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特蕾西婭中篇小說集：他們的約定

第三小節(jié)：在他身后的聲音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那些誕生在噩夢中的人，終究會被噩夢纏繞。

圖書館被搬空了，幾百萬冊書籍一夜之間不知去向，自然不會被盜竊，最貴重的那些書籍都是使用密碼編寫的，常人看到也只會得到無關(guān)緊要的信息，對于他以外的人來說書籍沒有價值。沒人知道他將那堆積如山的書籍都藏到了哪里，原先的圖書館改造成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在實驗室外他親自設(shè)計的圖標被描繪在旗幟上。

他叫它巴別塔。

人類筑起的第一座高塔，直通天際，與神明對話，挑戰(zhàn)神的全能。

他答應(yīng)凱爾希會留出一件最寬敞的研究室作為她的醫(yī)療間，三番五次的保證一定在這段時間完工，可是卻一直沒有通知凱爾希。

但是她今天不是為了醫(yī)療室的事情來的。

在他的扶持之下，卡茲戴爾的國力恢復(fù)到鼎盛時期，曾經(jīng)被各個大國蠶食的疆土在他親自訓(xùn)練的特蕾西婭親征之下不斷的被收回，冗余的國家機構(gòu)被大刀闊斧的裁剪，各種超古科技鑄造的大型機械一舉掃蕩了卡茲戴爾長久以來堆積的問題。為了擁護王女的統(tǒng)治，他的鐵腕制衡各方，大貴族的權(quán)力大幅度削減讓分散的王權(quán)重新回到魔王庭手中。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起來，新的秩序也如鐵幕一般將敵人壓死。

然而無數(shù)的眼睛還是盯上了特蕾西婭。

荊棘在黑夜中蔓延，終將攀上剛剛長成的樹木。

根據(jù)他的情報網(wǎng)絡(luò)得到的信息，舊貴族以極大的代價雇傭的殺手已經(jīng)潛入卡茲戴爾隨時威脅著特蕾西婭的安全。

凱爾希是他認命的勛爵，保證特蕾西婭的安全就是她最大工作。

巴別塔的研究設(shè)施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聚集起一群凱爾希過去從未見過的研究者，那是他依靠著散落全世界火種建立起的龐大隊伍。一些人也曾是凱爾希的舊友，她從來沒有相信過，這群人還能因為同一個理由，同一個人，同一個理想重新聚集在一起。

當然，這也不是今天她關(guān)心的事情。

那個人忙起來就再不見人，除非特蕾西婭從前線回來，他絕不會露面。

凱爾希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這種孤僻，但是有關(guān)殺手的消息她必須要和他商量，不管他謝絕訪問的命令，也無視那些對她百般阻撓的家伙，凱爾希邁著急促的步子闖入他的研究基地。

“活性化操作一定要小心，所有的防護都要加倍，源石溶液可以滲透你們的橡膠手套，任何的操作失誤都有可能致命，檢查一下臉上的防護面具，切忌吸入源石粉末?！?/p>

在我的指揮下，所有的研究員開始小心的操作，試管中活性化的源石溶液呈現(xiàn)一種火橙色，并且在特殊儀器觀測下正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一種高能輻射，在機械手臂的輔助下，承裝源石試劑的試管送入特質(zhì)和激活元件中進行二次活性化，這種操作能夠?qū)⒃词募兌忍岣咧廖淦骷?，變得高度敏感易爆，爆炸威力和后續(xù)的輻射危害甚至超過核子武器，這將成為一種新式武器的彈芯，使用這種彈芯制造的子彈或是炮彈能夠?qū)⒓词故俏疫@樣無法使用源石技藝的普通人也武裝到牙齒。

千百年來無數(shù)的國家或是文明圍繞我的爭奪從來沒有平息，我不過是一介學(xué)者，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我存儲在記憶中那些可以在幾十年的時間里將廢土重建為文明的知識，是比任何一種武器更加具有威懾力的存在。

源石武器，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將成為卡茲戴爾最為強大的利刃，將成為特蕾西婭鞏固這個強盛時代的支撐。我深諳其中的風險，但是為了特蕾西婭，我可以接受這樣的風險。

凱爾希還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我卻從嘈雜的聲音中辨認出她的腳步，這樣匆忙又焦急的步伐我能對應(yīng)的只有她，我的眼前不僅浮現(xiàn)出她那幅一切都寫在臉上的樣子。

還要過多久，你才能更加沉穩(wěn)一些呢？我的老朋友。

我轉(zhuǎn)身抬起手在她闖入污染區(qū)域之前將她阻撓在研究室之外，她要說的話我已經(jīng)了然于心，現(xiàn)在是實驗的關(guān)鍵時刻，她的闖入會打斷其他研究成員的步伐。

我做了個在原地等我的手勢，與其他人交接了后續(xù)的操作，我打開第一道防護門，嚴格的去輻射操作之后，我才將面罩取下，離開研究室的污染區(qū)。

“又是什么事情讓你這樣的焦慮，總是沉不住氣啊，我的猞猁。”

“王都的防衛(wèi)工作，看你的樣子在我得知刺客潛入之前，你就已經(jīng)得到了線報？”

我扯開一次性防護服的封條，從衣帽架上取下毛巾，擦掉因為不透氣的防護服而悶出的汗水。

“我知道?！辈恢罏槭裁?，我不再樂于回答凱爾希的問題，也不再樂于用一個接一個的玩笑去挑逗她，冷漠在心間蔓延開來，讓我的語氣也平靜冰冷。

“我要向你抽調(diào)武裝人員加強對特蕾西婭的防衛(wèi)工作，前線的談判已經(jīng)結(jié)束，新年之前特蕾西婭就會回到王都，之前你削減過的防衛(wèi)部署松散且零碎，我要對王女的安全負責?！?/p>

“嗯，還有呢？”重新?lián)Q上我那厚重的妝裹，方才變得輕松的呼吸又被沉悶的空氣束縛。透過面罩，凱爾希漲紅的臉蒙上一層寒冷的藍灰，看上去了無生氣，周遭的一切也是一樣，灰暗擋住了所有的光澤，一切都是陰冷的。

“你好像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比桥y纏的她，也不再那么有趣了。

“你到提醒了我，新年就要到了，想來，那個小家伙就要回來了......她在前線的表現(xiàn)超出我的預(yù)期，想來再見面的時候，她又會是一副討要獎勵的表情。也好......新年了，總要給她備一份禮物。”唯有那個家伙泛著紅暈的笑容，讓我少有的動搖。

淡漠.....

在看穿了世間萬物結(jié)局之后蔓延在心中的淡漠，又一次纏繞著我。

【血祭血神】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咆哮著，向我下達著渴血的命令。

【你面前的女人，扭斷她的脖子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現(xiàn)在，那個混沌而聒噪的聲音正催促著我用各種殘忍的手段殺死面前的凱爾希。

“禮物？這是你現(xiàn)在需要關(guān)心的事情嗎？”凱爾希的聲音在腦海中那個聲音的扭曲下變得失真，有種黏膩的潮濕感，作嘔的眩暈讓我下意識的堵住嘴唇。

“你怎么了？”凱爾希透過面罩看到了我的神情，蹙起眉詢問道。

我只用搖頭作為回應(yīng)。

“防衛(wèi)工作你不需要操心了，相比這件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做。”

“可是防衛(wèi)工作也是你交接給我的，你說過特蕾西婭的安全就是最重要的工作?！?/p>

隨著我離開的腳步，凱爾希寸步不離的跟了上來。

“這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博士，既然你決定為了一個人重新拾起過去的一切，至少請你負起責任來?！?/p>

“我說過了，這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你不需要再擔心了，我不想再重復(fù)。”

就在我要逃跑時，凱爾希拽住了我的手腕。

“等一下?！?/p>

我被拽住強行面向凱爾希，再確認我的眼神之后，凱爾希問出了那個讓我恐懼的問題：

“你.....是不是又聽到那些聲音了？”

.........

特蕾西婭回來了，對我來說是一個足夠支撐我離開那座寂白的宮殿，走進那因明亮到發(fā)白非常刺眼的陽光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伴隨著特蕾西婭總是晴朗清澈的艷陽天。

那些嘲笑我對特蕾西婭過于驕縱的旁言我都無視了。

特蕾西婭回來了，這也是那漫長枯燥的生活中，難得的好事。

隔著護城河，王都的城墻外季節(jié)再一次輪替，春意洋洋灑灑的甩在大地上，像是暈開的油墨一般溫潤而清新。我與特蕾西婭之間，只隔著柔和的暖風。

她還是那個樣子，只是披著我親手鍛造的輕甲，卡茲戴爾王權(quán)的刀刃掛在腰間，騎馬的姿勢還是保持著我教授她馬術(shù)時古怪的姿態(tài)，她的視力很好，相聚甚遠的地方，沖我努力的揮手。若是此刻在我身旁，我又要斥責她注意儀態(tài)，可是看到她精神抖擻的樣子，我的嘴角卻無法抑制的向上勾起。

她是我生命中發(fā)生的最美好的事情。

對于特蕾西婭的這句話，我如今深信不疑。

為了避免她立刻撲進我的懷里，我對特蕾西婭使了一個眼色，對于我一直以來高壓的教導(dǎo)現(xiàn)在還是特蕾西婭不小的陰影，在我的眼神壓迫之下，她原本欣喜的神情變成半鼓著腮幫，表達對我的不滿。

在人前，我仍然需要注意對她的禮節(jié)，我按照卡茲戴爾的禮節(jié)屈膝，低頭：

“恭迎王女，前線的戰(zhàn)果我已有耳聞，在軍事委員會招開之前，我以個人的身份向您傳達祝賀?！?/p>

我伸出手，將她從戰(zhàn)馬上扶下，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特蕾西婭和過去一樣，一旦抓住我的手，便絕對不會松開。我甩著胳膊想要掙開，結(jié)果被另外一只手抓的更牢。

“你啊.....總是沒有一個王的樣子?！?/p>

“只有在博士的面前，我才會撒嬌哦?！?/p>

“你看起來很精神，總算是能讓我安下心來，這一戰(zhàn)至少為你的王朝創(chuàng)造了十年的和平，此役之后，你就再也不用到前線去了?！?/p>

“為什么？”她歪著腦袋，一舉一動都在激發(fā)我的憐愛。

“我已經(jīng)為你創(chuàng)造了更加強悍的武器，在這件武器的威懾下，卡茲戴爾將再無敵手。”

那是順應(yīng)那個聲音，糾纏著渴望與純粹的惡意，為這個世界蒙上的陰影。

一切都扭曲傾斜，等待著一個細微的裂口，高聳直立的廣廈在細小破口的驅(qū)使下，埋著崩碎瓦解的隱患。

那個在我身后的聲音，就要將我一生摯愛的珍寶，也拖入血污的深淵。

這個人很懶，什么都沒有寫。

（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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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下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