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版權(quán)聲明：本文章為官方小說《Five Nights at Freddy's:The Silver Eyes》的翻譯版本《銀光眼》，禁止隨意摘片，翻譯僅用作學(xué)習(xí)交流，不作為商業(yè)用途，侵權(quán)必刪。（官網(wǎng):www.scottgames.com）
  

• 楔子：在那場震驚全市的Freddy Fazbear's Pizza謀殺案后十年，Charlie，店主的女兒，與童年伙伴們在祭奠儀式重聚后，找到了那個被封鎖、遺棄數(shù)年的披薩店。找到入口后，他們意識到這里不同以往。四個成人大小的電子動物，已經(jīng)不再是娛樂顧客的吉祥物了。他們現(xiàn)在有了一個黑暗的秘密......和一套危險的程序。

• 譯者注：這部書在2016年就已經(jīng)發(fā)售了，很可惜我到2017年現(xiàn)在才開始翻譯。這是一款不錯的游戲，它背后的劇情更是撲朔迷離，吸引著我們?nèi)ヌ剿鳌⑷プ穼?，它真正?strong>結(jié)局。我本人不是專業(yè)的翻譯官，只是一個熱愛玩具熊的學(xué)生，(翻譯只能盡量做到信達(dá)雅,原文標(biāo)出的關(guān)鍵部分下文用加粗紅字，告示類信息用加粗綠字,因為時間原因可能幾月更一章，一共十二章)我非常喜歡翻譯，更喜歡玩具熊，我只是希望盡自己的力量為大家?guī)硗婢咝艿墓适拢Ｍ蠹蚁矚g這款游戲和小說，希望大家樂在其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波風(fēng)言子2018.3.2

第一章

• 他看到我了。

• 夏莉趴在地上。她弓著身子躲在一排電玩后，擠在操作臺和墻之間，糾纏的電線和廢棄的插頭散落在她身下。夏莉被困住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過那東西，但她的速度卻不夠快。她可以看見他來回搜索著，通過電玩之間的縫隙捕捉移動的物體。這兒沒有足夠的空間移動，但她還是努力地向后爬。腳被電線拌住了。她停下來，蜷縮起來小心地移開它。
  

• 夏莉聽到有金屬相撞的聲音，離她最遠(yuǎn)的操作臺搖晃著倒在了墻上。他又砸了一下，毀掉了顯示器，又去攻擊下一個，近乎有節(jié)奏地撞擊它們，撕裂那些機(jī)械裝置，越來越近了。

• 我得出去，我必須出去！恐慌無用；無處可逃。胳膊感到疼痛，她想放聲大哭。血液浸透了破爛的繃帶，她好像能感覺到它們的流出。

• 幾英尺遠(yuǎn)的操作臺被撞在墻上，夏莉向后縮了縮。他靠近了；她能聽見齒輪的摩擦和伺服系統(tǒng)的運作聲，從未如此響過。閉上眼，她還能看到他看她的眼神，看到他那褪色的皮套和人造肌肉下裸露的金屬骨架。

• 突然她面前的的操作臺被扳開了。倒了下來，像個玩具一樣被扔走。她身下的電線被猛的一拽，夏莉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她穩(wěn)住自身的同時抬頭看去，恰好看到了劃下來的鐵鉤......

• 歡迎來到哈里肯市，猶他州。

• 夏莉冷漠地笑了笑這牌子繼續(xù)開車?？邕^州界后沒什么異常，但她經(jīng)過時還是有種不安的感覺。她還沒有認(rèn)出什么。而且在這個滿是高速路和空地的城市邊緣，也沒有什么熟悉的東西。

• 她好奇現(xiàn)在其他人長什么樣，變成怎樣的人。十年前他們成了最好的朋友。然后那件事發(fā)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至少對夏莉來說是這樣。七歲以來她誰也沒見過。小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寫信，尤其是瑪拉，寫的信像她說的話：又快又沒條理。但當(dāng)他們長大后逐漸分開，而且引起這趟旅程的對話也變得敷衍并充滿尷尬的停頓。夏莉反復(fù)叨念著他們的名字，安慰著自己還記得他們：瑪拉.杰西卡.拉瑪爾.卡爾頓.約翰.還有邁克爾......說到底Michael是此行的原因。自他死后已經(jīng)十年了，那件事也發(fā)生十年了，而現(xiàn)在他的雙親想讓他們參加他的祭奠儀式。他們希望宣讀以邁克爾名義建立的獎學(xué)金時他的老朋友們都能在場。夏莉知道這件事不錯，但她想到見面就有些緊張，她打了個冷戰(zhàn)并調(diào)低了空調(diào)功率，即使并不是因為冷。

• 當(dāng)開入了市中心，夏莉開始認(rèn)出一些東西：一些商店和正在宣傳夏季熱映的電影院，她感到了短暫的驚喜，然后無奈的笑笑。你之前在期待什么，這整個地方不會變樣嗎？記錄你出發(fā)時行程的紀(jì)念碑，永遠(yuǎn)地停留在1985年7月？沒錯，那確實是她所期待的。她看了看表，在見面前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消磨。她尋思著去看場電影，但她知道她真正想干什么。夏莉打了個左轉(zhuǎn)開出了城。

• 十分鐘后，她把車停好走了下來。

• 房子在她面前隱約顯出輪廓，它的黑暗撕開了湛藍(lán)的天空。夏莉倚靠在車上，有點頭暈。她花了點時間用深呼吸平復(fù)自己。她早就知道它會在這兒。多年前的一次偷看，使她知道貸款已經(jīng)還清了，但詹姑姑還在交房產(chǎn)稅。這只過了十年；它應(yīng)該沒有絲毫理由會變。夏莉慢慢爬著臺階，看著這些脫落的油漆。第三級臺階的木板還是松的，玫瑰叢已經(jīng)接管了門廊的一側(cè)，它們的尖刺深深的扎入了木頭里。門是鎖著的，但夏莉還存著她的鑰匙。她還沒真正用過它。把鑰匙從脖子處取下并插入鎖中時，她想起了當(dāng)時父親把它掛在她脖子上。以防你會用到它。好吧，她現(xiàn)在用到了。

• 門就這樣開了，夏莉四處打量。對于剛來這兒的前兩年她沒能想起太多。她到這兒時才三歲，所有的記憶都凋零在一個孩子的悲傷與失落中，關(guān)于不理解母親的離去，每時每刻都纏著父親，不相信沒有他的世界，除非她緊抓住他，把頭埋到他那法蘭絨襯衫中并聞到油脂、鐵水和他的味道。

• 樓梯筆直地伸向她面前，但她沒有直接走上去。相反她走進(jìn)了客廳，所有家具都還在老地方。小時候她還真沒注意到，就他們有的家具而言這房子有點大。為了占滿空間家具的間距都太大了：咖啡桌離長沙發(fā)太遠(yuǎn)以至于夠不到，安樂椅遠(yuǎn)在房間的那邊，都不能好好的交談了。有一片污漬在房間中央的木地板上。夏莉快速地跨過它走進(jìn)了廚房，櫥木柜里只放了一些罐子，平底鍋和盤子。小時候她想要的東西都應(yīng)有盡有，但現(xiàn)在看來，這房子多余的罪惡似乎是一種辯護(hù)，因為他失去的太多而對女兒的寵溺。父親做什么都太過頭了。

• 她最后一次在這兒時房子已經(jīng)變得昏暗且一切都給人以不適。她被抱上樓梯去她的房間，雖然她已經(jīng)七歲了，而且自己走能更快一些。但詹姑姑停在樓梯口，抱起她，好像她還十分脆弱一樣。

• 在她的房間里，詹姑姑放下夏莉后關(guān)上了門。她告訴夏莉打包她的行李箱，而夏莉因那個小箱子裝不下她所有的東西而哭了。

• “那些東西回頭再來拿，”詹姑姑說，當(dāng)夏莉猶豫地徘徊在梳妝臺前，糾結(jié)地選擇要帶哪些T恤衫時，她的不耐煩就流露出來了。她們再也沒回來取那些剩下的東西。

• 夏莉爬上樓梯，向她以前的房間走去。房門裂了一部分。當(dāng)她打開門時被替代的感覺一閃而過。好像小時候的自己會坐在她的玩具堆里，抬起頭問夏莉，你是誰？夏莉走了進(jìn)去。

• 如同房子里的其他東西，她的臥室依舊如故。墻都是淡粉色的，還有天花板，傾斜得與屋頂平行。她的舊床還立在大窗戶下的墻上;雖然床單撤走了，但床墊還完好。開裂的窗戶露著一條縫，腐爛的花邊窗簾在吹入的微風(fēng)中搖曳著。窗戶下的油漆中常年受潮導(dǎo)致積水，暴露了房子的簡陋。夏莉爬上床強(qiáng)行把窗關(guān)死。嘎吱一聲便關(guān)上了，然后她退后幾步把注意轉(zhuǎn)向其他東西，轉(zhuǎn)向父親的發(fā)明。

• 入住的第一個夜晚，夏莉害怕一個人睡。她不記得那個晚上了，但父親總是和她說起以至于加深了她的印象。她坐起來大哭直到父親過來找她，直到他把她抱起來，安慰她說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待著。第二天早晨，父親帶她去了車庫，他努力工作來實現(xiàn)諾言的地方。

• 他的第一個發(fā)明是一只紫色的兔子，數(shù)年來坐在陽光下已使他落滿灰塵。父親以西奧多命名他。他和三歲的孩子一樣大——當(dāng)時她就那么大——并有毛絨皮套，閃閃的雙眼，和整潔的紅領(lǐng)結(jié)。他沒有太多動作，只是揮揮手，歪歪頭，用她父親的聲音說：“我愛你，夏莉。”但這足以成為她的守夜人，在她無法入眠時陪伴著她。此時的西奧多正坐在墻角的柳條椅上。夏莉揮揮手，但是，沒有觸發(fā)他，他沒有揮手應(yīng)對。

• 繼西奧多之后，玩具們就就變得更復(fù)雜。有的成功了有的則不然；一部分玩具總是做不好，另一些又沒有迎合夏莉的想法。她知道父親把那些帶回了工坊然后處理掉作為零件，她不愿意看到他們被拆解。但那些留下來的，那些她喜歡的，都在這里，期待地看著他。微笑著，夏莉按了一下床邊的按鈕。按了下去但沒有反應(yīng)。于是她又按了一次，按住一會，這一次，帶著疲倦的金屬聲，獨角獸移動了。

• 獨角獸（夏莉忘了為什么叫他斯坦利）由金屬制成涂著光亮的白漆，他在圓形軌道上繞著屋子轉(zhuǎn)圈，機(jī)械地上下點頭。軌道在斯坦利拐彎和停下時發(fā)出嘎吱聲。夏莉跪下拍了拍他的側(cè)腹。光亮的油漆又脆又松，臉上布滿鐵銹。他有神的眼睛，從腐敗中透射出光芒。

• “你需要一層新漆了，斯坦利?！毕睦蛘f道。獨角獸盯著前方，沒有反應(yīng)。

• 床腳處有一個發(fā)條旋鈕。由碎金屬拼成，它總能讓夏莉想起一些能在潛艇上找到的東西。夏莉扭了他。它頓了頓，然后像往常一樣反向旋轉(zhuǎn)，穿過房間的最小的壁櫥打開了。埃拉運行在軌道上，她是一個孩子大小的玩偶，像服務(wù)員一樣小手上托著茶具。埃拉的方格裙還很整潔，特制的皮鞋還反著光；大概是壁櫥的保護(hù)使她遠(yuǎn)離濕氣。在夏莉和埃拉一樣高的時候，她也有一套同樣的服飾。

• “嗨，埃拉，”她溫和地說。隨著發(fā)條松開，埃拉又退回了她的壁櫥，門也隨之關(guān)上了。夏莉跟著她。壁櫥從大到小卡著傾斜的天花板造成一排，這里有三個。埃拉住在矮一點的那個里，大約三點五英尺那么高。第二個要再高一英尺，然后是正對門的第三個，和臥室墻一樣高。她笑了，想起了從前。

• “你為什么有三個壁櫥？”約翰第一次來就問。夏莉疑惑地看著他，被問住了。

• “就安了這沒多啊，”她最終這么答。她又指了一下最矮的那個。“反正那個是埃拉的，”她補(bǔ)充道。約翰滿意地點點頭。

• 夏莉搖搖頭去打開那個中等的壁櫥——或者只是試試。門把手卡轉(zhuǎn)不動：壁櫥鎖上了。她又喀喀地擰了一會最后在沉默中放棄了。夏莉蹲低身子抬頭看著最高的那個壁櫥，她的長大后能用上的大姑娘壁櫥?！霸谀汩L大前還用不上，”父親會這么說，但那一天不會到來了。廚門開著一條縫，但夏莉沒有打開看看。它已不再為她而開，它已經(jīng)對歲月做除了讓步。

• 當(dāng)夏莉站起來，她注意到有什么細(xì)小的東西陷在第二個廚的門框里。她把它拔了出來?？雌饋硐駢K壞電路板。她微微一笑。在以前，螺母、螺栓、廢鐵、零件都能在房子里找到。父親總是把一些零件裝進(jìn)口袋。他會帶這些最近正在制作的的零件，一放下，就忘了放哪了，或者更糟，往旁邊一放“為了安全保存，”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有一縷她的頭發(fā)卡在其中，夏莉把它解了下來。

• 最后，當(dāng)她把那玩意扔掉后，夏莉走過去舉起了西奧多。他的后背還沒有像前面一樣在陽光下褪色，顏色還很均勻，她記得是暗紫色的。夏莉按了一下他脖子下的按鈕，但他還是沒反應(yīng)。他的皮套已經(jīng)磨損路線，一只耳朵被腐蝕的電線松垮地吊著，透過西奧多胸前的破洞夏莉可以看到他的電路板。她深吸一口氣，緊張地聽著什么。

• “我——亻——莉——”這兔子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夏莉把他放下，臉上發(fā)熱胸口堵得慌。她還真沒期待能再次聽到父親的聲音。“我也愛你?！?/strong>

• 夏莉環(huán)視房間。當(dāng)她小的時候這里是她的魔法世界，她自己的世界。只有一小部分被選中的朋友可以進(jìn)來。她走到床邊讓斯坦利再一次運行在軌道上。小獨角獸才走到一半她就離開了。她從后門出去走到馬路上，停在父親的工坊前。一英尺外有片金屬半埋在沙礫中，夏莉過去撿了起來。是個連接裝置，她把它放在手心里掰來掰去。一塊肘關(guān)節(jié)，她想。這到底是誰的呢？

• 她站在這個地方很多次了。閉上眼，記憶淹沒了她。她又成了一個小女孩，坐在工坊的地上，玩著那些木頭和金屬碎片，試著把這些東西搭成一座塔。工坊里很熱，她滿身是汗，灰塵全都粘在她的短褲和膠鞋上。她能聞到刺激性氣味，焊接時的金屬味。父親就坐在一邊，正在制作獨角獸斯坦利。

• 斯坦利的臉還沒做完：一邊白色有光澤且友好，發(fā)著光的棕眼睛若隱若現(xiàn)。另一半玩具臉還全是裸露的電路板和金屬零件。夏莉的父親看著她笑了一下，她也以友愛地以笑臉相迎。在她父親身后的陰影中，隱約可見，掛著一幅雜亂的金屬四肢，那是一個眼睛發(fā)著銀光的扭曲的骨架，時不時地，它會離奇地抽蓄一下。夏莉努力不去看它，但當(dāng)父親工作時，當(dāng)她玩那些替代品時，她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轉(zhuǎn)向它。這幅軀體，凌亂不堪，看起來像嘲諷，這個像鬼一樣的小丑，暗示著它以前經(jīng)歷過的某些巨大痛苦。

• “爸爸？”夏莉說，而她的父親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爸爸？”她更加急迫的又叫了一遍。這次他慢慢地轉(zhuǎn)過來，好像還在神游天外一樣。

• “你需要什么嗎？寶貝”

• 她指向那個金屬骨架。“它會疼嗎？”她想問這個問題，但當(dāng)她看到她父親的眼神時她發(fā)現(xiàn)她不能。她搖搖頭。

• “沒什么?！?/p>

• 他帶著一副失落的微笑沖她點了點頭又重新投入工作。在他身后，那家伙又可怕的顫動了一下。它的眼睛還在發(fā)著光。

• 夏莉打了個冷戰(zhàn)，把自己拉回到現(xiàn)實。她回頭看看，感覺空蕩蕩地。她向下看去，盯住了什么東西：地面上三條寬而深的溝槽。她跪下思索著，用手指抹過他們。砂礫被劃開，這印記深深刻入泥土中。“相機(jī)的某類三腳架嗎？”這是他見到的比較新的東西。工坊的們虛掩著，邀請著，但她并沒有進(jìn)去的意思。夏莉快速地走回她的車。當(dāng)她坐上駕駛座時，她愣住了。她地鑰匙不見了，可能在房子里是從口袋里掉出來了。

• 她原路返回，只是草草地掃了兩眼客廳和廚房，就直奔臥室。鑰匙在柳條椅上，在兔子西奧多旁邊。把它們拎起來搖了搖，夏莉還沒準(zhǔn)備好離開房間。她坐在床上，獨角獸斯坦利已經(jīng)停在床邊，她坐下了，心不在焉地拍拍他的頭。當(dāng)她在外面時天已經(jīng)黑了，而且房間現(xiàn)在也陷入了陰影。不知怎的，失去了明亮的光線，玩具們的破損和衰敗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來。西奧多的眼睛不再有神，他的薄皮套和懸掛著的耳朵讓他看起來像一個生病的流浪者。當(dāng)夏莉低頭看向斯坦利時，他眼周圍的鐵銹使雙眼變成了深邃的的空洞。他露出的牙齒被她認(rèn)為是微笑的，變得令人厭惡，像是一塊微笑的頭骨。夏莉站起來，盡量不去碰他，慌張地轉(zhuǎn)向門口。但她的腳被床邊的旋鈕掛住了。她絆在軌道上，然后狼狽的摔在地上。有種旋轉(zhuǎn)金屬的聲音。當(dāng)夏莉抬起頭時，一雙小腳卻出現(xiàn)在她的鼻尖下，覆蓋著特有的閃亮皮革。她向上看去。

• 上面是埃拉，低頭盯著她，沉默而又冒昧，玻璃眼珠幾乎就要凸出來。茶杯和托盤生硬地從她身后伸出來。夏莉謹(jǐn)慎地站起來，注意不要妨礙到這個玩具。她離開了房間，小心地邁著步子以防意外地觸發(fā)其它任何一個玩具。當(dāng)夏莉離開時，埃拉退回了她的壁櫥，兩者真相配。

• 夏莉匆忙下了樓梯，帶著一種急迫離開了。在車?yán)铮辶巳尾虐谚€匙插了進(jìn)去。她快速地倒出車道，毫不留情地碾過前院的草坪，然后快速地開走了。大約開了一公里，夏莉把車開到路邊然后熄火。直勾勾看過擋風(fēng)玻璃，但她卻沒盯著什么。她迫使自己放慢呼吸。夏莉伸出手去調(diào)了調(diào)后視鏡，好讓她能從里面看到自己。

• 夏莉總是期待在自己臉上看到痛苦，憤怒和悲傷，但從沒有過。她粉嫩的臉頰，和圓圓的臉看起來總是很高興的樣子。她和詹姑姑住的第一個周里，詹姑姑逢人便說：“多俊的一個孩子。她長得多么歡喜啊?！?/span>夏莉總是看上去在笑一樣，棕色的眼睛大而有神，嘴巴細(xì)細(xì)的向上彎起，甚至當(dāng)她想哭的時候也是這樣。這不協(xié)調(diào)是一種溫柔的背叛。她來回摩擦她那亮棕色的頭發(fā)如同這樣就能奇跡般地把微卷的頭發(fā)拉直，然后把鏡子調(diào)回原位。

• 夏莉把車重新發(fā)動，搜索廣播電臺，希望音樂能夠把她徹底帶回到現(xiàn)實。她調(diào)了一個又臺，沒認(rèn)真聽它們在播放什么，最終停留在一個調(diào)幅廣播上，主播好像正沖聽眾大聲喊。她不知道在他在喊些什么，但這輕率又焦躁的聲音足以把她吵回現(xiàn)實。車?yán)锏谋砜偸遣粶?zhǔn)，所以她看了看手表?？煲饺ヅ笥褌冞x中的餐廳見面的時候了，靠近城市中心。

• 夏莉把車開回到了路上，任憑主播微慍的聲音安撫著她的心。

• 當(dāng)她開到飯店的時候，夏莉把車開進(jìn)了停車場，但沒有熄火。透過餐廳正面的一塊觀景窗，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雖然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但她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她們。

• 杰西卡是最容易辨認(rèn)的。她總是把自己的照片附在信里，而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正好像最近的一張。即使是坐著，她也明顯的比其他兩個男孩都要高，而且很瘦。夏莉看不到她全身的裝束，她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襯衫和繡花背心，頭上頂著一頂帶邊的帽子，齊肩長的棕發(fā)，被花形發(fā)卡別到一側(cè)。她正一邊說一邊比劃。

• 兩個男孩挨著坐在一起，面對著她。卡爾頓看起來只是比小時候大了一圈。臉上還帶著稚氣，但他的面貌變得文雅，頭發(fā)被仔細(xì)地處理過并被發(fā)膠固定。他長得很好看，對于一個男生，還穿著一件黑運動衫，雖然她懷疑他有史以來有沒有真正鍛煉過一天?？栴D懶散地?fù)卧谧雷由?，雙手托住下巴。在他身邊，約翰坐得離窗戶最近。約翰以前是一種還沒出門就把自己弄臟了的小孩：老師還沒發(fā)水粉他就把襯衫沾上顏料了，離操場遠(yuǎn)遠(yuǎn)的他膝蓋上就蹭上草汁了，剛洗完手指甲蓋下面就又有泥了。夏莉知道那是約翰，但他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童年時的邋遢已經(jīng)被整潔和干凈取代了。他穿著一件被熨過的，淺綠色低領(lǐng)襯衫，袖口卷起衣領(lǐng)敞開，防止他看起來大過保守。自然地倚在小隔間里，熱情地點著頭，似乎全神貫注于杰西說的任何事。唯一與小時候不同的是頭發(fā)，滿頭的都豎了起來，而且他有一撮剛長出的胡子，優(yōu)雅的舉止，還有一點小時候的舊習(xí)。

• 夏莉笑了笑自己。約翰和她是“青梅竹馬”，那時他們還兩小無猜。他從變形金剛午餐盒中拿出餅干給她，而且有一次在幼兒園當(dāng)夏莉打碎裝有美工設(shè)計的彩珠的玻璃罐時他替她受了懲罰。夏莉還記得它手中滑落的那個瞬間，她就看著罐子往下掉。她沒有快到能夠接住它，而且她也不想嘗試，她想看到它摔碎。玻璃罐砸到木地板上摔得粉碎，珠子灑落一地，五顏六色的伴著碎玻璃。她覺得那很漂亮，然后就開始哭。約翰頂多和家里人提了一下，當(dāng)夏莉?qū)λf“謝謝”時，他帶有一種超越年齡的堅毅默許了而且輕描淡寫地說道，“為什么謝我？”

• 從那以后，約翰就被允許進(jìn)入她的房間。夏莉讓他跟斯坦利和西奧多玩，緊張地看著他第一次學(xué)習(xí)操作按鈕并讓它們動起來。如果約翰不喜歡他們她會受到打擊，本能的認(rèn)為這會使她對他不滿。他們可是她的家人，但約翰一見到他們就被迷住了，他喜歡她的機(jī)械玩具，所以她也就愛上了他。兩年后，在父親工坊邊的一棵樹后，夏莉差點讓約翰親了她。然后那件事發(fā)生了，一切就結(jié)束了，至少對查理來說就是這樣。

• 夏莉把自己晃醒了。再一次看向杰西卡精致的著裝，她向下掃了一眼自己的。紫襯衫，棉夾克，黑牛仔褲，和短統(tǒng)軍靴。早上看起來還不錯，但現(xiàn)在在她真相換身別的。自始至終你就穿了這些，她提醒自己。她把車停下來并鎖好，即使哈利肯的市民不怎么經(jīng)常鎖他們的車子，然后她走進(jìn)餐館去會見那些十年未見的朋友。

• 她一走進(jìn)餐館，暖意，聲響，燈光像波濤一般沖擊著她。她被被水淹不知所措了一會兒，直到杰西看到她站在門口并喊了她的名字。夏莉笑著走了過去。

• “嗨，”她笨拙地說道，掃了一眼其他人但沒有對上眼。杰西卡在紅塑膠椅子上挪了挪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 “這兒，坐吧，”她說，“我剛才正和約翰、卡爾頓講我的精彩生活?！闭f著話的時候，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想把自己的訴求與生活的精彩經(jīng)歷一股腦的表達(dá)出來。

• “你知道杰西卡住在紐約嗎？”卡爾頓說，他說話的方式有些過于仔細(xì)，就像在組織語言。約翰保持沉默，但他不自然地沖夏莉笑。

• 杰西卡又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的眼，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夏莉突然想起這曾是她小時候的習(xí)慣。

• “八百萬人住的紐約，卡爾頓，準(zhǔn)確來說這可不是什么成就，”杰西卡說，卡爾頓聳了聳肩膀。

• “我可沒去過任何地方，”他說。

• “我不知道你還住在城里，”夏莉說。

• “我還能去哪兒住呢？我們家族1896年就搬到這兒了，”他補(bǔ)充道，并加重語氣模仿他爸的聲音。

• “真假？”夏莉問。

• “不知道，”卡爾頓切回自己的聲線，“可能吧。我爸兩年前參加過市長競選。我是說了，他輸了，但雖然如此誰會去競選市長呢？”他撇撇嘴，“我敢說，我們會在我18歲那天離開這兒。”

• “那你們要去哪兒？”約翰問，嚴(yán)肅地看著卡爾頓。
  

• 卡爾頓與他對視著，也嚴(yán)肅了一會兒。突然，他移開視線指向窗外，閉上一只眼，像在瞄準(zhǔn)。約翰看著窗外，挑起一條眉毛，努力順著卡爾頓的視線看過去。夏莉也看著?？栴D什么也沒指。約翰剛要張嘴說些什么，但卡爾頓打斷了他。

• “或者，”他緩緩地指向相反的方向。

• “好吧，”約翰撓了撓頭，看起來有點尬?！叭魏蔚胤剑瑢Π?？”他笑著補(bǔ)充。

• “其他人去哪兒了？”夏莉問，看向窗外的停車場，尋找新的訪客。

• “明天，”約翰說。

• “他們明天一早來，”杰西卡插進(jìn)來點名答案。“瑪拉要帶她弟弟來，你敢信？”

• “杰森？”夏莉笑了。她記得杰森像從一捆毯子中偷看的小紅臉。

• “我是說，誰想帶孩子??？”杰西卡淑女地正了正帽子。

• “我很確定他不再是個孩子，”夏莉說，忍住笑。

• “其實就是個孩子，”杰西卡說，“不管怎么說，我在高速下面的汽車旅館給我們訂了個房間，我只找到了這個，然后男生們和卡爾頓一起?！?/span>

• “好的，”夏莉說。杰西卡的組織能力給她留下了些印象，但對計劃本身她并不喜歡。她不情愿與杰西卡住一個房間，她現(xiàn)在像個外人。杰西卡變成了一種讓她膽怯的女生：完美無暇，真像她能把生活中的一切都安排好一樣。有一段時間夏莉考慮回老房子過夜，但一想到那個地方，她便有些反感。那棟房子，一到晚上，就不再是個可以住人的地方。別這么戲劇性的，她自責(zé)道，現(xiàn)在該約翰說了。他說話的方式像個長官?？赡芤驗樗f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少，他花大多數(shù)時間來傾聽，并十分認(rèn)真。他收集信息，只有當(dāng)有亮點或糟點時才表達(dá)出來，通常兩者同時出現(xiàn)。

• “你們知道明天的安排嗎？”

• 他們都安靜了一會，這空檔服務(wù)員拿來了菜單給他們點餐。夏莉看菜單一目十行，并沒有仔細(xì)看上面的字。結(jié)果分分鐘就輪到她點了，夏莉就尬在那里。

• “呃，雞蛋，”她說。服務(wù)員依然一臉莫名地看著她，夏莉也覺得她還沒點完?！耙吹摹＿€有吐司面包，”她補(bǔ)充道，然后服務(wù)員才走。她又低頭看著菜單。夏莉不喜歡自己這點。她昏昏然的這段時間好像失去了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能力。人們變得怪怪的，一舉一動都很奇怪。點個晚餐才不是難事，她想。其他人又開始聊天了，夏莉湊過去，有種被落下的感覺。

• “我們該怎么和他父母說呢？”杰西卡剛說到這兒。

• “卡爾頓，你見過他們嗎？”夏莉問。

• “還真沒見過，”他說?！暗珣?yīng)該還住在市里，我猜。差不多。”

• “我很好奇他們?yōu)槭策€留在哈里肯，”杰西卡很顯然不贊成他們的行為。

• 夏莉什么也沒說，她思索著。他們怎么不會在這兒呢？

• 他的尸體一直沒被找到。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他們怎么可能不期望他回來？他們怎么會離開邁克爾唯一的家？不過也有能，他們最后放棄了。也許這就是那獎學(xué)金：是對邁克爾永遠(yuǎn)無法回來的承認(rèn)。

• 夏莉突然察覺到他們在一個公共場合，談?wù)撨~克爾很不合適。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由內(nèi)而外。他們曾經(jīng)和邁克爾關(guān)系很好，可能要比餐館中的任何人都好，但是，除了卡爾頓之外，誰都不再是颶風(fēng)市的市民了。他們早就不屬于這里了

• 夏莉看到眼淚滴落在餐具墊上，她迅速地擦擦臉，低下頭去以防其他人注意到。當(dāng)她再抬起頭來時約翰好像正研究著他的餐具，夏莉知道他看到了那一幕。她很慶幸約翰沒安慰她。

• “約翰，你還在寫作嗎？”夏莉問。

• 約翰曾在六歲時宣稱自己是個“作家”，他比其他人早一年學(xué)了讀書和寫作。在七歲那年，他絞盡腦汁完成了他的“處女作”，為他的家人和朋友講解其中的奧秘，并讓他們評價一下。夏莉記得她給他打了兩顆星。

• 約翰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拔疫@些天確實有好好寫我的Es，”他說?！罢娌桓蚁嘈拍氵€記得這件事。但我確實在寫，嗯?！彼D了頓，還想繼續(xù)往下說。

• “那你都寫什么？”卡爾頓引出了話題，約翰低頭看著他的餐具墊，對著桌子說道。

• “嗯，大多數(shù)都是短篇小說，”

• “是關(guān)于什么的故事？”夏莉問。

• 約翰猶豫了一下，在他決定要不要說前，服務(wù)員把菜端來了。他們點的晚餐好像都是從早餐菜單上選的：咖啡，雞蛋，培根；卡爾頓的藍(lán)莓派。鮮艷的顏色看起來充滿希望，就像是一天全新的開始。夏莉咬了一口她的吐司，他們都安靜地吃了一會兒。

• “對了，卡爾頓，”約翰突然說?！案ダ椎吓_店到底怎么了。”

• 空氣突然凝固了?？栴D緊張地看著夏莉，杰西卡抬頭看著天花板。約翰臉緊張紅了，夏莉忙說。

• “沒事，卡爾頓。我也想知道?！?/p>

• 卡爾頓聳聳肩，用叉子緊張地戳著他的派。

• “他們把披薩店圍起來了，”他說。

• “他們建了個什么？”杰西卡問。

• “那還剩下些什么嗎？是裝修重建還是推倒重蓋？”約翰問道?？栴D又聳聳肩，特別快，像是被嚇得抖了一下。

• “我說過，我不知道。它離著公路太遠(yuǎn)了根本看不到，我也沒仔細(xì)的去調(diào)查過。它可能已經(jīng)被租給別人了，但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披薩店已經(jīng)被封鎖好幾年了，一直都在建造什么東西。我都不敢說整個建筑還在那里?！?/p>

• “所以它有可能還在那里嗎？”杰西卡突然靈光乍現(xiàn)。

• “我剛才說了，我不知道，”卡爾頓說。

• 夏莉突然覺得餐廳頂燈直照在他臉上，一瞬間太刺眼了。她被曝光在這里。夏莉草草地吃了幾口，然后站起來，從錢包里拽出幾卷鈔票，扔在桌上。

• “我要出去待一會兒，”她說?！俺楦鶅簾熇潇o一下，”她又加了一句。你可不抽煙。她往門邊走著，覺得這個借口太蠢了，然后直接擠過一家四口，步入了寒冷的夜晚中。夏莉走到車邊坐在了車前蓋上，前蓋被她壓得陷了一下。她大口地吞著冷氣，閉上了眼。你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被提起。你知道你們得探討它，她提醒自己。她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練習(xí)過了，強(qiáng)迫自己去想一些開心的事，有說有笑，“還記得嗎？”夏莉覺得自己準(zhǔn)備好了。但還是出事了。為什么她會像個孩子一樣逃出餐館呢？

• “夏莉？”

• 她睜開眼看到約翰站在車邊，手里托著她的皮夾克。

• “你忘了你的夾克，”他說，夏莉讓自己對他笑笑。

• “謝謝，”她說。夏莉把它披在肩上，然后靠邊挪了挪給約翰騰了個地兒。

• “抱歉，”她說。在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夏莉可以看到約翰漲紅的臉。他也坐到車上，兩人間隔了一定的距離。

• “我說話前沒過腦子。對不起?！奔s翰看著頭頂飛過的飛機(jī)。

• 夏莉會心一笑。

• “沒事啦。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被提起；妥妥的。我只是——這聽起來有點蠢，但我確實沒考慮過它。我不想讓自己這樣做。除了我姑姑外誰也不清楚這件事，我們也從未談過。我就這樣過來了，然而一瞬間信息量有點大。我有點接受不了，就是這樣?！?/p>

• “啊偶?！奔s翰指了指那邊，夏莉看到杰西卡和卡爾頓猶豫地站在餐館門口。她把他們招呼了過來。

• “還記得那次弗雷迪披薩店的旋轉(zhuǎn)木馬壞了，瑪拉和那個小氣鬼比利只能在上面一直轉(zhuǎn)直到家長把他們抱下來。”夏莉說道。

• 約翰笑的很鬼畜，這把夏莉也逗笑了。

• “他們滿臉通紅，哭得像個孩子?！毕睦蛭孀∧槪杏X自己笑過頭了。

• 在這停頓了一會，出奇地安靜，卡爾頓突然叫到?！叭缓蟋斃铝怂簧?！”

• “天降正義！”夏莉說。

• “確切來講，那些之前是墨西哥玉米片，”約翰補(bǔ)充道。

• 杰西卡皺了皺鼻子。“好惡心。我可再也沒騎過那木馬，再也沒有?！?/p>

• “哦，拜托，杰西卡，他們清理過了，”卡爾頓說?！拔铱隙ㄋ麄冎煌略谀瞧胤搅?；那些小心地滑的牌子可不是擺著看的。對吧，夏莉？”

• “別看我，”她說?！拔铱蓻]吐過?！?/p>

• “我們曾經(jīng)在哪里度過了很多愉快時光！認(rèn)識店主的女兒還有特權(quán)，”杰西卡帶著一種控訴的語氣開玩笑。

• “我可不知道我爸是干啥的！”夏莉也笑了。

• 杰西卡在繼續(xù)說之前沉思了一會?！拔蚁胝f，除了在弗雷迪披薩店待一整天外小時候還有什么更好的樂子嗎？”

• “我不知道，”卡爾頓說。“那里的音樂總讓我深有感觸。”他哼著一小段那熟悉的音樂。夏莉也跟著節(jié)奏上下點頭。

• “我超喜歡那些動物，”杰西卡突然說。“他們的專有名詞怎么說？動物，機(jī)器人，吉祥物？”

• “都差不多?！毕睦蛲嚿弦灰?。

• “呃，無所謂啦，我以前經(jīng)常和那只兔子說話，他叫什么來著？”

• “邦尼，”夏莉說。

• “對，”杰西卡說?！拔視退г刮业募议L。我一直覺得他長得很友善。”

• 卡爾頓嘲笑道。“電子動物療法！被七分之六的問題人士給予好評?！?/p>

• “干嘛，”杰西卡反駁道?！拔抑浪皇腔畹?。我只是想和他聊聊?！?/p>

• 夏莉輕輕一笑?！拔疫€記得，”她說。以前杰西卡穿著她整潔的小裙子，她的棕發(fā)扎成兩條辮子，當(dāng)表演結(jié)束的時候走上舞臺，真摯地與那只電子玩具兔說著悄悄話。如果有人走過，她就會立刻安靜地站在那里，等著人走過去她好繼續(xù)傾訴。夏莉可從沒跟父親店里的玩具說過話或者像其他孩子一樣湊近了看他們；盡管她喜歡他們，但他們是對外開放的。夏莉有自己的玩具，在家里等著她的機(jī)械朋友，他們只屬于她。

• “我喜歡弗雷迪，”約翰說?！八雌饋砗芎孟嗵??！?/p>

• “知道嗎，還有好多小時候的事我記不清了，”卡爾頓說?！暗腋野l(fā)誓我能閉上眼然后看到最后一次披薩店里所有的小細(xì)節(jié)。包括我粘在桌子底下的口香糖?！?/p>

• “口香糖？是啊，沒錯；我看是鼻涕吧。”杰西卡在卡爾頓邊后撤了一步。

• 他咧咧嘴。“我當(dāng)時才七歲誒；你還想怎樣？還記得瑪拉在外墻上寫的‘卡爾頓有腳臭’嗎？”

• “你以前確實有腳臭。”杰西卡笑得不能自已。

• 卡爾頓聳聳肩，滿不在乎?！拔以?jīng)想在關(guān)門的時候藏起來?？茨懿荒鼙绘i在那里一晚上，這樣那整個地方就是我的了?！?/p>

• “可不是嗎，你卻總是讓其他人等著你，”約翰說，“而且你還總是藏在同一張桌子底下?！?/p>

• 夏莉緩慢的開了口，其他人都轉(zhuǎn)向她，等待著。

• “有時候我感覺什么事都能記住一部分，就像卡爾頓一樣，”她說?！暗袝r我卻很難記住所有事。都是記憶的碎片。比如說，我記得那個旋轉(zhuǎn)木馬，還有它壞過一次。我還記得在餐具墊上畫畫。還有些小事：吃那些油膩的披薩，在夏天的陽光里擁抱弗雷迪，他皮套上的金光灑滿了我的衣服。但這部分都像些照片，好像都是別人的經(jīng)歷。”

• 大家都一臉的古怪。

• “弗雷迪是棕色的，對吧？”杰西卡疑惑地看著其他人。

• “我看你確實有些記憶問題了。”卡爾頓逗了逗夏莉，夏莉回之一笑。

• “是啊。我就是想說棕色，”她說。棕色，弗雷迪是棕的。他當(dāng)然是棕色的了；夏莉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了他的身影。但在記憶的深處，卻閃過一些其他東西。

• 卡爾頓把話題引到一邊，夏莉也把注意力轉(zhuǎn)過去，但總有什么擾亂著她，那些流逝的記憶，使她不得安寧。那只是十年前的事；你可不會在十七歲就得老年癡呆，她告訴自己，但即使是些最基礎(chǔ)的東西她也會記錯。順著余光看去，夏莉發(fā)現(xiàn)約翰在看她一副沉思的表情，好像她剛說了什么重要的事。

• “你真的不知道那里怎么了嗎？”夏莉加重了語氣問卡爾頓，更加的急迫。他嚇得禁了聲?！氨?，”她說?！皩Σ黄穑也皇怯幸獯驍嗄愕?。”

• “沒關(guān)系，”他說?！暗珶o論如何，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 “你怎么會不知道，你住在這里啊?！?/p>

• “夏莉，別這樣?！奔s翰說。

• “我近幾年可沒在城里閑逛。時代在變化；科技也在發(fā)展，”卡爾頓溫和地說，夏莉的情緒失控讓他冷靜了下來。“而且說句實在話我也沒必要去那周圍，你知道嗎？我為什么要去？這沒道理，一點兒也沒有?！?/p>

• “我們?nèi)ヒ惶税?，”約翰突然說，夏莉驚了一下。

• 卡爾頓不安地看看夏莉?！吧叮恐v真，那里簡直一團(tuán)糟。我都不知道咱還能不能進(jìn)去。”

• 夏莉點點頭。她今天一天都被記憶纏身，去看那些流淌在歲月里的東西，但現(xiàn)在她突然清醒了，完全清醒了。她想去。

• “出發(fā)吧，”夏莉說?！凹词鼓抢锸裁炊紱]有。我也想去看看。”他們都沉默了一會。約翰突然笑了，帶著一種莫名的自信。

• “好啊。說干就干?！?/p>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