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個玩具?牙列傳?血之痕跡 第三章 炎的決斷
炎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一路跑到了黑的花園前,他躺了下來,用手遮住雙眼,崩潰的哭泣著。風只比炎大一歲左右,不過他卻比這個弟弟顯得成熟很多,從小到大都照料著他,如今風不在了,炎瞬間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下來了,黑強忍著悲痛的抽動撫摸著炎毛茸茸的肚皮,不過炎并沒有抵觸,過了一會,炎才慢慢平靜下來。
莊的聲音有些嘶?。骸跋劝蜒装差D下來,再看看牙怎么樣了,然后我們倆商量剩余事宜吧。”黑點了點頭,把炎的一只胳膊扛在自己背上,莊見狀也把炎的另一只胳膊扛在自己的背上,回到了房子里。
莊和黑把炎放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炎雙眼呆呆的望著天空,什么也沒在想,莊和黑退出房間,短暫商討了幾句,就分開了,并把各自的侍衛(wèi)叫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只身披藍色大衣,系著白色圍巾,有一只眼睛被藍色眼罩覆蓋的白狼獸人打開了房間門,莊進去坐在床的一邊,白狼獸人便坐在莊的旁邊:“大人,有何吩咐?”
莊嘆了一口氣:“朔,如果我不在了,你能不能……歸依我的弟弟中的任何一個?!?/p>
朔疑惑到:“大人,你這是在說什么?”
莊沉默了片刻,然后答到:“接下來我說的話貨真價實……我們兄弟五個被父親安排自相殘殺,能活下來的只有一個?!?/p>
朔微微有些吃驚:“大人,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
莊深嘆一口氣,眼神里充滿不舍?!拔蚁氚堰@個機會讓給我的弟弟們,畢竟他們還年幼……擁有無限的可能性。”
莊扭頭看著朔?!奥牶昧耍还苁钦l活下來,你都要像對我一樣忠誠對待他……向我保證,朔。”
“大人……”朔無比難過的舉起自己的右手向莊發(fā)誓,莊卻含著些許悲傷的笑意緊緊的用雙手環(huán)住了朔的身體。
而另一邊,一只棕色的狼獸人卻憤怒的說著:“我只認可黑大人,其他的人在我心里都沒有您重要,您為什么——”
“夠了!”黑厲聲喝道,連棕狼獸人都有點被嚇到了,黑見狀有意無意的把聲調放低了一點?!斑@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不要插手?!?/p>
棕狼獸人難過的低下頭:“可是……”
黑走到他面前用比剛才溫和一些的口氣說:“毒,你要發(fā)誓……”
毒不情不愿的舉起手,但和黑對視時眼里的真誠恒定不變:“我發(fā)誓……”
就在同時,一只在這個狼人家族中顯得格格不入的獵豹獸人進入了炎的房間,看到炎頹喪的樣子,立馬趕了過去。
獵豹獸人:“主人,您怎么了?”
炎緩緩轉過頭看著自己面前還稍顯的小跟班,想當年他還在外面一個人流浪,剛被自己撿回家里的時候還是那么瘦弱和楚楚可憐……不過就算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所成長,要讓他面對這些,也還是太殘酷了……但是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原委告訴了獵豹獸人,獵豹獸人聽完后驚恐的捂住嘴巴,跌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炎依依不舍的撫摸著獵豹獸人的頭:“對不起啊,爪……如果我不在了,你大概會因為種族被逐出家族,你可能又要過上以前那種流浪的生活了……我對不起你……”說罷,炎已經(jīng)有些流淚,他把小獵豹一股子擁在懷里,爪也和他相擁而泣。
良久后,爪開口說道:“我不怪主人,主人已經(jīng)盡力給了我這么多年一個溫暖的家和您的一份愛,只是……”
炎知道他想說什么,但還是惋惜的搖了搖頭。“爪,對不起,我已經(jīng)沒有活頭了,還不如用我的死來給他們一個逃生的機會?!?/p>
“而且,必須得是你來做這件事,這樣你們才不會被猜疑受到危險,也能好好逃出去……爪,你要和大哥二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啊。”炎微笑著撫摸著爪的頭。
爪明知道攔不住主人,但卻哭的更大聲了?!翱墒侵魅私裉煲幌伦幼兊孟駛€大哥哥,我也會舍不得主人啊……主人……以前明明是個愛哭鬼呢……一下子這么堅強……我都不知道是好是壞……”炎也終于感到自己可以不用再維持成熟的一面,任性一回了,于是他抱著爪發(fā)泄的痛哭起來。
另一邊,一位魔狼獸人風塵仆仆的回到宅邸,不過臉上卻沒有顯出絲毫疲憊,反而自信的笑著。他頭上長著一對紅色的角,黑色眼底上覆蓋著紅色瞳仁,身披著金色鑲邊的紅色衣服。一進門后,他就直奔風的房間,想和主人先報告情況。
他走到往日熟悉的門前,不知道為什么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緩緩推開木門,隨著吱呀一聲,空蕩蕩的房間和床鋪在他眼前暴露無遺。他撫摸著床鋪,這里還有風大人的味道,看來這間房子的主人不久前在這里住過,可是早已不知去向。微風吹動著窗簾,桌上的書被吹的自動翻著頁,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人會去管了,這里的一切都回歸了可怕的死寂。
魔狼獸人以為主人是暫時不在房間里,便在房間里靜靜的等候著,一等就是近一個小時。就在魔狼按耐不住準備出去尋找主人的時候,兩個黑狼獸人手拖兩個大黑袋子走了進來,將風房間里的東西一樣一樣粗暴的扔進袋子里。
魔狼見狀,立馬抓住他們的手,憤怒的質問他們在做什么,黑狼只答到他們是來收拾風大人的遺物的,然后就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了。魔狼聽到遺物這兩個字,腦子里頓時一陣空白,松開黑狼的手,跌坐在床上。就在黑狼獸人準備將最后一張照片也丟進袋子里時,被魔狼獸人一把推開。
魔狼獸人憤怒的低吼著:“不準糟蹋主人的東西,我自己來整理?!?/p>
帶頭的黑狼獸人沒有說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被推開的另一只獸人則瞪了魔狼一眼,把兩個袋子放下,轉身離開。
魔狼不敢相信主人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四下打聽確認過后才不得不面對這個殘忍的現(xiàn)實。他落寞得回到已經(jīng)被清理一空的房間,感嘆著物似人非,他發(fā)現(xiàn)之前那張照片的相框早已在爭執(zhí)中摔在了地上,他用微微顫抖的手將相框拾起,照片里是小時候的風活潑的笑著,而略大一點的魔狼在他身后微笑著看著他,兩只幼小的獸人是那樣的單純和歡樂,相框在掉在地上后出現(xiàn)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卻恰好只把風的臉分割成了兩部分。
他強忍著淚水把照片抱在懷里,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滑落下來,不經(jīng)意間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天真活潑的風總是被自己攬在懷里,沒想到出了一次任務回來后就天人兩隔了,他感受著自己此時此刻懷里缺失的溫度和冰冷的相框,終是淚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相框上,模糊著兩人的過往。
而另一邊,炎和爪則走出房間,準備帶上其他幾個兄弟一起逃走,爪看起來心情很低落,眼瞼一直低垂著,而炎卻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莊和黑很快都同意了炎的計劃,畢竟只有三天時間,逃跑是最有可能大家一起活下來的辦法,而且這也是風的夙愿。他們分別和自己的跟班鄭重告別后就跟著炎和爪一道前行,朔和毒站在兩位主人的房間門口不舍的目送他們遠去,心里默念著一路順風。而到了牙的門前時,牙卻說什么也不愿意把門打開,無論黑如何拍打房門,回應他們的只有沉寂。炎難過的朝里面叫喊著:“牙,你忘了三哥的愿望嗎,就是要我們大家一起逃出去,為什么你現(xiàn)在偏偏反悔了……”經(jīng)過炎幾次三番的求情后,牙才把房門稍稍打開了一條縫,但也只是從里面用一只眼睛看著外面和他們道別:“我自己想要留在這里,你們別管我了,逃命去吧。”
黑聞言生氣的罵道:“懦夫!難道看到風被處決了就連逃跑你也不敢了嗎!我不知道我的小弟怎么會是一個懦夫!”話音未落,莊趕緊捂住了黑的嘴,觀察確認四下無人后,便用溫柔的語氣對著門里的人道:“牙,我尊重你的選擇,既然你實在不想和我們一起逃走,那你就是繼承人唯一的人選了……祝你好運?!?/p>
看牙心意已決,三人也不好過多挽留,便分別和牙做了最后的道別,大家都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已經(jīng)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莊看了一眼手表,對黑說到,隨后最后看了一眼牙的房門后,拉著他快速的下樓了。而炎深情的親吻了一次牙的額頭后,便也領著爪下樓去。而門后的牙早已癱倒在地,把頭埋在臂彎里像一個小孩一樣哭泣,卻也沒有人會再來安慰他了。
一行人偷偷的穿過幾個通道,掩人耳目的溜到了房子的后門口。黑沒有回頭,率先干脆的走了出去,炎則帶有些許留戀的望了樓上幾眼便同爪也一起出去了,而莊最后擔心的盯著二樓牙緊閉的房門看了一小會,還是跟上了他們。
一行人在黃昏時分快速的在莊園里前行著,黑依舊帶領著所有人,而莊依舊幫所有人殿后。爪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炎見狀深深的擁抱著他,希望能給他為時不多的溫暖。他們從小到大都不被允許到處亂跑,甚至連這個后門都沒走過,所以連后面的路都不認識,加上莊園規(guī)模龐大,里面的路又錯綜復雜,一行人在黑的帶領下走了許多彎路才找到通往出口的路。走了一段通往出口的路后,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岔道口,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路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還不等哥哥們開口,炎便搶先一步說道:“應該只有一條是通往出口的真路,哥哥們你們走左邊那條,我和獵就走右邊這條吧。”
炎認真的看著莊和黑:“不管是誰,走到了出口都不要管其他的人,徑直出去,另外一隊人會返回后跟上的?!?/p>
黑:“可是,……”
炎:“如果返回去等另外一隊一起走的話,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可能大家都會失敗?!?/p>
黑有些擔心的看著炎:“你自己可以嗎……我覺得還是一起……”
炎打斷了黑的話:“我可以的,大哥,請你相信我一次,我也大了……”說罷,炎一頭扎進了黑的懷里,用頭摩擦著黑的腹部,身體慢慢放松下來。黑見狀也拉開衣服,讓炎在自己柔軟的皮毛里溫暖一下。
黑:“切……你這樣一點都不像大了的樣子,在我眼里還是個孩子?!?/p>
莊見狀也拍了拍炎的背,炎開心的笑了起來,對黑說:“二哥你剛才是不是擔心我了?。俊?/p>
黑瞬間有些亂了陣腳:“沒、沒有,閉嘴,怎么可能?!”
莊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他揉了揉黑的頭,黑立馬回頭裝作生氣到:“干嘛!我又不是小孩!”
莊用挑逗的聲音逗著黑:“因為你‘在我眼里還是個孩子’啊。”
因為炎的撒嬌,氣氛終于不那么沉重了起來,唯有爪還是有些許悶悶不樂,兩行人互相道別后便踏上了不同的岔路。就在和莊、黑二人分別超過一定路程后,炎緩緩轉過頭,看著自己眼前比自己還要幼小的獵豹獸人,有些不忍的慢慢開口:“可以動手了吧……爪?!?/p>
爪十分糾結的望著眼前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主人,亮出了爪子,一步步向炎走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卻還是遲疑著沒有將自己的爪子刺入對方的身體。
突然,爪的手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在一瞬間拉向前方,深深刺入那只手的主人的喉嚨,然后劃破了旁邊的血肉,再緩緩抽出。那只大手慢慢垂了下去,炎無力的聲音響起:
“就是這樣……爪……要在外面活著……不能那么心軟啊……咕嚕咕?!毖椎暮韲狄呀?jīng)浸染在鮮血里,血阻塞著他的喉管,此時連話也說不清了,他的嘴角溢出大量的血跡,輕輕的倒在爪的懷里。
三哥……我來見你了……炎這樣想著,輕輕抬起右手,無力的搭在爪的鎖骨上,而爪的熱淚則大滴大滴的滴在炎的身上,與炎流下來的鮮血混合,染紅了炎胸口那塊雪白的毛發(fā)。
“笨蛋……別哭……好累……我要睡一會了……”炎被血嗆住,微弱的咳嗽了兩下,然后他的手慢慢的垂落下來,他看著漫天星光,安詳?shù)亻]上眼睛,頭歪了過去,而爪的雙臂早已沾滿血跡。
爪絕望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完成著主人的最后一個命令?!把状笕艘懒耍≌l來救救他?。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