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封信紙出現(xiàn)后，兩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艾子蘭看著那字字句句間的內(nèi)容，鮮少的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fā)，只是好半響、才抬頭看向了沐如暮。 　　“劫……是什么意思，世間動蕩又是為了什么?！卑犹m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還會和這個世界扯上關(guān)聯(lián)。 　　但是那字語也不過短短幾行，卻形容的及為嚴重的模樣。 　　“你所處的地方不僅僅是看起來的這般，對我們靈來說這個世界有許多顯而易見、卻對你們不同尋常的物件，就例如人界的息，能夠預言感應?！?　　“恩公大抵也是這么一種說法，他能察覺到一些凡人看不見的東西，就例如一個人的命途氣運，而與他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很容易被牽連進來?！?　　“子蘭，你要是真的想要知道恩公的事情，那大抵這個世界便不如你現(xiàn)在所見到的這般，而是另一副觀景，也許聞所未聞，卻也能在話本上見到，從未接觸過的?！?　　“也包括我、畢竟我從一開始告知你便已經(jīng)決定了你所見到的與其他人不同，經(jīng)歷不同，遭遇不同，也就決定了日后你所遇見的，包括你自己，也不似你所想的那般?！?　　“你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沐如暮注視著艾子蘭，語氣前所未有的平穩(wěn)。 　　其實沐如暮知道很多，雖然面前這個與自己平日里接觸到的不盡相同，但他也在好好適應著，他曾經(jīng)不敢言說，但他現(xiàn)在敢肯定的是。 　　他想和艾子蘭在一起，能夠一直在一起。 　　所以無論那些，還是別的，雖然他們之間仍然有溝通不當，也會有詫異不同，或許不能相互理解，但他期望，能與面前這個自己守了多年的人兒在一起。 　　沐如暮有發(fā)誓，他會護他周全。 　　他有多喜歡艾子蘭、他不知道。 　　但是對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歡喜與惦記，或許也不是這般原因，也許是在真正見到他的那一刻，才情不自禁由內(nèi)而外的感慨。 　　艾子蘭沉默了一下，才看向了沐如暮，忽然發(fā)覺好像沐如暮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喜歡二字，也沒有怎么表現(xiàn)過很心悅自己的模樣。 　　而自己現(xiàn)如今也一直如以往，卻也在知道消息后憂慮于自己未解疑慮的事情，對沐如暮的喜歡似有似無淡了幾分，卻還是攥緊了些拳。 　　艾子蘭直視著面前那人有些微動而松懈失焦舉止與眼眸，艾子蘭不確定沐如暮會不會再聽到自己的一番話后難過，還是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悔恨不舍。 　　但是…… 　　“如果你還能一直喜歡我、無論以后我做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也能心甘情愿不由分說的站在我這邊?！?　　艾子蘭話語一頓，不知道是給自己還是給沐如暮緩沖的機會，“我會一如既往、雖然我們可能不是最對的，但一定要是最好的?！?　　要活成自己喜歡的模樣，我一樣、你也要。 　　沐如暮得了回應，只是輕輕頷首，微微僵直的指尖活動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好?！?　　或許現(xiàn)在兩人的相處沒有了一開始那般的驚心動魄與喜怒哀樂、但沐如暮知道，他們只是更熟悉了一些，沐如暮還想更熟悉些。 　　雖然不一定會如自己想的那邊契合與美好，但這是沐如暮自己覺得最心甘情愿、望梅止渴的美好。 　　如果不是喜歡，沐如暮知道自己不會出手幫忙，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不想看到艾子蘭郁郁寡歡的神情與猜疑，更是怕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他。 　　但好像，艾子蘭一直都不知道沐如暮喜歡他啊。 　　大抵也是覺得玩玩罷，但對少年來說也不過是短短幾月，對沐如暮而言更為短暫，甚至也不過一月之久。 　　但從最開始，沐如暮就算好了自己的命途，從一開始。 　　他的人生不過兩種，一種努力修煉成為一方統(tǒng)御大靈，僅憑實力，而非其他，或許會孤身一人，但也無妨。 　　但沐如暮也有計算著，成為大靈這是遲早的，大約再過個數(shù)十年也能更上一層、現(xiàn)在也不過是勉強步入了大靈之界，若是完完全全為一方大靈，那還需少則數(shù)十載。 　　其二，便也是為報恩，卻仍有私心，是為艾子蘭，正因為是知道能見到自己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才那般果斷答應了下來。 　　“沐如暮、你有事瞞著我，我也有事情瞞著你，但我其實也不希望你插手，你也不會想要直接了當?shù)母嬖V我，我知道你在盡力?！卑犹m微微揚了揚唇角，一如既往般高傲頷首，意氣風發(fā)。 　　“不過我可以等你、等你把事情解決了和我說說你那時的事情，我也會和你說！” 　　“那樣的話，以后要是你愿意，我想回去和娘說一聲?！卑犹m眉目微凝，卻是帶著笑意的，“我們在一起了，是因為我喜歡你?！?　　沐如暮卻是在聽了艾子蘭的話后未曾設(shè)想的愣住了，而且還是顯而易見，隨后便是釋然，眉目微柔，揚起笑臉。 　　雖然不曾言語，但是沐如暮真的很開心。 　　就連艾子蘭能肉眼可見都看到沐如暮的變化，那是真的歡喜，沐如暮之前說過他平常沒什么表態(tài)、也早已習慣了那般悠然自得無憂無喜。 　　但是，大抵告訴娘對他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不過這個值得那么高興嗎？艾子蘭這么想著，卻見沐如暮控制不住的眼含笑意，突如其來就是未聽過的話本話語。 　　“我會護你周全、以大靈名義起誓，艾子蘭是我一生的守靈，句句屬實，卻不如話本，此為珍重。” 　　艾子蘭聽著一陣發(fā)紅，這沐如暮從哪里找來的話本的詞匯，平常看不出來笑都不笑一個，結(jié)果一開心說起話本里面的句子倒是信口開河頭頭是道的。 　　艾子蘭也嫌沐如暮這幅模樣，雖然說剛開始會覺得很稀奇，但是說實在的他還是比較習慣沐如暮平常的模樣，畢竟……這笑、真的有點適應不了。 　　“好了好了、沒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還要上課呢，要不然夫子又該瞥我了，你該干嘛干嘛去吧……” 　　“再說了，要告訴我娘那還早著呢，這還要好幾個月呢。”艾子蘭竊竊私語著，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也不曉得是不是怕回過頭去看到沐如暮還在那邊傻笑守著，便也是耳根都軟的一塌糊涂了的迅速離開了。 　　沐如暮只是看著艾子蘭離開的背影，心中微暖，卻是無意間感應到了什么，眉目微蹙，毫無之前那般溫柔笑意，只是微微偏頭。 　　這柳府又是入了什么東西，之前是念酒、后來是自己，本就藏著一位守靈，現(xiàn)在連帶著守卦者也跟著來了…… 　　卻是想起什么，眉目微疾，步伐快了幾步轉(zhuǎn)身離開。 　　守卦一近，必有變動。 　　大靈之間不成文的規(guī)矩，雖然守卦一般為人修，但與靈妖并未有什么接觸與嫌疑，除非是那種惡者守卦，專抓靈妖修行。 　　邪門歪道罷了，無論是想著是要來抓念酒還是那位柳府鎮(zhèn)靈，沐如暮都不會讓人得逞，動攝靈妖，以為己任。 　　自己也要照看好艾子蘭身處的環(huán)境，畢竟他還有事情要做，在艾子蘭的事情還未達成前，最好不要有什么動蕩。 　　畢竟、看樣子也有十余年了，艾子蘭仍然是不曾得知靈息之事，周圍也是平平安安，更不知本緣為何，氣息未變，自己到還能護著。 　　……倒也不可能是靈息本緣，那也好辦些。 　　就是恩公所托，預想大抵還是錯了的，沐如暮沒有什么希不希望，但總歸是知道要艾子蘭平平安安的。 　　那些什么變動本命，若是艾子蘭不愿，沐如暮便會盡力去給他擯除，只要沒什么事就好……沐如暮大抵也是有私心的。 　　畢竟，艾子蘭其實也是沐如暮第一個主動帶到靈界的、無論是人還是靈。 　　就像沐如暮喜歡，從來不會言語，也只是記在心里，這也是沐如暮最好的表明了。 　　沐如暮其實也帶艾子蘭來過靈界的，不過初進時卻還是有些嘆為觀止的望了望那空曠的屋子與地界，他原先看著這一塊那一塊的荒涼地段，還有一個空禿禿的屋子然后就貌似沒別的了，還覺得沐如暮好像也挺不容易的，一個大妖就一間屋子，看起來還空曠的沒什么人煙……靈煙稀少的樣子，還感慨了一下。 　　結(jié)果后面沐如暮說這一片山頭都是他的時候，艾子蘭還是感覺到了赤裸裸的差距，而且屋子一般也只是為了裝飾而已，平常并沒有什么用，頂多是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放里邊，而他們一般不住屋子里面的，但沐如暮還是又提了一句自己在還是小妖小靈的時候生存空間還是很狹隘稀少的，僅僅只不過是方寸之地。 　　現(xiàn)在自然也是一樣，并不算是卓絕，比他強的妖靈也大有靈在，要么怎么說在靈界這都是尋常的事情。 　　其實沐如暮這話并不是自我感覺良好，只是這是靈界的一個事實罷了，要么怎么說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般，但常常大妖大靈也會遭到圍攻或是襲擊的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也不是所有都是善類，就和人與鬼一般。 　　但他現(xiàn)如今身為大靈，自然是看得清些的，也明白得多些，卻也默不作聲般顧好自己，不去隨意侵占他靈住宅與搶奪靈力，自覺這已經(jīng)是無愧了。 　　隨后沐如暮帶著艾子蘭講解時還順帶提了一句他鮮少管過的人際關(guān)系，啊不、是靈際關(guān)系，說是這百里開外還有幾位大靈，不過這地勢靈氣較好，也沒什么大妖蠻橫霸占，也就是些小妖喜歡到處亂跑，而且還是好在附近的幾位大靈性格隨和……也就還算有得一席修靈之地，沐如暮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解釋著補充了一句，自己雖然平常很少來往，但也并非有點太過了，但也還算好，自己時常也不是在住處內(nèi)，因此平常不太交流。 　　但的確還是過了點，畢竟時常還是會被叨擾到，還是個稀奇古怪的大靈。 　　言剛畢靈就到，外面一個勁的拍著結(jié)界門板的可不就是那太過了的大靈嘛，沐如暮說著補充了一句那大靈的本體是只“火雞”后，就把結(jié)界打開讓靈進來了，隨和一副冰冰涼涼的模樣看著面前太過鬧騰的大靈，語氣不善，“做什么。” 　　“呀呀呀，小冰塊怎么回來了？”那紅衣紅發(fā)男子笑瞇瞇的看著面前的沐如暮，一副意外驚奇的模樣，活像幾輩子模樣見過稀奇玩意的好奇樣了，搖頭晃腦左搖右晃的打量著，說著便也出聲到：“要不要試一試我新研制的小菜譜？這紅尖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我可是種了滿滿當當一菜園的呢！”聽著還有種小驕傲的性格揚起了高傲的頭顱，活像一只花孔雀，而且打扮的就已經(jīng)十分顯眼了。 　　看那紅發(fā)及腰飄飄悠悠、舉止隨意而散漫的個性與做風，衣冠不整而時隱時現(xiàn)，卻又一點兒也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只是迎面而來滿滿當當?shù)囊还勺永毖劬Φ奈兜?，那是最原始，最飽滿，最完美的樣子，就是那手上紅不溜蚯的紅尖尖連帶著那紅發(fā)男子散發(fā)出的刺激性氣味，的確是挺刺激的。 　　說著那紅衣男子也十分熱情洋溢著便也一個勁地遞著手上的紅尖，“嘗嘗、嘗嘗唄！味道可好了，連阿銀看了都離我三丈遠！”可不是嘛，就算是它靈、水生的大靈也受不了這種辣乎乎東西。 　　沐如暮聽著更是不對，這話中的意思怕是這火雞又是把那位給得罪了，不知道過多久才會發(fā)覺。 　　但艾子蘭卻也不知道那些個彎彎繞繞，只不過是看著那人長得還算得上是比較好看，但仔細想想艾子蘭感覺靈界的什么靈啊、什么的，的確是沒幾個長得看不過去的啊。 　　敢情天地養(yǎng)起來的靈都這么物質(zhì)優(yōu)越嘛。 　　但是那沐如暮說著的火雞手里拿著的那捧怎么看怎么像是辣椒呢？這確定不是一個品種的？ 　　艾子蘭看著也就好奇，一好奇就不過腦子，看著就想著伸手去拿一個嘗嘗，絲毫沒有意識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也就自然而然習慣性自來熟般去拿一個，卻不巧被身邊護著自己的沐如暮手疾眼快看了去。 　　畢竟艾子蘭不知道，沐如暮可是看見很多次的，眼旁一糊便也下意識伸手一攔、就阻止了艾子蘭的誤入歧途自投羅網(wǎng)，朝著那紅衣男子冷不伶仃的吐出一字，“試試？”面容微微和善。 　　而后那男子才訕訕的笑了笑，隨便一拍把自己身上的紅尖粉末給去掉了，這才瞧見那小冰塊身后護著的人兒，只是瞥了瞥那少年的亮白衣著，恰似無意發(fā)言到，“哎哎？小冰塊，你這身邊的是不是靈?。窟€是人啦？” 　　“你怎么會帶人進來？好奇怪啊?！闭f這話還打量著艾子蘭。 　　艾子蘭看著面前的人一個勁的盯著自己也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怎么有種自己長輩打量自己要逗自己的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外加渾身發(fā)麻的模樣。 　　“與你何干?！便迦缒貉凵褚坏删桶涯羌t衣男子嚇破膽了般揉了揉自己起的雞皮疙瘩，不滿著到，“你看看你冰塊兒，你咋這么沒禮貌嘞。” 　　“好歹也是有幾十年的交情了，阿銀不是和你說過嘛，要好好修煉，要好好找個伴……” 　　眼看著那紅衣男子不僅長得還行穿的也紅、而且還和個老媽子似的嘮叨整蠱的那一個勁的嘮嗑打趣，沐如暮臉都肉眼可見的黑了，怪沐如暮不懂得風趣幽默，明明那“火雞”在小妖那還挺受歡迎的嘛，而且還是實力不錯的大妖，就是會做了點，是會作了點。 　　艾子蘭聽著十分不給面子的彎腰笑死了，那“火雞”說話也是挺好玩的，如果深入聊聊說不定能把沐如暮的黑歷史給翻出來曬個好幾天了，更何況他口中的阿銀還是有點好奇的，但是還是要先讓他笑笑，要不然都不知道原來沐如暮還有這么好玩的一面！ 　　他千方百計在艾家好不容易才把沐如暮整紅，結(jié)果一回來就給輕易變黑了，而且還是這么輕易地久變黑了，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來著。 　　你說為什么一向話少的人、臉黑起來就這么好玩來著，不過話說沐如暮“本體”會不會變黑??？ 　　然后艾子蘭親眼所見沐如暮好容易才被惹毛，然后那個紅衣男子就突然被空氣還是什么看不到的東西十分不客氣地給踹了出去，您已離開大妖域內(nèi)，即將被遣返。 　　的確是比那火雞糊弄嚇靈的直白利落多了，就是看起來有點好笑而已。 　　不過后面氣氛明顯歡悅多了，艾子蘭邊走邊說話也多了起來，比起剛才初來這里也算是比較熟悉周圍的環(huán)境了，比較反正這地方不是山就是水的他也分不出來，風景是優(yōu)美了、那他什么時候回去？還是就住這？不過現(xiàn)在該吃飯了吧，不過這里河里有魚嗎？能生火嘛？ 　　這么想著艾子蘭也問著，結(jié)果沐如暮一個回眸淡然到人界與靈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時期的估摸也不盡相同、靈界夜晚短暫而與白晝交錯漫長、就給打回來，后面還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要是吃東西的話……沐如暮還是很盡責的想了想，隨即偏頭問道：“要吃肉嗎?！?　　他看人界多是葷素搭配，其實靈界也不亦然，若是小靈小妖的確還是要吃些，不過大靈基本上都辟谷絕物，但也有部分會繼續(xù)維持著小靈般的生活習性，做菜什么的也有些是會的，也樂于自己搭配種植，就例如剛才那就是另外一種因為太閑了所以才勞心勞力、嘔心瀝血、肝腦涂地去種了那一片的紅尖，也不知道是圖什么，而且方圓幾里都是小靈聚集，不過沐如暮也沒有刻意去關(guān)注過，自然也不是那種愛打聽之靈。 　　回想起來好像也沒有什么好計較的，畢竟沐如暮也帶他去過靈界，原先不知道，后來才得知靈是不能隨隨便便將人帶到他們生活的地域的，以免徒生禍事。 　　以此要是有違反規(guī)矩的靈妖，無論是大靈大妖還是什么，若是被察覺發(fā)現(xiàn)了，重著挫骨揚灰，輕則也免不了一段時間的監(jiān)察與偏見，還極有可能被圍堵攻擊。 　　雖然艾子蘭也不會去想這些，但既然艾子蘭沒有往這方面想，也不了解，沐如暮自然不會去輕易開這個口。 　　至于之后的事情，沐如暮都自愿將人帶進來了，那還有什么可解釋的，便也是一廂情愿了般。 　　之前那紅衣大靈見了艾子蘭進來，只不過是看在沐如暮的面子上才沒有多說什么，雖然平常嚇嚷嚷大嘴巴子沒個正形，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不過最后回去還是因為沒有看到阿銀就跑去周游世界去了，總算是在一處山泉里邊把人找到了，看著濕答答的小荷花化妖大靈有些無賴嘆氣，怎么自己還生氣起來了。 　　但把沐如暮的事情講給阿銀聽后才算是不生氣了，好在阿銀不開心的時候本來也就是沉默寡言一絲不茍的性格，過后也不會想起之前自己聽了些什么說了些什么，自然也沒有和別人提起過。 　　但艾子蘭不知，沐如暮更不會言語自己對他的感覺，這大抵也是他們之間的默契。