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虐甜】當(dāng)我在路邊撿個(gè)人回家(8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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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搭配:黃昏之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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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文學(xué),非傳統(tǒng)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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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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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黌門街還沒經(jīng)歷城市改造時(shí),它只是叫著愿街—這個(gè)看起來及其普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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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gè)小縣城都有不大不小的傳說,而渚縣自然也不意外,在它的西北角,有個(gè)小廟,供奉的是昔愿婆婆,而愿街的名字來由,也出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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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在黃昏之時(shí),在廟里點(diǎn)亮九百九十九根蠟燭,如果蠟燭沒有被吹滅,那么這個(gè)人的愿望就會(huì)實(shí)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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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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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gè)傳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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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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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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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許下的每個(gè)愿望都會(huì)實(shí)現(xià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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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第一次見到邊伯賢,是在高三補(bǔ)課的那個(gè)暑假。
頭頂上的風(fēng)扇,嗚嗚呀呀地轉(zhuǎn)動(dòng)著,耳畔傳來老師的講題聲,我憊懶地打了一個(gè)長長的呵欠,便側(cè)頭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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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不打緊,差點(diǎn)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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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往窗戶那里湊近了些許,似乎這樣就能再看清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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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好一會(huì)兒,確定自己沒有看錯(cuò),確實(shí)有一個(gè)男生,靠在樹干上,白色的圍巾,隨著路過的微風(fēng)揚(yáng)起又落下,他的面容藏在濃密的梧桐葉中,影影綽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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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們請一個(gè)同學(xué)上去做題?!?/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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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突然響起的詢問聲,讓我終于移開了目光,立刻埋頭進(jìn)書本里,裝作乖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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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老班點(diǎn)了別人的名字,長松了一口氣,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結(jié)果—
好家伙,他不見了。
只有那繁密的銀杏葉,還在風(fēng)中晃晃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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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猛的一沉,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額,我有點(diǎn)慌了。
說我膽小也好或者迷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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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次以后最怕就是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想起從前,手下意識(shí)地摩挲著右手腕系的紅繩,思緒無可避免地飄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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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放學(xué)的時(shí)候,我還有點(diǎn)緩不過神來,一直想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收拾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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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愿,還沒收拾好嗎?”
“??!馬上馬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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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醒般地朝門外揮了揮手,胡亂把桌上的作業(yè)給塞進(jìn)去,就提著書包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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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程程拿起手機(jī)懟到我的眼前,“許皮匠,恭喜你又破紀(jì)錄了,收拾了整整半個(gè)小時(shí)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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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理虧的我,尷尬地笑了兩聲,討好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待會(huì)請你吃雪糕嘛,程大美女就原諒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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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天天就知道賣乖?!?/span>
卞程程雖然又毫不留情地懟了我一句,但嘴角強(qiáng)忍的笑意,還是暴露出來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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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走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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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又沒有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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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我折騰這么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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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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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你有本事別跑!??!?!?/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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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啃著雪糕,瞧見卞程程吃的秀秀氣氣的,雖然啊卞程程這個(gè)人相處久了之后,知道她是啥樣的,但僅是遠(yuǎn)遠(yuǎn)一看,還是極具欺騙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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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校園文的女主標(biāo)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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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愿?“她驀的開口叫了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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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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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結(jié)果她搖了搖頭,”沒事,你快吃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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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shí)候,我還是特意繞了一點(diǎn)遠(yuǎn)路,走到街心公園那邊,但籃球場早也沒有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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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免不了小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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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還喜歡甘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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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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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我是心血來潮?“我打斷了卞程程的話,調(diào)侃道,
但說完之后,還是重新說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我真的沒有喜歡他,就是想多了解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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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卞程程還是揶揄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好吧,她還是沒有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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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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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高考了,要注意分寸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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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放心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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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卞程程在十字路口揮手告別之后,便慢悠悠地壓著馬路,走著大概五六分鐘,風(fēng)忽然之間大了起來,吹得我哆嗦了一下,旁邊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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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里怎么會(huì)有梧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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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cuò)覺,我竟嗅到一股甜膩的香味,便越發(fā)的濃郁起來,恍恍惚惚如墜云端,浮浮沉沉,猛然一驚,我才發(fā)覺往日喧鬧的街道竟安靜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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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gè)荒唐的猜測,浮現(xiàn)在腦海里。
我這是遇阿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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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一片浸著碧光的梧桐葉在我眼前落下,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晃晃蕩蕩地落在我的掌心上,還帶著幾分水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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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攥緊了那片梧桐葉,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心臟在胸腔劇烈地跳動(dòng)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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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再也沒有了動(dòng)作,仿佛是在等我的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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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鄰居的阿婆說過,只要沒做虧心事,鬼都不會(huì)找上門,而且昔愿婆婆會(huì)守護(hù)渚縣的。
生平第一次,希望傳說的那個(gè)昔愿婆婆能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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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它等的不耐煩了,又掉落了好幾片梧桐葉,我下定決心般的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抬起頭,在看清它的那一瞬,還是畏懼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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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瞬,感覺沒有什么動(dòng)靜,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個(gè)模糊的人影遮住頭頂?shù)年柟猓呐K在此刻瘋狂地跳動(dò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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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睜開那一剎那,他驀的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覺得和他手指相觸的地方,變得滾燙起來,似乎要直直蔓延到心底去,可是,他的手指明明冷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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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似乎,不想我看清他的樣貌。
我也很奇怪,平日里最怕這些東西的我,今日怎么會(huì)這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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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原因歸結(jié)于感覺它對我沒有惡意。
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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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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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到死執(zhí)念都沒有消除的鬼,才會(huì)滯留在人間。
畢竟,一碗孟婆湯就可以忘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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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鬼都是些高冷的生物,誰知道我身邊這只怎么這么難纏。
自從發(fā)現(xiàn)我能看到他之后,他就有事沒事出現(xiàn)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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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還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過,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他跟我說,鬼的面容顯現(xiàn)的是死之后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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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我不想嚇到你,小家伙?!?/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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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回答,最后說了幾句毫無邏輯的白爛話,“哎呀,說不定,我死的時(shí)候比你還難看呢,哈哈哈哈,是吧,不要難過,反正難過也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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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糊里糊涂,不清不楚就跟我這個(gè)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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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現(xiàn)在,我只有卞程程一個(gè)朋友。
我五歲時(shí),父親突然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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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跟我說,父親是到外面去了,讓我乖乖地等他回來。
我每天都會(huì)問媽媽爸爸什么時(shí)候回來。
媽媽永遠(yuǎn)都只會(huì)說一句,
快了快了,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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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的生日那天,爸爸也沒有回來。
我知道了外面是個(g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很遠(yuǎn)很遠(yuǎn)
遠(yuǎn)到我生日的時(shí)候,爸爸也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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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在和班上的同學(xué)吵架的時(shí)候,他臉的漲得通紅,而我像個(gè)小獅子一樣守著我的東西,結(jié)果他突然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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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是個(gè)殺人犯,你就是殺人犯的女兒?。。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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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沒有然后了。
他被老師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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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我終于明白了,外面到底在哪里?
那日之后,我收斂了性子,成了一個(gè)很乖的孩子。
我還是很感謝他們的。
雖然班上的同學(xué)遠(yuǎn)離了我,但至少?zèng)]有用有色的眼睛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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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朋友,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我會(huì)好好努力,去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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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的時(shí)候,卞程程轉(zhuǎn)到我的學(xué)校。
她和我成為了朋友。
一個(gè)知道那件事情,仍然選擇了成為我的朋友。
很奇怪,明明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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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做的沒有問題,可還是不受控制的難受、埋怨,甚至于怨恨。
只是卞程程做那個(gè)決定,還是無法控制的喜悅與委屈。
我終于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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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鬼先生,他雖然有點(diǎn)神神叨叨。
但我覺得他是個(gè)好人
哦不,是個(gè)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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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知道,活人和鬼呆久了,會(huì)不太好,還是想和他成為朋友。
我真的太孤獨(d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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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先生也跟著沉默了一會(huì),聲音變得柔軟了起來,“年紀(jì)輕輕說什么奇奇怪怪的話?頂著這么好聽的名字,要好好活著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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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很好聽嗎?”我有些困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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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然后他握著我的筆,在紙上寫了兩個(gè)字,是繁體的許愿。
許願(yuàn)
他的字寫的很漂亮,我這個(gè)平平無奇的名字,似乎有了瑰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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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他念的很慢,兩個(gè)字是嚼盡它所有的滋味,才緩緩?fù)鲁觥?/span>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么鄭重其事地叫過名字。
我分不清,他只是單純地在念這兩個(gè)字,還是—
借著由頭,可以情真意切地喚著我的名字。
他念的太過于深情,深情到我臉頰開始微微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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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這句話被我狠狠地壓在嗓子眼里。
只是錯(cuò)覺而已。
你太缺愛了,許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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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迎來了開學(xué),和暑假?zèng)]有什么不同。
還是按部就班地復(fù)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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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先生這幾日出去了,聽他說是去拜訪朋友了。
“拜托,我這個(gè)留守鬼也是有朋友的好不?。?!”
或許是看到我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鬼先生飛快地說道,語氣又是無語又是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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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尷尬地笑了兩聲,說實(shí)話,真的沒有想到,他還有朋友。
我以為他無聊地和我交上朋友了,是因?yàn)楣陋?dú)。
好吧,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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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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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回來嗎?這四個(gè)字我遲遲說不出口,最后干巴巴地說了一句,“一路順風(fēng)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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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慢悠悠地走遠(yuǎn)了。
在他背后,繁密的梧桐葉紛紛揚(yáng)揚(yáng),像是在為他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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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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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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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鈴歡快地響了起來,我往被子里縮了縮,聽著外面沙沙的雨聲,想了想,還是伸手按掉了鬧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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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睡一小會(hu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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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一睡就睡了十五分鐘,著急忙慌地背上書包,就沖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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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道上飛快地奔跑著,后悔為什么自己不學(xué)會(huì)自行車。
我要是會(huì)騎自行車,就不會(huì)這樣了。
感覺到口腔有股甜甜的血腥味,仍然不敢停下腳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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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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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膨—”
我一不小心地滑倒在了地上,看了看是香蕉皮,努力想站起來,又因?yàn)橄ドw的疼痛又無力地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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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了很多次,最后聽到打鈴聲,脫力地坐下,埋頭抱住了膝蓋,我知道這個(gè)舉動(dòng)有多么愚蠢,有多么的無濟(jì)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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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yīng)該去找解決辦法,而不是沉溺在痛苦中。
可是—
我強(qiáng)裝作的快樂,已經(jīng)耗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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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問,為什么命運(yùn)不能對我好點(diǎn)呢?
可我不敢
媽媽比我辛苦,她一個(gè)人辛辛苦苦把我養(yǎng)大,都沒有抱怨什么。
我又有什么資格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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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shí)挺自私的的,我很怕鬼先生找了他的好朋友,就不找我了,甚至于還有過惡意的想法。
為什么,就不能有我一個(gè)好朋友。
明明我這么需要你啊。
突然想到如果卞程程,也像鬼先生一樣去找了其他朋友。
那我可能會(huì)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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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貪心得
我只是有人可以全心全意地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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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幾天不在,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span>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愣了愣,隨即狂喜般地抬頭,
“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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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頭皺了皺,又嘆笑了一聲,“你這取名字的功夫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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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的我還沉浸在喜悅的眩暈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哪里不對,只是直愣愣地盯著他。
“裝傻呢,小家伙?!?/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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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彈了我腦門一下,我吃痛般地揉了揉,此時(shí)腦子還是像一團(tuán)漿糊,只能暈乎乎地回復(fù)到,“沒有裝傻,我才反應(yīng)過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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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驀的低低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愉悅,“真是越來越呆了?!?/span>
“許個(gè)愿吧,小家伙?!彼蝗徽f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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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我有些迷茫。
“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
“我都會(huì)幫你實(shí)現(xiàn)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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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有些愣怔,好像,他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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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膝蓋,有了個(gè)大膽的猜測,他這是在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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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shí)到這個(gè)想法的我,內(nèi)心又歡喜了一次。
他自己說的,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
那這個(gè)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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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里湊了湊,用了只有我們兩個(gè)人的音量說道,
“那你一直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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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后,我就捂住了臉,又悄悄地從指縫看他。
只是他沒有在說一句話,也沒有動(dòng)作,就直直地盯著我,我的心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越發(fā)的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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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闖禍了。
果然我太還是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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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騙你的—”
“什么小學(xué)生的行為啊,是吧,你就…就當(dāng)…”
只是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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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哭,許愿
多沒用的人,才會(huì)哭啊
真的太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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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把眼淚擦干,拼命告訴自己,哭,只會(huì)讓別人越來越討厭自己,自己有什么資格可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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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默默盯著我看,最后他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摟進(jìn)了他的懷里。
明明他的懷抱這么冰冷,我卻感受到滿滿的暖意,我聽到越來越慌亂的心跳聲,我聽到風(fēng)吹過他的長發(fā)的聲音,我聽到他在風(fēng)里藏著的聲音,我聽到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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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rèn)輸了,許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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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疑惑,正當(dāng)想開口問他時(shí),他卻捂住了我的眼睛,意識(shí)也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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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還好順利地趕到了學(xué)校,不過總覺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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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個(gè)地方依舊空無一人,我有些疲憊趴在課桌上,輕輕地嘆了口氣,難得對他產(chǎn)生了小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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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探友探得都不回來了。
真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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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依舊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還是照舊在籃球場留下了一瓶水,還有貼上一個(gè)標(biāo)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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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水都是你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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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尷尬地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氣,給自己鼓了鼓氣,露出了一個(gè)些許局促的笑容,
“你好,甘原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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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原皺著眉,盯了我良久,久到我的腿感覺僵硬起來,才開口,
“你認(rèn)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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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但我們都知道了它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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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蔽矣l(fā)局促起來,又想退回自己的殼里,假裝這些風(fēng)雨與我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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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像是撕碎了甘原心里的那張安全網(wǎng),臉也徹底低沉了起來,拽著我的手,就往角落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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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處已經(jīng)有了一圈淺淺的紅痕,但再痛也不敢說一句話,只能順從地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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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想贖罪嗎?”
我不敢直視他的面容,怯弱般地低下了頭,其實(shí)我恨不得立馬逃跑,但我終究虧欠于他,虧欠這兩個(gè)字決定我和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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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媽的贖罪,老子不需要?!?/span>
他丟下了這句話,徹底與我擦肩而過,我不敢詢問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他,無論是此時(shí)的我還是彼時(shí)的我,他永遠(yuǎn)是主動(dòng)方那一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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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轉(zhuǎn)學(xué)到這里地第一天,我就認(rèn)出了他,他和他的父親很像,某種意義上我和他是一個(gè)同病相憐的人,只是他的人生崩壞,是因?yàn)槲业母赣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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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我,恨我們家,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收下了他所有的小麻煩,是的,只是些小麻煩,可能是他心地善良,做的事也沒有很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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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是感受到了臉上的濕熱,好奇怪,明明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決心,居然還能哭出來。
人家都沒哭,你有什么資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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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越是這樣想,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最后演化成哭泣,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我還是討厭這樣莫名其妙就留下來的淚水,還是討厭今天一點(diǎn)都不好的天氣,最討厭的是—
還是這個(gè)無能怯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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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span>
我使勁擦干了眼淚,極力掩飾著話語的顫抖,故作輕松地回應(yīng)道,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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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看到許愿抿緊的嘴唇,翕動(dòng)的的鼻翼,還有通紅的眼睛,但還是選擇了許愿想要那個(gè)選擇,假裝自己沒有看見。
”嗯,我回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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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甘原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再次知道他的消息,已經(jīng)是他轉(zhuǎn)學(xué)了,他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捉摸不透,我以為和盤托出的結(jié)果怎么也不會(huì)是這么平靜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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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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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當(dāng)考完最后一科時(shí),心里像是一瞬間陷落下去了一塊,總覺得空落落得,周圍得人步履都很快,談笑聲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無論結(jié)果怎么樣,此時(shí)此刻的都是充滿愉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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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第二天,我就感冒了。吃了藥后,我又把自己蜷縮進(jìn)被窩里,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得,就這樣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一覺睡到下午三點(diǎn)后,發(fā)現(xiàn)頭更痛了,一摸額頭,果然在發(fā)熱,艱難地起床,找了找家里的藥箱,沒有退燒藥,乏力地躺在沙發(fā)上,更不想動(dò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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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著媽媽下班回來吧,反正她六點(diǎn)左右就到家了,而且本身就吃了一道感冒藥,燒的也不怎么厲害,不會(huì)有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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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實(shí)實(shí)準(zhǔn)備擺爛后,反而還比之前清醒了一些,這是什么奇怪的負(fù)負(fù)得正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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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空氣依舊很燙,再加上發(fā)熱,已經(jīng)淺淺出了一層汗,翻了翻手機(jī),清理了些未讀消息,還跟媽媽發(fā)了句消息,讓她買一點(diǎn)退燒藥,又閉上眼睛歇息了一會(hu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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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醒醒?!?/span>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久沒見的鬼先生驀的出現(xiàn)在床邊,我清了清嗓子,結(jié)果聲音還是沙啞得厲害,“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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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睡吧。”聽到這里,眼皮立即又合上了,過了一會(huì)兒隱隱感覺額頭上傳來陣陣涼意,忍不住蹭了蹭,漸漸的,身上的熱意也褪去,強(qiáng)撐著睡意又睜開了眼睛,看到鬼先生依舊在床邊,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cuò)覺,他的身影越來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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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想太多,意識(shí)又重新陷入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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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醒過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小廟里面,不用說肯是某人自主作張,談不上生氣,但也無法給他什么好臉色,畢竟論順桿子往上爬的功夫,他排第二,沒人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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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我還沒有對他發(fā)作,他就給我來了個(gè)驚天一棒,
“你說讓我?guī)湍泓c(diǎn)燃九百九十九根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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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shí)話,我真不理解,為什么是他要檢驗(yàn)昔愿婆婆這九百九十九根蠟燭的傳說,最后打苦工的人是我,單純點(diǎn)蠟燭也就罷了,問題是每點(diǎn)燃一根,就要念一個(gè)名字——”邊伯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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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的話說,他和昔愿婆婆很熟,說不定昔愿婆婆看在舊友的份上,就實(shí)現(xiàn)了。
我是真的覺得他這個(gè)想法,哪里都透著不靠譜,這三個(g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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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馬上就點(diǎn)燃第九百九十九根蠟燭時(shí),我終于長松了一口氣,只是他驀的開口叫住了我,”許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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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惑地偏了偏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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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xiàn)在過得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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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困惑了,要不是手上還拿著蠟燭,真想用手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發(fā)燒了,盡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不過,我還是選擇了回答他這個(gè)看似很無厘頭的問題,心里覺得有什么事情已經(jīng)脫離我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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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shí)話我埋怨過很多人,生活怎么過都不如意,日子都爛透了,甚至覺得會(huì)一直這樣爛下去,后來遇到了卞程程、也遇到了你,媽媽的工作也終于有了起色,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后來甘原就轉(zhuǎn)來了,那個(gè)時(shí)候我突然就有點(diǎn)恨他,為什么要來打擾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也覺得,那天晚上那個(gè)小男孩就進(jìn)入了我的夢里,又一次指著我說,殺人犯的女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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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我有些哽咽起來,眨了眨眼睛把淚意給逼了回去,
”他開始對我有了不大不小的報(bào)復(fù),當(dāng)時(shí)我竟會(huì)覺得心里輕松了很多,可是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狠狠說了我一頓,我回去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通,后來才想通了,我只不過是借他的手,減輕負(fù)罪感而已。我還是像個(gè)逃兵,從那天開始,我逐漸正視這件事情,學(xué)會(huì)勇敢去面對,這段日子很難,或許你都不知道,但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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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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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愣了起來,一時(shí)間沉默在我們之間發(fā)酵,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手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摟進(jìn)了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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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擁抱,可我總覺得很熟悉,他的懷抱很溫暖,才逼回去的淚意又奔涌而來,我把臉埋進(jìn)他的衣服里,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我,卻聽到兩陣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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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會(huì)有心跳聲嗎?我猛的抬頭,卻清楚看清他的面容,這一瞬間,我只有一個(gè)念頭,我想,我是見過他的,遠(yuǎn)在他出現(xiàn)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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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燃最后一根蠟燭吧,時(shí)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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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減緩了速度,也磨蹭了起來,但還是把最后一根蠟燭點(diǎn)燃了,鬼使神差地沒有念那個(gè)名字,他心知肚明地也沒有戳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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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眼看向遠(yuǎn)方,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道,“你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shí)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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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手表,指針恰好指向19點(diǎn),想了想這也沒有什么隱瞞的必要,便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道,“19點(diǎ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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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在黃昏之時(shí),在廟里點(diǎn)亮九百九十根蠟燭,如果蠟燭沒有被吹滅,那么這個(gè)人的愿望就會(huì)實(shí)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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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剛才名字念不念其實(shí)都沒什么用,他又作弄了我一次,所以他到底想許下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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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我希望你——“
”許下的愿望都不要實(shí)現(xià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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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他的腿像霧氣一樣慢慢消散,直到透明,我緊緊將他抱住,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成了一團(tuán)霧,我喘著氣,渾身開始發(fā)抖,帶著哭腔地喊道,“告訴我,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你,告訴我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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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笑著搖了搖頭,貼近我的耳朵,微弱地說道,“許愿,第九百九十九聲哦,這次我終于贏你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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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一陣風(fēng),非常輕柔地拂過我的臉頰,也卷著這句話向遠(yuǎn)方去了。
我想,我大概再也回不到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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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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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已經(jīng)成了昔愿婆婆一百多年了,原以為他會(huì)守著這座小廟,直到他魂力消散,就像前面很多任最后化為霧、化為風(fēng)、或者成為云,在看看這個(gè)世界,就歸于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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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遇到了一個(gè)小屁孩,還是一個(gè)在他的廟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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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被吵的沒法,眼見馬上就要被領(lǐng)居找上門,只能現(xiàn)出真身耐著性子哄了哄她,誰知道就被這個(gè)小屁孩給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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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攆她攆幾次,都沒法,只能接受廟里總有個(gè)小蘿卜丁,日子過了很久,邊伯賢逐漸對這個(gè)小蘿卜丁有些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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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之后,才知道她叫許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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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點(diǎn)熟悉,邊伯賢翻了翻記憶,才想起之前聽八卦的時(shí)候,聽過這個(gè)名字。
怪不得沒有小朋友找她玩,只能天天來騷擾他這個(gè)留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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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這個(gè)時(shí)候算是真正接受了她,他向來是一只善良的神,雖然能力不咋強(qiáng),大多時(shí)候他們交流都是在黃昏之時(shí),這個(gè)時(shí)候,邊伯賢的魂力是最強(qiáng)的,雖然邊伯賢在她面前裝的特別為難,小屁孩也很樂意地就接受了,反正白天也在學(xué)校,也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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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dāng)時(shí)許愿在細(xì)心一點(diǎn),就會(huì)發(fā)現(xiàn)但凡欺負(fù)過她的小朋友,或多或少都遇到了麻煩事,什么橡皮掉了、什么鞋帶散了。
邊伯賢向來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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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的很快,小屁孩也長大了,之前欺負(fù)過她的同學(xué)也成熟了起來,她來找他的時(shí)間也少了很多,沒辦法嘛,學(xué)習(xí)嘛總是第一排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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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高興的是,許愿終于可以勇敢面對那件事,許愿跟他說,等她高考結(jié)束后,她就去偷偷看看那家人,會(huì)悄悄地幫助,不會(huì)打擾他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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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huì)陪我一起去的,對吧?!痹S愿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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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并沒有回答,這些年,他的魂力越來越弱了,或許那個(gè)日子就在不遠(yuǎn)的將來,他陪不了許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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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提前送許愿18歲的禮物。
一個(gè)愿望。
雖然他明知道,送出這個(gè)愿望,那個(gè)日子會(huì)來的更早,但他還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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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許愿,如果有什么想實(shí)現(xiàn)的,就在這里點(diǎn)燃九百九十九根蠟燭,她的愿望就會(huì)實(shí)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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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段時(shí)間,邊伯賢就在黃昏之時(shí)這段時(shí)間都沒法維持真身的時(shí)候,他明白,那個(gè)日子真的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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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許愿,他打算去找他朋友串個(gè)門,要離開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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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他不敢和許愿告別,這對他亦或是許愿都太過殘忍,只希望等許愿回過神后不要太難過,他再也哄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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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角落里,腦海里思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雜亂,又想起上一任昔愿婆婆在消散時(shí)告訴他一句話,“要學(xué)會(huì)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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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跟許愿一樣害怕寂寞,所以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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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地,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輕,也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問他,還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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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越來越渙散,聽到這里,眼里閃過一道光,強(qiáng)撐著精神,回答道,
“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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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糊間聽到一聲又一聲呼喊,拼命地叫著他的名字,是許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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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地想回應(yīng)她,卻根本提不起力氣,只能嘴里呢喃道,“再見了,許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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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邊伯賢重新恢復(fù)意識(shí)時(shí),他既沒有變成風(fēng),也沒有變成云,而仍然是在小廟里,還有地上正在燃燒著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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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又看了一眼蠟燭,而就是這一眼,讓他的心如墜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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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燃的蠟燭滅了一根,有人許了愿,那個(gè)愿望實(shí)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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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神佛面前跪的年歲,都是他身前身后年歲的幾倍了,終于換來了神佛的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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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見到了許愿。
他不能在打擾許愿的人生,神佛為了給許愿一點(diǎn)懲戒,讓許愿這世遭受的惡意,是以前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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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許愿痛苦,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這或許也是神佛對她的懲罰。
他只能拜托了自己的好友卞程程,與許愿交好,做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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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他終于可以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次他長了教訓(xùn),沒有與她有很多的牽絆。
但他總是情不自禁、口是心非。
好在,結(jié)局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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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愿喊了他多少次,邊伯賢就在心里也喊了她名字多少次,把以后所有時(shí)間都喊完,就當(dāng)陪了她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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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聽到那個(gè)人問他,還有什么想做的嗎?
這次他終于沒有恍神,清晰地說出他早已準(zhǔn)備很久的答案,
“讓她歲歲年年都把我忘了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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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個(gè)孤魂野鬼,既沒有來路,也沒有歸處,何必被人記住呢。

大家好久不見呀,我終于搞出來,從來沒有這么長過,中途寫到我崩潰,因?yàn)檫@個(gè)坑坑適合,一次性看完,我就把一次性給它填完了,哈哈哈,希望大家能喜歡這個(gè)小故事。(PS,新版的專欄編輯,我都弄不太會(huì),還是設(shè)置舊版編輯模式,救命,等我好好研究一下。)
感激每一位點(diǎn)進(jìn)來閱讀的友友,麻煩大家點(diǎn)個(gè)小小贊,也可以在評論區(qū)和小裴交流呀,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