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你確定就是這里嗎？悠二。”

“八九不離十吧，大概。”

眼前是一所學校，一所非常普通的高中學校，盡管大門口的字“縣立深陽學園”讓他們確認沒有走錯，但望著來來往往的學生，二人還是一籌莫展。

“地點是沒錯，可是人就……”悠二伸出手，像是在感應(yīng)什么。

“那個叫不吉波普的，雖然是個奇怪的家伙，但看樣子也不是什么擁有奇怪力量的人，更不用說操控存在之力的能力，因此就算試圖感知，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吧?！毕哪韧茢嗟馈?/p>

“嗯……而且坂井悠二，現(xiàn)在‘永恒的戀人’已經(jīng)不在你的體內(nèi)，現(xiàn)在的你也沒有過去那樣的感知氣息能力了吧?！眮喞固貭栄a了一句。

“不要小看人啊，我再怎么說也是會成長的?！庇贫幼佑行┎环猓安贿^，道理倒是沒錯，感應(yīng)確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p>

“要不，你去找個人問問？”夏娜提議，“說不定那個人在這附近還是有些名氣的呢?！?/p>

“是個好辦法，但是，要我去？”悠二似乎不太愿意。

“去嘛，你是男孩子嘛?！毕哪扔酶觳仓馔屏怂麅上隆?/p>

“啊，真沒辦法?！庇贫o奈地走上前。

“那個，對不起，可以問你們一個問題嗎？”悠二叫住了三個走在一起的女學生。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這位小哥？”其中一個人很禮貌地回應(yīng)了他。

“就是，你們知不知道，不吉波普？”悠二謹慎地問道。

“不吉波普？那是什么，一種泡泡嗎？”剛才的女生露出一臉好奇的表情。

“不是啦小香，不吉波普不是那個，都市傳說里面的人嗎？好像每次出現(xiàn)時都會披著黑斗篷，看著就像死神一樣?！钡诙€女生說。

“而且聽人說，他還能將人毫無痛苦地殺死，而且一定會在女孩子最年輕貌美的時候，趁她年老色衰前動手，總感覺是個又可怕又讓人向往的人呢?！钡谌齻€女生說。

那個家伙，原來在路人眼中的形象是這樣的嗎？悠二不禁感覺有些滑稽，“那么，你們知道他在哪里嗎？”

“哎？這個我們怎么可能知道呢?！钡诙€女生搖了搖頭。

“不過要是真的能見到他，聽上去似乎很不錯呢，不吉波普，他想必一定是個帥哥吧?！钡谌齻€女生眼神充滿了期待。

“帥哥嗎？可不是有人說，霧間凪就是不吉波普嗎？”

“霧間凪？討厭，怎么可能呢，不吉波普他一定是個美少年了，一定的?！?/p>

“那個，如果你們真的不知道的話，我……”悠二試圖插上話。

“好了你們兩個，我們該走了，不然要遲到了?！钡谝粋€女生抓起另外兩人的手，“對不起了，這位小哥，沒能幫到你還給你添麻煩了?！?/p>

“啊，也沒事了?！庇贫[了擺手。

隨后，第一個女生拉著另外兩個女生，一起向?qū)W校走去。

“怎么樣，悠二？”見三人離開后，夏娜便走過來詢問情況。

“沒什么收獲，只知道了不吉波普在這些學生中似乎是個很神秘的形象?！庇贫u了搖頭，“看來問人應(yīng)該是沒什么用了。”

“說起來，那個不吉波普好像說過他其實是一個內(nèi)在人格來著？”夏娜仔細回想著。

“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種的狀況你應(yīng)該不陌生吧，坂井悠二?！眮喞固貭枌χ贫f道。

“不，那個人的情況，跟我和祭禮之蛇的那次恐怕并不相同?！庇贫u了搖頭，“我和創(chuàng)世神當時雖然也是共享同一個身體，但人格是同時存在的，更像是一種互相融合，而那個叫不吉波普的人，從他當時的描述看，我想他和身體主人的原人格應(yīng)該不會同時出現(xiàn)，當作為不吉波普的他浮現(xiàn)時，原人格估計陷入一種沉睡的狀態(tài)，而當他作為原人格行動時，名為不吉波普的人格也不會有任何的干擾——而且也正因為此，他的記憶才沒有被C抹除吧?！?/p>

“這么想的話，他在日常生活中應(yīng)該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示人的，只有在關(guān)鍵時刻名為不吉波普的人格才會顯現(xiàn)出來，換言之，他現(xiàn)在的身份可能只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學生?！毕哪冉又茢嗟?，“不過說起來，他當時好像有提到過身體主人的名字，叫，叫什么來著？悠二你記得嗎？”

“好像是叫宮，宮什么？”悠二顯然也不記得了。

“悠二！怎么連你也忘了啊。”夏娜失望地搗了悠二一拳。

“可那個人就說了一次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記得住的啊，再說夏娜不也沒記住嗎？”悠二不服氣地回應(yīng)。

“吵死了吵死了，記性不好還真是對不起了啊。”夏娜臉漲得發(fā)紅。

“好了你們兩個，糾結(jié)這種事有什么意義嗎？”亞拉斯特爾勸阻二人。

“話說，亞拉斯特爾記得嗎？”夏娜突然想到。

“啊……這個其實，嗯哼，我們還是想想有什么別的辦法吧?！眮喞固貭柨桃饣乇茉掝}。

“那就是也沒記住的意思了。”悠二無奈地搖了搖頭。

“喂，你們兩個站在這兒干什么呢？”又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那是一位個頭很小的女生，身高和夏娜差別不大，長著稚嫩的臉孔，腦后扎著一對短雙馬尾，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位高中生，甚至說她是小學生也可能只顯得稍微大了點而已。

“你們兩個，看打扮不是我們學校的人吧，如果我說的沒錯，那請在遲到前趕快去你們學校，如果你們確實是本校學生，那我作為紀律委員長，對你們不按規(guī)范穿校服還有男女交往過密等行為可就不能坐視不管了。”小個子女生用很正式的語氣說道。

“啊，抱歉，我們確實不是這兒的學生，是別的學校轉(zhuǎn)校生，第一天上新學校記錯路了?！毕哪融s忙編謊話解釋，一手抓起悠二的衣角，“我們快點走吧，悠……坂井同學。”

“說沒錯，那再見了，這位同學。”悠二也打算就這么離開，稍后再做打算。

可就在這時，一個想法在他腦中浮現(xiàn)。

“那個，這位女同學，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悠二回過頭來。

“嗯，怎么了嗎？”本打算進校門的小個子女生也回了頭。

“就是，你知不知道，不吉波普？”

話說出口的同時，悠二已經(jīng)做好了得到否定回答的心理準備。

而小個子女生的實際反應(yīng)，卻讓他有點意外。

“你們剛才說自己是其他學校轉(zhuǎn)學生，這個也是謊言吧?！彼届o地說。

悠二與夏娜無法否認，但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在這兒等一會兒吧，你們要找的人很快就會出現(xiàn)的?！毙€子女生沒有等待答復，也沒有多問什么，轉(zhuǎn)頭小跑進了學校里。

“她到底是什么人??？”夏娜一頭霧水。

“不知道，但看樣子好像知道些什么?！庇贫聹y道。

“沒錯，她是知道我身份的人之一，也可以算是我的同伴吧。”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聞聲回過頭，那里站著一個女高中生。

“又見面了，炎發(fā)灼眼，迴世行者?！?/p>

（三十一）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雖然長相還算可愛，但也沒有到能在人群中被一眼辨認出來的程度，留著一頭短發(fā)，外表看上去大約在十七八歲，是即將面臨升學考試的年齡。

“你，難道是？”夏娜先開口發(fā)問，語氣里透露著不確定。

“果然，這個打扮下你們就認不出我了嗎？”女孩用與青春期少女不符的語氣說道，并露出了一個不對稱的奇怪笑容。

“不吉波普，嗎？”悠二說出了這個名字。

“站在學校門口，還是以一貫的打扮示人的話，恐怕會吸引來不少目光吧，所以就暫時用一下宮下藤花的樣子了?！辈患ㄆ諏⑸碜右性谏砼砸豢么髽錁涓缮?。

“宮下藤花，原來是這個名字嗎，這么說，果然你和這副身體原本的人格是互相獨立的了?！毕哪认乱庾R點了點頭。

“我是自動式的，只有當察覺到世界之敵的存在時才會浮現(xiàn)出來，危機散去后我也就會消失，如同泡沫一般，宮下藤花在思考什么我并不能理解，同時為了不給她造成麻煩，我也會改寫她的記憶使她不會察覺到異樣?！?/p>

說到這兒，不吉波普停頓了一會兒。

“好了，這個并不是關(guān)鍵，既然我現(xiàn)在再次浮現(xiàn)，你們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想必這也就意味著事情的進展已經(jīng)到了尾聲吧?！?/p>

“其實單看我們的視角，倒是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但從自在式的反應(yīng)來看，拼圖實際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成，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庇贫傞_右手手掌，掌心一個黑色的結(jié)晶體上下浮動，并以心跳般的頻率閃爍著光芒。

“這道自在法，可以視作是‘天梯’的劣化版，雖然是劣化版，但當萬事俱備，所有世界的基點再次聚集在一起之時，它也將足以架起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無何有境的‘徒’們不乏渴求新的世界一直存續(xù)下去的愿望，依靠這些愿望，本座能做到，但同時也只能做到這里了，接下來，本座將會用其他的辦法送你們回到現(xiàn)世，那將是一次有去無回的路程，你們必須在五天之內(nèi)，將那些成為世界中心的人物一一找齊，待散落滿天的星辰重新歸位時，天梯也將會再次延伸，你需要在其中一顆所在的天際將它架起，前往那邊的天地，拯救這個處于支離破碎邊緣的世界?！?/p>

離開新世界之前，“創(chuàng)造神”祭禮之蛇留下了這樣的囑咐。

按照悠二能夠理解的意思，此時此刻“天梯”已經(jīng)開始運作，想必也就意味著眼下“星辰”們也已經(jīng)一一歸位，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前往其中一個時間，在那里將天梯正式啟動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該盡快行動了?！辈患ㄆ兆焐线@么說著，卻并沒有站起身的意思。

“是這樣沒錯但是，你不和我們一起嗎？”悠二問道。

“你們先行一步吧，畢竟，正好你們的朋友也來接你們了?！辈患ㄆ仗痤^，向一個方向看去。

“朋友？”夏娜向那個方向望去，同時啟動了自在法“審判”。

視野內(nèi)，一個身披鋼鐵翅膀的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接近。

“美琴？”夏娜下意識說出了她的名字。

“去吧，我很快就會跟上的?！辈患ㄆ沼种貜土艘淮巍?/p>

“那，我們先走了，你可得快點跟上來啊?！闭f罷，悠二拉起夏娜的手，向美琴飛來的方向走去。

這時，留在原地的不吉波普也站起了身，但并沒有往前走。

“喲，宮下，好久不，見……”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

聲音來源處，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年齡和宮下藤花并沒有太大差距，沒穿校服，顯然已經(jīng)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大概只是剛好路過吧。

“確實，好久不見了呢，竹田君?！辈患ㄆ栈剡^頭來。

“你是，不吉波普嗎？”名叫竹田的男人，愣了片刻后才開口說道。

“看出來了嗎？”不吉波普露出了一貫的不對稱笑容。

“當然，我們是朋友嘛。”竹田也笑了笑，“想不到臨時回學?？匆谎?，居然就遇到了你，不過，這同樣也意味著又出現(xiàn)危機了吧?！?/p>

“和以往的都有所不同，但危機這一點確實沒錯。”

“我不會阻止你，但你也一定要保重啊?！?/p>

“放心，不會讓宮下藤花受傷的?！?/p>

“不，不僅是宮下，你，也要多多保重。”

聽到這句話，不吉波普遲疑了片刻。

“嗯，當然?！?/p>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露出了一個一瞬間的微笑——不同于過去那般似笑非笑的不對稱笑容，那是一個真正的微笑。

盡管只有一瞬間。

隨后，眨眼之間，他便從深陽學園的門口消失了。

僅過了數(shù)秒，一個頭戴高帽遮住了大半張臉，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現(xiàn)身在了遠處一個偏僻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