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有聲音在回蕩。

????“……偉大的誓約貫行萬千的宇宙，忠誠的諾言穿越漫長的時空，在此命運抉擇之時，雷電芽衣，你真的要放棄這個契約和諾言嗎？”

????“在這命運抉擇之時，我愿意、我選擇、我懇請拋棄我的同伴，為此，我愿意承受古老契約的所有懲罰?！?/p>

????“好。那么，你自由了。”

????雷電芽衣腳不沾地地聽完黑暗中回蕩的對話，費解地抬起頭往四處看去，這莫名其妙的內(nèi)容她是聽得頭疼不已，眼前這個黑色的空間也顯得玄妙異常。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亮，她只能順從著她的直覺往前飄著，腦袋隨著她的移動越來越痛，到最后她只能停下來，抱著腦袋動也不敢動，但疼痛依舊在持續(xù)加碼。

????有點像是靈魂被撕裂一般，她在瞬間聯(lián)想到什么，但隨即她又被自己的聯(lián)想給嚇到了，她又什么時候靈魂撕裂了？

????雷電芽衣閉著眼，忍受著疼痛，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呼喚她。

????“芽衣！你沒事吧！”

????“芽衣姐姐！”

????模糊的聲音逐漸清晰，是兩個人疊加的聲音，雷電芽衣辨認出是布洛妮婭和希兒，她的精神瞬間提振起來，睜開了眼。

????“太好了！”希兒對著雷電芽衣晃了晃手，“芽衣姐姐，你看得清我嗎？”

????“我……”雷電芽衣張開嘴想說什么，卻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她不由得閉上了嘴，目光卻直接在房間中不斷地尋找著什么。

????布洛妮婭遞過來一杯水，低聲道：“那頭龍剛剛被德麗莎學園長帶走了?！?/p>

????雷電芽衣怔了怔，準備伸手接過水，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都沒什么力氣，十指不知道為什么還疼得厲害。不得已，雷電芽衣就著布洛妮婭的手喝了水，喉嚨沒那么沙啞了，她才又開口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唔……”布洛妮婭思考了一會兒，伸手拉著雷電芽衣的雙手展現(xiàn)在雷電芽衣的眼前。雷電芽衣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十指都被什么咬了一口，特別是左手無名指的關(guān)節(jié)處，可以稱得上是傷口深可見骨了。

????“那頭龍干的？”雷電芽衣有點不可置信，但她立即想起來她倒下前的畫面，那頭龍張嘴就是龍炎，怎么看都是能下口這么重的存在。好心沒好報，雷電芽衣心里有些發(fā)惱，面上卻沒顯露什么情緒，她現(xiàn)在更多的還是在意之前腦海里的疼痛，她懷疑和那頭龍有關(guān)。

????“嗯，大概半個小時前，我和希兒忍不住推開了房門，發(fā)現(xiàn)芽衣你倒在地上，而那頭龍已經(jīng)長得像一個皮球那么大了?！辈悸迥輯I比畫了人頭差不多大的一個圓，“龍撲在芽衣你身上拱來拱去，我們想去把他拉開，才發(fā)現(xiàn)他含著你的指頭，就是左手無名指那里……”

????布洛妮婭和希兒一同顯露出為難的神色，雷電芽衣倒是明白了什么，她有點無奈地搖搖頭：“投鼠忌器，我能理解。德麗莎學園長是什么時候來的？”

????“五分鐘前。我們一靠近，龍就齜牙咧嘴的，只能上報給了老師，然后德麗莎學園長就出現(xiàn)了，學園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個手刀把龍劈暈了?！毕好枋龅溃安贿^學園長給芽衣姐姐檢查了一下身體，說只是脫力暈倒了，沒什么大事。我和布洛妮婭姐姐剛想移動一下身體，芽衣姐姐你就開始醒了?！?/p>

????雷電芽衣點了點頭，喃喃道：“這樣啊……那頭龍會怎么處理？”

????“學園長說，等芽衣醒了休息好，可以去辦公室找她?！辈悸迥輯I補充道，“芽衣，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雷電芽衣按了按太陽穴，之前的疼痛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甚至她的精神比之前還要更好一些，只是身體依舊有些無力，休息一下就能回復(fù)。

????希兒緊張地看著雷電芽衣的動作：“芽衣姐姐頭還痛嗎？”

????“唔，現(xiàn)在不痛了?！崩纂娧恳?lián)u搖頭，“我之前昏迷的時候……你們聽到我喊疼了？”

????“只是一兩聲溢出的呼痛聲?！辈悸迥輯I委婉地提醒。

????從小到大雷電芽衣都沒有這么丟臉過，不過也難怪布洛妮婭和希兒會選擇上報給老師，她在心中嘆了一聲，開始調(diào)集力量讓自己站起來。魔力無比順暢地順從著雷電芽衣的心意，從四面八方的空中聚集而來，比之前還要順暢，猝不及防之下雷電芽衣用岔了力，整個身子差點歪到布洛妮婭和希兒的懷里去。

????“芽衣姐姐！”希兒連忙伸手攙扶。

????布洛妮婭身量不太夠，只能嚴肅地勸誡：“芽衣，不要逞強?！?/p>

????“我沒事，只是……”雷電芽衣有些遲疑，她之前的魔力天賦沒有這么出眾吧？她這一昏迷，很多東西都不自覺地變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布洛妮婭窺著雷電芽衣的神色，此時的雷電芽衣又一次露出了之前迷茫的神色，短短的幾個小時內(nèi)，雷電芽衣已經(jīng)露出這樣的神色兩次了。布洛妮婭不知道雷電芽衣和那頭龍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關(guān)系怎么看都不簡單，她大概是不能隱瞞什么了。

????布洛妮婭看了眼希兒，希兒有些無措地擺了擺手，示意還是布洛妮婭自己拿主意。

????雷電芽衣疑惑地看著兩人互動：“怎么，還有什么沒說嗎？”

????布洛妮婭點了點頭：“芽衣，其實我們在進入房間之后，看到的還有幾點金色的契約符文?！?/p>

????“契約，和龍的契約？”雷電芽衣拔高了音量，“是哪種契約，主仆？不對，不是主仆，是……”雷電芽衣聯(lián)想到自己的莫名提高的魔力天賦，還有自己的頭痛，聲音莫名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是‘婚契’?！辈悸迥輯I開口道。

????“婚契”當然不是學名，只是契約中用來調(diào)侃用的稱呼，蓋因這個契約的內(nèi)容幾乎會全程綁定兩名契約者的余生而得名。平等地分享彼此間的天賦、生命、靈魂，唯有契約者彼此都自愿認同，且意志達到某種程度時才能達成的契約，往往這契約也只存在于伴侶之間，契約名為靈命之契。

????因此，布洛妮婭絕不可能看錯這個契約，因為她和希兒之間便已簽下這個契約。

????“這不可能……”雷電芽衣呢喃道，“我剛見到那頭龍，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意志和默契……”

????布洛妮婭沒有反駁，因為這確實是事實，但她也很敏銳地發(fā)現(xiàn)，雷電芽衣唯一沒有反駁的是她自己的意愿。也就是說，在潛意識中，雷電芽衣并不認為她會反對達成這個契約。

????“芽衣，你……”布洛妮婭想要提醒。

????雷電芽衣卻已經(jīng)站穩(wěn)，推開希兒扶著她的手沖了出去，“不行，我得去一趟德麗莎學園長的辦公室?！?/p>

????“芽衣姐姐，可是你的身體……！”希兒想要阻攔，卻被布洛妮婭制止了。

????“算了，按照芽衣的性格，要是不搞清楚，她現(xiàn)在肯定沒辦法休息。”布洛妮婭搖搖頭，“那是她和那頭龍之間的問題，我們沒有辦法插手，這種契約是不會出問題的?！?/p>

????希兒還有些憤憤：“可芽衣姐姐不是要和這來歷不同的龍分享一切了？那頭龍這么殘暴?！?/p>

????“唔，龍么一出生都這樣，多教教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這龍是公是母，之前都沒注意到。”布洛妮婭的思維被拉到一個詭異的角度，“龍已經(jīng)很久沒現(xiàn)世了，不知道他們的身體構(gòu)造是不是真的和書本上一樣……”

????在學院里的另一處，一樣有人在談?wù)撨@條龍。

????偌大的窗戶前，充足的采光讓現(xiàn)在的夕陽將光芒投射進房間中，將房間中的一切都鍍上橘色的光輝。一個少女靠著房間中的十字架上，十字架連著兩道輕巧的鎖鏈，將幼龍捆得非常牢固。幼龍面前蹲著一個中年男子，他伸手撥弄檢查龍的身體和鱗片，幼龍嗚咽著發(fā)出“咕嚕?！钡木媛暋＜毿〉凝堁讖凝埖淖炖锿鲁?，但中年男子并不懼怕，還伸手探了探溫度，幼龍傻了眼，繼續(xù)從喉嚨中滾出警告聲。

????“齊格飛，你別看了，琪亞娜只是重新出生，不會變性別的?！币锌恐旨艿纳倥床贿^去了，她是這座學園的學園長，這頭在這里出生的幼龍理所應(yīng)當?shù)囊矔沁@里的學生。

????中年男子翻來覆去檢查了很久，才松了口氣：“龍類可不會鳳凰的浴火重生，琪亞娜這樣的情況都可以稱之為奇跡了……德麗莎，我和塞西莉亞都很慶幸，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

????“現(xiàn)在琪亞娜不認識我們了……”德麗莎有些傷感，“甚至她都拒絕再出生，要不是……是那位撿回去，你我都看不到琪亞娜了?！?/p>

????齊格飛也沉默了，他看了眼夕陽，慢慢道：“我能感覺到琪亞娜身上又有契約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p>

????德麗莎拍了拍十字架，鎖鏈“當啷”一聲解開，幼龍一躍而起，奔到墻邊警惕地看著兩人。

????齊格飛扯出一個笑容，蹲下身子舉起雙手：“別怕，我們是同類……”然而幼龍只是還以一口龍炎，他無奈抹了把臉，長嘆一聲：“啊這就是小琪亞娜對父親的愛啊?！?/p>

????“哼，齊格飛你剛那么捉弄琪亞娜，琪亞娜會認你才怪，還得看我……等等，雷電芽衣來了，齊格飛你先避一下?！?/p>

????“哦，她來了。”齊格飛神色變了變，朝著自己揮了揮手，整個人的身形便變淡了，從空中消失。

????德麗莎剛剛坐回辦公室的椅子上，門就被敲響了。

????“德麗莎學園長，我是雷電芽衣?！?/p>

????“請進。”

????雷電芽衣推開門，便見到一頭龍朝著她飛奔而來，小翅膀撲騰得飛快，甚至將龍的身體帶飛起來，直直地扎進她懷里。雷電芽衣有些驚喜也有些無措將龍抱緊了，而后她抬起頭，看見德麗莎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雷電芽衣看得分明，那震驚中還帶著一些嫉妒，這就很奇怪了。

????帶著疑惑，雷電芽衣開門見山地問：“學園長，我想請問件事情，靈命之契可以單方面締結(ji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