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了一晚上的校園故事以后，陳一鳴眼皮子忍不住開始打架。打了兩個哈欠，調整了一下狀態(tài)，陳一鳴打算繼續(xù)往下說，井然卻把他拉到了臥室。

“昨天晚上就沒睡好，先睡覺?！?/p>

“可是我還沒有講……”

話還沒說完，陳一鳴沾上枕頭睡著了。

看著陳一鳴熟睡的樣子，井然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給人蓋上被子，笑著地說：“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p>

別的小朋友睡前需要大人講故事，陳一鳴小朋友則是一定要井然聽他講學校里的故事。小朋友又不擅長熬夜，經常是上一秒還在講話，下一秒就睡著了，最后都是井然把他剛剛揮舞的小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摟在懷里不讓睡覺不老實的他凍著。

好久沒有看到這么粘著自己的陳一鳴了，感覺像是回到了陳一鳴小時候。井然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陳一鳴的鼻尖，陳一鳴皺了皺鼻子，嘟囔了一聲然然哥哥，又睡著了。

“啾啾?！?/p>

熟睡中的陳一鳴沒法反駁井然，他就又幼稚地喊了好幾聲，才關燈離開了陳一鳴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一鳴的房間太過溫暖，回到自己房間時，井然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伸手去開小夜燈，卻發(fā)現(xiàn)燈泡燒了，井然嘆了一口氣，爬上床，熟練地從枕頭下面拿出水果刀抱在懷里。

因為小夜燈壞了，井然今晚沒有拉窗簾，想讓月光給這漆黑的房間添點光亮。井然伸出左臂，對著月光晃了晃。就是這只胳膊，陳一鳴在講故事的時候，在胸前抱了一晚上，兩只手也不得閑地一直在玩他的左手指。

鳴鳴今天很奇怪。

井然放下刀，把手放到了大腿上，剛想掐，卻在要用力的時候松開了。

“如果是夢的話，可不可以晚一點再醒?！?/p>

陳一鳴是被噩夢驚醒的。在夢里，井然又在他面前笑著跳下去了，這一次他依然沒能拉住他。在落地之前，井然好像對他說了一句話，然而耳鳴聲讓他根本聽不清那句話。

“井然，不要，不要……”

崩潰了好一會兒，陳一鳴才反應過來剛剛的那個是夢，可心里的恐懼卻沒有少半分。陳一鳴幾乎是飛奔到井然房間的，途中還被自己絆了一下，險些撞到桌角。雖然在錄音里聽過很多遍，可真正看到井然被夢魘纏繞的樣子，陳一鳴還是心疼的喘不過氣來。

“別，別……”

井然把自己抱成一團，兩只手緊緊地攥住手里的刀，額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在月光下，整張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井然，醒醒，醒醒，井然……”

從噩夢中被叫醒的井然，眼睛還來不及聚焦，就朝面前的手臂咬去。

陳一鳴疼的忍不住皺眉，但他并沒有把胳膊抽走，用另外一只能活動的手，輕拍井然的后背，安撫著處在恐懼中的井然。

“哥哥，別怕，那只是夢，抬頭看看我好不好，我是鳴鳴，有我在，你很安全?！?/p>

“鳴鳴……”

井然終于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猛地抱了上去，像是要把陳一鳴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別怕，別怕……”

井然的后背全都濕了，一想到自己不在的那些夜晚，井然都是這么度過的，陳一鳴也忍不住把井然抱的更緊，兩個人就這樣在月光下緊緊相擁。

不知道抱了多久，井然終于反應過來了，他連忙松開陳一鳴，去檢查他手臂上的傷口。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p>

井然手忙腳亂地拿起床頭的抽紙，把陳一鳴的手臂擦干凈，

“我，我去給你拿藥。”

陳一鳴一把拉住了滿臉自責的井然，把他的手臂舉到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

“我們扯平了。”

陳一鳴嘴唇劃過手臂的觸感，讓井然的臉有點發(fā)燙?？申愐圾Q卻像沒事人一樣，沖著他甜甜地笑著。

“鳴鳴，你怎么突然這兒了，是做噩夢了？”回過神兒來的井然擔憂地問道。

“沒，我…… 對，我是做惡夢了，特別可怕的夢，所以，哥哥可以陪我睡覺么，我一個人睡害怕?！标愐圾Q搖了搖井然的胳膊，撒嬌地說道。

“嗯，好，我去幫你把被子抱過來?！?/p>

“這不有現(xiàn)成的被子，抱什么呀。”

不等井然拒絕，陳一鳴蹭的一下就鉆到了井然的被子里，一只手拍了拍被子的另一邊，示意井然進來?？蛇@次井然沒有聽他的，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我還是幫你把被子抱過來吧?！?/p>

“為什么呀，我們小時候不都是這么睡的?！?/p>

陳一鳴趁井然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到床上。井然一個趔趄，壓到了陳一鳴的身上。

“然然哥哥?！?/p>

陳一鳴害羞地喊了一聲哥哥，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這回有床了，也不擔心會有人看到，都貼的這么近了，他甚至能感覺到井然某個地方在極速膨脹，哥哥也是想要的吧……

然而陳一鳴滿腦子的黃色廢料，在井然起身那刻被迫停止了。

“矯正還沒成功，我會，會冒犯到你的。”

井然咬了咬嘴唇，臉色又重回慘白。不等陳一鳴回答，井然就離開了房間。

井然抱著陳一鳴的被子，不敢走進房間。他不知道陳一鳴剛剛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應，他害怕一推開門又看到陳一鳴被自己惡心地想吐的樣子。

“你怎么不進來啊?！?/p>

還是陳一鳴發(fā)現(xiàn)了在門口徘徊的他，把他拉了進來。

“不讓我跟你一個被窩，那牽著手總可以吧?！?/p>

陳一鳴不忍心把井然逼的太狠，最終還是睡到了自己被子里。遲遲等不到回應，陳一鳴都快放棄了，突然一個溫暖的掌心把他放在被子外面凍得冰涼的手包裹住了。

“怎么這么涼?！?/p>

像小時候那樣，井然習慣性地把陳一鳴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捂著。讓陳一鳴不由的想到前世在Z國那些冷的刺骨的夜晚。

“哥哥?！?/p>

陳一鳴翻過身來，用另一只胳膊隔著被子抱著井然。

“對不起，之前是我太混蛋了，我不知道他們會那么對你，我不該逼你去矯正中心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不敢看井然的眼睛，陳一鳴把腦袋埋到井然的鎖骨上，悶悶地說著。

感覺到鎖骨處地濕潤，井然揉了揉陳一鳴的后腦勺，溫柔地說道：“不是鳴鳴的錯，是哥哥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矯正中心也不是鳴鳴逼哥哥去的，你又沒拿刀架我到脖子，是我主動要去的，哥哥也想和你回到從前啊?！?/p>

“不是這樣的?！甭牭骄话咽裁炊纪约荷砩蠑?，陳一鳴更自責了，他把頭抬起來，兩眼通紅地看著井然說道：“是我太糊涂，太自私，不知道怎么面對自己，就把對自己的氣都撒到你身上，我對你任性慣了，就忘記了你也是會痛的，對不起，我以后會好好疼你的……”

不忍看陳一鳴哭的太慘，井然還是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被窩里，抱住了。

“好啦，好啦，我原諒你了，別哭了啊，明天眼睛會腫的?！?/p>

等井然把自己的眼淚都擦干凈了，陳一鳴才反應過來井然又對自己妥協(xié)了。往井然懷里縮了縮，陳一鳴低聲地說道：“井然，你別對我這么好，要多愛自己一點，我不值得。”

“值得，鳴鳴，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p>

如果沒有你，這世上早就沒有井然了。

“以后每天晚上哥哥都抱著我睡吧，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p>

也許是夜晚讓人心里防線降低了一些，也或許是陳一鳴的話給了井然勇氣，時隔幾年，井然的嘴巴又一次靠近了陳一鳴的額頭，看到陳一鳴沒有要躲開的意思，井然輕輕的吻了上去。

“好?！?/p>

陳一鳴一醒來發(fā)現(xiàn)井然不見了，嚇得他趕緊朝窗戶外邊看。

“你在找什么？”

看著井然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站在門口，陳一鳴連忙沖了過去，剛握住井然胳膊，就被冰了一下。

“都快冬天了，你洗什么冷水澡?。?/p>

”就……”

下半夜井然還是失眠了，不過不是因為噩夢，是因為懷里某個不老實的家伙，這么多年過去了，陳一鳴睡相變得更差了。一會兒把一只腿伸到自己的腿中間夾著，一會兒又拿膝蓋亂蹭，井然已經在心里默念心經了，可依然阻擋不了身體的反應。

“就有點熱。”

“是，是有點熱?！?/p>

陳一鳴后知后覺的想到了井然洗冷水澡的原因。心里暗罵一句自己蠢，又開始懊惱昨晚上那么好個機會，自己哭個什么，直接表白啊，那樣哥哥也不用這么辛苦地洗冷水澡了。

“哥哥，我……”

白天到底是比晚上少了些勇氣，表白的話還沒說出口，陳一鳴就慫了。

‘不行不行，這也太隨意了，而且哥哥頭發(fā)還是濕的，站久了該感冒了，下次，下次再說。’

“哥哥，我?guī)湍愦殿^發(fā)吧?！?/p>

“恩?”

井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陳一鳴拉到沙發(fā)上吹起了頭發(fā)。第一次享受這待遇，井然開心的臉都有點酸了，這兩天一鳴對自己太好了，好到就像是自己的愛人一樣。

就像是自己的愛人一樣。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后，井然搖了搖頭，想把這個想法甩出去。

“怎么了么？是不是太燙了?！?/p>

“沒有，鳴鳴吹得特別好。鳴鳴這么貼心，看來鳴鳴以后的女朋友有福了?！本贿`心地說道。

陳一鳴關掉吹風機，委屈地看了井然一眼，別扭地說道：“我不喜歡女生?！?/p>

合著昨晚上白哭了，井然還以為自己喜歡女生。別扭了一會兒，陳一鳴又打開了吹風機，郁悶歸郁悶，不能把井然凍著。

“我只喜歡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