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啊，你的日常應(yīng)該是這樣的嗎？人懈怠久了會死的?！卑咨娜硕自谒霓k公桌旁，抬頭看向他的側(cè)顏。

????“用不著你說這個。”他沒好氣道。

????史爾特爾拎著裝了午飯的棕色紙袋，剛一進門，看到赫伯特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似的，而旁邊的電視還在播放午間新聞。

????她剛悄悄走過去準備把電視關(guān)上，就聽到正睡午覺的某人突然出聲：“別關(guān)，我聽著呢?！?/p>

????薩卡茲的暴脾氣一下子就起來了，一盒瘤奶朝他腦門一扔：“午飯也不吃，工作也不做，天天玩游戲，還在這一邊裝睡一邊聽電視，你這兩天瘋了吧！”

????赫伯特光速挺身接住那盒還有些溫熱的奶，打開封口倒進一邊的玻璃杯里：“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工作好吧?！?/p>

????“瞎說?！卑咨娜瞬涣羟槊?。

????“我習慣了?！焙詹貙λ暼魺o睹。

????“是嗎？那能不能告訴我，你今天上午都干了些什么？……喏，接著?！笔窢柼貭栕谝慌缘纳嘲l(fā)椅上，從牛皮紙袋里取出一個漢堡丟向赫伯特，自己也撕開一個漢堡的包裝紙后往嘴里塞。

????“謝了。嗯……我今天在看的就是這個啊?！?/p>

????他指著電視上正在播出的新聞，笑容一如既往地神秘：“這可是本年第一個月最后一次午間新聞，也算是重磅了。”

????看著畫面上正在發(fā)言的萊昂圖索，史爾特爾咽下那塊羽獸肉，語氣多了一些調(diào)侃的意味：“確實，市長嘛?！?/p>

????“注意他說了什么?！?/p>

????“不就是城市過去的日子里和諧穩(wěn)定經(jīng)濟繁榮什么的嘛?！?/p>

????赫伯特搖了搖頭，放下漢堡，把剛才自己墊著睡覺的幾份報紙和材料遞給史爾特爾：“你自己看看?！?/p>

????史爾特爾一向不關(guān)心這些東西，而把精力都放在保護博士和那些脆弱的醫(yī)生身上，這的確是事實。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對某些事情一竅不通。

????當她翻看這半個多星期的頭版輯錄時，赫伯特在一旁悠悠地念叨著：“新沃爾西尼建立時間不短了。在這段時間里，敘拉古不能說是變化迅速，也可以說是暗流涌動。敘拉古的司法力量逐漸完善壯大，在市民中建立起了初步的威信。而家族？公司？他們也學會了用血腥之外的方法搶奪自己需要的東西……無論他們是什么，戰(zhàn)爭都已經(jīng)打響了。”

????“這個……”史爾特爾把前天頭版的照片指給赫伯特，“這不是阿爾貝托·薩盧佐嘛?！?/p>

????赫伯特看著電視上插播的廣告，笑出聲來：“是。被指控與近三年內(nèi)一百三十七起謀殺、詐騙、勒索等惡性事件直接相關(guān)，并且壟斷一定范圍內(nèi)的酯工業(yè)產(chǎn)品的貿(mào)易，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罪名。如果指控全部成立，他將在獄中度過好幾次人生的時間。當然啦，想要數(shù)清楚是不可能了。想要他死，更不可能。審判還在進行，但我個人并不認為這些證據(jù)足以扳倒他。畢竟家族現(xiàn)在都有‘法律顧問’，根本不怕這個?！?/p>

????“拉維妮婭·法爾科內(nèi)。原來斥罪的全名是這個啊。”史爾特爾看著報紙上描述她年輕有為的文字，露出欣賞之色。雖然對她來說什么都無所謂，但對這種有勇氣的法官身上的品格還是很認同的。

????“你第一天知道？若我猜得不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敘拉古的新司法秩序事實上的最高執(zhí)掌者。她本人目前還在新沃爾西尼，但是已經(jīng)組織了自己的新興力量前往那些舊城區(qū)。控告薩盧佐的法官團體就是其中之一。哎呀……現(xiàn)在可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新舊秩序的對抗要來到頂峰了。幸好我來了。要不然，羅德島就必須撤出這里。這已經(jīng)不是感染者問題或者醫(yī)療活動受阻礙的范疇了。搞不好，我們可愛的醫(yī)療人員會被綁架去做戰(zhàn)地醫(yī)生哦?！?/p>

????“胡扯。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事情可能還真的很麻煩?！?/p>

????“麻煩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我只是猜測有這樣的可能，但沒想到真的會發(fā)生啊?！?/p>

????“還有你想不到的事？”

????“不錯。這次，我一沒有想到的是西西里夫人的遠望。二沒有想到的，就是緘默法則的破除。至于敘拉古新的暴力秩序的建立什么的，咳，應(yīng)有之義，根本不用提。新沃爾西尼建立這段時間，不僅僅是這一座城市，就連整個敘拉古都要有些變天了。不，或許早就開始變了，只是我最近才切身感覺到。”

????“唉……我聽不懂了。”

????博士把最后一口漢堡吞下去，包裝紙和奶盒就一起丟到了垃圾桶里：“說起來，就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來看，挺對不起伺夜和斥罪他們的。你想想啊，要是咱們這次不來，就沒有人會讓西西里夫人的注視成為既定事實，到時候事情只會順其自然，慢慢發(fā)展。而既然我們來了，就是帶著西西里夫人的眼睛來的?！?/p>

????史爾特爾把那些材料丟到一邊，重新拿起自己的漢堡，邊咬邊說：“你說話就不能直白點兒嗎？”

????赫伯特翻了個白眼，打開了自己個人終端的電源開關(guān)，等待黑屏結(jié)束：“所以我就說啊，多關(guān)心一下時事沒壞處。你想想，我們一來，不是把他們的臉皮撕破了么？”

????“好像是。那又如何？”

????“那你覺得，我們是站在哪邊的？”

????“……不是中立嘛？因為我們有那個誰的授權(quán)，所以才能中立。這不是你說的嘛？”

????“嘖……”赫伯特停下了準備打開游戲盒子的手，“那你再想想，表面上，西西里夫人和我們是站在一邊的吧？”

????“是啊，要不然給你授權(quán)干嘛?！?/p>

????“那市政廳和家族，哪個站在西西里夫人那邊?。俊?/p>

????“[*卡茲戴爾粗口*]，明白了。但這些家族也不是一條心吧。要不然，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審判發(fā)生。如果這個什么……薩盧佐？如果他真的被審判了，那其他的家族是不是就得到好處了？”

????“啊，你就先這么理解吧，雖然更復(fù)雜……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細想?！焙詹剡@才點開游戲的開始界面：“西西里夫人的授權(quán)，不啻奪權(quán)。的確，讓我們得以獲得中立的威望，但是在這件事上，沒有參與的能力不一定是好事。算是拆東墻補西墻吧。為了保住德克薩斯，把伺夜他們往火坑里推了一把。雖然我們什么都沒干，可新沃爾西尼的風云就這么攪動起來了?！裉爝@網(wǎng)絡(luò)還是那么一般般，我繼續(xù)單機吧。”

????“那你這算不算是偏心啊?！?/p>

????“沒辦法，當我反應(yīng)事情不太對的那一刻，西西里夫人的手諭已經(jīng)在我手上了。我總不能說，‘哎呀今天天氣不好，咱們換個日子再議吧’。不過，也只有她如此爽快，我才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事情有問題。而確定她的邏輯，是最近的事。你知道最麻煩的是什么嗎？”

????“你不會還許諾了什么吧？”

????博士撓了撓頭，神色有些陰沉，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擺了一道還是因為游戲操作手速沒跟上：“哼。還是我對新沃爾西尼，或者整個敘拉古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調(diào)查不足。這段時間住在這里，無論是各個家族明面上的信息，還是我們自己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都顯出這個國家原始機制的運作全貌。我是真的慶幸沒應(yīng)下什么麻煩事。我當時只答應(yīng)會監(jiān)督新沃爾西尼涉及家族成員案件的順利解決。即便如此，西西里夫人還是火速簽下授權(quán)。[*卡茲戴爾粗口*]老東西真陰哪。就是認準了我要保住德克薩斯和羅德島，不得不答應(yīng)。即便如此，她還是很謹慎，只要我說留在這，她就直接敲定了，態(tài)度好得離譜。她要是再多說幾句，說不定我就另尋他法了?！?/p>

????“你這樣說，那個德克薩斯怕不是又要參與了？”

????“十有八九。斥罪的事，她不可能不上心。更何況，敘拉古的法官還是正面對上了薩盧佐。這件事，說不好就是不死不休。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人在這里面攪風攪雨。過段時間，想來還得派一些人在關(guān)鍵時刻把她撈出來。”

????“你對德克薩斯還挺上心啊。不過，你們現(xiàn)在是情侶嗎？感覺連個電話都不打?！?/p>

????“不是啊?！?/p>

????史爾特爾進食的動作一頓，看著博士的表情登時有些嫌惡：“那她還差不多每周來找你個一兩次，還睡你房間里。[*卡茲戴爾粗口*]你們該不會只是那種身體上的關(guān)系吧?！?/p>

????博士看著操作失誤而暴跌的分數(shù)，嘆了口氣，點擊重新挑戰(zhàn)：“其實不是……不過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史爾特爾感慨搖頭扼腕三連，表達了自己對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憂慮：“你到底用這種手段誆騙了多少女孩？”

????“誆騙？沒有哦。我們只是……”

????赫伯特按下暫停鍵。

????是啊，算什么？

????他想起昨晚，她瘋狂發(fā)泄著自己的欲望，力竭倒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一個選擇堅持的人說什么。

????或許他們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的人。

????暫時倒也不必擔心她的人身安全。

????自己還不需要違背初衷，做什么出格的事。

????企鵝物流當然不可能完全中立，只是即便越過了某些邊界，也不會有人找她們麻煩罷了。

????賬只會記在市政廳頭上。

????早上，她又是那副平常的模樣早起，簡單吃了些早餐，然后回去企鵝物流那邊繼續(xù)她的業(yè)務(wù)。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定義這種稱不上友情、愛情的關(guān)系。

????甚至有時候想要刻意回避想起她。

????有些微妙的邊緣感。

????“居然有看到你思考人類感情的一天。”白色的人笑得很大聲，毫無矜持。

????“閉嘴?！彼娴挠行┥鷼饬?。

????“你想什么呢？”

????史爾特爾看到他呆呆地盯著屏幕，一言不發(fā)，就知道這家伙又在走神了。

????“在想明天是不是要給這里的網(wǎng)絡(luò)設(shè)施升個級?！彼辉倏茨莻€人，扭頭朝著史爾特爾露出一個標準的假笑。

????史爾特爾對赫伯特消極的態(tài)度有些無語。

????她把紙袋疊成一個小方塊，在掌中迅速燃燒殆盡，灰都沒剩下：“我覺得啊，你還是多實際關(guān)心她一下比較好。別老是安排眼線，跟偷窺狂一樣。你自己多在她面前出現(xiàn)，興許你也就搞清楚了?！?/p>

????赫伯特繼續(xù)剛才暫停的游戲，成功躲過前一次嘗試的陷阱：“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吧。再見。”

????史爾特爾心底又鄙視了他一番，拍拍手走了，而赫伯特則是全心投入終端的游戲畫面中，頭也沒抬，全神貫注。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不過，另一邊的人就沒有他這樣獨自思考的時間了。

????總有人覺得躲進巷子里就能逃過德克薩斯的追擊。

????她從墻壁跳下，雙腿蹬地，驟然發(fā)力，只是一瞬間就跨過兩人的距離。

????揮劍斬出，回身收劍。

????就是這樣簡單。

????只是讓人喪失了行動能力，然后讓警察前來收尾。

????現(xiàn)在她連多問一句的興趣都沒有。

????甩掉劍上的鮮血，收回鞘中。

????再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從巷子里優(yōu)哉游哉地走出來。

????她感覺近期的新沃爾西尼氣氛逐漸緊張了不少。

????如果之前的城市還是靜默無聲的細雨，那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能聽到云層中的隱約雷鳴。

????企鵝物流接受了一些來自市政廳和各個企業(yè)的委托，保護他們的重要人物不出人身意外。

????而這也自然包括了對拉維妮婭·法爾科內(nèi)法官的保護——盡管她自己的荊棘鏈錘揮舞起來也足夠震懾一般的家族成員了。

????對此，德克薩斯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前一段時間和博士的交流，讓她更確定自己絕對不能失手。

????她掏出終端，撥向混在警察里的搭檔：“能天使，情況如何？我這邊已經(jīng)收拾掉一些人了?！?/p>

????“一切如常。拉維妮婭小姐順利出庭，也沒什么可疑的人?！蹦芴焓棺诜ㄔ洪T口的石階上，擦拭著自己的銃。

????子彈自然是不會像龍門那樣用無害的橡皮制品，所以這些天她自己攬下了不少額外的業(yè)務(wù)，全部換成了最新的刻蝕彈藥。

????一個隨身帶著速射銃的薩科塔同仁就這么坐在這里，周圍的見習警察都不自覺地離這里遠了些，既是放心，也是敬畏。

????“這樣嗎，辛苦你了。”

????德克薩斯這才松了口氣，騎上自己的小電動車順道去送貨。

????其實這段日子雖然更累了些，但比起剛來的時候還是輕松了不少。

????事情沒有像博士斷言的那樣被限制在一些表面上的草草了結(jié)。

????過去的幾個月里，只是拉維妮婭自己帶領(lǐng)的團隊便一口氣審判了幾百名家族成員，雖然大部分都是小家族的人，但十二家族為首的勢力也幾乎沒有組織對法官們的有效抵抗，受審的人中只有少數(shù)成員沒有被定罪。

????而且，就最近的敘拉古的報道頻率，不同的家族處遇也有些許差別。至少某些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型的家族受到的沖擊相對小了很多，甚至還有余?？茨切├霞易宓臒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