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五條悟×你)
*是中篇
*本來以為兩篇就能結束了,是我低估自己了(笑哭),還有個下篇
*非典型性小甜甜女主預警
*有瘋批傾向
*前篇在這

&
你看不見你自己,
你所看見的只是你的影子。
在那做夢的人的夢中,
被夢見的人醒了。
——博爾赫斯
***
夏油杰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躺在校舍旁的草地。
夏初的風拂過,直將草尖都帶的微微顫動,撓過臉頰,微微地發(fā)癢。
而你坐在樹干上,手掌撐在身后,正抬頭看著遠方的落日。
“吶,夏油同學?!?/p>
夏油杰聽見你在夢里這樣喊他,漂亮的連衣裙在風中曳著裙角,纖細的腳踝一晃一晃,映著光影斑駁,像是圍了一圈精致的腳鏈。
“悟他向來為所欲為,你不要和他計較?!?/p>
他聽到自己這樣說,夾雜著幾句求情,亦或是習以為常的無奈嘆息。
卻見你輕輕搖了搖頭。
“打耳釘,疼嗎?”
夏油杰忘記自己回答了什么,或許是疼的,又或許不是。
只是閉上眼又睜開,眼前卻是翻涌著烤肉熱氣的居酒屋。
同班的家入硝子咬著一支煙,嗤笑他:“你喝醉了,杰?!?/p>
于是眼前的一切便又沾了煙霧一樣消散開。
他看見灰原雄笑著拍著自己肩膀,說了句“好久不見啊前輩”。
又看到那個被當做星漿體的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角:“謝謝你啊大哥哥。”
下面又該是誰呢?
夏油杰這樣想著,唇邊便被抵上一個冰涼的酒盞。
你托腮看向他,淺淺的笑,眼角都染著幾分薄紅,像是一只慵懶的貓。
“我并不后悔哦,杰?!?/p>
他在夢里聽你這樣說,早已結痂的耳垂于是傳來綿長的刺痛。
他看見你纖細的指尖自昏暗的廊角里探出,又被另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抵在身后的木質窗沿,劃過那柔軟的雪色發(fā)尾。
而你唇色瀲滟。
像是雪地里盛放的一株薔薇。
***
等到天氣再熱一些的時候,夜蛾老師宣布了京都姐妹校交流會的事情。
作為咒術界唯二的兩所官方高校,每年學生間明為交流切磋,實為拆臺砸場子的活動,你姑且有所耳聞。
但沒想到僅僅作為一年級新生,你們也能夠參與其中。
“三年級的前輩們去出任務了,因此只能由你們頂上?!?/p>
歌姬前輩在講臺前咳了兩聲,以示鄭重,話說完了,習慣性的想補上一句“盡力而為”,又在看到那兩個神游天外的麻煩后輩時噎了噎,換成了一句,“點到為止。”
作為神社繼承人的學姐性格向來直率,因此,在五條悟興趣缺缺的托腮表示:“好啰嗦,這種弱雞交給學姐對付不就好了嗎?”時,差點沒氣得把黑板擦扔到他臉上。
“給我對前輩放尊重點啊臭小子!”
“欸?不要這么生氣啊學姐,我只是實話實說嘛。”
五條悟這樣說著,把歌姬前輩氣走了,又噙著懶洋洋的笑看向你,藏在墨鏡后的神色不明,卻依舊帶著原因不明的針對:“你說是吧,同班同學?”
將和歌姬前輩的聊天頁面退出,你放下手機按鍵,于是溫和的笑:“對?!?/p>
*
交流會的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一邊倒。
五條悟和夏油杰吸引了一大半的主力,因此留給你的,只有幾只幸運避開大魔王們的二級咒靈。
解決起來并不困難,只是你沒想到,會因此遇見加茂家的咒術師。
少年的長發(fā)用紫檀紙系在腦后,拿一支幾乎和他身量相等的弓,眉目清倦。
“你像是過得不錯?!彼f。
他見過你剛入校時候的模樣。
小小的一只,站在夜蛾正道的面前,臉上掛一抹得體的不得了的笑,那微笑像是刻畫在嘴角,甚至比老宅里那些用板尺規(guī)量出的還要規(guī)整三分,溫和乖巧,讓他想起了正屋里擺著的瓷胎人偶。
充當臨時監(jiān)護人的監(jiān)督是他的堂叔,他笑著扶著你的肩膀,讓你站在夜蛾正道面前,向新的老師打招呼。
于是你雙手交迭在小腹,低頭鞠躬:“老師,請您多多關照?!?/p>
發(fā)尾滑落,露出男人在你肩頭摩挲流連的手。
你記得這個少年,就像你記得當時的他皺了皺稚嫩的眉頭,卻最終別了過臉。
于是時隔一年,你也只是斂下眼睫,笑得乖巧:“是,大家對我很好。”
然后就聽到他說了句:“抱歉?!?/p>
*
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到了黃昏。
醫(yī)務室里光線昏暗,落日的余暉從窗戶里落下,將整個房間鍍出淡淡的橙色光暈。
你試探著坐起身來,卻抽了口冷氣,等到咬著牙努力靠在床頭,又在無意間瞥見不遠處的人影時,嚇得幾乎叫出聲來。
“這么怕我?”
雪發(fā)的同班同學趴在椅背上,向你惡劣的挑了挑眉。
那雙傳說中的六眼半斂在墨鏡后,瞳孔是乞力馬扎羅山頂天空的霧藍,揉著雪沫冰屑,矜貴而冷傲。
他的言行舉止里向來浸著分跋扈,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問句,都能變了味,你思來想去,沒有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決定像從前那樣順著毛安撫。
“沒有,是我……”
“是我的錯。除了這個你還會說什么?”
小少爺嘖了一聲,頗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被打了連還手都不會嗎,太遜了?!?/p>
大概在他的詞典里,并沒有打不過這個選項,因此你只能默默嘆了口氣。
這也難怪,加茂家的嫡系血脈向來厲害,更別提他一開始就下的死手,作為一個勉勉強強有些天分的二級咒術師,你能在一擊之下護住要害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五條悟以往慘無人道的體術訓練。
想到這里你抬起頭:“謝謝你,五條同學?!?/p>
“謝我什么?”小少爺剝著糖紙,懶洋洋的問。
“謝謝你,能夠看到我?!?/p>
于是等到解決完自家摯友拆了學校丟下的爛攤子的夏油杰推開病房門,就看到那個罪魁禍首捏著你的下巴要求:“喂,你再哭一下看看。”
變態(tài)程度令他自愧不如。
*
這一場蓄意的謀殺,最終被當作意外事故輕易抹去。
對此,不知情的歌姬前輩還戳著你的眉頭說教了好幾次,內容大致是為什么這么莽撞,明明打不過還跟人家上去搶,結果遭了殃。
嘴上說的不饒人,但手里的水果刀照樣轉的漂亮。
刀刃在蘋果的底端轉了一圈,白生生的蘋果便被利落的切成小塊,遞到你的面前。
于是你眉眼彎彎的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p>
就被彈了一個腦瓜蹦,你委委屈屈的看向硝子,就見唯一的同班女同學合上你的病例,淡淡扔下一句:“該。”
要不是混世魔王誤打誤撞插了一腳,你能被赤血操術搞成碎裂的血袋。
夏油杰也時不時會來。
他和會兩手空空來搶你的慰問品的五條悟不一樣,買的東西大多實用。
這一次是一個小小的鴨子抱枕,說是怕你長期坐在病床上,腰會難受。
但有一雙狹長狐貍眼的同班同學顯然并不好糊弄,整理好你身后的枕頭和被褥,扶著你向后靠的時候,他突然輕聲問了一句:“不是意外,是嗎?”
這句問句被他說成了陳述句的語氣,因為彎腰在你耳畔的緣故,聲音輕的讓你以為是錯覺。
“是意外哦?!?/p>
但你這樣回答,得到對方一個意料之內的嘆氣,然后就被揉了揉腦袋。
“你可以依靠我……和悟?!彼@樣說。
*
等到又過了一周,你總算可以暫時到病床外面放風。
想著吃了一周的醫(yī)院飯菜,想換換口味,便打算買一罐桃子味的芬達,結果在自動販賣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小小的少年面容清冷,黑色的碎發(fā)看起來略顯蓬松。
在看到你時,那雙靛藍色的眼睛明顯亮了亮:“姐姐,你怎么在這里?”明明內心雀躍,卻抿著唇,裝作穩(wěn)重的模樣。
莫名讓你回想起,禪院家那位獨苗苗的嫡長子。
年紀不大,卻在那一身沉重而華貴的羽織里高傲的抬起下巴,貓一樣的眼睛微微上挑,虹膜在昏黃的室內是漂亮的藍綠色。
“你就是那位‘被監(jiān)護人’?”
當時的你回答了什么呢,或許是“是”?
不然怎么會聽到驕矜的一句“也就堪堪配做一個側室”呢。
“姐姐?”
惠的聲音讓你回過神來,你看向這個傳說中五條悟的養(yǎng)子,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你怎么會過來?”
就得到小小少年“那個家伙說是忘了什么東西讓我送來”的回答,一副對不靠譜的大人的鄙夷。
一路邊走邊和你說著最近的生活瑣事,惠最后卻問出這樣一句:“他沒欺負你吧,姐姐?”
那模樣干凈乖巧。
也不知道一個自小被父親拋棄,又被人賣了十億當作養(yǎng)子的孩子,怎么依舊會有這樣的純真。
*
“吶,硝子,煙,是什么味道?”
又一次你坐在床邊,如此問。
醫(yī)院禁煙,硝子聞言只是習慣性的咬了咬唇,從病歷本里抬眼看你:“又苦又嗆,并不美妙?!?/p>
于是你雙手撐在身側,晃了晃腳尖:“那豈不是悖論?!?/p>
有那樣多與煙有關的形容詞,什么“飄飄欲仙”、“俗世皆忘”,說得好像這小小一只煙卷,是什么治愈痛苦的靈丹妙藥。
但事實上它卻又苦又嗆,那么這樣多的人魂牽夢繞,又是何苦?
“因為習慣過后會麻痹,麻痹過后會忘卻?!?/p>
硝子說。
這樣說來,你似乎有些明白。
你曾在醫(yī)院的走廊遇到那日學校天臺的女孩。
她右手裹著紗布,在看到你的瞬間似乎是想哭的,卻又轉瞬間漾出一張笑臉。
“謝謝你?!?/p>
“活著真的有些辛苦,但我好像除了努力活下去,并沒有什么其他選擇了呢?!?/p>
“要是這個世界上有神明大人就好了啊?!?/p>
“你說,如果我現在許愿,會有神明大人聽到嗎?”
你這樣回想著,將行李箱的拉鏈合好,收起那份今早收到的出院通知書。
夏天的陽光燦爛。
你走出醫(yī)院大門時,身后像是出了什么意外,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有私語、有驚呼、似乎還有變了調的尖叫。
隱隱約約說著什么樓上跳下來一個女孩子,砸到了一個路過的男人。
你輕輕呼出一口氣,右手擋在額前,抬頭看天。
一小片云朵正掠過日暈,長滿綠葉的櫻花樹在你的身側投下一片暗影。
你左手指尖動了動,便有細碎的紙屑順著風飛散,依稀可以看到薔薇的紋樣,與遠處樓下浸透在那片血紅里的信箋一角一般無二。
“回來的好早?!?/p>
剛從浴室里走出的少年身上還帶著一股水汽,只松松垮垮圍了條浴巾,于是水珠便順著那漂亮的雪色發(fā)尾滑落,掠過喉結,和精致的鎖骨。
于是你將行李箱丟在玄關,接過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拭著雪色頭發(fā),歪頭,用小虎牙咬住他抵在你唇畔的指尖,再順勢勾著他的頸項,吻上他的下唇。
“誰讓你出手那樣遲?!?/p>
你笑著,唇色瀲滟,像咬碎了薔薇,沾染上惑人的汁水。
“……監(jiān)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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