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話 不屬于我的家 “……” 雨聲…… 朦朧之中，耳畔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著，天上似乎慢慢地亮了起來，他的意識也慢慢變得清晰。及時閉著眼睛，顧錚還是能明顯感受到光亮與睡前的區(qū)別。他知道，是時候該回去了，要不然等阿暮或者許叔起來沒看到自己，那就不好解釋了。 盡管眼皮還是很沉重，但顧錚沒有多貪圖睡眠，一是這樣很容易再次睡去，二是自己早已習慣了奔波，他早已卸下了慵懶，未來的路會很長，也只能靠著自己去爭取。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雨已經(jīng)停了，醒來的時候就沒有聽見有雨聲，但…… “……？” 映入眼簾的不是天空，而是……一把大傘？ 顧錚習慣性地用手撐向地面，想要站起來，但隨及一件大衣從自己的身上掉落到了地上。 “……？” 再一次的疑惑。 是誰？ 雪豹站起身來，帶著滿臉的驚訝環(huán)視四周，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總不能是父親看到自己這樣淋著雨陪他，然后心疼，給自己撐了傘蓋了衣服吧？ 這種事情，顧錚是不相信的。他從未接觸過什么鬼魅，也不知道什么怪談和魔法，他只知道，自己身處現(xiàn)實，不存在什么妖魔鬼怪。 衣服和傘上的味道早已被沖洗干凈，他無法從中找到什么線索。顧錚也沒有再多想什么，估摸著是哪只好心獸看到自己睡在雨里，然后給的一點憐惜罷了。 “……” 不…… 誰在墳地看到一只獸睡在墓碑旁邊會心生憐憫??？害怕才是第一反應吧？畢竟舋暮很早就表現(xiàn)出了對鬼怪的恐懼，那個時候睡覺，半夜上廁所都要把自己喊起來一起去…… “……” 那會是誰呢？ 顧錚疑惑地收好了傘和大衣，沒再多想，只憑他的腦子也想不到什么原因了，就當是哪個路過的好心獸吧。 他正準備起身回診所，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父親的墓碑一旁，有幾張還冒著火星的紙錢…… 火星？ 昨晚自己來的時候，這里沒有紙錢，更何況昨晚還下了雨。顧錚見過火很多次，帶著火星只能說明火才滅了不久，而會來到自己父親的墓碑前燒紙的…… 只有那只他不承認是母親的雌性雪豹了。 “……” 如果是她的話，那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而且，如果是她的話……那必然不可能就留下一把傘一件大衣然后離開那么簡單。 “……” 他從墳場中走了出去，身上穿的衣服褲子以及裸露在外的毛發(fā)，早已濕透，布滿了泥濘，雪白的毛發(fā)被弄臟之后，顯得狼狽至極，要說是從野地里爬出來的東西都不為過。 果不其然，墳場外面的不遠處，停留著一輛白色的汽車。他對那輛跑車有印象，上一次見到那只雌性雪豹，也是從那輛白車上下來的。 “……” 顧錚不想再與那只雌性雪豹糾纏，但這些東西他也不可能帶回家，那樣必然會暴露他昨晚偷偷跑出來的事。 黎明的微光照著他的臉頰，他很少猶豫，最多只會在做事之前先向朋友詢問意見，然后再采納朋友的想法去做。但現(xiàn)在到了他不得不自主選擇的時候…… 按照以前，大概是隨便選個什么就行吧。但現(xiàn)在…… “呼……去還個衣服吧，還完之后趕緊跑就是了，她總不能開車來撞我?！?顧錚長呼一口氣，他倒寧愿是什么鬼怪，至少不會讓他為難，他也不怕什么鬼，如果真的存在，給自己衣服和傘的只會是好鬼。 他快步走到白車前，隔著車窗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于是只能硬著頭皮敲了敲車窗。 “……” 車內的兩只雪豹明顯是被顧錚的行為給驚到了，按他們的想法，這時候這家伙應該是扭頭就走才正常吧？現(xiàn)在怎么會突然主動地找上來？就算是要還傘和衣服，那不也應該是放在墓碑邊上，或者直接丟馬路邊上嗎？為什么會來敲窗戶？ 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希望，一股孩子會回家的希望。 漠黎，也就是顧錚的親生母親，此時正坐在后座上驚訝地看向窗外那只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雪豹。 顧錚敲的是駕駛座位上的窗戶，坐在那里的是她的再婚對象，也是顧錚一直以來第二不想見到的獸，第一是她自己。 “這是你的衣服和傘嗎？” 車窗搖了下來，顧錚撇過臉去，他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是他并不想見到那張臉。 “……是?！?“感謝你們?！?顧錚把衣服和傘從車窗中遞了進去，從始至終沒有往車內看過一眼。 “……” 確認手上的衣服和傘被接過去之后，顧錚便立刻撒腿往回跑。 他不是沒想過把東西放在原地，或者放在馬路邊上，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頭有一種沖動，想要過去。他勸說自己，那是因為責任感，萬一衣服和傘不是車里的獸的，或者說車里的獸不是他所不愿意見到的那兩只雪豹，萬一…… 嗯，只是在害怕萬一而已。 顧錚一路狂奔，盡著自己的全力往診所跑去，診所里的各位，比起那兩只雪豹，更像是他的至親…… 但雪豹的速度再快，身體素質再好，體力也終究是有限的，比不過吃石油的電動怪物。 或許是因為剛剛顧錚去敲窗戶的舉動，讓漠黎看到了一絲希望，白色的汽車在身后跟了上來，但始終保持著一個比較遠的距離，能看到，但也只是能看到罷了。 可惜……一整晚的雨，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顧錚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特別重，腦袋昏昏沉沉的，力氣慢慢地有些使不上來，而隨著他的一路奔騰，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但是顧錚知道，后面有一輛白色的汽車，車里有兩只他不想見到的雪豹。所以，他決定跑進路邊胡同中，至少，不要讓自己的模樣被他們看到，不要讓他們再有機會把自己帶回去，帶到那個不屬于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