的,我能的,我會乖乖的...”遠處似乎傳來伊芙利特的聲音,是在為自己加油鼓勁,又好像是面對龐大痛苦的無力呢喃。
? “虔誠者勇毅前行,守望者孤苦伶仃?!?/p>
? 當一個人不顧一切的追求科學時,社會會譴責他的行為。
? 而當這樣的人成了大多數(shù)...
? 反之亦然。
? 在萊茵生命里,她是異端。
? 即時當他人落入狂熱之中,她依舊冷靜的看到了這片狂熱后,那深不見底的秘辛。
? 她是理性的。所以她想拉住任何一個人。
? 但在龐大的名譽、利益、求知欲的滿足之下,小小的鳥兒是那么無力。
? 她愕然發(fā)現(xiàn),眨眼之間,身邊人已經(jīng)失去理智。歡呼聲震耳欲聾,似乎還有雷姆必拓的音響播放著令人煩躁的電子音樂。只有她一個人,什么都體會不到,被人流擠向無邊無際的海洋。
? 迷亂的霓虹打在她的臉上。
? 她落入煙塵,再無起身的斗志。
? 除非那雙單純雙眼能夠像湖面一樣將其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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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默的走在特里蒙的大街上。
? 烏煙瘴氣,塵埃遍野。
? 工人們從工廠里走出,邁著顫抖的腳步,用枯槁般的手拾起臟污的鈔票。
? 泥漿與污穢混合著糊在他們的臉上,手上,只有一雙雙麻木的眼睛證明他們尚有人性。
? 路人避之不及,如鳥獸般作散。
? 跟著這批工人,赫默走出了光鮮的城市,煩躁苦悶之聲再也進不去她的雙耳。
? 遠處,用瓦礫與鐵棚搭建的房子節(jié)比鱗次,如同長在鯨魚身上的藤壺。
? 偶爾有孩子走過,堅毅天真兩種完全不同的神態(tài)出現(xiàn)在他們身上。
? “那是...赫默醫(yī)生嗎?”
? “赫默醫(yī)生!”
? “赫默醫(yī)生!”
? “赫默醫(yī)生,您來這里是來講課的嗎?上次您講的關(guān)于源石病的知識,我們還想再聽聽...”
? “赫默醫(yī)生...你們?nèi)R茵生命研究了那么久的源石病,一定有很多在實驗的療法對吧,比如那個那個...嵌合療法!我們可以主動充當志愿者!”
? 霎時一片寂靜。
? 她看向人群中,輪椅聲傳來。
? 女人躺在其上,雙眼微閉,臉上干干凈凈,被細心的照顧過,穿的衣服像是被打翻的調(diào)料盤,掉色眼中。
? 稚嫩的孩子吃力的推動著母親,眼中有著希冀。
? “我也可以!”
? “我也是!”
? “赫默醫(yī)生,您在萊茵生命位高權(quán)重,一定有志愿者的名額的,您推薦一下,求求您,求您...”
? 仿佛被驚動的鳥群。無數(shù)的人盯著她,“志愿者”的名額。
? 叫喊聲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赫默的腦海里留下聲聲馬蹄音,又似海水淹沒其人。
? 她空洞的望向四周,只有將死之人向命運發(fā)出的可憐哀求。
? “祝賀萊茵生命在源石病攻克之上又進一步!”
? “志愿者...嘛,要多少有多少啦?!?/p>
? “不說啦,喝酒!”
? “哈哈哈哈哈...”
? 科學王座之上,眾人歡欣鼓舞,時不時拿出從王座下掏出的骸骨,細細品味,津津有味。
? 只有她,看見王座下向他們求助的森森人群。
? 也許不是她看見了人,只是那些人不是人。
? 可人怎么不是人呢?
? 真奇怪啊。
? 她的瞳孔放大了,眼神直直的看向地面,任由人群將她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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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品了一口咖啡。苦澀流入喉嚨。
? 不得不說,朋友給她買的咖啡確實一定程度上消減了她的嗜睡。
? 伊芙麗特輕輕呼吸著,對赫默來說,這一時的聲音已經(jīng)是她聽過最令人舒心的樂聲了。
? 夜幕之下,星光閃閃,像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來到羅德島后,幾乎日日都是如此的風景。這種感覺,赫默在特里蒙從未體會。最終,她意識到自己在特里蒙的處境,似乎于汽車車輪甚是相似。日夜不停息的生活將她的心弦緊繃。而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她感覺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凝視著星空,她笑了。
? 真美。

? ? ?
與此同時。
? “唔,這門...打不開!”
? 赫默全力的轟擊眼前的大門,可惜的是紋絲未動。
? “這樣就可以了?!眱?yōu)雅的菲林接過她手中的武器,輕輕一點。
? 高溫聚合體以薄片的形式穿過門的縫隙,熔斷了門后的連桿,龐大的沖擊力又帶動兩扇門向內(nèi)開啟,露出一米半寬的空隙。
“誒?”
? “這是...您借給我的武器?”
? “不是我借給你的,它已經(jīng)是你的了。只是,你還需要一些練習,孩子。”
? “練習...”
? 雅拉走到了那扇門前。
? 赫默感覺她的氣質(zhì)似乎有些變化。
? “走過這扇門,你就自由了。士兵們自顧不暇,他們不會去管你。走到特里蒙的城區(qū),你還是赫默研究員。”
? 赫默的眉毛微微耷拉,她明白,雅拉主任并不想讓她參與如此危險的事情。
? 克麗斯騰的心緒難以捉摸,僅僅是個人層面的失蹤就足以讓軍方驚慌失措。對軍方來說,這是一個將國家視線重點拉回在軍隊建設(shè)上的好機會。因此,找到聚焦發(fā)生器的軍隊,對外來者的態(tài)度勢必不會友善。
? 更不用說克麗斯騰本人,她手上所掌握的危險力量,足以殺死一整片地塊,乃至于特里蒙的生物,摧毀這里的一切建筑。
? 雅拉主任太聰明,赫默也太堅定。
? 在不加掩飾的眼神下,她讀懂了赫默的想法,明白了這個溫柔的黎博利隱藏在外表下的意志與抱負。
? “你還是想去,是嗎?”她的眼中有著無奈與欣慰。
? 她為赫默的堅定感到欣慰。
? 往日的文弱已然不再。承受代價,淬煉羽翼的她會為萊茵生命所威脅到的生命詮釋它們的意義。
? 在宏偉的科學大廈下,她會成為底線。
? 她會為她所做的一切承擔一份重量。
? 在雅拉的注視下,她走進了門中。
? 她的名字是:
? “赫默 奧利維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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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 星空璀璨,夜風拂面。
? 落葉飄飛,掃過窗臺。
? 城市沉寂了,唯有荒野蘇醒。
? 一眼望去,隨風搖擺的野草占據(jù)了所有視線,一點金色點綴其中,像是露珠。
? 她凝視著特里蒙的天空,此刻,無人為她所依。
? 罕見的,她沒再去掃視群星,任由回憶的潮水將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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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里蒙很少下雨。
? 但這次不同。
? 云層深厚,已經(jīng)看不清深淺之別,像是銀色的幕布,包裹著天空的背景。
? 偶爾,有影子從巨幕之下飄過,細看,還是淺薄的云。好似陰云已近乎取代了藍天,現(xiàn)在仍是晴天。
? 紅色變成了磚瓦的橙,灰色化為明亮的白。
? 有兩三粒人影在遠處匆匆走過,然后便再無動靜了。
? 輕輕拿起咖啡杯,聆聽著大雨的咆哮。像是千萬盆水沖擊洗手臺發(fā)出的聲響,伴隨著輕靈的鼓點。
? 克麗斯騰享受著寧靜,長發(fā)耷拉在肩上,有些沾濕了,便依附于她的臉頰。
? 霧蒙蒙中,身影纖毫畢現(xiàn)。像是從夢中蘇醒,被動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 高挑的瓦伊凡坐在不遠處,銀發(fā)如同瀑布般垂落一束,被細帶系在后腦。角順延其上尖銳刺出,止于兩鬢。而她本人微微后仰,身軀幾乎靜止,讓張揚的外殼顯得低調(diào)而精致。
? 往下,令人難以自持的清冷瞳孔,平淡如湖水般蔓延開來。所有的性格仿佛從她那雙眼睛中散發(fā),然后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在空氣里。旁人不經(jīng)意間便是避開她。
? 下巴與脖頸形成了恰到好處的弧度,雨水如此滑下,像是新月鍍上光。
? 她認得這人。如同認得她的眼睛。
? “介意我坐在這嗎?”
? 塞雷婭抬起頭,“不介意?!苯又愕拖氯?。
? 尷尬的是,她不知如何接續(xù)下文了。這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一時的愣神中做了些什么。
? 作為沉浸在自有世界時間多于外界的人,克麗斯騰此時主動向外人靠近已是平常不會做出的動作了。但她不是很想錯過這個機會。
? 遲鈍的大腦轉(zhuǎn)了起來,裝滿了奇跡與夢想的浪漫思想竟也會有如此窘迫的時刻。
? 克麗斯騰善于了解外界,可并不代表她真正會她所了解的東西。
? 就在她還在苦心積慮的開口時,瓦伊凡的聲音輕輕的傳到她的耳中。
? “你是克麗斯騰·萊特,是嗎?”
? 她俯視桌面,良久才點點頭。
? “...你比我想的更容易接近?!?/p>
? “也許是因為我更愿意接近你?!?/p>
? 一語驚人。
? 瓦伊凡瞳孔浮動了一下,為“說話的藝術(shù)”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 “能再說一遍嗎?我是說,解釋一下是什么意思。”
? 然后,她真的再說了一遍。
? 大雨之下,兩人用略顯詭異的談話風格傾訴了自己,余聲消逝在雨中,無法追尋。
? 讓克麗斯騰遺憾的是,這樣的雨,不會再在特里蒙降下了。

? “機甲已經(jīng)投放了,布萊克上校?!?/p>
? “嗯?!?/p>
? 摘下墨鏡,抖抖防彈衣上的灰。高大的人影端坐在這里,可以看見他疲憊的眼睛。
? 短發(fā)被微風吹動,兩鬢的則被剃去,露出皮膚,眉頭緊皺,似乎永遠不會松開。
? 指間夾著的煙已燒了大半,煙霧四散,將他半個身子變得朦朧。
? “我希望我們合作的時候,你可以少抽點這玩意?!?/p>
? 帶著淡淡的冷,遠處身影顯現(xiàn)。
? “這里是軍隊,斐爾迪南。搞清楚你的身份?!?/p>
? “我的身份是為一群屎殼郎探路的蒼蠅?!?/p>
? “...你嘴巴還是那么臭。”甩掉煙頭,布萊克站起身,將雜亂作戰(zhàn)臺上的望遠鏡遞給斐爾迪南。
? “哇哦,真貼心,我們現(xiàn)在就像汐斯塔沙灘上的游客,支著棚子,用望遠鏡裝模做樣的看風景。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在陰影里?!?/p>
? 布萊克瞪了他一眼。可斐爾迪南再沒理他,只是怔怔的看著萊茵的總部大樓。
? 嘆了口氣,布萊克走上前。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無論事成與否,只要她的目的失敗了,答應(yīng)你的就不會少?!?/p>
? “我想要的恐怕比你們想的要多?!?/p>
? “看你值不值這個價?!?/p>
? 布萊克轉(zhuǎn)身離去,在他的背后,斐爾迪南凝視著萊茵的標志。
? 陽光從光潔的logo上反射,正好照到他的身前,將包圍他的黑暗放了個洞。
? 像聚光燈等待著演員的入場。

? 赫默一直在思考。
? 實驗室中,唯有火焰燃燒的聲響。
? 伊芙利特坐在床旁,維持著小小的火光,讓她得以看清塞雷婭的臉龐。
? 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胸部微微隆起才能證明她還活著。
? 眉頭緊皺,光潔的臉上染上污漬,白發(fā)又因汗水粘黏在雙臂上,另幾縷依附在臉頰,讓她的身形顯得更凌亂與脆弱。
? 她沉默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身邊崩塌。
? 對啊,她是塞雷婭,但也僅僅是塞雷婭。
? 自己對她的遷怒,在不經(jīng)意間被認為是自己保護伊芙利特的行為。
? 多么孩子氣啊。
? “你的眼神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飽含憤怒...你好像想阻止我們,是嗎?”
? “可惜的是,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甚至連問都不知從何問起?!?/p>
? 那時的帕爾維斯身影矗立在實驗室里,好像一刻未變。
? 她也從來都是那天真的小鳥。
? 干凈的實驗室里,鏡面般的墻壁浮現(xiàn)出憤怒的眼睛。
? “必要的時候,我會成為一名戰(zhàn)士?!?/p>
? 她想起她的誓言。
? 她將于此感受被科學大廈碾壓的人的苦痛。
? 赫默閉上了眼。

冰冷,灼熱。
? 頭暈目眩。
? 眼睛很重,像是用盡全力湊近觀看文字時的模糊感。
? 腳步很輕,似是風揚起來的系桿。
? 手上有刺痛,有液體滴落。
? 塞雷婭用著半個身體的重力緊緊壓著白色的鈣質(zhì),手部因條件反射而痙攣,無力的向下耷拉。半身白發(fā)隨慣性飄起,露出橙色的沉靜瞳孔。
? 一切都在混亂之中,跳彈、流彈、無人機的嗡鳴,士兵驚慌的呼喊聲與遠處沉悶的腳步。
? 唯有她孑然一人,在浪潮中猶如礁石,任海浪沖刷自巍然不動。
? 糟了。
? 劇烈的結(jié)構(gòu)抖動仿佛是某種事物蘇醒之時興奮的呼吸,帶著粗重的煙霧與令人牙酸的變形聲? 。
? “你找到路了嗎?塞雷婭!”伊芙利特焦急的呼喊著。
? “...還沒。”
? 忽的,最后一名士兵倒下時,周遭一片寂靜。
? 不對,這不對。
? 她望向走廊的盡頭,只有兩三個員工宿舍就戛然而止,而里面整潔的地板、整齊的床具都證明這個房間并無主人。
? 不夠完整。
? 她猛然回頭,就在迷迭香掀開的實驗室外墻前。
? 這個機械結(jié)構(gòu)...
? 她向下凝視,無窮無盡的機械臂與混凝土交織在一起,粗獷的冷卻管外露,更多埋在土里。
? 瞳孔猛縮。
? “她父母給她的推進器...在這里?”
? 發(fā)射井...發(fā)射井!
? 該死!我怎么現(xiàn)在才想到!
? 她飛快的起步,像風一樣掠過呆愣的伊芙利特。
? 光潔的走廊在縮短。
? 近了。
? 在最終的一面墻,瓦伊凡凝立其前。
? 她看著倒影,而倒影無處不在。
? 無論在海頓實驗室,還是這里。
? “只要...只要打破這面墻...”
? 那又能怎么樣呢?
? 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 會不會已經(jīng)遲了?
? “最起碼...”她舉起了拳頭。
? “我一定要...”
? 一定要做什么?
? 克麗斯騰從一開始就把她排除在外,她就算能夠接近她,擊敗她,她自己又能怎么做?
? 否定友人的堅持?
? 阻止科學的進步?
? 讓克麗斯騰入獄?
? 堅定自己正義必勝?
? 她一路走到這里,是為了什么?
? 不甘。
? 憤怒。
? 迷茫。
? 恐懼。
? “塞雷婭?!逼降?,帶著莫名的意味。
? “...誰?”
? 她回過頭。
? 陰影籠罩黎博利的全身,然后被她遠遠甩在身后。
? 她抬起頭,仰視著瓦伊凡。
? 她能清楚的看到瞳孔里的一切。
? 脆弱的就像...蛋殼。
? 不,更像是迷路了。
? 就像自己。
? “你不該來的...”
? “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p>
? 她越過塞雷婭的肩膀,后者則慢慢低下頭去。
? “我了解一個科學家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我體會過那近乎癡狂的感覺,才知道想要用道德去對抗它需要多大的力量?!?/p>
? 四處光滑,反射出山羊角的倒影。
? “塞雷婭,一直以來你都在找尋科研與秩序之間的平衡。你做得很好,或許好得過了頭。”
? 不然,我為什么又會這么依賴你呢?
? 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我們并無不同。
? 我以為你是云端之人,后來才發(fā)現(xiàn)只是隔了一層薄薄的霧。
? -----我們是如此相像。
? 那么,至少這一次,我可以用我自己的信念。
? “你的秩序正在崩塌,但如果放棄平衡的話,或許......你能在混亂中找回你自己的源頭?!?/p>
? “我的...”
? 她看向雙手。
? “...源頭?!?/p>
? “對了,塞雷婭,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了?!?/p>
? 她抬起頭,走廊的燈光柔和的披在她的身上,像是朝陽。
? 她的嘴角流露一絲笑意。
? ?我曾經(jīng)是那么地,那么地仰慕你。
? 我曾經(jīng)是那么地,那么地希望與你并肩而行。
? 一人面對陽光而背對著陰影。一人背向希望而沉湎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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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塔,塔。
? 特里蒙郊區(qū)。
? 皮鞋踏在泥土里,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 老人回過頭,艱難地用布滿褶皺的手支撐住自己。
? “你來了...”
? “是來...審判我的嗎?”
? 他仰起頭。連呼吸聲都無法連續(xù),眼神解脫。
? 他回憶著,思考著。
? 一生中所有的不幸與美好,如同風一樣掠過他的身邊,像是一首歌。
? 品味著。
? 無論這首歌的詞調(diào)是浮夸還是平淡,音節(jié)或疏或密。
? 只是一首歌罷了。
? 原來...是這樣的嗎?死亡...竟然這么平淡。
? “殺死你,并沒有辦法讓愛我的人回來。”
? “因此,我只是一個宣判者。你只是一個囚犯?!?/p>
? “...那也挺不錯的?!彼α?,連皺紋都擠在一起。眼鏡被顛下,埋在土里。
? 罪,終究是罪。
? 他一直覺得,讓納西莎殺死自己,那股折磨的感受就能消失。
? 但現(xiàn)在,他更想讓自己的孩子活的好些。
? 至于負罪感,他會帶進墳中。
? “迷迭香...你愿意再陪我看一次日出嗎?”
? 土地顫抖,有東西將破土而出。
? 塌陷。
? 巨大的閃光從土壤之中冒出,像流水一般飛濺,照在他們身上。
? “我明明想看日出來著...怎么是夕陽呢?”
? 迷迭香沒有搭話,站在他的身邊。
? “迷迭香...我想起了一句話?!?/p>
? 他忽的沉靜了,整個人徹底的停滯。
?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
? “墓志銘太短,此生太長。”
? “...”
? “開始你的宣判吧...我還想唱首歌來著...怎么唱來著?...啊,對了。”
? “洛肯·威廉姆斯?!?/p>
? 他眼中只有夕陽。
? “country road...take me home...”
? “我宣判你的死刑?!?/p>
? “to the place,I?belong----”
? “West Virginia——”
? “Mountain mama——”
? Take me home——country 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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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烈的震動。
? 半小時前。
? 嗡——————
? “TM的布萊克,TM的克麗斯騰,TM的梅蘭德!”
? 斐爾迪南飛快的沖進停機坪,在這里,多輛穿梭機正被太陽眷顧,銀色外表熠熠生輝。
? “從一開始就沒對萊茵打好主意,畜生!”
? 士兵呆愣的站在一旁,看著斐爾迪南對著合作伙伴、前上司還有機密機關(guān)破口大罵。
? “給我一架穿梭機?!?/p>
? “啊,啊...”
? “...你沒事吧?”
? “...沒事,斐爾迪南先生?!?/p>
? “D1那邊的已經(jīng)解鎖了,您...”
? “其他的都炸掉。”
? 他直接跨過大門,跑向D1區(qū)域。
? “...???”
? “那您呢?”
? “我與科學有個約會,你知道這個就行了!”
? 遠遠地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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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浪。
? 沉重的空氣打在你的身上,腳下的模塊如同水中浮木一般漂浮不定。
? 你望向走廊盡頭,內(nèi)層像圓環(huán)一樣被切開,像是脫軌的火車廂向上飛起。
? 眼神緊緊的盯著遠處的一抹金色。
? 你看到了。一切的源頭。
? 克麗斯騰。
? 你終于第一次見到了她,即便這次會面如同雪花掠過眼前一般短暫。
? 她的眼神空洞的望向上方,似乎只有那里值得留戀。
? 那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眼神。早在亙古你就知曉。
? 那是人類最根本,最原始的好奇。
? 她不像是個人,而像是某種由巨大執(zhí)念匯集的生命。
? 剎那間,一切計劃如同潮水般涌到你眼前,一切糾紛、勾心斗角像是被展開的單薄圖層被你看得徹底。
? 這哪是實驗室啊。
? 這是聚焦發(fā)生器!
? 圓環(huán)縈繞,能量泄出。周遭的實驗室如同一個圓,聚焦發(fā)生器的本體則像是一個針管一樣向上攀升。
? 一下子,與未來擦肩而過的奇妙感受印在你的心底。是遺憾嗎?
? 不得而知。
? 至于眼前,只有一件東西值得你注意。
? 上升。
? 隨著一聲嘶吼,你的世界歸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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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賈斯汀哼著一首小曲,輕輕踏入會客廳。
? 一位女性在其中等候多時,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自己膝上的裙擺,眼神因為意識的發(fā)散有些空洞,聽到腳步聲,她幾乎條件反射的起身。
? “嘿,女士,不必在意。請坐吧?!?/p>
? “那個,關(guān)于我們的項目...”
? “——啊,是的。我很感興趣,非常感興趣?!?/p>
? “想喝點什么嗎?”
? “額...白水就行,先生?!?/p>
? “不必這么見外,”他輕輕起身,從櫥柜中搬出幾瓶酒,緩緩地將它們放在臺案上?!拔疫@里有不少好酒...哪怕是高盧的葡萄酒。即便這個龐然大物消逝了,它的珍貴遺物也還在。還有,叫我小賈斯汀就可以了?!?/p>
? 清脆的液體進入酒杯的聲音讓她為之一振。紅色的酒水翻涌滾動,散出些許香甜。
? “請?!?/p>
? “謝...謝謝。”
?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您主動會找上我?!?/p>
? “你聽說過斯塔德氏病嗎?女士?”
? “好像...是一種特別罕見的血液遺傳???”
? “是的。”他輕抿一口酒,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凝視著拉了窗簾的窗戶。
? “想必是萊茵生命開發(fā)了...”
? “別急著恭維您的潛在投資商,女士?!?/p>
? “解藥確實開發(fā)了,不過和萊茵生命毫無關(guān)系。也確實有很多人因此受益?!彼剡^頭。
? 她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此事。
? “可惜的是,它還是來晚了一些。就在它問世的前夜,老賈斯汀死于因這種病癥產(chǎn)生的多器官衰竭。而他的兒子,小賈斯汀。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了近二十年之久后,突然被說‘嘿,你現(xiàn)在可以過回普通人的生活了’?!?/p>
? “就這樣,”他狠的拍了下手,響聲回蕩在房間里,“縈繞我家族的病魔消失了。根本沒出現(xiàn)過似得?!?/p>
? 創(chuàng)業(yè)者縮了縮脖子。
? “您知道解藥是如何面世的嗎?一個實習研究員弄錯了藥劑的配置,然后關(guān)鍵成分就‘唰’一下出現(xiàn)了!”
? “在這之后,許多人將這混為笑談。他們把它看做命運的捉弄,把它看做偶然的饋贈。’”
? “但我不接受,絕不?!彼难劬Τ亮讼聛恚碱^緊緊的皺在一起,銳利的神態(tài)像是立著的剃刀。
? “我要把它牢牢地攥在手里,支配它,掌控它,利用它?!?/p>
? “我會為它指明前進的方向?!?/p>
? 天災警報響起。
? 她有些畏縮的看了看會議室的門口,打著西裝領(lǐng)帶人幾乎堆成了塔。
? “友情真是脆弱,不是嗎?”
? 小賈斯汀戲謔的看著門口的人。那全是軍方、一方富甲與特工局的手下。
? “小姐,你好不好奇,是什么東西讓這群人當面翻臉,趨之若鶩呢?”
? 沉默片刻,他猛地拉開窗簾。
? “歡迎見證...女士!”
? 她呆愣的走上前,星空之下的景色與龐然的巨物瞬間沖擊著她的大腦。
? “我的...天啊...”

? 下沉。
? 一天前。
? 克麗斯騰漫步在沒有人煙的發(fā)射井旁,微風伴她行走,吹起如瀑長發(fā)。
? “我們沒有時間拖拖拉拉?!鼻謇涞脑捳Z拋擲在她身邊,女妖矗立在草原上,看著哥倫比亞廢棄的工業(yè)園如同車轍一樣橫過美麗的大地。
? “我知道?!?/p>
? 往下,土壤遍布,巖石的橫截面清晰可見。
? 她沉默片刻,問:“娜斯提,你為什么支持我?”
? “...你還好嗎?”
? 她仰起頭,讓風可以吹過自己的臉。清涼的感覺讓她微微瞇眼。
? “...未來?!?/p>
? 再往下,機械結(jié)構(gòu)撐起了沉重的責任,光潔的瓷磚覆蓋在上面,如同干凈的走廊。
? “只是卡茲戴爾的嗎?”
? “...不只?!?/p>
? 一路向深處,似乎到底了。
? 風聲呼號,話語傳響。
? 圓形的聚焦發(fā)生器靜默著,像是在角落里的孩子一樣乖巧。中間的空洞有微光泄露。
? 身影消失了,只有工地的噪音永世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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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焦發(fā)生器已升起至發(fā)射井上方。
? 7:45PM。
? 與赫默分別以后,塞雷婭近乎迷茫的行走在接近聚焦發(fā)生器的邊緣。
? 越過封鎖線,跳出分崩離析的辦公室...這些危險的動作她幾乎是無意識完成的。
? 她明白,要追上聚焦發(fā)生器,就必須要一個足夠上升能力的飛行器,因此,她毫不猶豫的沖向軍方的管轄范圍。
? 迷茫的只是內(nèi)心,但這不代表她的思緒會受此干擾。
? “特種指揮室?...”
? 在士兵驚叫出聲時,白色的鈣質(zhì)已經(jīng)遞到了他的鼻梁前。
? 她沒有停頓。倒下的守衛(wèi)鋪就著道路,被她丟在后面。
? 直到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 菲林雙手插兜,白色的襯衫與迷彩搭配出了滑稽的嚴肅面容,對講機勾在胸前。而他的眼神——銳利,嘲諷,無奈。
? “...斐爾迪南。”
? “精彩。我一直認為我的時間利用的還算不錯。但我更不明白你是如何在兼顧科學研究時還練出這一副好身手的...你不睡覺的嗎?”
?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 “這是我的臺詞。塞雷婭,你闖進特種作戰(zhàn)指揮室,想干什么?”
? “...”
? “飛行器,對吧。”他抬起頭,縱使天空被天花板遮蓋,他似乎仍能看見什么。
? “比如,劫持一架重型無人機,然后把自己綁在上面?”
? “塞雷婭主任,我以為你不會這么意氣用事。”
? “讓開,我沒有時間和你啰嗦?!?/p>
? “瞧瞧,多可憐。唯三...除去科考科的那個家伙,唯二被克麗斯騰排除在她龐大計劃外的主任居然在這里會面了?!彼哪樕细‖F(xiàn)出苦笑,眼睛閉上了。
? “我想做的倒是簡單,那么你呢?阻止她...”
? 眼睛睜開。
? “還是挽救她?”
? “我沒有義務(wù)向你匯報什么?!?/p>
? “哈,”他搖搖頭,“我也無意評價你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我在這就是為了等你?!?/p>
? “聽好了,塞雷婭,我不是來跟你找麻煩的?!?/p>
? “我說,讓開。”
? “而我說,”他將頭低下來,平視塞雷婭,堅定的瞳孔反射出她的倒影。
? “‘聽好了’”。
? 如同飛鳥活動翅膀。
? “...飛行器的聲音。這一架是哪來的?”
? “‘弧光一號’的檢修飛行器。我動了點關(guān)系,其他的我都炸了?!彼痪o不慢。
? “接近阻隔層行駛的飛行器不多...它是其中之一。軍方想要過來,重新調(diào)動飛行器的時間就足夠我們兩個了。”
? “你在向我提出合作?!?/p>
? 沉靜如水的橙瞳,怒火在其中燃燒。
? “你還是老樣子,一副沒有我,你也能擺平一切的樣子。當然,我從不懷疑?!?/p>
?“塞雷婭,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們之間沒有必要起沖突?!?/p>
? “總之,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國防部支持的地平弧光計劃失控,勢必會遭到清算。那么,作為他的幫兇,萊茵生命的下場不會太難猜,你我都看得到?!?/p>
? “作為軍方的白手套,你也完了?!?/p>
? “是?!彼α?,輕輕頷首?!暗疫€沒打算放任?!?/p>
? “只要,”他舒展的眉頭重新聚攏,讓光在其中打上陰影?!白尵劢拱l(fā)生器安穩(wěn)著陸,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 “你想挽回什么?你的性命?”
? “還是...萊茵生命?”
?“...這重要嗎?”
? “坦誠點。你早就準備好了這艘飛行器,你堅定無比的相信克麗斯騰的計劃會進行到這一步。”
? “...哈。我還以為,多年的防衛(wèi)生涯已經(jīng)讓你那科研人員獨有的洞察力磨平了?!?/p>
? “不過...我的選擇也沒你說的那么...‘料事如神’。”
? “你真以為你的冒險能挽救什么嗎?”
? “哈,”聽到這句話,斐爾迪南有些想笑。
? “那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呢?塞雷婭?如果你不這么認為,那你為什么要來到這里?”
? 她沉默了。
? “你知道,在這一段時間里,我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嗎?”
? “明明在萊茵生命...呵呵,”他無聲的和上眼臉?!皡s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萊茵這塊招牌?!?/p>
? “要么關(guān)心科研的資源,要么關(guān)心克麗斯騰在做什么?!?/p>
? “捫心自問,”他轉(zhuǎn)過頭,看著金屬的羽翼在夾縫中灑出陽光的照耀下舒展開來。
? 光滑的鏡面上映出他的臉。
? “我明白,我們都是被克麗斯騰的個人魅力吸引來的。是的,我也是?!?/p>
? “可畢竟,萊茵生命是我們共同的心血?!?/p>
? “我不會任由自己的心血被毀掉,更何況它就在我眼前。無論克麗斯騰,梅蘭德,哥倫比亞整個國家...”
? 他攥緊了拳頭。
? “都不行。無論出于怎樣的理由?!?/p>
? “我不接受它就這樣,被她付之一炬?!?/p>
? “所以,我寧愿當軍方的爪牙。我要把萊茵生命,從懸崖邊拖回來??蛇@難道有什么錯嗎?”?
? “...我沒想到你會說這些,跟我。”
? “就像一個‘防衛(wèi)科主任’該說的臺詞,嗯?”
? 他撅了噘嘴,眼神終于放松下來。
? “說真的,我真應(yīng)該把你那份工資也一塊領(lǐng)了?!?/p>
? “我已經(jīng)不是防衛(wèi)科主任了?!?/p>
? “說得對,這次回去我就會和雅拉談?wù)勎业臐q薪問題。”?
? “那你得重新入職?!?/p>
? “不過,有件事情你說對了。”
? “我確實不僅僅只是挽救萊茵?!?/p>
? “我很好奇——非常,克麗斯騰到底想做什么?;蚰慊蛭叶济靼?,克麗斯騰不可能真的像軍方說的那樣要把聚焦發(fā)生器丟進市區(qū)。塞雷婭,老實跟我說——她到底想做什么?”
? “...”她低下頭,又揚起,看向天空。
? “我有個猜測。”
? “很謹慎的用詞。”他甩頭鉆進機艙,沉悶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八?,你到底來不來??/p>
? “那些無人機...它們打不穿聚焦發(fā)生器的外部裝甲,也到不了他們的極限運行高度。但打穿你的飛行器還是沒有問題的?!?/p>
? “軍方為了阻止克麗斯騰,火力更強、升空高度更高的特種無人機,乃至運載士兵的登陸艇。它們投入前線只是時間問題?,F(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在運往這里。我們需要開著你這架幾乎沒有裝甲、并未搭載任何武器的小飛行器,穿過軍方的火力網(wǎng)?!?/p>
? “是有風險?!?/p>
? “我來駕駛?!?/p>
? “...呵,隨你的便。但你真會開這玩意?”
? 空間內(nèi)很狹小。斐爾迪南整個人縮在后座,感到自己在被壓向靠椅的重力,他意識到這玩意的起飛速度好像比之前坐的快了不少。
? “大學時學過一點?!?/p>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憑借你在大學時的遙遠記憶,穿過軍方的火力網(wǎng),直達聚焦發(fā)生器?”
? “是有風險。”她說到。
? “...操?!?/p>
? 脖頸很痛,遞質(zhì)很不安,她感覺得到。
? “研究員。你找到了嗎?”
? “能量反應(yīng)在上升,上校。請耐心一點?!?/p>
? “我會的?!辈既R克幾乎是寸步不離,眼神在墨鏡下面焦急的掃視。
?“很顯然,我們找到她了?!?杰克遜總統(tǒng)的話猶在耳畔,布萊克可以清晰的回憶起他在皺紋中展現(xiàn)的冰冷眉宇。
? 話意明顯,他必須要抓到克麗斯滕,并且一定要趕在梅蘭德之前。
? 可當巨大的聚焦發(fā)生器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最終還是不敢將“一切盡在掌握”說出口來。
? “長,長官...能量讀數(shù)表已經(jīng)不顯示數(shù)值了...”研究員慌張的回頭,稀疏的頭發(fā)糾結(jié)成一團,上面又有汗水污漬。狼狽之相可見一二。
? “反應(yīng)停止了?”
? “是...”他吞了口唾沫“...是讀數(shù)爆表了?!?/p>
? 霎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了。
? “...技術(shù)手冊里沒說過怎么處理...”他幾乎要哭出來,兩只手在襯衫衣襟處捏的緊緊,留下灰黑的痕跡。
? “別#哥倫比亞俚語#的管技術(shù)手冊了,給老子想個辦法出來!”士兵在旁邊聲音顫抖的呼喊著,槍口飄忽。
? “不對啊...這不可能...”研究員半個身子都在臺上佝僂著,眼睛將可視化圖表掃了一遍又一遍。
? “設(shè)施已經(jīng)沒有能源供給了,管道都被切斷了...還有哪里有能源!”
? 他嘶吼著說出這段話,手部扭曲成爪狀扣在桌面,看都不敢看閃著寒光的槍口。
? 雜亂的裝束下是布滿血絲的雙眼。
? “你是想告訴我...”士兵跨上大步,他真的是恨透了這次的工作。
? “那些沾一點邊就能把我們燒成灰的能量,是憑空竄出來的???”
? “額...你這個推斷還需驗證...”
? “閉上你的嘴吧!繼續(xù)給我想辦法,不然我就先把你扔進去!”
? “我...我在檢查一遍...能量節(jié)點,沒有。管道...”
? 士兵吐了口氣,雙眼有些空洞的走到旁邊。
? 聚焦發(fā)生器與他就隔了一層窗。
? 他用大拇指來回的摩擦食指的指節(jié),頭低的快要掉下去。
? 最終,他揚起自己的首級,狠狠的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
? “喂...你幫我分析分析,這玩意兒...”
? 他指了指聚焦發(fā)生器。
? “會不會爆?”
? “額...”研究員抬起頭,不安的瞳孔挪向圖表,那條曲線的最高點。
? 他顫抖的查找橫坐標。
? “我...我不知道,但...但這數(shù)值確實是已經(jīng)超出了結(jié)構(gòu)理論安全值了?!?/p>
? 士兵悄悄的關(guān)閉了對講機,接著追問。
? “那...如果真炸了,它會不會波及到約肯特?離這不遠!”
? “約...約肯特?我,我不清楚...”
? “那你就告訴我它能炸多大范圍!”
? 他用力的喊了出來,震耳欲聾。聲音在發(fā)射井中不斷回蕩。然后埋下頭,用雙手掩住面孔。
? “你們這幫#哥倫比亞俚語#的瘋子!一群科學瘋子!”
? “你們腦袋里是沒有根保險絲嗎?天天把了不起的項目放在嘴邊,就#哥倫比亞粗口#的不考慮一下搞砸的后果?”
? 他舉起自己的拳頭,拳側(cè)狠命的砸在地上,濺不起一絲水花。
? “你們所謂的科學精神,就是造了這么個#哥倫比亞臟話#的自己啟動關(guān)不掉的大炸彈,還TM是隨機倒計時?”
? “我...我...”研究員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我也不知道...這不是我負責的項目!還是上校拉我過來幫忙的!如...如果是我的話...”
? 他的頭扭向聚焦發(fā)生器,又扭回來。
? “...最起碼會多...多測試幾次...”
? “別放屁了!我太了解你們了,一群看到一點成果就發(fā)瘋的蟲子!一點點成功的跡象都能把你們晃得找不著北!”
? “可...可...”他艱難的從臺案上挪開身子,“這個項目不是國防部的人負責的嗎...”
? “...那他們也是瘋子!全哥倫比亞的人都是瘋子!啊——!”
? 他憤怒的低吼出聲,“我奶奶要來哥倫比亞的時候我就警告過她,哥倫比亞是個由瘋子組成的國家!”
? “算出來沒?嘖,我得打個電話...”
? 他小心翼翼的從裹緊的防彈衣里取出一個加厚老式終端,對像他一樣的人來說,這是最便宜保護自己與家人紐帶的方法了。
? “該死的...一點信號都沒有。”
? “能量密度太高了?!?/p>
? “換條走廊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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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默看著眼前亂作一團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來回沖擊。
? “這里已經(jīng)完全陷入混亂了...”
? 幸好,士兵們講話的時候不會刻意降低音量。
??“...停止不了能量提升?”
? 脖頸后,一陣又一陣的刺麻感如同電流通過,讓她心底愈發(fā)感到焦急。
? “遞質(zhì)的反應(yīng)在增強。老師的遞質(zhì)...”
? 她將身體浸入思想之中。
? 是的,都應(yīng)該在聚焦發(fā)生器上,可是這僅僅是發(fā)射井而已。反應(yīng)怎么會越來越強?
? 越來越強...能量提升?
? 像是夢醒來,她打了一個哆嗦,腦袋飛快的轉(zhuǎn)動起來。
? “通道...在哪里?我還得往下?!?/p>
? “是...在這?!?/p>
? 一切混亂中,有人看得清楚。
? 雅拉挽著圍巾,眼神平直。墨鏡閃著寒光。手上依舊揣著她標志性的筆記本和鋼筆,本子被夾在腋下。
? “...唉?!?/p>
? “你最終還是選擇了這里作為你前進的方向嗎...赫默?!?/p>
? “前進,呵。”
? 帕爾維斯在過去常常提起,他最欣賞研究員“前進”的品質(zhì)。
? “也難怪他給你打了個高分?!?/p>
? 忽的,她變的不安起來,像一個有些孤獨的老人,看向上空。
? “那你現(xiàn)在...又在想些什么呢?”
? “克麗斯騰?!?/p>
? ?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一個...”你艱難的描述起你的感受?!芭c迷迭香,梅蘭德乃至表面的哥倫比亞都毫無干系的...地方。”
? “克麗斯騰把秘密藏的真好。”
? 綠色的倩影沉默著,腳步聲在溶洞內(nèi)響起,微微蓋過略有略無得水滴。溶洞外的光透進來,把礁石照的如同鏡面,黑色的表面變成了白色。
? “這段時間...我勘探了哥倫比亞的很多地點,并最終找到了這里?!?/p>
? “至于事實...與我所說來別無二致。”
? 她用手敲了敲光滑的巖壁,空靈的響聲在洞內(nèi)漾起波紋。
? 命運。
? 嘖。
? “凱爾希?!?/p>
? 你叫住了她。
? 為什么她會勘探哥倫比亞的地點?從明面上來看,這一行原本的目的應(yīng)該是平息哥倫比亞的事件。
? 不,或許這只是原因之一。
? 是的...她本沒有必要答應(yīng)這個請求,不需要趟這個渾水。
? 哪怕天平上加上迷迭香與伊芙利特。
? 在凝視命運前,你選擇當個明白人。
? “...博士。”
? 凱爾希轉(zhuǎn)過身,幽綠的瞳孔在黑暗處閃著光。
?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了,羅德島之所以大程度的介入此次事件,不只是因為你看見的那些人與事。”
? 人?
? 克麗斯騰、迷迭香、伊芙利特...這都不在計劃內(nèi)。
? 甚至于在舞臺上丑態(tài)百出的軍方,于政局內(nèi)做的重重瑣事,只不過是在深水上的...冰山一角。
? 龐大的緊張,理智充足時臉頰的發(fā)麻同時交織在你身邊。
? 你忽然覺得,腳下的地面變的猙獰而冷酷了。
? “赫默,伊芙利特和塞雷婭,洛肯與迷迭香,甚至是自稱錫人的死魂靈。他們都只是游離于真相之外的常人。”
? 梅蘭德基金會認為這是一次恐怖襲擊,軍方認為是一件機會,政府認為是無妄之災...克麗斯騰又會把這件事情認為是什么呢?但無論如何,事件的表象,現(xiàn)在都與這里無關(guān)了。
? “至于萊茵生命的動亂、克麗斯騰的失控,軍方與梅蘭德基金會就像又一次被擺在天平上的砝碼,努力維持著文明國家的表象?!?/p>
?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最令人擔憂的事?!?/p>
? “令人擔憂的是,克麗斯騰的起點?!?/p>
? “她從一開始,就接觸到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東西。并以此為基點,發(fā)起了對天空的沖鋒?!?/p>
? 所有人的想象...那必然是古老的,神秘的,以至于錫人都無法對此進行確切推測的事物。
? 而且它與你關(guān)系密切。
? 從你第一次站在這片大地上開始...你甚至無法說出你拖著這幅身子在泰拉上行走了多久。
? 但它一定是恐怖、復雜、且沉重的。
?在群星還在注視的年代...你的來處。
? “我擔心她的行為會為泰拉帶來意料之外的事情。在這之前,我的本意是阻止她。但我們晚了一步?!?/p>
? 忽的,她沉默下去且喃喃自語。
? “如今的泰拉,文明成長的是如此的壯大...干涉一些東西,已經(jīng)不再是容易的事。...人們總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的。”如同自我安慰。
? “為什么不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 如今的文明,只有集體尚能攪動風云。
? “已經(jīng)有所嘗試,只是結(jié)局...往往都不算好?!?/p>
? 你的腦中瞬間出現(xiàn)了亞葉的身影。
? “...以你能想象到的范圍內(nèi)。哪怕是羅德島,阿米婭,可露希爾,甚至于深海獵人們,往往都都已經(jīng)知道許多事情,以幫助解決他們所遇到的難題?!?/p>
? “但作為一個平凡人,”她的神情突然變了,很輕微。即便清冷依舊披在身上,你終于能用你的眼睛看見她的悲哀。
? 她在悲哀。
? “當你在田間犁地的時候,你不會去在意天邊為何形成云彩、雨露與閃電,但也許你會想要知道,下一場風暴何時來臨。貴族政客的傲慢舉措與頻發(fā)的天災,莊稼的預估收成與新的稅務(wù)規(guī)則,這些才是生活的根底。事實上,許多人連這些都不屑一顧?!?/p>
? “他們并不在意他人的命運?!?/p>
? “無論是生活的重量太過沉重,還是今天太過甜美?!?/p>
? 雨水沖刷就會留下痕跡。抬起腳時,時間早就為你準備好了足跡。
? “以泰拉人的視角,就算真的選擇相信那些過于遙遠的知識與信息,他們又能做什么?這又有什么用?”
? 書籍不運用無法填飽肚子。渺茫的未來與深沉的過去都與現(xiàn)在無關(guān)。
? “空有理想者,只會抱著它溺死?!?/p>
? 殘酷,但是是真理之一。
?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這也算在那些“遙遠的知識”里。甚至不是空間與時間的“遙遠”,只是兩張嘴,一顆心的條件。
? 明天還很神秘,過去已成既定,但今天是個“禮物”。
? 無疑有些望文生義,但你覺得放在這里顯得諷刺。
? 只有極少數(shù)關(guān)注著周遭一切的智者才懂得保持思考。?
? 那剩下的呢??
??
?“而剩下的人,在面對超出理解能力的事物時,為了保障他們無知的舒適圈不會受到挑戰(zhàn),往往會選擇嗤笑或迫害?!?/p>
? “他們只是可悲,可真理卻因此變的遙遠了?!?/p>
? 或許后世的人們會大笑特笑如今的“平凡人”,嘲笑他們受時代局限、自身思想所導致的怠惰,自負,驕傲與短視。但又有沒多少人會去在意被他們所迫害,所掩埋的,真正歷史長河中的珍寶呢?
? 如此戲劇性的循環(huán)。
? 你忽然明悟,克麗斯騰自殺般的上升,意義不單單只是為了見到她的“星空”。
? “而你,博士。如果可以的話,無論接下來,你看見什么,都請不要動搖?!?/p>
? “相信你和阿米婭、煌乃至所有羅德島干員,甚至于羅德島本身的紐帶,”
? “——————相信我。”
? 綠色倩影站在你的身前,她在看著你。
? 短發(fā)飄揚,藏在下面的是你前所未見的風景。
? 一切情緒都不矛盾的在她身上出現(xiàn),被歲月所聯(lián)系。
? 時間長久的停滯,水滴落下,經(jīng)過你們視線之間時又減速,直到你能看清它的每一寸。
? 寶石般的眼眸。
? 在那其中,你看得到“期盼”。
? 你會對自己的命運作詮釋的。你相信,凱爾希也是。
? 你感受到了目光。

? 5000米高空。
? 氣流,云朵還是霧?
? 分不清了。
? 強勁的力道和劇烈的顛簸讓斐爾迪南幾乎找不著自己的方位,只能看見白茫茫的水霧在窗外。
? 夜已經(jīng)降臨了,玻璃窗外烏黑一片,隱約可以看見雷電如同靜脈延伸到云層下端,又頃刻消失。
? 穿梭機幾乎是在抖動中前進的,高層的沖力如同海浪,一時讓它抬起前段然后又迅速平衡,猛地一吸,冰冷的空氣鉆入肺部,讓他抖如篩糠。
? “你和我說過你會開這玩意的——!”
? “抓好?!?/p>
? “我——唔!”
? 又是一次上升,沖力讓他的小腿狠狠地繃緊,然后驟然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