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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晨宇】《罪人》颯殼卷

2020-11-03 00:14 作者:愛好核平的小白菜  | 我要投稿

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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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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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小縣城,在西區(qū)建成之前,東區(qū)的街道人流量還是挺多的。就在東區(qū)的某個深巷里,一棟兩層未裝修的小磚房比周圍新建的小洋樓都要破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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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總是一天里最溫和的。白凈的小男孩坐在家門口,天真地把玩著從小溪邊撿來的兩顆光滑透亮的小石子。暖暖的陽光照得男孩兒的皮膚更白了,即使沒有近距離也可以隱隱看到他臉上自然的小絨毛,讓人忍不住去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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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巷子的人都聽說了,今天附近一棟最精致的小洋樓搬進一戶有錢人家。小女孩兒穿著童話故事里的公主裙,未經世事的大眼睛亮騰騰地望著那個小男孩兒,她提起自己的小裙子,完全意識不到危險地朝男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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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石頭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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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退了一步,小女孩兒的聲音很好聽,她笑起來也很可愛,這讓他不可置信地心跳加速,第一次有人這么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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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相信你嗎?’男孩兒沒有說話,他膽怯而又渴望的盡量露出一個最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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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盡力和勉強難免有些滑稽,這逗笑了小女孩,不同于生來就面對的笑,他從她的笑里看到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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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稍稍放下心來,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把那顆擦得更亮的小石子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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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兒又驚又喜,“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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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白皙細嫩,然而就在她要碰到男孩兒,接過他手里的小石子的時候,一直帶繭的粗糙打手狠狠打在他的手腕上,小石子也隨之砸在地上,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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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媽。”小女孩兒明顯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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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拍拍手上的晦氣,皺著眉頭拉著小女孩往回走,“才一會兒沒看住你,怎么就跑到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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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低頭,愣愣盯著碎成一地的石子,臉上陰沉的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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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不解,婦人邊走別俯身和她說,“他是災星,害死了自己的媽媽,接近他的人都會倒霉,咱是好孩子不能和壞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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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姑媽帶著走,女孩兒一知半解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變得可怕的男孩兒,心頭一悸,‘哦,原來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好孩子,他是壞人,我們不能理他,不能和他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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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小男孩兒站在家門口,他的額頭破了一塊,血流了半張臉,看不清傷口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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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短命鬼!天天就知道惹事!”父親當著街坊鄰居的面對他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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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開口,“是他們先拿石頭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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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扔你你就能把人家推溝里去了!那條溝多么深你不知道啊,你看看人家摔成什么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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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的鄰居家孩子不過臟了一身衣服,可不只是父親,街坊鄰居也覺得父親做的沒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個白凈而又邪惡的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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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低著頭,他瞥到了,那個對他笑過的女孩兒此時和大人的表情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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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沒錯,是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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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扎得他的左眼無法睜開,明明是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眼里卻是超出年紀的陰沉與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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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出生后不久,小磚房的那場迷信做得很大。大到整個東區(qū)的街坊鄰里都知道颯是個攜帶噩運出生的孩子。他克死生母,斷父財路。沒有人愿意接近他對他好,只有“膽大”的孩子們才敢組團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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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颯身上的傷痕就沒斷過,可正如算命先生說的,颯命硬,無論受多重的傷都能輕易痊愈,而這又恰好印證了算命先生的另一句話,“他消耗周圍人的氣運來強壯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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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不僅有罪,而且貪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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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了一碰冷水在臉上,抬頭對上鏡子里自己隱藏在略長劉海下的視線。颯那張偏白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他不希望和別人接觸,也不渴望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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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到了西區(qū)新建的高中,他的情況可以有所好轉,事實也確實如此,可這樣僅僅只是被排擠被冷落的安逸生活,被城里來的轉校生狠狠打破了。

出了廁所,颯披上一件校服外套,提著書包甩在背上下樓。

他那快五十依舊一事無成的父親還躺在敞著門的房里呼呼大睡。

颯淡淡瞟了他一眼后抬腳出門。

他不懂為什么父親一定要他讀書,要他到學校去面對那些令人作嘔的臉。

——

颯在上課鈴響前兩分鐘從后門走進班級。

昨天離開前移進桌底的座椅又被移到了適合的位置,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各做各的事,一道多余視線也沒有。多半是有人在他書桌或者是什么地方做了手腳。

拿紙擦了擦桌面,抽屜,座椅,沒有膠水。

前桌轉校生正狂抄作業(yè),“我靠,這么多,你先把英語那本借我,我數(shù)學快抄完了?!?br>
“英語借給隔壁桌了,你快抄完借我,物理還有好幾頁呢。”

“……”

全班都處于這樣的忙碌狀態(tài)。

會不會是我多想了,他們都自顧不暇,怎么會還有閑心抽出來整我。

稍稍松了一口氣,颯把書包放在桌面上,毫無防備地坐下。就在他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座椅上的時候,座椅毫無預兆的散架了。

“咚——”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抄作業(yè)的筆停下,轉校生開了個頭,班級里笑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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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娘胎里出來的災星,轉校生可從沒遇見過,這么稀奇的東西不好好玩玩都對不起他轉到這個學校來。別人不搞他,他可以帶動著大家搞他,讀書都枯燥啊,沒點樂子怎么行。


颯靜止在地上幾秒,面無表情地忍著最痛的一陣,他不會發(fā)火不會哭鬧,不會如他們所愿用抓狂增加他們嘲笑點。

差不多可以了,颯撐著地面站起,抬手拍了拍褲子,這時物理課代表推了推他那個象征高冷的鏡框,仰著下巴,不屑丟給颯任何一個眼神,被迫為班主任傳話:“物理老師找你?!?br>
颯微皺眉頭,那個帶著有色眼鏡的班主任又挑了他什么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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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颯!你算算這是你多少次考試不交試卷了,?。磕悴蛔x書是想著跟你爸后頭賭博是吧,不想讀趁早滾回家,別拉低我們班整體水平。”

天知道他有多討厭物理這一科,為了不和班主任有交集,他絞盡腦汁填完了自己能填的空上交卷子,卷子卻是幾次三番不翼而飛。

颯藏在袖子里的拳頭緊握,咬緊牙關走出辦公室,攢了一路的怒氣,又在進班級前松了拳頭。

在班級門口頓了頓,推開張著小縫的門,條件反射地退后一步?!昂簟睕]有水桶,也沒有粉筆擦。

然而他還沒走幾步,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拋出來一堆碎紙,正撒在他頭上。

沒錯,是他的物理試卷。

轉校生刺耳的聲音傳來,“颯爺,一路走好~”

小跟班附和,“一路走好~”

班里又是一片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好玩啊,這多有趣,看一個人出糗難堪,看他被整之后滑稽的反應,滿腔怒火卻又找不到罪魁禍首,因為每個人都“隨手”幫了一下。再說,這也是他這個罪人應該承受的。

等待他的自然是班主任不問原因的指責:“華颯!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用撕試卷反抗,啊!好好的課椅被你拆成什么樣了,看來九班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你給我滾回家去,一周時間,好好反省反省?!?br>
——

從學?;丶矣幸粭l必經的小巷,一般情況,要經過條路的學生都組團在放學鈴響后早早回去。颯從來都是一個人走。

“喂,災星?!?br>
“我TM叫你你沒聽見啊!”

颯停下了腳步,倒不是被他的話唬住了,而是和他一般高的人,身后跟著兩個瘦不拉幾的跟班擋在了他面前。

颯幽幽抬頭瞟了他一眼,準備繞過他走。又是那個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的轉校生。

“你TM什么意思啊!”轉校生推了一下颯的肩膀,止住他再往前走的腳步。

颯臉上一點不想鳥他的表情讓他更不爽了,他吼道:“我TM欠你錢了?一副臭臉給誰看呢!”

不是你TM自找的?颯不屑和神經病有任何一句語言交流,后退一步繞開他們。

“切,神氣什么,不是還被我整的死死的,你TM今天不笑一個給我看看還走得了?”

爺幾百年前就看你不爽了,早些時候沒打死你是你命大。颯抬頭,側過臉看死人似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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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光黑暗空間,只有地上擺著一只昏黃油燈,昏黃的光侃侃照出不遠處一只巨大鐵籠子的輪廓,還有里面一個長卷發(fā)男人身影。

“哐哐當當?!币粋€身著發(fā)黃白T的男人蹲在鐵籠旁的箱子里翻找著什么。他暴露在外的手臂零零散散有十余道沒好的傷疤。

籠子里的人,皮膚白皙光滑,從未走出去過。他咽了咽口水,向男人靠近,隔著鐵籠伸出手,用比白T還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擺。

“殼,殼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殼一記眼刀過去,卷猛收回手。

殼拿著從箱子里取的鐵棒狠狠敲了幾下鐵籠,“別想著出去,一點念頭都不要有!”

金屬碰撞的聲音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卷縮到籠子的另一角,搓了搓自己嚇得冰涼的手臂。

“可,可是我不想待在籠子里,我想出……”

“聽不懂人話?說了多少遍了,別想著出去!”

語落,殼用力敲了一下籠子,之后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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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給了他一個犀利的眼神,然后停下腳步。我今天還真就不走了。

爺TM一個人打十個是打不過,打三個還是綽綽有余的。

……

再給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家伙一腳,颯撿起扔在一邊的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隨意把包甩在背上。

——

回到巷尾,颯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吐干凈后,抬腳邁進小屋里。

這是他的家,一棟蓋了十幾年的兩層樓磚房。由于沒裝修,屋子透著陰沉沉的氣息,墻角長了深綠色的苔蘚,客廳的電燈線路暴露在外,發(fā)著勉強能照清屋內物件的光。

颯父趿拉著拖鞋躺在靠椅上看電視,颯視線低垂,不出聲從一邊的樓梯上樓。

“哇,短命鬼!”颯父嚇得猛的坐起,見颯又陰沉著臉,嘴角還青了一塊,氣的抓起身邊的一個空酒罐砸過去,“沒用的東西,除了打架你還會什么!”

颯沒什么反應,只是加快了腳步,躲過父親砸過來的易拉罐,然后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

關上房間的門,即使他已經盡量放輕動作,木質門還是發(fā)出了令人難耐的吱呀聲。

他把書包隨手愣在一邊,提著衣擺,一個伸手脫了上衣,走進廁所里,用冷水草草沖了個澡,隨后躺在床上悶著被子睡去。

他不喜歡抱怨什么,而這的前提就是不去多想,想多了總會埋怨,埋怨沒有任何實際用處只能徒增煩惱,既然如此不如放空大腦,什么也不去想,活一天算一天管他呢。

——

從前的颯不是沒和父親說過他在學校的遭遇,可惜父親并不在意。


“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兒子,讀書不會讀,成天就知道打架!”

“是他們針對的我!”

“怎么學校那么多人,就針對你一個!你難道不該先想想自己的問題嗎!”

颯咬牙握緊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看看隔壁老張家的兒子,年年第一,獎金都拿了多少了,你只會讓我操心!”

颯憋得脖頸泛紅,“你也不想想,張叔腳踏實地干了多少事,給他兒子什么樣的生活,你呢,除了說大話還會什么!”

父親一巴掌打偏颯的頭,“你TM良心被狗吃了!是誰供你上學,供你吃供你喝,把你養(yǎng)這么大的!”

颯諷笑一聲,靠賭博有一餐沒一餐把我養(yǎng)大,還真是難為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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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對那天堵他的人動手的事自然不會不了了之,在這個地方,敢沒事找事的人,后面都有些人物。

“黑哥,就是他打的阿黃?!?br>
被稱為黑哥的人看著從小賣部提一袋東西出來的颯瞇起眼,吐了嘴里的煙,“等人進了小路,攔下來。”

颯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插兜,完全沒有預料到危險,走進那條必經的巷子。

沒過多久,他把視線上移,兩個壯漢加三個瘦子。

有點懸。這么想著,颯已經預料到不妙,轉過身,果不其然,更多的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

殼消瘦了很多,他的表情焦急而不安,翻箱的手都帶著肉眼可見的顫抖。

卷在殼走過鐵籠的時候拽住了他的衣角,“殼哥,我……”

料到卷將要說的是什么,殼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殼第一次那么用力握住卷的手腕。瞪大猩紅的眼睛和他對視,咬牙切齒道,“你聽點話行不行,乖乖待著!”

這句話是對卷說的,更像對自己說的。

手被甩回籠子里卷怔坐在籠子里,他好像從殼哥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的東西。

殼哥的背影越來越小,他去哪里了?

還是好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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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怕那一定是假的,只是好在颯面部表情由于不常用而僵硬到表現(xiàn)不出恐懼。

一個人和十幾個人的架,即使颯有通天本領還是在堅持了幾分鐘后被幾個人擒住,無力反抗。

黑哥拍了拍身上我的皮衣,慢條斯理的走到颯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呦,仔細一看,長得真不錯呢?!?br>
颯猛的撐大雙眼,惡狠狠盯著他。

“***************”

颯一口帶血唾沫噴在那人臉上,“呸,你也配。”

黑哥一個耳光打歪颯的臉,“TM是你的榮幸?!?br>
“不止我,還有爺這么多兄弟呢?!?br>
“帶東區(qū)廢廠去?!?br>
颯使出全身力氣掙扎,黑哥抬腳屈膝用力撞在他腹部,“唔”,颯立刻失去反抗能力,精神也恍惚了,不知道被哪里來的破布塞進嘴里。

脫力雙腳被拖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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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縮在離油燈最近的鐵欄桿旁,抱著自己的小腿,遠遠聽到沉重緩慢的腳步聲。

“殼哥!放我出去!求你了!?。 ?br>
殼拖著步子,把油燈踢遠,不讓卷看到他的樣子。

隱隱看見殼的輪廓在往這邊靠近,不知道為什么卷覺得今天的殼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殼走到囚籠邊,卷下意識往后躲。

“咔嚓?!遍_鎖聲,隨后是吱呀一聲,門推開,輕撞在一邊。

卷握著領口衣料,死死盯著靠在門框的輪廓,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恐懼莫名襲來。

“滾!”

殼一聲出來,卷猛的抓住身后的鐵欄,兩秒后才緩過神,清楚殼說的是什么。

卷腳尖向前移了一步,又縮回去一點。

那邊吼了一聲,“滾!”

卷沒有絲毫停頓,被嚇得猛往出口沖,在經過殼身邊時似乎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殼無力回頭去看卷的背影,眼皮蓋下,重重倒在地上。胸口不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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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背好書包小心警慎地到了學校。同學異樣的眼光讓他感到極度不適,雖然面色依舊不變,可他握著背帶的手指不停地摳摳,掌心汗越冒越多。

他靠近衛(wèi)生角的單人桌旁多了一套桌椅和一個人。那人的臉和笑讓他心生恐懼,隱藏在恐懼之下的是卡在喉嚨的惡心。

那人見颯僵住腳步,起身拽著他的手臂把人壓到位子上。

桌面擺著一個紅色包裝禮盒,他把盒子向颯推近,“打開,送給你的?!?br>
颯把手往衣袖里收了收。

“讓你TM的打開!”

后腦勺被拍了一下,颯打了個抖,顫顫巍巍伸手拉開了那個眨眼的蝴蝶結。

盒子隨繩結解開而散開。

里面是滿滿一盒死蟑螂。

颯不禁驚呼出聲,掙扎著要后退,肩膀卻被牢牢壓著。眼角硬生生擠出了眼淚。

前桌笑開了花,“不小心”撞到桌子,半開著的盒子倒向颯颯。

“??!”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撞開身后的人,瘋狂后退抖落落在身上的死蟑螂。

隨后撞開所有人沖向廁所。

不知道洗了多少水,颯吐干凈之后,再抬頭廁所門口已經被幾個人堵住了。

颯全身脫力般滑坐到地上,臉色蒼白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快死了。

不過那些人可不會在意他的狀態(tài),他們只要保證颯還留著一鼓勁,能活著走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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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做錯了嗎?他們當然沒有做錯,颯強大的自愈能力都是吸了他們的氣運得到的,他們不過是拿回自己本該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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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想,就算殺了他也不為過,誰讓他生來就是惡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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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連滾帶爬地在空間里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他找啊找啊,不停地找啊,卻怎么也找不到那盞指路的油燈。

他把雙手做喇叭擋在嘴前,盡量放大自己的音量,邊跑邊喊,邊喊邊哭,哭聲越來越大,眼淚多到分不出手擦干。

“殼哥!你在哪?”

“我錯了,我再也不想著逃走了?!?br>
“求你把我關起來好不好。”

“殼哥!殼哥!”

“你快出來啊,我會乖乖待在籠子里的,殼哥!”

“……”

油燈找不到了,卷跑酸軟了腿,跌倒再地。他把自己縮成一團。

“?。 币挥浖怃J叫聲傳進耳朵里,卷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發(fā)抖的牙咬不住吐出的顫音。

從自己嘴里發(fā)出的尖叫聲,刺激他的大腦,讓他極度想要自殺,想要用刀片刺穿自己的身體,用身體的疼痛蓋住心理的傷口,從涌出的鮮血中得到慰藉。

而這樣的念頭,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后便被狠狠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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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死,他沒有資格去死。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尋不到從前總亮著的油燈,卻聽得見沒有源頭的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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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颯戴了一頂鴨舌帽,遮住自己陰沉到看不出人樣的半張臉。

放學鈴聲一響起,颯就收拾好書包,跟著人群走出校門。

這個時間點,那條路可不止他一個人。颯緊跟著前面走的三個人,不敢被落下。

快進那條必經的巷子了,颯壓低帽檐,局限自己的視野,好像這樣做他看不到別人的同時也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

前面的三個人突然加快腳步,颯心頭一空,正想追上去,就被幾雙正對著他的鞋尖攔住去路。

周圍的溫度被降到冰點,颯凍得渾顫栗。

早該知道的,沒有人會幫他,就算他們目睹了也會視而不見,沒有人愿意趟這攤渾水。更沒有人可以幫他。

“呦呦呦,戴了頂帽子爺TM的還差點沒認出來?!币蝗俗I笑道,還伸手打翻了颯的帽子。

颯下意識伸手去接自己的帽子,指尖還沒碰到帽檐,小手臂被那人握住,露出了衣袖下纏著帶血跡紗布的手腕。

“嘖,狗東西,還想死呢?”那人另一只手掐著颯的下巴暗暗用力,“我們還沒玩夠呢,你TM要是敢死了,爺燒了你那棟破房子?!?br>
颯絕望地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手腕的繃帶。

有什么比面對這些更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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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颯父在察覺到血腥氣味后驚恐地手抖著給颯及時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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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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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在颯出生前,他的父親早就走上了不正當?shù)穆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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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出生后,女方的親屬對無能的男方的譴責就沒斷過,男方本能的逃避。一個雷雨欲來的悶天夜,男方請來一個帶兩撇胡子身著道袍的算命先生,在往他手里塞錢的同時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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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厄運都是來自那個克死親媽的孩子?!睕]有人知道女方的死因,根本是疲勞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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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颯命運的那個夜晚,巷尾格外熱鬧,颯父將家里出了災星的事兒傳得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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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大颯,不過是為了逃避心里的罪惡感,供他讀書是希望他以后能賺錢帶他走出這個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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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失去血色的颯,一睜開眼就收到了颯父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你個短命家伙,債還沒償完呢就敢去死!你有什么臉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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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瞪什么瞪,TM跟鬼一樣?!蹦侨撕敛涣羟橛謳е{侃意味地扇了颯一巴掌。

逃不掉的,我逃不掉的。

颯的臉又白了一個度,臉上已經無法再做出過多表情,全身上下瞬間癱軟,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然后被毫不費力地拖走……


——我有罪,這些都是我應該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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