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說《安達與島村》中摘取部分內(nèi)容來補充完善動畫《櫻與抱月》情節(jié)
首話主要改編自小說第一卷第一章《制服PINPON》,是以島村為第一人稱視角來講述她眼中安達。

我與安達并不是一開始就一起蹺課。安達有安達的去處,我有我的去處。說到底,安達甚至連學校都不太常來。
漫畫里經(jīng)常會在校舍樓頂發(fā)現(xiàn)蹺課的學生,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學校會開放樓頂。而且在樓頂這種地方睡午覺要是被曬黑就糟了。因此我選擇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又能遮陽的體育館二樓,結(jié)果有一天安達湊巧也在這里。
當時第二學期剛開始,或許是氣候很悶熱吧,懶洋洋的她連襪子都脫了。我清楚記得當時她一開始似乎以為我是前來巡邏的老師而慌張起身。她的腳趾不住張開,那小巧可愛的腳趾也讓我印象深刻。
在那之后,不知為何我們經(jīng)常共同行動。像這樣蹺課的時候,也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對方今天會來這里,而且前來一看便會發(fā)現(xiàn)對方真的在這兒。其實安達很少待到放學之后,所以這時候我大多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行動。但是那兩人生性正經(jīng),別說蹺課了,我甚至懷疑她們是否正經(jīng)到不曾漏抄過黑板上的一字一句。
正經(jīng)的有兩人,以及不正經(jīng)的有兩人。好像有取得平衡,又好像不上不下。乒乓球以我能夠心不在焉思考這種事的速度,在我們之間來回。
可以打造出這段不被各種事情煩擾的時間,讓我覺得很舒適。
島村眼中安達:
安達與我是高一學生。入學至今,彼此都不太認真。我和安達不是老朋友,是就讀高中之后才認識的泛泛之交。我多少知道關于她的一些事情,但不知道的部分還是堆積如山。而當中大多都是我不需要知道的事。
安達在外表上不會過于冒險。頭發(fā)也只染成不顯眼的褐色,不過長度留得稍長了點。那種褐色不顯眼到說天生就是這種發(fā)色也不會有人起疑。體型細瘦,沒什么曲線,肩線斜到讓人懷疑是否真的有肩膀。眼神感覺強勢,加上嘴唇不厚,看起來似乎經(jīng)常掛著冷漠的表情。實際上她有著與其說是冷靜沉著,不如說是溫文柔雅的一面。
她會生氣也會笑,我卻沒看過她大聲怒罵的樣子。左手經(jīng)常戴著銀手環(huán)。大概是因為手環(huán)尺寸很大,所以變成是掛在手腕上的狀態(tài),看起來很像是戴著只有一邊的細薄手銬。
我則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染過的深栗子色頭發(fā)?;瘖y花費的時間也比安達多。雖然無法忍受只戴個小耳環(huán)就被當成不良少女,但安達給老師的印象是好很多??赡苁且驗榘策_比較漂亮,而且很少展現(xiàn)叛逆的態(tài)度吧。但不可以被她騙了。這家伙品行比我不良三倍左右。這部分希望能由出席天數(shù)判斷。不過即使比安達正經(jīng)三倍,也不代表能成為優(yōu)等生,這正是難受之處。我們的考試成績差不多也是神奇之處。
在體育館二樓打乒乓球?:
「來打桌球吧?!挂黄疖E課的安達如此提議,使得我們之間默默出現(xiàn)桌球風潮。在大窗戶不能打開而有些悶熱的體育館二樓,擺放著如今很少使用的桌球桌與整組球具??梢愿┮曇粯堑哪且粋?cè),掛著綠色的網(wǎng)子。推測是這所學校還有桌球社時留下來的,以免沒打到的球掉到樓下。正好覺得一直坐在網(wǎng)子邊角和安達低聲閑聊也有點膩了,所以我也贊成這個提議。
現(xiàn)在是十月下旬,學校已經(jīng)換季,穿長袖制服卻還有點熱的季節(jié)。天氣晴朗,天空湛藍又清澈,體育課也都在操場進行。擅自使用體育館的只有我們。我窺視樓下確認這里只有我們之后,開始和安達準備球桌……「你國中的時候參加過什么社團嗎?」
因為不熟悉桌球網(wǎng)的架設方法而陷入苦戰(zhàn)的安達如此詢問。我和安達一起蹺課至今約一個月,但好像沒聊過社團的話題。
「打過籃球。當時有點熱血,還練習投籃到很晚?!?/span>
「真意外?!拱策_說。大概是因為我比她矮才講這種話吧。
「啊,那要打籃球嗎?」
「我可不會對外行人使出真本事喔?!?/span>
「真敢說?!拱策_笑了。要是在樓下球場打籃球,老師肯定會聽到聲音立刻發(fā)現(xiàn)我們。安達也不是說真的。而且雖然理所當然,但我們都穿著制服,打籃球會導致裙擺飄揚,彼此可能都會老是在意走光。
外行人要打球,桌球這種裎度的運動恰到好處。
適合在二樓這個小小的空間偷偷玩。
描寫安達打球出汗以及買午餐:
「打不下去了。好熱?!拱策_解開上衣一顆鈕扣,宣稱自己已經(jīng)達到極限。她將球拍放在桌上,搖著手說聲「我不行了」。我也卷起因汗水而和肌膚緊密貼合的上衣衣袖,離開了球桌。我把握在手中的乒乓球也一起拿了過來。因為我沒自信可以讓球停在球桌上,所以打消了把它扔上桌的念頭。這里沒有確實打掃,累積的塵埃如同上過一層蠟似的平鋪在地面,令人對于要直接坐在地板上有點排斥,所以我們靜靜坐在防止球掉出去的網(wǎng)子上。
「好想吹風?!鼓橆a發(fā)熱泛紅的安達小聲說道。我深有同感,忿恨地仰望不能打開的窗戶。要是打開這扇窗戶,可能會被各種人發(fā)現(xiàn)這里,也會發(fā)現(xiàn)我們。
「要出去嗎?反正快午休了?!拱策_卷起袖子,衣擺也放到裙子外面。我沒辦法將制服穿得這么邁遢。放著不管的話,安達甚至會連裙子都卷起來,這點我也學不來。即使沒有別人看見,我也會莫名感到難為情。正當我這么想的時候,安達捏起裙擺開始漏起風來了。
「天啊,真不檢點。這樣會害我們高中的……呃~叫做什么?呃~」
「格調(diào)?」
「對,就是那個。格調(diào)會拉低的吶?!?/span>
「所以說,午休啊……該怎么辦?」
她讒著便偷瞄我一眼。就先不管話題完全沒連貫的問題了。
我只要穿上外套就能恢復正常的制服穿著,因此必然是我比較方便外出購物。安達非得將上衣塞回裙子里、放下袖子、扣上鈕扣、穿上外套才行。再來應該還想整理凌亂的頭發(fā)吧。頭發(fā)都翹起來了。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span>
「下次就換我去了?!?/span>
「你說的下次,和我所想的『下次』完全是不同的意思吧?」
我想應該一直到下下下下下次都已經(jīng)決定好是由誰去買了。但安達只是掛著笑容。
「丹麥面包跟水就好。拜托了~」
「知道了。賣光的話我就隨便買羅。」
安達總是喝礦泉水。肌膚與臉蛋大概是因此而有著透明感吧。我想到這里就覺得有點羨慕?;蛟S安達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水也說不定。
放學后和朋友去書店買有關乒乓球書隨后在街上遇到安達:
「快,快看那邊!」
大約在通過了加油站前面的時候,日野突然指向前方,在確認我們的視線沿著看去之后便立刻收手。我一邊想著是怎么了,一邊凝神注視之后驚呼一聲。
是安達。
安達沒教養(yǎng)地坐在分隔車道與人行道的護欄上。她把外套脫了,上衣也拉出來,是平常那種服裝不整的模樣。大概是因為很在意瀏海的位置吧,她正看著手上的鏡子撥弄著頭發(fā)。
要是往后倒,一定會摔到車道上。比起教養(yǎng),我更擔心這一點。
旁邊停著一輛藍色骨架的腳踏車,似乎是安達的。
我現(xiàn)在才知道安達原來是騎腳踏車上下學。
安達也發(fā)現(xiàn)了我們。日野發(fā)出「哇」的聲音,微微被她的視線嚇到。日野與永藤應該沒和安達說過話,也應該不曉得我和她是朋友。將她的視線解釋為是在瞪人也不奇怪??紤]這樣的狀況,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guī)缀鯖]想過會在體育館外面遇見安達。這種時候該怎么做?安達也看向這里,卻沒有采取什么行動。她大概也正感到不知所措吧。
總是不知所措地相互注視也很奇怪,所以我移開了視線。
最后,彼此裝作不認識。
我刻意不去在意安達,直接經(jīng)過她面前。安達也沒向我搭話。不知道她有沒有對我無視她這件事感到生氣。我轉(zhuǎn)頭向她看去,隨即和她四目相對,幾乎在同時錯開目光。
「……………………………………」
這種難為情又靜不下心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瞞著旁人交往的情侶。不過有可能感覺上就是類似那樣。
「剛才那是誰?大約四月的時候有在教室看過她吧?」
永藤一邊將垂下的頭發(fā)撩到耳際一邊詢問我。喂喂喂,你又來啦?
「你每次看到那個家伙都會問她是誰啊?!?/span>
日野如此指摘,永藤隨即歪過頭說「是嗎?」。嗯,她果然有點沒在動腦。
「那家伙是……安達。班上同學?!?/span>
「完全是個不良少女啊,還是老師公認的?!?/span>
日野補足我的簡略說明。沒被公認的家伙應該就不算下良少女了吧。
「是喔~不良少女啊。是島村的同伴嗎?」
「誰知道呢?!?/span>
就永藤的角度來看,我也是不良少女。差別只在于偶爾會來上課的不良少女是我,完全不來上課的是安達而已。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正經(jīng)的不良少女存在。
不過,其中有著微妙的差異。雖然安達給人的印象是不良少女,但我給人的印象免不了就是看起來呆呆的。就像是整天悠閑曬太陽的鬣蜥,呆呆的在蹺課的感覺。
而這位不良少女安達到底在這種地方做什么?我假裝不經(jīng)意地再度轉(zhuǎn)頭一看,安達卻已經(jīng)騎著腳踏車離去。
下雨天和安達一起回她的家:
「要先回誰家?」
「這問題真新穎。啊~那么,先回安達家吧?」
她這么問,我這么答。無論先去誰家,另一個人都會因此繞遠路。剛才讓安達在雨中等待,所以我提議讓安達優(yōu)先回家。安達也沒特別反對,騎上了腳踏車。
「要站后面嗎?然后你來撐傘?!?/span>
安達輕踢后輪。這個提議不壞,但我打趣勸誡她。「不可以雙載喔~」
「有什么關系,反正是不良少女嘛?!?/span>
「說得也是。哎呀~不良少女好處真多?!?/span>
「沒錯沒錯。」
我很干脆地認同并站上腳踏車后方。腳踩在車輪兩側(cè),一手放在安達肩膀,另一只手則負責撐傘,接著說聲:「可以了?!拱策_隨即踩起踏板。剛開始似乎不好踩,但腳踏車速度穩(wěn)定之后,安達也得以順暢地踩下踏板。
我俯視安達的頭。頭發(fā)和臉蛋搭著看來很美,但映入眼簾的只有頭發(fā)的話也挺奇特的??雌饋硐袷敲兹椎纳?。我的頭也差不多是這樣嗎?
如果其中一人是正經(jīng)八百的優(yōu)等生,應該會說:「不可以這樣!」然后燃燒熾熱的友情讓對方回歸正途,但我們都是不正經(jīng)的人啊。
反倒是越陷越深的感覺。
此外,這把傘撐的位置太高,感覺沒能擋雨。
「原來島村有朋友啊?!?/span>
安達沿著我跑來的路往回騎,看著前方對我說話。聲音聽起來溫和,卻有點缺乏情感。是因為聲音來自比較低的位置嗎?
我有預感要是我回答得不好,氣氛可能會因此變得尷尬。雖然我也不曉得為什么會這么想。
「還有UNIQLO跟H&M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我討厭這個姓氏,卻主動當成搞笑題材。安達肩膀微微晃動,似乎在笑。
「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沒朋友才會待在那種地方?!?/span>安達難得聊起關于「我」的事情。還是說這種解釋就如同是在迤說她自己呢。我也向她詢問關于「安達」的事。
「安達呢?有朋友嗎?」
「嗯……就只有島村吧?」
「好少~」
我嘴里這么說,內(nèi)心卻有點高興。不過以安達的角度來說,應該不是值得開心的事。
腳踏車在前方轉(zhuǎn)角處突然轉(zhuǎn)彎。安達以平常的感覺騎車,但因為增加我的重量,所以車身有點不穩(wěn),稍微搖晃了一下,側(cè)面差點撞上建筑物外墻。安達穩(wěn)住車身之后往上看。她明明在騎車卻完全不看路,抬頭看向我。
「怎…怎么了?」
安達沒立刻回應,就這么仰著上半身筆直騎車。我很想代替她看向正前方確認路況,但她的凝視使我難以移開目光。
「剛才島村跑過來的時候,我就在想……」
「呃,嗯?!?/span>
「島村很像貓呢?!?/span>
安達下方傳來腳踏車輪胎「喀啦啦」的轉(zhuǎn)動聲。
「貓嗎?」「不是人類?!?/span>
也太慘了。我跑起來到底是什么樣子?。窟€是說問題在于臉?是臉像貓嗎?
「我哪里像貓?」
「感覺不會和別人太親近這點?!?/span>
「……是這樣嗎?」
「不就是這樣嗎?」
不會聊自己與對方私事這點很像貓。
感覺安達的眼神在對我這么說。手指抓著她屑膀的力道不禁因此加強了一點。
我覺得自己是有著不肯打開心房的一面。不過無論是誰,肯定或多或少都有這一面吧。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蛟S我這種想法就是我被評為不親近人的原因。
但是我覺得安達應該也大同小異吧。
不過我也沒養(yǎng)過貓,所以不曉得安達的說法到底是真是假。
「我覺得我如果不會和人太親近的話,應該也不會和別人一起騎腳踏車了吧?!?/span>
「大概是因為你把我看成貓之類的生物吧?」
安達說到這里總算看向前方。雖然恢復為安全駕駛,但我沒有松一口氣,反倒有一股不安情緒糾結(jié)。我實在不擅長應付話題完全圍繞在「我」身上的場面。
就像是移開目光一樣,讓內(nèi)心也稍微逃離這個話題。逃向安達的話題。
安達也像貓吧。體育館的二樓,悄悄藏了兩只貓。躺在有點悶熱,卻有陽光射入的窗戶前面。
對不斷彈跳的乒乓球有所反應、追著球到處跑的樣子,確實很像貓。
「我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畫一張到學校的地圖給我吧。」
「啊,果然會變成這樣?!?/span>
安達很干脆地接受我不經(jīng)大腦的要求,從自己書包拿出感覺會積了一層灰塵的文具與筆記本。我反倒佩服她居然帶著這些東西。
花費約三十分鐘抵達的安達家,好白。不,我是在說墻壁。建筑物左側(cè)是停車場,目前屋檐下連一輛車都沒停。雖然被外墻遮住幾乎看不見,但看得見里面綠色的曬衣竿一角。
從玄關正面看出去是農(nóng)田,三四塊農(nóng)田橫向相連。在田地正后方有座像是工廠的巨大建筑物,令人感受到鄉(xiāng)村氣息。我家附近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以前農(nóng)田更多,路旁甚至很少看見民宅,青草味濃得嗆鼻?,F(xiàn)在變成幾乎都是住家,農(nóng)田反而罕見。小學時代曾畫過走在田埂邊的圖,但那種景色如今已不復存在。
「來,畫好了。這是我騎車經(jīng)過的路,所以島村應該也能走?!?/span>
「你那是什么意思?是想說我比腳踏車還寬嗎?」
「如果兩手往旁邊仲直應該就會比腳踏車寬了吧?」
安達笑著遞給我那張畫在撕下來的筆記本內(nèi)頁的地圖。誰會用那種姿勢走路啊。我看著收到的地圖,用手指沿著回到學校的路線劃過去。接著我發(fā)現(xiàn),有這張地圖就能自己來安達家了。
不過應該很少有這種機會吧。明明不知道安達是否在家,跑來要做什么。
「有淋濕嗎?」
安達摸了摸我的肩膀與頭發(fā)。
「還挺濕的嘛?!?/span>
「畢竟途中開始雨勢也變強了?!?/span>
安達也是瀏海濕到貼在額頭。她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視線,撥起自己的瀏海。露出額頭之后,給人的感覺和平常有點不同,看起來更加成熟。
「要進來嗎?至少可以借你一條毛巾?!?/span>
「嗯——不用了。落湯雞進屋也會造成安達的困擾。會吧?」
我好像在將拒絕的理由硬塞給安達一樣。安達苦笑。「會跟人保持一定距離這點,啊~很像島村的作風?!?/p>
我有些不悅。她這樣斷言,會令我想要反抗。雖然我自己也覺得這是壞毛病。
「那我還是進去吧?!?/span>
「居然說『那我還是進去吧』……啊??!你給我滾!」
被趕走了。居然在我改變主意的時候拆橋,安達也挺過分的。
心想算了不管她,就沒跟她計較太多,準備回家。但安達又把我叫住。
「島村,傘。」
安達遞出剛才用的折疊傘。
「沒傘很難回去吧?」
「那我借走了。明天還你。」
「我明天有去學校的話再說吧?!?/span>
很像安達會說的話。我揮動接過的傘代替手來致意,離開安達家。
腳踏車雙載要三十分鐘。假設正常騎車是二十分鐘,走路大約會花上兩倍的時間,所以是四十分鐘。走這么久回到校門口之后,再花二十分鐘走回家。合計一小時。
「要走好久……」
「島村?!?/span>
有人從上面叫我。抬頭一看,我隔著傘看見安達。她在家里的二樓。
似乎是匆匆忙忙上樓之后,從臥室窗戶探頭出來的樣子。她還真奇怪。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怎么了?」
「那個……先接住毛巾?!?/span>
安達把毛巾扔了下來。因為想在毛巾掉到潮濕的地面前接住,所以我扔下傘張開雙手去接。上方傳來小聲說著「這樣就沒意義了啦」的聲音,但我還是勉強平安地接住了毛巾。
我撿起傘甩掉水滴,再用毛巾擦瞼。淡黃色的毛巾似乎剛洗過,上面沒有安達的味道。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安達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謝啦~」
「嗯。」
「…………………………………………」
「…………………………………………」
她剛才說「先」,我以為她還有其他話要說,就一直仰望著安達等待她的下一句話。但安達只是托著臉在窗邊俯視我,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有雨聲持續(xù)響著。
我以借到的毛巾擦拭頭發(fā),心想明天還她時,安達開口了。
「對不起?!?/span>
「嗯?什么事?」
「害你繞遠路,我覺得很抱歉?!?/span>
她面不改色,令我質(zhì)疑她是否真的這么想。
「我送你回去吧?送到你家。」
「咦?不不不,這樣一點意義都沒有啊?!?/span>
那我為什么要特地來安達家啊。不,老實說,我也不曉得自己是為何而來的。「說得也是。」安達面不改色地點頭,再度沉默。
和安達之間這種空白的時間,令我靜不下心。感覺非得說些什么,卻也想趕快離開。而這次我完全想不到該說些什么,所以選擇后者。
「那我走了?!?/span>
「嗯。大概、明天見。」
安達直到最后都是說「大概」或「如果有去」,不清楚講明會不會去上學。
二樓窗戶關上之后,我也踏出腳步。我把毛巾掛在脖子上,會不會有點像中年大叔啊。
「……好怪的一天?!?/span>
明明不上課卻花上二十分鐘騎腳踏車來學校時,安達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沿著比平常還遠的歸途行走,同時也有點在意安達的想法。
和安達打球時遇到朋友:
正當我想著打完這局就和之前一樣去買我跟安達的面包時,聽到有兩個很有精神的說話聲與腳步聲進入體育館,麗且朝二樓前來。
「你聽,二樓有聲音啊?!惯@句說話聲隨著腳步聲一起上樓。我對這個聲音有印象,當我想著該不會是她們時,那兩個家伙就現(xiàn)身了。我的表情不禁變得僵硬起來。
「唔呃!」
「你這什么意思啊,看到朋友居然發(fā)出『唔呃』的聲音。」
日野與永藤大步走來,手上提著購物袋。但她們一發(fā)現(xiàn)安達在場,這股氣勢立刻萎縮。日野發(fā)出「唔唔」的聲音,交互看著我與安達。
安達似乎也很困惑地看著我。我很想叫她們不要只注視我,卻無法如愿??傊蚁褥o靜,放下球拍,坐在老位置上。
「你自己一個人在冷靜什么???」
日野說著也坐到我身旁。永藤坐在另一邊,把我夾在中間。只有安達依然站著把玩?zhèn)劝l(fā)。我招手示意,安達苦惱地搔了搔太陽穴。「安達?!刮疫@么一叫,雖然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卻還是走了過來,在和我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坐下。她的老位置被永藤占走了。
「為什么知道我在這里?」
「看你在書店翻桌球的書,所以覺得應該是這里?!?/span>
「哎呀呀……」
是我的錯。我感覺對不起安達,以眼角余光觀察她的反應。安達擺出一如往常若無其事的表情看著我們,看起來完全不想加入我們的對話。
日野拉我的衣袖,低調(diào)詢問。
「那邊那一位是安達同學?」
明明本人就在場,直接問她不就好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安達啊?!?/span>
「對喔對喔,是安達同學。」永藤點頭回應。這家伙又忘了?
「你們是朋友?」
「嗯,算是吧?!?/span>
這次不能假裝沒看見,只好承認。日野隨即一副詫異的模樣。
「咦~那周二的時候……哎,算了。」
日野欲言又止,最后吞回要說的話。永藤朝她一瞥之后,開始對安達進行自我介紹。
「我是永藤?!?/span>
「我是日野?!?/span>
日野也跟著做自我介紹。要自我介紹無妨,但對方明明是同學,為什么客氣成這樣?
安達依序指向兩人,說出她們的姓氏。
「永藤跟日野。我記住了?!?/span>
講得像是晚點會去還愿一樣。日野她們有點不敢領教。
「請多指教?!?/span>
安達簡短作結(jié)之后靠在網(wǎng)子上,面向正前方墻壁不再開口。洋溢孤傲氣息的態(tài)度與表情,使得日野她們也不敢隨意搭話。
「啊,我們買了面包過來,想說和你一起吃?!?/span>
「老師不會來這里嗎?這里明明會上體育課,居然沒被發(fā)現(xiàn)?!?/span>
所以,我落得必須應付兩人。真希望她們不要從兩側(cè)夾著我,以立體聲道說話。
我會不知道該先應付哪一邊。
呃,先吃面包吧。
我將手伸進l野手提的塑膠袋,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面包。「感謝感謝?!刮业乐x并且啃兩口之后,回答永藤的疑問。
「因為樓下在上課的時候,我會靜靜坐著?!?/span>
「這樣啊。不曉得該說大家粗心呢,還是眼睛瞎了?!?/span>
永藤以佩服的態(tài)度及語氣數(shù)落。這家伙的言行態(tài)度有棱有角。
明明胸部就有著明顯的曲線。
「安達要吃哪一種?」
話鋒轉(zhuǎn)到安達。安達看著正前方,只有開口回應。
「島村愛吃的就好。」
「嗯。那就這個?!?/span>
我把雞蛋面包輕輕扔過去。安達接過面包,不知道向誰說了一聲謝謝。
永藤她們也各自拿起面包與飲料慢慢吃。日野與永藤很健談,會將話鋒轉(zhuǎn)到我身上,卻未曾對安達說話。安達也是絲毫沒有主動接近過來的樣子,所以我夾在兩人中間,以受到拘束的感覺啃著乾面包。
這頓午餐似乎會消化不良。
持續(xù)吃著面包直到吃完之后,似乎耐不住無聊的日野開始騷動。
「可以打桌球嗎?應該說來打吧!」
日野拉著我的手邀我打桌球。我看向安達,并支支吾吾地說:
「我還沒吃完,等我吃完再說吧?!?/span>
永藤手上的面包也吃光了。
是我與安達的動作太遲鈍了嗎?
「那么永藤,來打吧!」
「可以是可以,但要賭什么?」
「咦,一定要賭東西嗎……」
兩人說著拿起我們平常用的球拍與乒乓球。我對此感到不協(xié)調(diào),心里像是覆上了一層霧靄,卻也心不在焉看著兩人打球的樣子。
日野一邊打桌球,一邊對我說話。
「島村,星期六有空嗚~?」
「這個星期六?」
「對。嘿!」
日野伸長手臂,將在桌角彈起的乒乓球打回去。永藤用力回擊。
「那天是沒什么事啦?!?/span>
「那么,上次提到那個穿太空服的孩子,那個家伙很有趣,要不要去見她?」
「結(jié)果你只是想約我一起釣魚吧?」
「不不不,釣魚只是順便。我跟她聊到島村,她說她想見你。」
究竟是怎么聊的?若只是普通地提到我的事情,怪人肯定不會對我感興趣。日野忙著打桌球,我看不出她是在哪方面如何加油添醋。
「帶永藤去不就好了?」
「我有社團活動嘛。」
講得像是別把她和閑人相提并論。雖然我覺得社團活動也只是在消磨閑暇時間而已。
「所以島村,一起去吧~」
「嗯……好吧。周六是吧?」
「好耶好耶!」
日野說著便使出全力揮拍,并且豪邁地揮空了。
我看話題告一段落,朝安達看了一眼。安達拿著咬在嘴里的面包發(fā)呆。
我與安達都不是多話的人。如果別人在講話,就必然變得沉默寡言。
但安達這次不是這么回事,她像是在看著遠方,沒有看著任何人。
我從她的目光感受到不安與某種預感,輕輕嘆口氣。
隔天,星期五。因為即將放假,所以是非假日之中最喜歡的一天。
安達和星期三一樣沒來。我從昨天就隱約有這種預感。日野與永藤對安達造成某種影響,使她不再來到這里的預感。
即使今天等到午休時間、即使午休過后也一直等下去,大概也見不到安達吧。或許她再也不會來這里了。要是在這里見不到安達,遇見她的機會應該會驟減。運氣不好的話,也可能直到畢業(yè)都碰不到面。
「運氣……不好啊。這樣啊……」
遇見安達是運氣好。換言之,對我來說是好事。也對,畢竟安達是朋友,見到朋友會產(chǎn)生負面的感覺也不太對。正因為感受到某種正向要素,我與安達才會冢集在這里。這一點肯定沒錯。
感受到的這種要素,在日野與永藤來到這里之后就被沖淡,并如煙霧般消失無蹤。
安達在鬧別扭。應該說……肯定有類似而且更巧妙的形容方式,我卻怎么都想不到。總之,我覺得她是因此而避開這里。
我察覺到這一點,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如何形容,心情無法舒坦。
對于安達,我不知道的事堆積如山,有時候會因而覺得著急難耐。
多少知道的,只有關于我自己的事。
昨天,我看著日野與永藤打桌球的樣子,深刻感受到這一點。
我尋求的并不是那種光景。
感覺乖乖穿上運動服、經(jīng)過他人同意打起桌球的景象有點突兀。
這里不是四人熱絡玩樂的場所。我覺得穿著制服輕松打桌球的氣氛最適合我與安達。我想,置身于只有兩人相處才營造得出來的獨特傭懶氣息,才是來到這里的意義。我這么想了只是這么想而已,卻又不太確定是否真是如此。
我也還沒有掌握到問題的根本。
不過,日野與永藤來到這里,的確讓我強烈感受到好像哪里不太對。
回家路上遇到安達
從走廊經(jīng)過階梯、鞋柜的這段路,我直盯著筆記本內(nèi)頁的地圖,反覆思索該不該去安達家,但最后還是決定不去了。我不認為安達會乖乖待在家里。
我穿越學校大門,專心走路。安達或許坐在經(jīng)過加油站之后的那個地方,我稍微抱持這種期待,腳步在途中加快,卻沒看見那個沒教養(yǎng)的不良少女,只看見靜靜設置在那里的護欄。我踩上護欄試著坐上去,卻差點摔到車道上。
在鬼門關前逛一圈的我,放慢速度繼續(xù)走。本來在猶豫要不要去加油站旁邊的便利商店看看,不過最后還是打消念頭,橫越眼鏡行那座沒停半輛客人車子的停車場。在有綠色圓柱狀補習班建筑的那個邊角左轉(zhuǎn),經(jīng)過平常和日野與永藤道別的公車站牌時,我感受到一股沖擊。
「咚~!」
「唔哇!」
這股沖擊徒后方輕輕撞過來,把我推得往前方踉蹌。我以為被混混或不良少年或不良少女找碴討錢,提高警覺轉(zhuǎn)身。我的預料有一小部分正確。主要是不良少女這部分。
是安達。她似乎是邊騎著腳踏車邊伸手推我的背。看來再怎么說都不會連人帶車撞過來,我放心了。
「抱歉,本來想停下來,但是來不及了?!?/span>
「可是你剛才喊了『咚~』耶?」
安達下車,推著腳踏車走到我身旁。雖然今天在學校沒見過她,但她穿著制服。書包也放在腳踏車籃子里,還放了一個塑膠袋。
我不經(jīng)意順勢往前走,安達也跟了過來。
「咦,走這兒沒關系嗎?」
「怎么說?」
「因為安達家不在這個方向?!?/span>
「是沒錯……嗯,總之,就是這樣。」
安達微微收起下巴,卻沒有回頭的意思。大概是上次去安達家,所以這次換去我家吧。這或許是安達消磨時間的方式。
我們默默行走好一陣子。我不時從旁偷看安達的臉。她的頭發(fā)與臉頰輪廓不寬,工整得如同細膩的工藝品。盯著她看時看到她在眨眼,使我確定她真的是活著的人而感到放心。
我注視太久,所以和安達四目相對。
接著,她將籃子里的塑膠袋遞給我。
「島村,這個?!?/span>
「嗯?什么東西?」
我看向袋子,里面有面包。共兩個,一個從形狀看得出是克林姆面包,另一個是正中央夾著鮪魚還是馬鈴薯等白色材料的咸面包。都是學校福利社買得到的東西。此外,袋子底部還放著已回溫的礦泉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當早餐有點多,當晚餐有點不太夠,是午餐的份量。
「原本想在今天午休拿給你的?!?/span>
「午休?」
我試著想像安達在熱鬧的福利社排隊的樣子,感覺好不搭。
但我聽到「午休」就猜出端倪。
「啊,『下次』是吧?」
此時,我今天第一次看見安達露出笑容。看似嚴厲的目光變得如同暮色陽光般溫和。
「多少錢?我付?!?/span>
我詢問價錢的同時也準備拿出錢包,安達不打算對我說:「不用了,沒關系?!辜热贿@樣,我決定翻找我的記憶去推算價錢。礦泉水應該是在自動販賣機買的,所以我立刻想起價錢,再來只要回想起咸面包的價格就能知道總額。
我以指尖揉著眉心,發(fā)出「唔唔……」的聲音。「你在做什么?」安達一臉疑惑地詢問。我無視于她,絞盡腦汁去回想記憶中的面包價格,在差點眼冒金星的時候總算想起來了。
我取出錢包確認錢夠不夠,看來湊得到剛好的金額,所以我準備好硬幣塞給安達。
「面包跟水的錢。一毛不差對吧?」
我充滿自信,但接過錢的安達卻歪過腦袋。
「不,我已經(jīng)忘了,不曉得多少錢。」
「什么嘛,真沒勁。」
我失望地轉(zhuǎn)開寶特瓶。口中含一口溫熱的水,感覺得到已逝的夏季余痕。今年暑假也只有懶散度日啊。
我喝幾口之后,將水瓶遞向安達。
「要喝嗎?」
安達接過寶特瓶,一口氣喝了約三分之一。安達拿開寶特瓶喘口氣之后,看著前面并像是感到安心般如此說道。
「幸好島村沒和其他朋友回家。差點就沒辦法拿給你了?!?/span>
但我覺得就算朋友在場,只是拿東西給我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我想這么說的時候,偶然察覺浮現(xiàn)在安達臉上的那個表情。那表情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安達若無其事的表情,會因為眼角稍微向下、下唇稍微噘起這兩種細微變化而大不相同,如同孩子靜靜地在生氣一樣。
看著她這副表情,我終于想到某個和鬧別扭很像的是什么詞了。
就是鬧脾氣這個詞。
這兩個有點像不是嗎。不像嗎?會不會這么覺得因人而異吧。
安達說過,她只有我這個朋友……換句話說,就是這么回事吧。
我要是當著安達的面講這種話,她應該會生氣,也不會承認,之后扔下我逕自離開吧。我也會因此感到尷尬,會有點不敢正視安達。
縱使體會到承認一件事的困難之處,內(nèi)心因此掀起波瀾,我仍然不時面向前方。
就先弄清楚一件事吧。
「安達?!?/span>
安達聽見我叫住她,轉(zhuǎn)頭看向我。
為了不躲開她的視線,我注視著她,并筆直地指向道路遠方。
「你會陪我走到我家吧?」
現(xiàn)在的我能問,且現(xiàn)在的安達愿意承認的事,肯定只能是這種程度的問題。
若要讓彼此之間往來的乒乓球加上變化,我們還得多加練習。
「嗯,我是這么打算?!?/span>
安達如此回答。「很好很好。」我說若露出笑容。得準備地圖給她了。我輕輕搖晃塑膠袋。
就這樣,我們四人產(chǎn)生微妙的連結(jié)。
雖說如此,卻無法畫出美麗的圓。只是以我為中心畫出扭曲的線罷了。
安達和日野和樂融融地一起前去釣魚的日子是否會來臨,也完全是未知數(shù)。
雖然我覺得應該不可能,卻還是抱持著些許期待。心里這股小小的興奮,賜給了我一雙翅膀。
「模仿飛機,咻~」
我試著將雙手往水平方向伸直,行走一小段路。
距離開始對此感到難為情,還需要幾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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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說《安達與島村》中摘取部分內(nèi)容來補充完善動畫《櫻與抱月》情節(jié)的評論 (共 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