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THE GREATER GOOD》，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quán)益。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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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徹底瘋了?！蔽翌櫜簧贤ㄓ嶆溄邮欠駮蝗吮O(jiān)聽，直接聯(lián)系了齊凡。“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確認了情況，我需要盡快派一架穿梭機過來把我接走?！比羰遣悔s快離開這里，不可避免會發(fā)生下面的一幕情景——圣祠里蟲子泛濫成災(zāi)，所有人都葬身蟲腹，其中也包括我。不過即便這就是我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也沒有必要表現(xiàn)出“自己被嚇得驚慌失措，急著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狼狽相，所以我補上了一句“實際上我已經(jīng)在這種與戰(zhàn)爭搭不上關(guān)系的事情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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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凱法斯，不等蟲子的第二波攻擊打響，你就能回到旗艦上?！饼R凡向我保證道，他的聲音中包含著一絲戲謔?！澳闶俏矣∠笾信c泰倫作戰(zhàn)次數(shù)最多的人，等我們再次與它們展開較量時，我需要你在指揮中心坐鎮(zhèn)，發(fā)揮你的洞察力?！彼倪@番話讓我松了口氣。盡管我對乘坐星艦迎戰(zhàn)來襲泰倫艦隊一事心存疑慮，但這仍要強過被蟲子全力投放的入侵大軍困在地面。若是事情當真糟糕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艦隊被迫緊急撤離，我還能跟著他們一同逃走，而不用被困在這么一個注定要被吞噬罄盡的世界上。除非我在鈦族探測船拍攝的影像中看到的那些行動如風的怪物頭一個來找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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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兩種恐懼之間左右為難，一時間猶豫不決，直到自己的理性重新占據(jù)了上風。拜吉爾德哈爾所賜，此刻身在是非之地的我顯然處于危險之中，那女人不計后果，堅持要把圍捕到的生物帶入設(shè)施，眼下去擔心那些只有在未來才會發(fā)生的事情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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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待在起降平臺那兒等候穿梭機到來?！蔽艺f道。齊凡輕聲笑了笑，顯然誤認為我是急著重返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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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等得非常無聊?！彼f道。“海軍暫時還沒有空閑的穿梭機。泰倫再度對我們發(fā)動攻擊之前，所有穿梭機都在進行重新裝彈與再補給的連續(xù)工作。即便對象是你，人員接送任務(wù)也被排在了優(yōu)先任務(wù)列表中相當靠后的位置?！?/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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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聽起來似乎至少在幾個小時內(nèi)，我還要被困在這里。不過氣急敗壞無濟于事，“英雄凱恩”應(yīng)該始終把職責放在首位，所以我只得擺出了自己那欣然接受命運安排的模樣?！澳悴挥谜f我也明白，”我用輕松愉快的口吻回應(yīng)道?！爸皇潜M量別把我丟下，獨自享受與蟲子們的戰(zhàn)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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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盡力的。”齊凡對我保證道?！叭ソ幽愕拇┧髾C一出發(fā)，我們就會馬上通知你?！蔽蚁?，這就是自己能夠期待得到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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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打擾你，長官?！庇雀仟毺氐奈兜老扔谒救艘粌擅腼h進了房間。就像多年來我不得不湊合使用的絕大多數(shù)機械神教客房一樣，這里空空如也，嚴重踐踏了人體工程學(xué)，而且古怪得令人沮喪，整個房間里最有人情味的東西就是角落里壁龕中的鈍齒輪圣象?！靶だ諣査巹熣J為你可能會想去看看圍欄里刀蟲的情況?！?/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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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應(yīng)該過去看看?！笨吹剿匀煌现鵁崛蹣屗奶幈甲?，而不是把它留在為他安排的那間位于隔壁的房間里，我多少有幾分振奮。齊凡和艦隊司令【注：這是凱恩第一次直接提及負責統(tǒng)領(lǐng)整個艦隊的海軍軍官——海軍上將博姆，他是一位功勛卓著備受尊敬的指揮官。凱恩為總司令齊凡收集的情報報告也會被抄送給他，但他與凱恩似乎從未見過面。這也很正常，凱恩整個服役期間都附屬于帝國防衛(wèi)軍，而海軍有分配給他們自己負責監(jiān)督軍務(wù)的政委。】希望我能盡可能完整地報告機械神教與感化者戰(zhàn)團的研究進度，以及觀察他們對可能導(dǎo)致麻痹大意的新樣本所采取的安全預(yù)防措施，不過，說實話，我懷疑自己也有可能出現(xiàn)同樣的疏忽大意。這整件事情都寫滿了災(zāi)禍，我能期待的最好結(jié)果就是趕在一切分崩離析之前，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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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否認，有副官和他的熱熔槍陪在身邊，我原本因為我們那目的地而很是低落的情緒稍微有了些好轉(zhuǎn)，我甚至還對著走廊里成對巡邏看起來有些精神緊繃的斯基塔里友善地點了點頭。顯然他們已被告知要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麻煩，這在某種程度上對我是一種安慰，讓我知道若是（或者應(yīng)該這么說，更加有可能的說法是當）危機來臨，我不會獨自一人去面對那最為糟糕的局面。不過我并沒有改變主意，仍然固執(zhí)地堅持想讓自己趕在災(zāi)難爆發(fā)之前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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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德哈爾和肖勒爾正在觀測室里等著我們。進去時，我朝腳下的圍欄望了一眼，期待里面關(guān)著的還是上次那一批刀蟲。不過據(jù)我觀察，它們此時并不是在踱步，也沒有隨意地坐在地板上，而是全都集中在一個角落里，仰著頭，仿佛是在測試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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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這是怎么了？”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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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恰是我們剛才正在討論的內(nèi)容?！毙だ諣栒f道?！拔覀冎皼]有觀測到這種行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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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是在感知新樣本的存在。”吉爾德哈爾在調(diào)整自己的聲調(diào)方面很欠火候。一想到能將自己的理論付諸于實驗檢測，這女人渾然一副歡呼雀躍的架勢?！?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差不多可以肯定的是，凱恩的描述有些夸張，因為像她這樣年資的科技教士在隱藏情緒方面會表現(xiàn)得更加老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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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我說道?！靶聵颖緯凰偷侥睦铮俊睋?jù)我觀察，相鄰的圍欄空空如也，除非他們在那里面關(guān)了一只善于偽裝的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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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馬上就到?！奔獱柕鹿枌ξ冶ＷC道，她走到防護玻璃下面墻上安裝的一個控制臺旁邊，撥動了兩個開關(guān)?？諊鷻趬ι系囊粔K嵌板滑到了一邊，露出了一條黑漆漆的通道。片刻之后，大量刀蟲蹦蹦跳跳地進入監(jiān)室，牢門在它們身后悄然合攏?！跋x子們會暫時迷失方向，”這位生物學(xué)賢者繼續(xù)說道?！疤剿鬟吔?，尋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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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它們并沒有迷失方向，”我說道。這時整群蟲子在圍欄里來回移動，用身體撞擊著把它們與隔壁監(jiān)室刀蟲隔開的墻壁。發(fā)覺有新“獄友”到來的那批蟲子同樣精神大振，紛紛開始用鐮爪攻擊圍欄，似乎沒有被絕不可能脫困的事實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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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人著迷?！奔獱柕鹿栒f道。“它們正試圖聯(lián)合起來，組成一個更大的群體?！?/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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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蔽姨嵝衙總€人說道，以防他們忘記這個有些淺顯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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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毙だ諣柋硎就?，他差不多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某些令人費解的圖標與文字上，它們正從他面前的顯示器上飛速掠過，速度讓人很難看清具體的內(nèi)容。他瞥了吉爾德哈爾一眼，如果可能的話，那女人表現(xiàn)得似乎更加全神貫注，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面前閃過的大量數(shù)據(jù)。“我正在獲取所有被監(jiān)控對象基底神經(jīng)節(jié)的增強活動?！?/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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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辟t者回應(yīng)道?！安贿^由于時間緊迫，我們只來得及安裝外部儀器，從新樣本那里獲得的數(shù)據(jù)在全面性上會有所欠缺，可能會不那么可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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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哪位愿意解釋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我開口問道，隨后又趕在吉爾德哈爾張嘴回應(yīng)之前略有些匆忙地補充了一句“請用外行人也能理解的語言進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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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試圖監(jiān)測這些生物的腦部活動，當這兩組蟲子意識到它們彼此之間的距離之后，這些數(shù)據(jù)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她頓了頓，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斑@是一項相當復(fù)雜的工作?！币馑硷@然是“閉嘴，讓我們繼續(xù)把活兒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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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視著圍欄，瞥見在新來的一批蟲子中有幾個家伙的甲殼上釘著數(shù)據(jù)板大小的金屬盒。來自冷凍室里的那些家伙身上沒有這么美觀的裝飾，不過我發(fā)現(xiàn)它們頭部的幾丁質(zhì)甲殼上有一些損傷，就像是最近受到了什么輕微的穿刺傷，而整個傷口還處于部分愈合的狀態(tài)。【注：雖然難以置信，但有這種可能。不過更有可能的是，作為對吉爾德哈爾那句暗示——更加復(fù)雜的監(jiān)測裝置已經(jīng)通過外科手術(shù)的方式植入到了舊有那批蟲子的體內(nèi)——的響應(yīng)，他的想象力正在填補這一空白。】“它們似乎非常激動?！蔽艺f道。兩群蟲子仍在專心致志地攻擊它們之間的墻壁，但幸運的是，它們沒能在那厚厚的陶瓷板上取得什么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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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吉爾德哈爾說道。“身陷困境，別無選擇的它們覺得有必要與同類聯(lián)合在一起。若是情況果真如此，它們的腦部活動應(yīng)該會趨近于同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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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它們不會得逞?！蔽艺f道。這時吉爾德哈爾又按下了另一個開關(guān)。兩間牢房之間的墻壁朝著地板的方向降了下去，如果可能的話，兩伙刀蟲都變得更加瘋狂，它們爭相努力，想要跳過或是爬過這道屏障，成為第一個到達對面的優(yōu)勝者?！澳阋詾槟愕降自谧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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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數(shù)據(jù)！”吉爾德哈爾厲聲答道。“我們可能就要完成拯救整個銀河系的壯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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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馬上就要被你害死了?！蔽一負舻溃⒓礇_向了控制裝置，但肖勒爾搶先一步，用裹著陶瓷材料的手指按下了開關(guān)。匆忙間他做得有些過火，把整個控制臺都按得凹陷了下去，受損的控制裝置中濺出了大量的火花?；顒拥膲w停止了下降，隨后向上升了幾厘米便被卡在了原地，不過它此時的高度足以讓兩伙生物輕而易舉地攀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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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有允許你進行這樣的操作！”藥劑師的聲音較之先前更為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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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在執(zhí)行順理成章的工序！”吉爾德哈爾回擊道。“我們需要關(guān)于群體內(nèi)部意識融合的可靠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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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怒視著對方，而我陷入了猶豫，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很想弄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調(diào)停方法，能夠不讓自己成為那情緒高漲的二人中間的避雷針。吉爾德哈爾是相對無害的一方，盡管她肯定在身體里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改造強化裝置，但一名憤怒的星際戰(zhàn)士可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最好要讓自己與他保持相當遠的距離。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留作日后的分析之用，我不能表現(xiàn)出一副猝不及防茫然無措的模樣，而是要采取一些決定性的措施讓他二人恢復(fù)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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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應(yīng)該是在自相殘殺吧？”尤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引起了每個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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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外的介入讓我松了口氣，我轉(zhuǎn)過身子查看情況。副官說得沒錯——在這剛剛合為一體的圍欄里，那些生物極盡殘忍之能事，開始拼命撕扯對方的身體，而且因為它們是瘋狂爭食的刀蟲，場面很是激烈，戰(zhàn)果甚為豐厚，膿水和內(nèi)臟濺得到處都是。在我看來，這些行動如風的夢魘咬斷或是斬斷同類身體的這一幕就像是一場無差別的殺戮狂歡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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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應(yīng)該自相殘殺才對?！毙だ諣柸粲兴嫉馗┮曋旅婺菆龃笸罋?，他原本的滿腔怒火在撥動開關(guān)那般短暫的時間里迅速轉(zhuǎn)化成了旺盛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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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奔獱柕鹿柕穆曇糁型钢唤z困惑。“我們收集到的所有數(shù)據(jù)都顯示，當蟲子們被集合到相鄰監(jiān)室中時，它們的思維就應(yīng)該互相協(xié)調(diào)配合才對?！?/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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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它們需要一只突觸生物來居中調(diào)停，才能促進融合?！毙だ諣柼崾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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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它們只是不喜歡對方?！庇雀陌l(fā)言和往常一樣切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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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就是這么回事?！毙だ諣柋硎就猓@令我頗為驚訝。“我們一直認為泰倫是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但也有部分生物學(xué)賢者提出了一些不同的理論，他們認為不同的蟲巢艦隊會相互爭奪獵物?！?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盡管還未被普遍接受，但這一觀點在異形審判庭中也有很多擁護者。有些人甚至提出如果泰倫成功地吞食掉了銀河系中其它所有的生命體，那么蟲巢艦隊之間也會樂于開始互相攻擊，直到那最終的幸存者成功吸收掉了所有可能獲得的生物質(zhì)。】我現(xiàn)在對于那一派理論的懷疑遠不及過去那般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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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們明擺著來自不同的蟲巢艦隊?！被腥淮笪虻奈议_口說道。我低頭望著那場膿水四濺的混戰(zhàn)，發(fā)現(xiàn)自己憑借視覺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辨認出交戰(zhàn)雙方的所屬：來自冷凍室的刀蟲胸口上帶有明顯的斑點狀圖案，在努斯庫阿姆弗恩杜門提布斯上這種花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那些新來的家伙甲殼以及鐮爪邊緣處都帶有顏色更深的條紋。回想起來，它也讓我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不過此時我說不清自己曾經(jīng)在哪里見到過這種花紋組合。到那時為止，我與泰倫至少已經(jīng)打過十幾次的交道，曾經(jīng)見到過的那些多到令人眼花繚亂的顏色與明暗變化已經(jīng)在我腦中混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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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樣?！毙だ諣栒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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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趕在失去它們之前，阻止這場混戰(zhàn)！”吉爾德哈爾凝視著我們腳下的尸坑發(fā)出了她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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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試試的話，就祝你好運。”我無意出手讓兩伙蟲子罷兵休戰(zhàn)。事實上，它們彼此造成的傷亡越多，我就越開心。新來的那批蟲子肯定能夠收獲更多的戰(zhàn)果，不過這并不奇怪，因為它們的數(shù)量差不多是對手的兩倍。我被一種駭人的魅力吸引著繼續(xù)觀看這場死斗，最后一只被解凍的蟲子倒下，它的腦袋被從身體上扭了下來，而另一只襲擊者將無首的軀干從那噴濺膿水的頸部到尾巴的根部割出了一道長長的切口?！耙苍S等到它們進餐時會變得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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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看起來不是很餓。”尤根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驚訝，我沒法為此去責怪他。根據(jù)我們的經(jīng)驗，刀蟲不過就是“貪食欲望”那能夠行走的具象化身，我原本預(yù)料它們會在戰(zhàn)斗結(jié)束之后立即開始狼吞虎咽地享用倒斃的蟲尸。然而，約束圍欄里這場短暫而又激烈的混戰(zhàn)的最終幸存者——半打左右的刀蟲似乎另有打算，它們無視了自己努力贏得的大量腐肉，轉(zhuǎn)而開始用身體撞擊那面部分降下的屏障對面的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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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么回事?！碑斔鼈冮_始攻擊墻壁時，我表示同意。據(jù)我觀察，蟲子們和之前一樣一心一意地白白浪費著力氣?！八鼈冊诟墒裁矗俊彼鼈冞x擇的位置令我有些不安，不過我說不清其中的原因。據(jù)我所知，那只是一塊光禿禿的嵌板，看上去與其它墻壁上鋪設(shè)的那些無甚區(qū)別，但有什么東西把它們直接引向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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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正試圖撞開通道門?！奔獱柕鹿栆彩且桓辈幻骶屠锏哪??！暗鼈儜?yīng)該是完全依靠本能行事，而不是表現(xiàn)出具備推理能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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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它們并不知道那是通道門。”我冷冷地說道。隨后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更加令人擔憂的念頭?！伴T板能承受住它們的撞擊，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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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彼孕艥M滿地向我保證道。“只有從這里才能夠打開門鎖。”她指了指控制臺的方向，此時那玩意兒兀自冒著一縷輕煙，上面還留有肖勒爾盔甲護手留下的傷痕。吉爾德哈爾的臉色為之一變?！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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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隊長雅伊爾，馬上趕到冷凍室與我會合?！毙だ諣柫⒓磳置孢M行了評估，他厲聲下達了命令，動身向門口走去。我朝下面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我最擔心的事情已然變成了現(xiàn)實：甚至就在我們談話的當口，刀蟲已經(jīng)部分撬開了滑動嵌板，我眼睜睜地看著一條彎曲的帶脊尾巴消失在了缺口之中。“政委，你愿意和我們一起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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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助你們一臂之力?！蔽乙粫r間想不出一個能夠讓自己都信服的拒絕理由，只得跟著藥劑師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背后的尤根令我感到很是安心。觀察間里只剩下吉爾德哈爾一個人，她仍在默默地注視著腳下的一片狼藉，顯然還在思考什么地方可能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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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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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記憶中的一樣，圣祠下面的洞穴依舊寒冷，腳下的地面也還是那么不牢靠。幸運的是，肖勒爾沒有迫使我們必須自行主宰自己的命運去冒險通過狹窄而又光滑的鐵橋，而是帶我們從他初次現(xiàn)身的地方進入了冷凍室，直接到達了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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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那兒呢?！痹谶@封凍的冰面上，尤根一馬當先，表現(xiàn)出了瓦爾哈拉人在零度以下氣溫環(huán)境中才會展現(xiàn)出的穩(wěn)健步伐。大約一百米開外，聚集著一小群刀蟲，那幫家伙正拼命揮動鐮爪鑿擊著冰面。“看起來像是在挖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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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它們是想要喚醒什么東西?！蔽一叵肫鹆宋覀冊谂箮彀⒛犯ザ鞫砰T提布斯上看到的那些刀蟲，它們當時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那一次它們放出了一只特別巨大的討厭生物，我、隨行的那個班還有我們的運輸車輛險些就成了那怪物的盤中美餐，好在一位趕到的女武神飛行員用剩余的兩枚導(dǎo)彈進行了干預(yù)，怪物才沒有得逞。那段回憶很是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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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想要殺死它?！毙だ諣栐趧恿椎膸椭峦蝗灰粋€加速，輕而易舉地趕上了尤根。我掙扎著跟在他二人的后面，雖說有一名星際戰(zhàn)士擋在我與那些殘暴的生物之間令我有幾分竊喜，但萬一出現(xiàn)被夾擊的局面，我也不愿和他們離得太遠。若是被與其他人分隔開來，我就會變成敵人眼中一塊容易到手的肥肉，在我同伴有機會介入之前便會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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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說這些生物有向我們發(fā)起沖鋒的趨勢，它們?nèi)酝耆珜Ｗ⒂诎炎约耗情L得離譜的前肢當作鶴嘴鋤使用，但根據(jù)我之前的經(jīng)歷，放任泰倫為所欲為絕沒有什么好處。我拔出了兩件隨身武器，它們?nèi)继幱跐M電狀態(tài)，隨時可以作戰(zhàn)，手中武器那沉甸甸的感覺令我感覺舒適了很多。尤根舉起熱熔槍，瞄準最近的目標，扣動了扳機。這一槍沒有擊中目標，考慮他是在奔跑中開火，這并不奇怪。熱流從其中一只蟲子身旁掠過，瞬間將它旁邊的冰面化作了一團升騰的蒸汽。一時間霧氣籠罩住了面前所有的東西，讓我們很難看清蟲子們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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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過來了！”肖勒爾發(fā)出了警告，他干凈利落地拔出了爆彈手槍，為第一只沖出薄霧的蟲子的胸口嵌上了兩發(fā)爆彈。尤根單膝跪地，穩(wěn)住了他那支笨重的武器，在擊中另一只蟲子的同時為徘徊不去的薄霧注入了一股新的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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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光槍！”我一邊囑咐他一邊對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隱約可見的陰影開了兩槍，但據(jù)我觀察，光彈沒有造成實際的殺傷效果?！盁崛蹣寱o它們制造掩護！”更不用說還存在被近失彈解凍更多可怕生物的風險。我追上了同伴，依托肖勒爾那看起來無比堅實的身軀，與他背靠背站在一起，揮舞著鏈鋸劍擺出防御的姿勢，想要保護自己不受任何突然從黑暗中沖出來的家伙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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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長官?！庇雀贿叡硎就庖贿叿畔铝藷崛蹣?，他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冷靜。那支接觸冰面的發(fā)射器發(fā)出了嘶嘶的聲響，創(chuàng)造出了另一片馬上便開始消散的薄霧。我只希望他無意中為敵人制造的掩護也能趕在蟲子們利用它大作文章之前徹底消散開來。片刻之后，副官抄起自己那支防衛(wèi)軍制式輕武器，開始用精準的短點射攻擊敵人，人造的冰原上回響起了噼噼啪啪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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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薄霧的消散，我們的視野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不幸的是，這意味著敵人也同樣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們，這一情況遠不能令人感到振奮。蟲子們蹦蹦跳跳地沖上前來，從那張開的血盆大口里流淌出的大團口水，與它們在約束圍欄中那場耗時短暫的混戰(zhàn)中所沾染的血污內(nèi)臟一起斑斑點點地凍結(jié)在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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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好了迎擊敵人沖鋒的準備，希望自己那決斗者的本能反應(yīng)足以防止自己被第一只沖到近前的刀蟲砍掉腦袋，但此時刺骨的寒冷對我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它穿透了我那被撕爛扯破的大衣，在奪走了我血液溫度的同時，嚴重減緩了我的動作。我用激光手槍射出兩發(fā)光彈，相比于擊倒其中的某個家伙，更希望能逼退敵人，不過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一旦刀蟲嗅到了獵物的氣味，區(qū)區(qū)光槍的聲響遠遠無法讓它們分心。尤根用一個長點射成功擊倒了一只疾沖上來的怪物，這過快的能量消耗速度有違他的本意。他用一套流暢的動作把空能量包丟在冰面上，干凈利落地為光槍換上了新電池，期間，視線一刻也沒有從目標身上離開。肖勒爾的爆彈手槍再次發(fā)出怒吼，射爆了一個細長的腦袋。無首的蟲身繼續(xù)向前躍了兩步，隨后猛地扎倒在冰面上，掀起了一團冰晶，頸口噴射出的膿水很快便凝結(ji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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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數(shù)量太多了！”我喘著粗氣，舉起鏈鋸劍擋開了為首那只刀蟲的砍擊。正如我之前擔心的那樣，它們在沖鋒時散開了陣型，對我們實施了側(cè)面包抄，但不同的是此時被包圍的不只是我一人。不知怎地，在朋友們的陪伴下一同赴死的感覺似乎沒給我此時的心情帶來多大的改善，不過我認為這會讓我有機會說上幾句遺言。沒人能夠活下來記住這些話的內(nèi)容，我當時能夠想到的最能抒發(fā)胸意的詞句就是對正在交手的那只蟲子發(fā)自心底地說上一句“滾開！”，當時我已經(jīng)用旋轉(zhuǎn)的劍刃刺穿了它的身體，準備拔出武器迎接下一次攻擊。那個被劍刃帶出一團內(nèi)臟的家伙兀自糾纏不休，試圖咬斷我喉嚨。正如我所擔心的那樣，我的反應(yīng)似乎變得極其緩慢，若不是我在冰面上打滑，在最后一刻摔倒在地，我就會因為躲閃不及而失去自己的腦袋。我本想架開的鐮爪掠過了我的頭頂。我想要站起身來，刺穿刀蟲那短暫暴露在自己眼前的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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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一個聲音叫道，頭盔內(nèi)置的擴音器增強了它的音量，我按照它的指示盡量伏低了身體，嘴里被塞了一大口冰晶。爆彈與眾不同的破空呼嘯聲與短促的射擊聲重疊在了一起，蹂躪著我的鼓膜。我就地滾離了原位，而自己之前打算攻擊的那只刀蟲被爆彈撕碎了身體，那殘余的部分正好倒在了我剛剛空出的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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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來，發(fā)現(xiàn)雅伊爾和他手下的兩名阿斯塔特修士正快步向我們趕來，爆彈槍的膛口兀自冒著青煙，他們表現(xiàn)出的槍法極為精準，彈幕在干掉蟲子的同時沒有傷及我和同伴們的一根寒毛，對于不像我這般熟悉他們這一特性的人來說，這似乎是個奇跡。尤根也站起身來，撣去了粘在制服上的冰晶，隨后彎腰拾起了他那支寶貝熱熔槍，我很難說使用它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在對付泰倫時，這件重武器遠比光槍有效。（無論如何，在其它場合，它都不曾幫助敵人躲過我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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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伊爾隊長，”我說道。“很高興見到你。”當然，現(xiàn)在還不至于開始掩飾自己的真實感受，但我向來以沉著冷靜著稱，而且此時危險已經(jīng)過去，似乎不是很有必要表現(xiàn)得過份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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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肖勒爾說道?！拔以詾槟愕姆磻?yīng)不會這么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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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劑師，我為給你們帶來的麻煩道歉，”我聽不出雅伊爾的這句回應(yīng)有包含任何的諷刺?！拔覀兓诵r間才通過安全系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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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你擁有完整的訪問權(quán)限。”我驚訝地問道。雅伊爾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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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然而，吉爾德哈爾賢者下令全面封鎖設(shè)施下層，這限制了我們的行進速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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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謹慎處置并沒錯?！蔽艺f道。“不過她在時機的選擇上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我講話時有什么東西開始在我耳邊嘮叨個不停?？紤]到她一開始就不計后果地把這些刀蟲帶進了圣祠，更不用說她還一直飼養(yǎng)著基因盜取者，至少可以這么說，這突然出現(xiàn)在她腦中的常識顯得很不正常。但也許是發(fā)生的變故對她造成了沖擊，讓她猛然驚起，并聞了聞咖啡（當時我真的很需要來上一杯那玩意兒）?！?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譯注：所謂“聞了聞咖啡”，引申義就是“清醒過來，認識到了事物的本質(zhì)”。但為了和后面一句原文相合，譯文沒有直接使用引申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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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些刀蟲想要把什么挖出來嗎？”尤根開口問道。他遞給我一只保溫瓶，里面飄出來的誘人蒸汽與周圍寒冷的空氣融為了一體。若不是我知曉他那非凡的靈能阻斷能力，我會不止一次認定這家伙身懷讀心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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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還沒有頭緒?！蔽倚⌒囊硪淼叵蛳x子們剛才一心一意想要鑿破的冰面緩慢挪動著腳步。感謝帝皇，蟲子們還沒來得及挖掘到很深的位置，只在表面一層留下了一些刨挖的痕跡，但那下面明顯就是那幫家伙的目標。我伸長脖子想要看得更加清楚?！拔业奶彀?，它們想要挖出來的是那艘生物船的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