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vato
Lavato
西西里在下雨,我躲在屋檐下,聽見很遠很遠的空氣震顫聲。我感到柔軟,這柔軟來自一種奇異的迷蒙,在這種迷蒙下,我難以感知堅硬的世界,我不會觸摸石板,聽雨滴淅淅瀝瀝地擊打樹葉,和聞油橄欖的香味?;秀敝校邅砣齻€老者,兩個人說著聽不懂的胡話,一個用古老的印歐語言禱告,他們化成石像,觀摩這個島上發(fā)生的一件又一件戰(zhàn)爭,一會兒是屠殺一會兒又風平浪靜,水晶一樣的海水孕育了秩序與和平,不多時又被吶喊打斷,緊接著紛亂迭起,一波又一波人踏上這片土地,然后消失,然后在記憶里,一切如常。當我意識到自己也看到了這許多景象,也發(fā)覺,它們原來發(fā)生得那樣快,消失時也很快,又那樣迷蒙。我開始很害怕,覺得今天的事情不會在歷史上留下痕跡,今年的也難說,大事情還好,但即使被歷史記住,我們也會被時間遺忘,故事可能被凝結(jié)成史書上的一小句話,那句話不帶一絲感情,是由那兩位胡言亂語的老者講述的,——西西里和我是一滴水,這滴水靜靜地、像一個母親的石像。轉(zhuǎn)眼間,我已醒來,卻不知是否做了場夢,而遠處的雨還在紛紛擾擾,給西西里島降下一場洗禮,第二日天晴過后,這里又是那樣明媚。害怕早已過去,我而今只感到一場不解,誰也不會記得什么存在過,只能無聲等待再一次悲劇如期而至地重演。但或許,過去的世界會在一場夢里回歸。我躺下來,雨聲慢慢遠去,在一道光里消失不見。放學(xué)的孩子們奔跑去家的方向,云朵追隨了孩童的腳步,而古老的房屋后,天邊燃起永恒暗淡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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